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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星雁 凝星蘊邪   第五回 陰陽隔,邪星入世   一個慈祥的普通婦人,手中抱著一個嬰兒,細心的呵護可由孩子歡愉的笑 容看出,但無情的一拳,卻將這份極為平凡的幸福轟碎了。   釋宇星把手伸到極限,那拳卻像夢靨般遙不可及,逐漸化成雁兒蒼白哀傷 的臉龐,彷彿訣別的情境。   「不要!」   釋宇星驚喝一聲,從昏迷中「醒悟」過來,鮮血仍自傷口緩慢而不停的流 出,但此時的他面無表情,全身散發出詭異邪奇的氣勢,為了生存而覺悟的潛 能,雙手握上撕天獍的角,以莫名的力量硬把它從自己的腹部拔出來。   那種足以壓制諸天神魔的邪異,讓撕天獍狂聲嘶吼著,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恐懼感湧現,牠不相信眼前這渺小的人類,能擁有這般無濤的威能。   釋宇星將刺入身體的利角拔開時,才真正回復意識,而撕天獍為了這不可 理解的事害怕,前腳抬起在空中揮舞發洩,然後向累倒在地的釋宇星踩去。   眼看釋宇星的生命就要畫下終止符,變成一團肉醬,撕天獍進行攻擊的前 腳突然異常的「靜止」,這給了釋宇星最好的機會,鼓起最後一口氣,抓上撕 天獍的前腳,奮力將牠以過肩摔拋向那完美的陷阱。   釋宇星笑了起來,他心中的完美陷阱終於完成了,一般的陷阱都是布置好 極為精密的機關後,等別人來觸發,但這只能處於被動的形勢,不能保證一定 設計的到敵人。   所以陷阱只要簡單有效,配上「人」當關鍵,就能將主動操之在手,像這 次挖好一個洞,絕不會有人上當,但釋宇星親自把撕天獍硬塞進去,就不可能 有漏失的機會。   這個深井中儲存了將近一丈高的雞血,溶有華筱婷調製的「死結飲」,她 自己說功能活血去瘀,但釋宇星親自試驗的結果是結結實實昏睡了七天,所以 肯定是最強力的迷藥,這次還特別要筱婷加重藥量以對付撕天獍。   撕天獍雖然有刀槍不入的黑鱗甲,但以血液為食,浸泡在雞血池中,不免 會喝上幾口,也有部分藥效經由鱗片之間的空隙滲透進去。   從陷阱中傳出的掙扎聲逐漸低落終至平靜。   釋宇星這時才重新感到腹部的傷口非常疼痛,血並沒有停止流出,眼前模 糊起來,意識又陷入昏迷狀況。   在黑暗的世界中只覺有人輕輕安撫著他,許久未見的溫暖充盈心田。   等釋宇星再次回復清醒時,已經是深夜了,傷口清涼無比,竟被一條藍色 緞帶包紮處理過,手握撕天獍雙角所受的燒傷也抹了藥膏,但他卻沒多大的驚 訝反應,因為沒人留下來,自然無法得知是誰救了他,也就別費神去猜想,重 點是他得救了。   離期限三天還有一天時間,雁兒應該可以輕易從鬼門關救回來。   釋宇星看著浮在血池上的撕天獍,苦笑想道:「這麼龐大的怪物要怎麼搬 回去,途中不嚇死人才奇怪。」   不過連撕天獍都被收拾了,世上怕沒有事難得倒他。   天剛亮時,只見釋宇星推著一輛臨時組合成的破爛木頭車,上面載著特大 號的麻袋,已被燻的污漆抹黑,車身嚴重晃動,隨時有解體的可能。   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由一塊崎嶇不平又不規則的木板,和四個或大 或小的木塊湊成的怪車,果如其料想般的吸引了所有好奇目光,畢竟連車輪都 不是圓的,能推得動就很不容易了。   