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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乩又稱為扶箕、持鸞,也稱降筆。一般是兩個人扶住一種架子,在沙盤上寫出 文字或圖案, 由案頭(或稱鸞生)加以解釋。 當然也有一個人獨自扶乩的,但比較少。扶乩和起乩是不同的,前者是「筆談」 ,後者是「附身」。 扶乩的起源很早,在南北朝時就有文字記載了。這其實比較屬於民間的巫覡活動 ,只是之後被歸併於道教儀式中。 但讓我繃緊頭皮的是,扶乩的起源,是招鬼而不是降神。降神還是很後期的事情 。 之所以我會知道得這麼清楚,其實是拜荒厄所賜。在我小到還不知道「扶乩」這 兩個字怎麼寫的時候,她成天拼命聒噪,抱怨我既無才也無行,跟我相處一點意 思都沒有。 (是說妳要個剛上幼稚園的小鬼有什麼意思也真的是為難人了…) 「…人家阿蘇多有意思,能詩能文,風雅又有趣。他小妹也不錯,瞧瞧人家,外 貌不怎麼樣,跟她交談幾句,就覺得她美得不得了!那個常往來的和尚也很好玩 …怎麼這些有趣的人活不過百歲,淨留一些無聊的人…」 從小聽到大,我問過那些人可看得到她,她說那些人沒有慧根,但可以扶乩筆談 。 等我長大到開始看閒書,無意間在圖書館翻到一本東坡集,像是兜頭淋了盆冷水 ,我這才知道荒厄口中的「阿蘇」是誰。 「…妳就是子姑神?」我倒抽一口氣。 「當然不是。」荒厄大剌剌的回答,「但既然他們愛這麼叫,就這麼叫吧。」 …扶乩請來的,真的是神明嗎?在南北朝時的「請紫姑」,請的可是冤死的厲鬼 哪! 這種宗教活動,應該讓專業人士去隱密舉行才對,我們這些門外漢看什麼熱鬧… 我真是欲哭無淚。 等我們到了道壇前,心底倒是一沈。只見一個仙風道骨,鬍鬚飄霜的道長,站在 壇前正在誦經。 所謂「真人不露相」,若在壇前的是個普通模樣的道士,我說不定還有三分相信 。這位像是從電影裡頭跑出來的「道長」,不知道是哪兒請來的臨時演員,連衣 服都比他有道氣…這樣真的可以嗎? 瞌睡兮兮的荒厄睜開一條眼縫,沒好氣的又閉上,「整個都不對了,壇的擺設, 方位、儀式…他們到底是想請什麼?請鬼都不想來呢,誰那麼沒格?這是嚴重的 侮辱吧…」她打了個呵欠,又開始打盹了。 她這麼說,我反而安心的坐下來。 但我實在不該安心的那麼早。 越接近午夜,我就越想睡覺。畢竟時氣所感,雖然只是小感冒,但我本來身體就 弱,痊癒的不太好。都十一二點了,還逼我在這兒看個臨時演員跳啊跳的,嗚哩 嗚啦念些他自己搞不好也不懂的經文,我的眼皮越來越沈重… 突然一陣冰冷的感覺,強烈的灌進大腦裡,讓我猛然驚醒,下意識的將坐旁邊的 唐晨一扯。 正巧是這一扯,猛然撞過來的乩架才沒打中他。正扶著乩架兩頭的人像是被蠻牛 扯著跑,衝進人群之中,目標看起來是唐晨。 同學驚叫奔逃起來,台上那幾個臨時演員大概也嚇壞了。更可怕的是,沙盤的沙 像是浪潮一樣高湧,噴湧而至。 荒厄去擋那個亂撞的乩架,就儘夠一忙,哪攔得住撲天蓋地的沙浪?硬著頭皮, 我將唐晨扯到我身後,正面挨了一下沙浪。 明明是沙,我卻像是被一拳打中,往後跌在唐晨的懷裡,撞得他也倒地了。荒厄 棄了乩架,迴飛滅掉沙浪,卻橫空又撲出好幾道,直取被我壓在身下的唐晨。 「…七小姐救命啊~」我忍不住尖叫起來,轉身抱住唐晨,用背又挨了一下重擊 。不知道是咬到舌頭,還是撞出內傷,我只覺得嗓眼一陣腥甜,嚐到了血腥味。 再來一次可受不了了。弄個少年內傷,種下一個殘疾病根,怎麼好?我掏出彈弓 ,還來不及出手就被打掉… 這可是我頭回遇到這麼狡智的! 唐晨這時候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反而翻身把我塞到他背後,大吼著,「走開!」 沙浪居然因此靜滯了幾秒,我爬著要去拿回彈弓,卻發現我動彈不得。 怪了,真的怪了。我喝了老大爺的香灰水,尋常雜鬼連靠近一點都不敢,為什麼 … 靜滯的沙浪又分成數道猛襲而來。 只見一道白影閃過,截斷了沙浪。狂暴亂跑的乩架終於停了,那兩個扶乩者嚇得 慘無人色,想丟又不敢,顫巍巍的將乩架歸回沙盤。那位道長不愧是見過大場面 的,居然還可以胡扯說,降駕的是太子爺,看到這麼多學子喜歡,所以跟我們玩 玩。 