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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生命,能有多大重量?」 「多少滴眼淚,才能洗去烙印在靈魂的悲傷?」 這一天,這一夜,我想我將在這兩個問題之間糾葛難眠。 一如往常的,今天還是上著mos0900~1700的收銀班。今天的冰咖啡很好喝,午餐很好吃 ,這一切的美好都讓我心情愉悅。 直到下午兩點。 站在收銀台的我聽見一陣又一陣的尖銳叫聲,原以為是天花板上又有老鼠在開家族會議, 隨手往天花板敲了幾下,希望牠的白目叫聲不要被客人聽見。 老鼠叫了又叫,我也敲了又敲,叫聲沒有任何要停下來的跡象,而我的手卻開始有點累了 。 後來才發現,原來叫聲不是來自天花板,而是來自我身旁洗碗槽底下。 我彎腰一看,看見一隻被黏在黏鼠版上的老鼠,正試圖自板上脫身,每當牠扭動一次,便 發出一次哀號。 為了不讓客人聽見牠,我特地在櫃台附近還有客人的時候大聲開玩笑,揶揄同事阿融叫聲 很吵,安靜一點。 而後待客人散盡,阿融用大袋子作掩護,將牠連鼠帶板移到了後場水槽。 我只能說,任何我們當時討論出來的滅鼠方法,現在看起來都是如此天真,如此可笑,舉 凡用火烤、用土埋、直接丟垃圾袋、用衝天炮炸牠...等等,如此不切實際。 最後,我們決定用水淹死牠。 (順帶一提,因為我今天沒帶眼鏡,所以我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看清楚老鼠的模樣。) 「人道一點吧,」我說,「用酒精讓牠醉昏後再送牠上路。」 抓起酒精,我走向後場水槽。 直至此時,我的近視眼才真正看清他的模樣。 牠的右側面被緊緊黏在板上,只剩下頭還勉強可以移動一點,沒過幾秒便用力掙扎一次, 然後發出哀號。 我不信神,我堅信無神論,但是此刻的我真希望自己懂一些什麼儀式,不管是什麼宗教也 好,只要能夠為牠祈禱就好。 我對著牠按下酒精的噴頭。 一次。 牠發出慘叫,閉上眼睛,全身顫抖。 兩次。 牠長聲哀號,眼睛猛眨,盡其所能的扭動牠的頭。 三次。 四次。 牠扭動的頭顱完全被黏死在板上,剩下一隻向四周亂轉亂望的眼睛,一眨再眨。 忘記自己為什麼會流淚。 眼淚讓我看不清牠的動作。 一咬牙。 五次六次七次八次九次十次十一十二十三十四...... 忘記自己按了多少次,我轉過身用手擦去淚水。 轉回來,我看見一隻全身溼透的老鼠在黏鼠板上悄悄顫抖著。 似乎是察覺到酒精雨已經停下。 牠無力的睜開眼睛,與我的目光對上。 那一刻,我在牠的眼裡看見絕望、看見悲傷、看見無奈、看見即將熄滅的求生意志、看見 了一個身為被獵物的眼神。 我丟下酒精。 也許應該說,我拿不住。 也許應該說,我扛不住,我扛不住牠生命的重量。 我轉身走向休息室哭得不能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何而哭。 我只知道自己想到了什麼。 我想到了無家可歸的流浪狗,也是一樣的眼神。 我想到了我家養的拉布拉多,點點,也曾有過這種眼神。 我見證了一場因為兩種價值觀衝突、兩種立場的不同,而出現的殺戮。 我見證了世上生物自古以來互相殘殺的理由:「彼此互相威脅到對方的生存。」 此刻,我覺得自己太天真。 此刻,我覺得自己很無能。 什麼也擋不住,什麼也扛不下。 這一刻,我看見自己的脆弱。 這一刻,我體會生命的重量。 儘管,我們將彼此殘殺,至死不休。 儘管,今天體積大上一百倍的是我們。 儘管,今天我們是主宰牠生命的人。 之後,我聽見阿融喊的:「幫我按五分鐘。」(mos二號油炸槽上的計時器有一個專門用 於煮紅茶時使用的五分鐘鬧鈴。) 我哭得更厲害了。 因為我知道,這五分鐘不是為了煮紅茶而喊的。 這是常人的極限。 五分鐘。 更不用說一隻醉死的老鼠。 我不知道牠掙扎了多久,而我也不想知道。 但是在我哭泣的每一秒,都很漫長、充滿懊悔。 忘記自己哭了多久。 換上微笑的臉孔,帶著哭紅的眼眶走向收銀台,站完剩下的時數。 僅將此篇文章獻給本日以生命為我上了一課的老鼠,不知名,?~2007.09.22 pm 3:00 ~4:00) -- 。千變。萬面。墨客。騷人。 http://www.wretch.cc/blog/peter76616 。千言。萬語。過客。歸人。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67.41.155
Icebolt:施主真是佛心來的 09/22 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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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llvv:我還以為是張爸來的 一一" 09/22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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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insea:(拍拍) 09/22 22:25
charmevil:拍拍... 09/22 23:33
zombiesky:我只有國小殺過老鼠...... 09/23 00:16
zombiesky:現在有時候連蚊子都不想殺..除非他惹毛我了~"~ 09/23 0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