反倒是裝著撕天獍的麻袋沒被注意,替釋宇星擋去了費舌解釋的時間。   賣力的推到杏林學府門口,竟沒人出來迎接他,釋宇星扯著喉嚨大叫:「 小雁兒,我抓到大怪獸了,筱婷妳快來看啊,包妳嚇一跳。」   不尋常的寧靜帶來不祥的氣氛,學府宛如一座空城,沒有聲音回應,釋宇 星直覺想到不想發生的事還是「可能」發生了,其實聰明如他,心裡已有肯定 的答案,只是還不願承認。   大門緩緩的打開,華筱婷清麗的臉龐掛著兩行晶瑩的淚珠,無語的嘴唇吐 露出無盡的悲傷,一見到釋宇星便撲在他懷中哭泣。   事到臨頭,釋宇星反而出奇鎮靜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華筱婷嗚咽的道:「小雁兒昨天就、、、就過世了。」   雖早已猜到,但真正證實後,釋宇星只覺頭腦一股強烈的震盪衝擊,然後 空蕩蕩的感覺使他的精神抽離身體,完全不理會週遭的事物,想發出聲音宣洩 激動的心情,卻哽在喉中,不知也不能說出什麼。   筱婷的啜泣聲慢慢引導他恢復「心痛」的感覺,但是比之於心靈上沒有感 覺,反倒使他好過一些。   釋宇星不知是怎麼走到安置雁兒的客房。   彷彿是一場夢境,一切都是那麼虛幻不真實。   雁兒除了臉色較為蒼白,就只像熟睡般安穩的躺在床上,旁邊只有巧馨在 看顧著,華元方和華齊峰卻都不見蹤影。   釋宇星輕輕摸著雁兒的頭,平靜的問道:「不是有三天時間嗎,雁兒怎麼 會等不到我回來就走了?」   巧馨垂淚沙啞的道:「府主在你走後,就被人打傷了,不能用真氣打通雁 兒的心脈,所以雁兒、、、支持不到三天就去了。」   釋宇星並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也沒問華元方是被誰打傷的,最後雁兒還 是死了,現在他不知道活著還要做什麼。   強忍的悲痛狂湧而現,淚水不受控制的流出。   緩緩抱起雁兒冰冷的身體,準備帶她回去出生的地方陪伴爹娘,此時的釋 宇星不再像事事精明的「釋宇星」,只是麻木的任由身體自行活動,無視華筱 婷的安慰勸留。   在凝星崖的木屋後,原本的兩座墳又添一座新墳,釋宇星並沒有立任何墓 碑,畢竟這世上會懷念父母親和雁兒的,也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留下來的只有雙親送給他和雁兒的兩塊玉珮。   因為親人死亡「應該」要哀傷的,所以釋宇星現在才哀傷,他是根據一般 人的正常反應來決定情緒的表達。   每一項表現出來的感情,對他來說,只是人性心理的資料組合,只要他看 過,就能很完美的模擬出來,由於是受控制的假情緒,所以不會影響他內心的 冷靜。   這才是他心中擁有純粹智的「釋宇星」。   自雁兒死後,他原本的自我已深深藏在心靈障壁內,避免再接觸別人,保 護自己免於再受傷。   釋宇星眼中沒有生命的神采,獨自想道:「爹娘、雁兒的仇人,試試看我 創造的『釋宇星』能演出什麼好戲吧。」   獅咬會的本部在「潼山關」,離龍口鎮只有一江之隔,用便利的「驟道」 交通兩方的運輸,由於獅咬會的存在,其它門派的聲勢都被壓下去,紛紛遷離 此處,只剩「清風門」殘留。   清風門在南武林中,只是一個弱小的門派,弟子都是附近的人跑來學學防 身術,不過門主「袖中祕」宋碩勵在武林上還頗有名聲。   這要歸功於南武聯的成立,一些沒有加入的幫派,不敢得罪南武聯,便讓 宋碩勵當他們的代言人,說出這些弱勢組織的抱怨之聲。   