我怨恨的瞪他一眼,前胸後背都痛得不得了,唐晨扶了我兩次我才爬得起來。咳 嗽了一聲,我沾了沾在燈光下細看,果然是血。 少年吐血,命不長了。就算長命,將來也會是個廢人。 我想到紅樓夢裡襲人說過的,心底不禁灰了半截。 同學湧上來七嘴八舌,幫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和沙,問我看到什麼。 「…什麼都沒看到。」我心情很壞的回答,就不搭理任何人了。 他們覺得沒趣,一路走一路聊了起來,興高采烈的。唐晨扶著我,慢慢的在後面 走。 這時候就算母獅小姐想把我凌遲千刀,我也避不了嫌了。我連荒厄的重量都覺得 沈重,不是唐晨扶著,我連站都站不住,還想走哩。 「…又是我。」唐晨說,聲音裡滿是悽楚。 「才不是你。」我不能這時候哭出來,再痛也不能哭。「是這些沒事找事的白癡 同學。別再說這種話了。」 他沒說什麼,只是將我的手臂握得緊一些。 同學在我們前面幾步路又笑又叫,津津有味的討論著扶乩的真假,有的人說是真 的,有的人說那就跟魔術一樣,是唬人的,然後就爭辯起來。 無知真幸福。可以的話,我也想這麼無知。偏偏沒有這麼好的事情。我只能抱著 唐晨的手臂,拿他當拐杖,舉步維艱的。 但在這片青春又生氣蓬勃的聲浪之上,吹來幾句冰冷飄渺的話語。 「大姐!妳也太心軟了!個人福禍自有定數,他們自格兒招禍,我們何必插手? 他們僅僅是路過,我們還不知道得在這兒多久呢!那起東西雖屬廢業,但不知道 高過我們多少…壞了他們的事,我們拿什麼扛?活人又給我們什麼好處?人鬼殊 途…我們不用希罕他們的香火,他們也別想找我們頂缸…」 這幾句話飄進耳底,我遲疑的站住,轉頭。聲音變得輕悄模糊,聽不清楚了。 就頓了這麼幾秒,轉過屋角,同學們都不見了。眼前是黑黝黝的密林,潮溼沈悶 的氣味刺鼻。 正要回頭,發現連來時路都找不到。 這些都還不是最糟糕的。 真正淒慘的是,在我左肩打瞌睡的荒厄也不見了。 按耐著跳得太快的心臟,我大喊,「荒厄回來!」我卻只感到她一聲痛呼,然後 是流利的髒話。 她被「擋」在外面。 這是荒厄第二次被擋。第一次在鬼屋,擋住她的是城隍爺給的符。但這次…會是 什麼? 我的背沁滿了冷汗。「荒厄!」我急叫。 「別喊啦!」她脾氣甚壞的回答,「撞上去是很痛的!妳找找符在哪啊!」 「…可以的話,我也想找。」我抓緊唐晨,他的臉色蒼白,但反而安慰的拍拍我 。 老大爺,你不但沒看過孤星淚,算術同樣不好。一加一等於二,我加上唐晨,只 是讓災難加倍,誰能罩誰呢? 完全是靠本能,我拉著他退了一步。就是退了一步,所以金剛杵砸在地上,不是 砸在我們倆的腦袋上。 顫巍巍的抬頭,我心底暗暗的喊了聲苦。即使相隔結界裡外,荒厄能夠得知我眼 所見,她也倒抽了一口氣。 我看到一個「拼裝金剛」。 這麼說一定沒有人明白。我勉強描述一下好了。我看到一尊極大的「神像」(大 概吧),問題是多頭多手,面對著我的,是個青臉憤怒像的金剛(可能),但同 時有好幾種不同的神明腦袋,數不清多少的手臂上都拿著各式各樣的兵器,我發 誓有條手臂是虎爪。 這已經進入鋼彈或無敵鐵金剛的境界了。 「…老天。」唐晨目瞪口呆,「我們在做夢嗎?」 「就算是吧。」我早把疼痛嚇忘了,抓著他的手臂,轉身就跑。那個拼裝金剛朝 天發出怒聲,乒乒乓乓的追了上來,還不斷的丟擲手上的兵器。 於是我們被什麼托天塔、鐵傘、拂塵,刀槍劍戟,還有幾個巨大的銅錢和元寶扔 得滿山亂跑。 不知道是我們跑得夠快,還是唐晨那種「逢凶化吉、遇難呈祥」的天賦發作、抑 或是拼裝金剛的拼裝度太高,準頭其差無比…我們居然沒被半個擊中。 但這種情形下,讓我去破符讓荒厄來救我們…無異是緣木求魚。 該死這密林無窮無盡,若不是我和唐晨都是本能遠高過理智的人,摔也摔死了, 還想跑? 但本能也有不管用的時候。當我們看到微弱的光芒,一股作氣的衝過去…差點煞 不住腳,跌到懸崖底下。 不知道是奔跑過劇,還是我嚇軟了腳,我蹲了下來,絕望的看著獰笑著一步步逼 近,走路時大地會震動的拼裝金剛。 「你就是要我,對吧?」唐晨迎上前,「饒過她吧,她跟這一切都沒關係!」 「唐晨!」我尖叫的拖住他的胳臂。 他溫柔卻堅決的掰開我的手。眼神溫暖而哀傷。「夠啦,蘅芷。讓這些災難…到 此為止吧。」 瞇彎了眼,他笑得純潔坦然,「認識妳,真的是我覺得很棒很棒的事情。」 