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俠……？」那聲音再度響起的同時，振鐸終於想起來了，叫道：
「你……難道你是馬……」
「我……」那姑娘見振鐸似乎還沒有想到要放開自己，只好自行掙開了他的
懷抱。不想這一掙之下，竟扯出了振鐸懷中一樣物事，砰一聲掉在地上。
「咦？」見那東西有幾分眼熟，她忙彎下腰去撿，這才發現那物事居然就是
自己那天匆忙掉在客棧裡的摺扇，不由得心頭一暖：「你……一直帶在身邊？」
「是，是啊……」振鐸看著她微泛暈紅的側臉，想起自己這幾日來不是拿著
扇子喃喃自語，就是展開扇子聞了又聞，不禁臉上也有些發燒。
馬翰偶然轉頭瞧見了他的神色，奇道：「你怎麼了？」
「沒……沒有！」振鐸慌忙否認，又搭訕著道：「我……我原先就覺得妳生
得好……好看……沒……沒想到妳還是一個小姑娘……」
聽他這麼一說，她的臉不由得更紅了，忙道：「快……快別這樣說……我…
…我還要跟你道個歉呢……」
「道歉？那是為什麼？」
「上回你救了我，我卻連一聲謝都沒說就跑走了……真是對不起……」
「啊？是了，有這回事！」振鐸雙手一拍，隨即問道：「可是，妳為什麼跑
得那麼匆忙？」
「那是因為……因為你跟一個人長得好像……」她喃喃道：「我……我不想
見到他……」
「這樣子嗎？那妳現在知道我不是他了？」
她點了點頭，又是一陣喃喃自語：「而且他也沒有這麼善良……他……哎呀
！」她突然大搖其頭，說道：「哎呀，我們不要再談這個了，說說你吧！」
「我？」振鐸奇道：「我有什麼好說的？」
「嗯……你說你叫范振鐸是嗎？」
「馬公……不，馬姑娘……我……」他想說些什麼話，卻是什麼也想不出來
，還是馬翰說道：「我看，你也別叫我馬公子、馬姑娘了，聽起來怪彆扭的--你
還救了我兩次呢……不如，你就喊我香菡好了。我是故意拿掉那個香字，又把菡字
換了，聽起來比較像男人呢。」
「香菡啊……真是個好名字呢……」他緩緩地吟道：「菡萏香銷翠葉殘，西風愁
起綠波間，還當韶光共憔悴，不堪看！細雨夢回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多少淚珠
何限恨？倚欄杆。」
乃南唐李璟的〈攤破浣溪沙〉。香菡聽著，不由醉了。
「對了，」他突然打破沉默：「有沒有人告訴過妳，妳扮男裝也俊俏得很呢？」
香菡搖頭道：「沒有啊，我扮男裝都是偷溜出來玩的，誰也不曉得。你是第
一個知道我女扮男裝的人呢。」頓得一頓，又突然問道：「對了，你說你住在江
南，那為什麼要到關中來呢？」
「唉，這就說來話長了。我師父他們為了報昔年之仇而北上，便叫我今天到
這兒來等他們，再一起回江南去。可是，我怎麼也等不到他們，看來似乎是凶多
吉少了……」思及此處，不由得哽咽起來。
振鐸正在傷感，突覺手背上傳來一股暖意，卻是香菡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柔
聲勸慰道：「范大哥，你師父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啊！」
「謝謝妳。」他說著仰天歎道：「但願如妳所說，一切都會順順利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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