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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載(2005.08.26 中國時報 )
■三少四壯集---茱莉安娜女郎與檳榔西施
李性蓁
當初不可一世的茱莉安娜女郎如今大多成為拎著菜籃討價還價的歐巴桑了吧？如今正值青
春年華的檳榔西施們，妳們要到哪裡去呢？
每回走過檳榔西施的玻璃櫃，我便同時想起東京八、九○年代的茱莉安娜（juliana’s）
女郎。他們的相似處在於女體的展示，相異處在於販賣體分別為檳榔、自身與風情。
在東京泡沫經濟最為誇矯之際，跨國化的茱莉安娜迪斯可舞廳以無比巨大之姿出現，最特
別的是廳中設有高高的展示台，提供下了班的OL一處宣洩之地，為了吸引在台下觀賞的男
士眼光，她們逐漸發展出獨特的打扮符碼，包括緊身衣、超短迷你裙、半露的丁字褲、甚
至直接以內衣和泳裝上場，並且雙手迴旋舞著閃爍的羽毛扇子。這時，台下的男士當然早
已看得目瞪口呆，口水直流了。
然而因為抵擋不過衛道者強烈的輿論批判，加上泡沫經濟消失，消費者不再有足夠經濟能
力買高檔服飾花大筆錢夜夜笙歌，風靡一時的茱莉安娜於一九九四年主動停業。
這在街頭流行史上，是個曇花一現的紀錄，卻佔有一席之地。因為大部分的街頭流行，例
如美國五○年代摩托車小子，七○年代的龐克，八、九○年代的快樂丸世代，幾乎都是以
男性領導為主，而茱莉安娜女郎卻是完全的女性導向，男人根本毫無佔有的餘地，只是讓
舞台上的熱舞女郎滿足虛榮心的工具罷了。
檳榔西施亦可算是種純粹女性化的街頭流行吧？想像若是一名壯漢穿著健身房緊身衣在路
邊賣檳榔，誰會買得下去呢？
我曾在研讀現代街頭流行與地下文化的相關書籍時，納悶於為何台灣似乎沒有完全屬於自
己的本土次文化。當時我猜想，或許台灣曾被日本殖民多年，終戰之後又接受美援資助，
居住人民除了原住民，大多為當初帶著類似逃難心情來此暫居的人們，好處是對外來文化
接受度快，壞處是不容易建立屬於自己的認同價值。
但這幾年，情況似乎變了。台灣人逐漸認同扎扎實實從這塊土地長出來的色彩，檳榔西施
和台客從媒體邊緣一躍為主流課題，從藝術展覽、音樂活動、書籍出版到學術研究均沾上
邊。
東京九○年代茱莉安娜現象出現時，媒體一面倒地責怪這些OL傷風敗俗，但猶記當初日本
節目到現場訪問這些女孩，她們的表情是多麼得意。一名女孩說：「白天我在會社負責倒
茶、影印、跑腿，但是下班後在這裡我就是性感女王，那麼多的男人拜倒在我腳下，這有
什麼不對？」
純粹地以街頭流行文化角度來看，我倒是相當樂意欣賞檳榔西施們在玻璃櫃中伸長穿著高
跟鞋的修長雙腿、纖腰、充滿創意的各種穿著與刺青。
只是，當初不可一世的茱莉安娜女郎如今大多成為拎著菜籃討價還價的歐巴桑了吧？如今
正值青春年華的檳榔西施們，妳們要到哪裡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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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自由
即是在絕對的規訓之下
存在著那麼一點點反抗的可能性
~Michel Foucau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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