我想說話,想抓緊他。但我又動彈不得了,只能張著嘴,發出荷荷的氣音。 「別傷害她。」唐晨對著拼裝金剛乞求,「我這就來了。」然後他一步步的走向 末路。 我不要眼睜睜的看著他死。 「…我不要看著他死,我不要!」荒厄尖叫起來,狂亂的不斷撞著結界,「他是 我的我的我的!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她的狂亂感染到我,我的臉孔和腳突然熱辣辣的痛起來。 我突然想起飛翔的感覺,和龍血熱燙的滋味。在被蛟龍「召喚」的夢裡,我和荒 厄合而為一。我就是荒厄,荒厄就是我。 「荒厄!」我發出令自己都會戰慄,宛如野獸般的嘶吼,「我屬於妳!」 就像荒厄也屬於我一樣。 她發出一聲響亮如鐘鳴的吟嘯,轟然的擊碎了無形的結界。 懷著極大的憤怒,像是被怒火包圍般,她原本如黑霧的身影,粲然如火的發出紅 金色,被龍血噴濺過的地方覆著銀色的鱗片,更為妖美詭麗。 我的怒吼即是她的怒吼,我的憤怒就是她的憤怒。我整個人都空空的,反而像是 我附身在荒厄身上,卻被她的暴戾充滿心胸。 我甚至感覺得到她銳利的腳爪拆解那只拼裝金剛時,拉枯摧朽的快意。沈溺在殺 氣中,費盡力氣我還撈不出我的理智,若不是唐晨拉著我又喊又叫,拼命搖我, 我真不敢想像後果會怎樣。 等我清醒過來,所有的疼痛酸楚都一起湧上來,疲憊得幾乎快要死去的睡意侵襲 了我。荒厄眼神呆滯,試著要降落在我的左肩,卻連站都站不穩,倒栽蔥的摔下 去。 幸好唐晨手快,接住了她。 我也掌不住了,腳一軟,癱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了。 *** 後來的事情是唐晨告訴我的。 我們那麼驚險刺激的滿山逃命,等破了結界,發現依舊還在牆角,時間過去不過 幾分鐘。他疲憊的背著熟睡的我回女生房間,結果女同學還曖昧的問他,去哪兒 跟我滾了一身樹葉回來。 第二天的行程,我完全沒辦法去,倒在床上大睡特睡,直到晚上才醒過來吃飯。 據他說,醒過來的我像是刺蝟,殺氣濃重,連看人一眼都會讓人發抖。 我自己是沒感覺,只是覺得心情陰沈了一點而已。 但他偷偷給我看他白天去撿回來的東西,我跳了起來,的確有立馬斃了他的衝動 。 那是一大包燒殘的神像。應該是在燒之前還斷手斷頭,才堆在一起燒了。這大概 是拼裝金剛的「真身」。 以前流行大家樂的時候,很多賭徒求明牌,簽中了就大戲大棚的請客拜拜,輸慘 了就拿神像洩憤。這種神像,被稱為「落難神」。因為沾染了怨氣,很容易被不 好的東西棲息,危害特別厲害。 「…你拿這種東西回來作什麼?」我發脾氣了,「昨晚吃的苦頭還不夠嗎?!」 「別生氣,蘅芷。」他有些不安,「會變成這樣,也是凡人不好。我想拿去給世 伯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解除這種異象…」 …你知不知道這裡離台南多遠?就算世伯就在下條巷子,我也不可能讓你拿過去 。什麼叫做咫尺天涯你懂不懂?能夠平安拿回來等我看就已經叫做老天垂憐了, 還想拿到多遠去?! 但是唐晨這個慈心的呆子,他沒出家實在是宗教界的一大損失。他雖然言語和順 ,性情溫柔,但牛起來真的是八風吹不動。他堅持事出必有因,說什麼也要拿去 化解或供奉。 我拗不過他,又不忍心為了這種小事跟他吵架。「…好好好,就依你吧。」我嘆 氣,「但東西要擺在我這裡。」 他遲疑了一下。 「好歹我比較會處理這類的事情。」我沒好氣,「你怕我偷偷拿去燒了?你放心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既然心慈到沒救藥了,我就捨命陪君子吧。」 「…我不想讓妳受邪祟。」 「我就是邪祟,誰還能邪祟我?」我脫口而出,看他一怔,我趕緊改口,「荒厄 在呢,你怕什麼?」 好說歹說,才讓他放下那包殘神。 等他走了,我才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孔。外觀上是看不出來的,但摸的時候就知 道觸感不同。 荒厄臉上的銀白鱗痕明顯,我的則跟肌膚紋路類似,是非常非常細小的。慌不慌 張呢?起頭是慌的,後來也就平靜了。 我又沒有親密到可以摸臉孔的情人,又沒人看得出來。我原本就打算獨身終生了 。