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兄弟，勞斯萊斯

[opara (opara)]

我跟他在西岸鎮外的小漁村一起長大。

我從來沒跟他說過任何感情上的事，十年前我們上高中那年，
由於讀純男校的關係，接觸到了更多來自不同城市的男孩，
他們穿著時髦打勾牌鞋子，在升旗後擠在廁所前的鏡子，
專心的梳理著那花了三四百元剪的新潮髮型。

不過我和他還是一樣，維持漁村的味道。不同的是，
他跟一個長得很可愛的女孩戀愛了，初戀。

或許是高三吧，他知道了我的事，可能是我不小心透露想念那畢業的琥珀色眼睛的學長，
但他沒有嫌棄我，也從不會對我想保護的秘密感到好奇，生活還是一樣，
一起上學，放學，回宿舍打球，一起吃飯，打鬧，週五一起在市區逛逛，
然後，再一起坐車回家。

琥珀色眼睛的學長畢業後就不在這個小鎮上，算是跟他斷了聯絡，
可是他有時卻又意外地出現眼前，他看過他，
問我「他就是你喜歡的那個學長嗎？」

我們有個秘密基地，屬於我們幾個村裡男孩的，我常跟他就這樣躺著，
只有我們兩個，他枕著我，或著，我枕著他。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賭爛老師機車，抱怨人生為何只剩下考試沒有樂趣，
談論彼此的家庭狀況，乃至國家大事，然後，像個大人一樣將酒一飲而盡。

我們各自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學，相隔距離有點遠，卻常在電話裡聊天，
他說又戀愛了，又是個可愛的女孩，他的典型菜。
我依舊一樣，很想念著琥珀色眼睛的學長，有時和學長約好一起回這個小鎮，
好像又回到了高中一樣，我是他的，他是我的，但也是另一個女孩的。
這幾年，除了幾次意外的見面外，我再也沒碰到學長，感情生活也平平淡淡，
相較於我，兄弟的感情算是逐漸穩定。

退伍後，我們回到了這個小鎮，他在鎮上當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薪水頗豐，常看他穿的帥帥的，很襯他高挺的身材。
我則在小鎮的另一頭工作，賴以餬口。我們還是一樣，喜歡電話聊天，
因為工作，我們只在周末見面。難得偷懶的週末早晨，
常接到他的電話「起來了啦，吃早餐」，「那你來接我」，
他其實也才剛睡醒。

比起他跟他女友相處的時間，我們廝混的時間好長，一起早餐、打球、夜遊、喝酒，
一起逛街、找新餐廳吃飯、開車兜風曬太陽，我覺得這不是件好事。
如果將我替換成女生，就能夠理解我跟他的相處為何被其他朋友笑稱情侶了，
整天混在一起，講只有兩人懂得暗語，走兩個人的旅行，連講話也像情侶。

他喜歡打球時要我待在場邊看，看他耍些爛招，中場休息跑到我面前，
講些無聊的笑話，他很瞭我是個容易鬱鬱寡歡的人，所以經常想辦法搞笑。
我常偷渡我們的肢體碰觸，並小心的收藏著，有時勾肩搭背，有時牽手擁抱。

前幾天，做了個夢。

夢見，我望著某個方向，一如他的習慣，將下巴靠在我肩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突然，他問我「這樣可以嗎？」便在我來不及反應時走到我面前，
深深的親了我。嚇醒。

雖然只是夢，我卻對做了這個夢感到羞愧。

他高大、帥氣，有著漁村特有的古銅色皮膚，喜歡運動、擅長樂器，而且，貼心，
他曾在我生病那段期間很認真的告訴我，不要輕易離開世界，我對他來說很重要，
永遠都很重要。我從沒問他，我喜歡男生這件事對他會不會有疙瘩，
他也從沒跟我說過，他永遠挺我。但他做的，讓我覺得他永遠站在我這邊。

我不是故意做這個夢，也不想存有什麼幻想，我只希望我們是一輩子最好的朋友，
永遠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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