而宋碩勵在處事上圓滑完滿,年紀又有一定的分量,確是適當的人選。   拿著馬二的介紹函,釋宇星預備在清風門先找份工作,仇人既是獅咬會的 少主,可不是好對付的,只能等待機會。   老舊的大門緊閉著,清風門的招牌也顯得暗淡無光,門可羅雀的情況,從 石階上的青苔一望即知,釋宇星這時不禁懷疑,這一門之主還有錢請人嗎?   釋宇星敲了敲門,大聲道:「有沒有人在呀?」   蹣跚的腳步聲緩緩傳來,蒼老的聲音從門內傳出:「又有什麼事要勞煩我 老人家去求情。」   出現在釋宇星眼前的是一個兩鬢已經雪白,略帶滄桑的臉孔,身穿寬鬆兩 袖的奇異服裝,此時正以一付和藹可親的長者風範面對釋宇星。   聽剛才的話,釋宇星不禁訝道:「難道你就是門主?」   宋碩勵微笑點頭道:「正是本人在下我。」   釋宇星搔搔頭,不好意思的道:「我只是來應徵管家的,還讓門主親自出 來迎接,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宋碩勵愣了一下,疑聲道:「你是來應徵的?」   釋宇星拿出信函道:「是『廣信銀樓』的副總管馬圓圓介紹我來的。」   臉色明顯轉變的宋碩勵哼了一聲道:「怎麼不早說,進來吧。」   釋宇星吐了吐舌頭,暗想這老頭變臉變的這麼快,倒是個喜好分明,欺善 怕惡,容易掌握其性格的人。   大廳跟外面配合的相當一致,同樣的破舊不堪,宋碩勵嘀咕道:「向老馬 要個人,怎麼找了個小鬼給我,難道是薪餉太少了。」   釋宇星暗笑道:「一個月才一兩銀子,要不是我志不在賺錢,我也不會來 這鬼地方,你最好求神保佑我這唯一人選不會變心。」   宋碩勵坐在廳堂中間的唯一大椅,雖有點搖晃,但還勉強可以支撐他的重 量,一付眼高於頂的驕傲姿態。   不耐煩的問道:「你叫什麼,有什麼本事,要知道本門在武林上,可是有 很高的地位,你丟臉不打緊,砸了清風門的招牌可不行。」   釋宇星站在旁邊,應道:「掌門,小的叫釋宇星,我什麼都會做。」   宋碩勵哼了一聲道:「少說大話,現在欠人,就勉強用你吧。」接著將寬 鬆的袖子在桌上一揮,竟變出了硯臺和毛筆,還有一張紙。   宋碩勵說道:「把契約簽一簽就可以開始做事了。」   釋宇星眼睛瞪的大大,訝聲道:「掌門,您是怎麼做到的,這無中生有的 絕技肯定是獨步武林。」   宋碩勵得意洋洋的道:「我這『兩袖化萬象』的祕技,可是連『常世引』 都稱讚的,天下間能看出其奧妙的人還沒出生呢。」   釋宇星暗想:「看不出這糟老頭還蠻有一套的。」簽好契約後,周圍仍是 一片寂靜,一點也不像是一個門派,只好問道:「掌門,其他弟子還沒來嗎? 」   宋碩勵皺著眉頭,嘆聲道:「平常還有兩三隻小貓撐場面,現在正逢秋收 時期,那些掛名弟子要幹活,怎會有時間來學功夫。」   釋宇星可傻住了,清風門有這麼窩囊,失聲道:「怎麼會落到這付田地, 憑掌門的威名竟吸引不了弟子來求教。」   宋碩勵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憤聲道:「都是獅咬會,仗著財大勢大,把我 們這些清高的門派欺壓迫害,連我的管家都被挖走了。」   既是同仇敵愾,釋宇星當然要跟著罵幾句,這可對了宋碩勵的脾胃,想不 到為了監視獅咬會而爭取的管家職位,還是托獅咬會的福才有的。   釋宇星推波助瀾道:「掌門,我們一定要教訓教訓獅咬會。」   宋碩勵瞪了他一眼,冷哼道:「這武林有多少人想教訓獅咬會,不過都只 是想想而已,還沒有人敢付諸行動。」   