而且鱗片光滑,大約冒不出青春痘,還省了看醫生的麻煩,也不算壞。 提著那包殘神進房間,同學們都睡了。至於荒厄,還窩在我的鋪位,睡得極熟。 應該很寂靜的場景,但大樑上的七個小姐卻騷動起來。 抬頭看看那七位小姐,她們倒是迴避我的目光,我也就放到一旁去。找了塊乾淨 的浴巾,將那包殘神倒出來。 支離破碎,真是慘不忍睹。當中比較完整的,反而是幾尊土地公。只是有的被挖 眼,有的沒了腦袋或手臂。當中還有尊被砍得傷痕累累的神像,像是踩在什麼動 物身上。 認了好久,我才從花紋認出來是老虎。這可能是十八羅漢當中的伏虎羅漢吧?昨 晚把我們嚇個半死的拼裝金剛,大約就是以這個為本體。 其他的,都混在一起,只有斷臂殘肢,無法分辨了。 人的賭心若起,只認得貪婪,不但六親不認,連神明都不神明了。 大家樂興盛的時代,我連幼稚園都還沒上呢。但荒厄常常講這些有的沒有的,懷 著一種惡意的幸災樂禍。像是一種會傳染的精神疾病,瘟疫似的橫掃全島。 我眼前的這堆殘神,就是人類瘋狂後的惡行之一。 當然啦,你可以說這些不過是木雕偶像。但即使是最無神論的人,也不至於在神 智清明時,隨便毀壞任何一國的神像。因為這是一種理智無法抵達,從幼年開始 薰陶、潛移默化的「畏神」。 這不是愚昧無知的迷信,而是我們打從心底承認並且敬畏某些神聖並且神祕的未 知。 不遂所求便憤而毀神,這完全是被瘋狂浸潤透了,極度無知的狂悖。 唉,我說不清楚。我畢竟不是什麼學者專家,所學的跟這一點關係也沒有。 但我的心情很沈重。 神像的開光儀式,就是神靈和人類的契約。開過光的神像就已經承認是個容器, 若是正式有名錄的神明,那就有著垂憐眾生並且傾聽的使命。但若神明因為無禮 而離去,被薰陶過的容器就容易被「壞東西」入侵,然後危害更烈。 昨晚荒厄發了一場飆,那些「壞東西」應該跑得無影無蹤。但讓我為難的是,跑 也跑不掉的那一些。 七小姐掛在樑上充鹹魚,裝著不在意。但我知道她們正在看我要怎麼處理。 我能處理什麼?我心底真是一把哀苦。我又不是道士,也沒學佛。我會什麼自己 都不知道了,還能做什麼呢? 沈重的嘆口氣,我在懷爐裡放了一點檀香,燃了起來,對著那些殘神一揖到地。 「各位爺…」我遲疑著不知道怎麼開口,「既然受過香火,卻和魑魅魍魎同流合 污,貪謀血肉,這是不對的。」 隱隱約約的,殘神堆冒出幾道白影,襤褸憔悴的幾個老人家,鬍鬚骯髒,猥瑣而 疲憊。聽我這樣責備,他們抖著唇,齊齊放聲大哭。「善士責得是,但實在是苦 得慌了…善士發發慈悲,且救吾等出生天吧!」 原來,這些老人家原是有職有守的土地公或地基主。十幾年前的全台瘋大家樂, 有些孤魂野鬼因為報了明牌,不但香火鼎盛,起大廟做大醮,都用鼻孔看這些正 牌神明了。 他們這區的土地公和地基主忍不下這口氣,一時迷了心眼,也給信徒明牌,果然 原本只有木箱大的福德祠,翻蓋起宮廟,信徒暴增,案前無數供品,酬神戲無日 無夜搬演,果然大大的爭口氣回來。 但孤魂野鬼不受天律管轄,怎同這些有職的神祇?結果被參了一本,一區兩個土 地公六個地基主都被褫奪神通,剝了名錄,還被禁錮在神像裡思過。 被褫奪神通,怎麼有可能報明牌?傾家蕩產的憤怒信徒將所有的神像都偷出來, 百般折辱,又棄在荒山,放了把火。 誰知道他們被罰思過,神像燒不盡。這荒山的鬼魅山魑都來攪擾,更是苦不堪言 。這次更是被逼著來奪取唐僧肉,讓荒厄這樣風風火火的一揍,那些鬼鬼怪怪跑 得乾乾淨淨,就剩他們這幾個跑不掉的,好死不死又讓唐晨發現,帶到我面前來 。 看他們哭得一臉眼淚鼻涕,我心底也難過起來,反而不知道怎麼辦。 若是鬼怪,好好講不聽,我認真考慮要親自押送去給世伯處理了。但這些大爺們 ,是老大爺的同袍,也曾護衛一方鄉民。雖說出明牌不對,但也不至於需要罰到 這樣。 最少也記個大過,留職察看,或是減薪或是降級,怎麼一傢伙就判了無期徒刑? 「…妳若憐他們,那就錯了。」掛著樑上的某個小姐冷冷的開口,「被逼?哼哼 。他們是熬不住了,想藉唐僧肉直接墮落當妖怪去。現在看事不諧了,推個乾淨 …妳還是放把火燒了,省得他們找機會作怪。」 這幾位大爺臉色都變了,「…有妳們這些吊死鬼說話的餘地?雖然落魄至此,也 不用很怕妳們這起毛丫頭!」說著就要撲上去。 一時之間,劍拔弩張。 「…吵什麼吵!」荒厄張開眼睛,起床氣非常重的吼,「想死就趁現在!哪個不 想活的,站過來給我瞧瞧!」 不說大爺們立刻閉嘴瑟縮,連原本不大瞧得起荒厄的七位小姐都隱入黑暗。 她們小小聲的爭辯,我只聽得到幾句零碎。 「…那是自煉的金翅鵬,誤打誤撞的!我們很不用怕她…」「我的妹妹,少說幾 句。妳幾時見過戾鳥自煉金翅鵬的呢?聽姊姊勸,且忍忍,我們讓她一沖,怕就 散形了…」 講真話,我不太懂妖怪…我是說鬼魂…呃,我不懂她們異類的術語。我只知道荒 厄唬住他們了…倒也好。 仔細想了一會兒,我朝樑上一揖。「七位小姐,我們在您的樑下作客,當然是不 好帶來麻煩。這幾位大爺我會帶走,我想沒什麼解不開的冤讎,不過是緊鄰,大 家有些摩擦罷了。既然大爺們要搬家了,過去的恩怨,晚輩跟您討個人情,就算 了吧。」 看起來年紀最大的那位小姐一臉困惑,「小妹妹,他們不懷好心眼。」 我猜啊,就是這位大小姐插手,我才沒有內出血的。她們會希望我毀了大爺們的 金身,就是怕爺們日後報復,一勞永逸。既然我要帶走,應該就沒有後憂了。 但她們卻還是擔心的提點我。 這時候,原本我還有點害怕臉孔發青、眼角流血的小姐們,現在卻覺得她們其實 也滿標緻的…女人就是女人。生前花大錢擦脂抹粉,死後有些微修為,都先拿去 補在臉上。 這也就造就了聊齋那些漂亮女鬼…咳,我離題太遠。 總之,我很感動。「大小姐,這也不算什麼壞心眼。苦得慌了,難免會想脫離苦 海,爺們只是想偏了。既然想脫離苦海,哪有自己造更多孽好永不超生的?不過 是一時糊塗…」 「隨便啦,你們到底讓不讓人睡覺?」荒厄把眼睛閉起來,「蘅芷,跟那些死鬼 有什麼好說的?妳把那幾個老乞丐送去給糟老頭就對了,糟老頭自然會管轄,要 妳瞎操什麼心呢真是…」 …這的確是唯一的辦法。但這個辦法,真的很昂貴。 想到我的荷包又要大出血了,我的心就一陣陣的絞痛。 這場充滿災難的旅遊終於告了一段落。 但我沒先回去休息,而是風塵僕僕的往山上去,唐晨說什麼也要跟來,我已經放 棄掙扎了。 數不清第幾次荒厄睡到從我肩膀上栽下來,唐晨很溫柔的將她抱在懷裡,她更睡 得心安理得,甚至開始打鼾。 「…別太寵她。」我悶悶的說。 「女孩子就是要疼寵的。」他憐愛的撫了撫荒厄的背。 …她不是什麼他媽的女孩子,她是個老妖怪。她還認識宋朝的才子…你說呢? 但我沒說出口。當然我也是納罕的。荒厄對善意過敏,奇怪的是,唐晨對她好, 她不但不過敏,而且舒服得不得了。 我覺得她不但對誓約的解釋異常寬鬆,連過敏原都隨她心意發作,不可謂之不奇 怪。 但我心底非常沈重,哪管得到荒厄的過敏原。 走進祠裡,我將一瓶皇家禮炮往供桌一擺,然後把那包殘神往供桌下一塞。 老大爺沒講話,真是山雨欲來。 「…丫頭啊~」祂用花媽的氣勢怒吼,「我聽說妳去旅行,為什麼旅行出這堆老 鬼~妳到哪天才學得乖,啊?妳當我是收破爛的…老趙?小王?!怎麼是你們? 」 祂的脾氣發到一半,瞪著那幾個憔悴疲憊的爺們發愣。 「…都、都統領?」當中那位姓趙的前任土地公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們家老大爺, 「你沒去小琉球?」 「老兒做錯什麼得流放去小琉球?」老大爺著實發火,「什麼都統領,沒那回事 情!倒是你們說說看,怎麼會搞到這樣?我當初是這麼教你們來?為什麼弄到散 神了?給我說清楚!」 趙爺支支吾吾的,還是他領下的地基主硬著頭皮照實說了。 「…你們這起欠砍頭的!」老大爺吼的鬍子亂飛,「還想要什麼血食香火?叫你 們思過思到哪去了?!我不收,不收!丫頭,把他們給我遠遠的扔了!你們啊你 們啊…連我的名頭都敗壞了,還想要我收你們?想得美!滾滾滾,快離了我眼前 !」 那群爺們齊齊跪著磕頭求饒,老大爺發脾氣,我連大氣都不敢出,只能打開那瓶 花掉我一個月伙食費的皇家禮炮斟酒。 誰知道這個時候,那個心慈的呆子扯著我問,「土地爺為什麼發火呢?他們說什 麼?」 我對他擺手,示意他別出聲,但為時已晚。 老大爺臉色一白,「…妳把這個善士也帶來?丫頭,我前世是欠妳多少錢,妳這 輩子加倍來討債?妳說啊妳說啊…」 偏偏這時候唐晨還對老大爺拜了拜,「雖然說聽不到您老人家說什麼,但這些爺 們是我撿回來的,不關蘅芷的事情。」 這下子,老大爺的臉孔連一絲血色都沒有了。「…丫頭,他瞧得見我?」 硬著頭皮,我顫顫的回答,「老大爺,您這是明知故問了。」 「…死了,我這是死了。