釋宇星陪笑道:「清風門可以當前鋒,其他人便會群起效尤。」   宋碩勵又瞪了他一眼,說道:「你是說當炮灰?」   釋宇星連忙搖手道:「非也非也,我曾聽說獅咬會的少主是個窩囊廢,只 要我們把他拐進加入清風門,等到他繼位後,獅咬會就變我們的分部了。」   聽到這番話,宋碩勵像看怪物般看著釋宇星,對他異想天開的意見表現出 嘲弄的神態,之後便自顧自的離開了。   釋宇星等到他走後,暗笑道:「反應還算正常。」   往後幾天,釋宇星除了掃掃地,也沒別的事做,平時風光的獅咬會,近日 來卻安份的出奇,並沒有特別的事發生。   釋宇星也不會蠢的在獅咬會的地盤上打聽獅咬會,現在先要宣傳自己這位 清風門的管家身分,才能招攬許多情報,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多多露臉,那就要 搞個大宣傳才行,釋宇星心中早有定計。   隔日大街上到處貼上了懸賞單,內容荒誕的使人人討論起來。   「凡善待清風門新任管家釋宇星,送他黃金百兩和絕世武功的人,將獲得 釋宇星『誠心感謝』,機會不多,請趕快行動。」還附上釋宇星的自畫像。   從來沒有人出過這種佔盡便宜的懸賞,果不其然大家都在研究是那個瘋子 貼的,釋宇星的名字也在短時間傳遍潼山關。   釋宇星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接受大家的注目,但似乎沒有人理他,不過 他並沒發現,還是對每個碰到的人露出自認為最有魅力的微笑。   原來他的繪畫技巧太「完美」了,把自己平凡的外表忠實的表達出來,結 果變的跟街上大部分的人都很像,反而使人認不出本尊了。   「喂,你就是清風門的新管家嗎?」   釋宇星暗想:「總算有人認得我了。」   突如其來的一隻手從後面抓住了釋宇星的肩膀,轉頭一看,竟是三個橫眉 豎眼的大漢,從配帶的刀可看出是獅咬會的人。   三人把釋宇星拖到小巷內,把他丟在地上。   為首的一人惡聲道:「你竟敢在街上亂貼東西,眼裡還有我們獅咬會嗎? 今天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要你一隻手就好了。」   釋宇星分析眼前局面,自己根本打不過三個人,連忙跪下求饒道:「大爺 饒命啊,我以後不敢了。」心中卻想:「今天真是作法自斃,貼什麼爛懸賞, 把自己寶貴的大命都賞出去了。」   三名大漢只有一人拔出刀來,往釋宇星的右手砍去,他雖從沒學過武,但 天生本能自動的微微移了一寸,刀鋒在手臂深處割出血痕,整條手臂剎那間染 滿了鮮血。   釋宇星對受傷帶來的痛苦,並沒多大反應,只在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想不 到會莫名其妙的死在這裡。   釋宇星看著那名操刀的惡魔接近惹人憐愛的他時,一陣銀鈴般的悅耳笑聲 傳來,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暫時解救釋宇星迫切的危機。   一名穿著紅絲衣的小女孩,春山黛眉,如水秋波,玉膚冰肌,秀麗不可方 物的嬌美絕世姿容,包含著天地之至巧至思,烏溜溜的眼眸閃耀靈動,宛如明 月懸空,稚氣未脫卻又包含著野性的張力和魅力。   四人同時被這突然出現的驚人美貌震攝住,釋宇星忘了身處險境,只能呆 呆的盯著那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