讓這善士瞧到身影我是有罪的!這可怎麼辦?怎麼辦怎 麼辦…丫頭妳坑死我了!」他罵到最後已經有哭聲,「慢說這些罪神我收不得, 在有根基的善士面前現形更罪加一等!他幾時要出家去?念什麼大學呢真是…」 雖然聽得半明不白,但要唐晨出家,我是聽懂了。坦白講,我真討厭這些大人們 。動不動就要唐晨出家,像是遠遠的關在宗教裡頭,就天下太平了。 我將臉一沈,「他自己又沒那種意願,出什麼家?就算把命給拼掉了,我也會保 住他自由。」吞了口口水,繃著頭皮頂了老大爺,「誰讓我當初在他衣服上留了 記號…」 「妳還敢跟我頂嘴!死丫頭!」老大爺破口大罵,「妳怎麼不想想他無來由為何 是唐僧肉?好端端的怎麼會是善士?妳若很不懂,去翻翻西遊記!這些因果我好 對妳說明白?老兒好插手?更不要提妳這促壽倒楣的小丫頭!…」 這下子,不明白也明白了。但我也說不清為什麼,這件事情我就是不讓。「我命 由我不由天。」我也發狠了,「頂多是個死罷了。我這樣的人,死了也沒什麼, 但唐晨有個三長兩短、或者不依他心意出家,多少人會傷心?老大爺您是最通情 達理的,怎麼反而要無辜的人入空門呢?」說著說著,我心一酸,哭了起來。 「…他又不是妳相公,妳拼什麼?」老大爺的語氣很無奈。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嗚咽著,唐晨慌著拿手帕給我,一疊聲的問。我只是 擺手,接了手帕拭淚。 「是土地爺不能收這些爺們嗎?」他問,「因為這些爺們有罪是嗎?」 在回程我跟他略略提了些。因為我不忍心往世伯那兒一送。世伯那兒排斥妖氣, 我都待不住了,何況這些和妖精混過的爺們,送去那兒不啻是酷刑。 「那麼,可以記在我名下嗎?」他說,「總是要有個棲身之地。記在我名下供奉 ,待我畢業了、獨立生活,就帶回去,可以嗎?」 不說老大爺呆掉了,連這些爺們都張大了嘴,瞪著他。 「…他們原意是、是那個…」我為難了一會兒,「是準備對你不利的。」 「呵,我想也是。」唐晨溫柔的笑了笑,「但相逢即是有緣,拋撇著我良心不安 。」 …這個心慈的呆子。 莫名其妙的,事情就解決了。 雖然說,記名在凡人名下供奉罪神是沒有過的事情,還勞動到城隍那兒查法條解 釋。因為他是善士(?),這些罪神又是陰神,所以比照「人鬼祭祀」破格處理 了。 但我想,能夠這麼順利,老大爺應該出了不少力。祂嘴巴罵得兇狠,心地最是慈 軟。不知道挨了多少官腔才成了。 原本地區性的土地公是沒有五營兵馬的,但這些爺來了,又不能不安置。所以算 是佔五營的缺。 你問我聽不聽得懂…坦白講我不太懂。總之唐晨畢業以後也不用帶回去了,只是 初二十六要犒軍,按時祭拜。 這些爺們倒是挺開心的,他們說,能夠脫離苦海已經太好,更沒想到可以回到老 長官的旗下,就算當一輩子的五營兵馬也是情願的。 「老長官?」我疑惑的問。雖然說他們這樣偷偷跑來找我聊天是不對的,但他們 悶那麼久,總是需要擺擺龍門陣。 趙爺伸長脖子瞧了瞧老大爺的方向,神神祕祕的低聲說,「開台的時候,老長官 是先行部隊,第一個來的土地公。那時候邪祟橫行,一整個慘哪…」 據他們說,初墾的時候,上面的長官不太在意這個蕞爾小島,就派了老大爺來, 職銜倒是很唬人的,是為「都統領」。當時祂率領了一隊土地公,和初民同甘共 苦,非常劬勞,直到開台有成,上面的長官才準備設置城隍府。 當時他們這些土地公都替老大爺高興,覺得這個城隍位置必定屬老大爺無疑。熱 熱鬧鬧的喝了幾天賀酒,沒想到居然空降了個城隍爺。 緊跟著城隍爺的,還有一紙飭令。表面上,是慰勞老大爺辛苦,言語著實讚美了 一番,並且真正加封了「都統領福德正神」,享祀宮廟。實際上卻遠遷到偏遠的 小琉球去。 「後來人多事忙,又聽說小琉球的都統領上任,我們以為老長官去了。哪知道他 心高氣傲,謝絕了這個升遷,自請到這兒管墳山…」這些爺們齊聲嘆息。 …難怪。難怪荒厄說,別的土地公不行,我們家老大爺可以辦事。因為祂原本是 都統領,看這些爺們這樣尊敬,想來祂是很得人望的。 我想老大爺也不怎麼希罕升遷,只是功高震主,空降了城隍,怕手下不服,乾脆 把祂明昇實降,貶得遠遠的。 沒想到「上面」也這麼政治,偏偏我來這學校,還天天給老大爺添人口(和添麻 煩)。 這個月初二,我特別加了一倍供品,但酒就是普通陳高了。可憐我已經靠唐晨和 朔吃了一個月的飯,實在沒臉皮這樣吃白食。但我還是竭盡所能的辦了供。 「很不用妳這小丫頭可憐老兒!」祂老人家發脾氣,「若不是你們兩個惹禍精, 老兒可過得悠閒的很!」 「是是是。」我唯唯諾諾,低頭上香。 「…妳那個臉孔。」祂忍了忍,還是說了,「還是棄了那隻戾鳥吧。」 「不行的,老大爺。」我低聲回答,「不痛不癢的,隨他去吧。」 祂沈默的喝酒。「妳這樣兒,連香灰水都喝不得,更不要提乩身。」 「不打緊的。」我平靜的說,「我們是分不開的。」 祂嘆息,卻意外的沒有罵我。 老大爺真是好人…我是說,好神。祂不是那種大人類主義的神祇,擁有非常寬闊 的胸襟。 能夠得祂關心庇佑,我真是非常幸運。至於荒厄的變化和我臉孔上的細鱗…我暫 時還不願去想。 班遊算是平安落幕了,但有一點小小的後遺症。 那場精彩的扶乩,居然有人用V8拍了下來。好死不死,大小姐入鏡了。一下子風 聲鶴唳,還傳到網路上熱鬧了好一陣子。 結果,好心搭救我們的大小姐居然成了「厲鬼」,被誤會成壞人了。 原本擔心大小姐生氣,遣鬼使去道歉。但她實在個性溫和,只是笑笑就過了。 「吾等薄命,想要替人了災原本就會讓人擔驚嚇。」她讓鬼使回話給我,「這不 是第一起,也不是最後一起。但凡甘願做就得歡喜受,善士無須掛懷。」 …這樣的人兒,是該有香火的。 但謠言越傳越轟動,弄到別班想班遊都跑來死拖活拉要我跟唐晨同行,這讓我無 奈又好笑。 我又不是神經病,還自找罪受?我死活都不肯,他們求到最後,「不去也成,給 個平安符吧?」 …我不是道士啊老天… 被煩擾到受不了,荒厄涼涼的說,「我畫一個給妳影印,打發他們不就完了?」 「妳別畫引來壞東西的符!」我狐疑的看著她。 「我誰?我子姑神欸!」她鼻孔朝天,「這點小事,想難我?」 我半信半疑的拿了她畫的符影印給別班的人,怪的是,居然保了平安,真讓人百 思不解。 至於發現是安胎符,大半個學期已經過去了。 老大爺和荒厄齊聲大笑,聲勢浩大。 「老大爺你也不早點提點我!」我羞紅了臉。老天啊,我居然拿安胎符當平安符 給別班同學,這個這個… 「求個心安而已。形式就不重要了…」祂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小鳥兒,這個 倒妙…安胎符!哈哈哈哈~」 疲勞的嘆了口氣,我矇住了臉。 (廢業完) -- 月光照過芳香馥郁的桂花, 卻也照過荒墳暴露的屍骨。 沒有眼珠的白骨,還是可以賞月。 夜蝴蝶館:http://blog.pixnet.net/seba 有圖有真相 室友的部落格:http://blog.pixnet.net/allenjou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3.61.128.48
river0927:頭推~~~~~~~~~~~~~~ 03/25 04:23
Stanleyk:頭推!好個安胎符~好個子姑神~災厄真是好玩^^ 03/25 04:26
Stanleyk:1樓對不起~我沒有看仔細= = 03/25 04:26
body:喔喔喔~~ 剛好遇到熱騰騰的!! 興奮!\⊙▽⊙/ 03/25 04:53
Vicente:push 03/25 05:16
eighthsin:推!!! 03/25 06:02
gaare:推 好好看~ 03/25 06:39
peachbow:終於等到了^Q^ 03/25 06:54
fairycube:推推推推~ 03/25 07:44
endflower:安胎符竟然有效..是說這些同學跟也沒啥兩樣啦 03/25 08:06
dorise84:好看!! 03/25 08:55
expedient:好看阿!終於等到下集了 03/25 08:56
rainbowsoul:荒厄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啊~~!! 03/25 08:59
iiyu:好看!推~ 03/25 09:19
dieofnight:超好看的啦,大推 03/25 09:27
dolphin15:好看好看 亂感動人的 03/25 09:34
Lovehiko:所以唐晨是金蟬子下凡嗎0.0? 03/25 09:41
tabk:太讚了!推~~~~ 03/25 09:54
ak6aq6:荒厄是子姑神!(大驚) 03/25 10:02
platinumstar:真的實在是太好看了.... 03/25 10:02
ak6aq6:話說我剛剛突然看到了很有趣的名字..金翅鳥耶~司鳳~~ 03/25 10:07
artsfen:好看~~~中間都跟著芷心酸了~"~ 敲下集呀~~加油! 03/25 10:23
artsfen:樓上把琉璃也混進來啦 XD 03/25 10:24
katy80254:司鳳耶~~~~~~~~好久看到這名字出現了 03/25 10:32
war2008:好看~~推~ 03/25 10:40
miles412:好看阿~推一個!! 03/25 11:05
ten1986:推推 03/25 11:16
mesatbk:大推一個! 等下集 03/25 11:58
fioi:大推!!辛苦蝴蝶大大了。 03/25 12:06
littleyuu:荒厄好幽默喔!100分! 03/25 12:13
checkchick:荒厄<3 03/25 12:15
cowandorange:推推~~ 03/25 12:16
colatea:噗 安胎XDDDDD 03/25 12:34
BigbirdTai:推推~ 03/25 12:45
first:﹨(╯▽╰)∕好好看阿 我最喜歡老大爺了 好有人情味唷 03/25 13:02
hokusai:為什麼好看到一個極致+不行啊,太好看了啦.... 03/25 13:05
loven51:大老爺好棒!!!我愛大老爺!! 03/25 13:22
dawn0733:推! 果然只有飄版才能先睹為快荒厄~ 03/25 13:50
s87651:安胎.....xD 03/25 14:23
amisafa:芷蘅讓我看的好心疼喔T口T 03/25 14:24
savons:安胎符耶XD 希望芷蘅跟唐晨可以有好結果~^^~ 03/25 15:01
pttqweko:所以子姑神是保祐女子順產的神喔@@? 03/25 16:00
sophist23:推推推推>\\\\<我要滾回去夜蝴蝶館看瀲灩三了 03/25 16:26
MisDindan:未看先推 03/25 16:29
navy0874:先推在看~~ 03/25 17:35
t654:安胎符~一樣是個"安"字!!呵....推阿!! 03/25 17:46
lovebites:話說看到金翅鳥也讓我驚了一下...哈哈... 03/25 17:56
stgh2526:安胎符耶! 哈哈哈哈哈 03/25 18:33
FULL:推推推~荒厄越來越可愛了~v( ̄︶ ̄)y 03/25 19:17
gloleas:大推!! 03/25 19:34
paril:小時後聽說孫先生會折神明的手指耶~ 03/25 19:55
summersky20:蝶姐我愛妳~~ 03/25 20:13
leafy7382:我覺得他們倆個的這對大^H神雕俠侶當定了,還金翅鵬哩 03/25 20:29
PuppyRuby:推 03/25 20:34
ckk6636:推! 03/25 22:30
skymoon1027:安胎~這個好笑~ 03/25 23:18
egsheep:好看! 03/26 00:23
zselon:推~~!! 03/26 00:38
mediz:這土地爺真是....太~~~~~倒楣啦........ 03/26 09:26
chingigo:大推!!!!!!!! 順便回去看瀲灩三 +1~~~ 03/26 12:57
doze:看到安胎符差點噴出來 03/26 15:08
bbkid:好耶! 03/27 13:04
cherrykuan:安胎符!! 荒厄太厲害啦~~ 03/29 19:30
kukey:推~~~~XDDD 04/02 13:49
erixerix:荒厄還真有點像紫狐~ 04/13 01:23
baliallin: 04/18 10:09
cuteooc:神奇寶貝升級了 o_o 05/03 23:09
headnotbig: 好帥哦! 12/05 14:36
y123tw2009: 安胎符XDD 03/24 08:24
silent328kn: 推 04/23 11:57
willymay66: 06/23 16:47
middleSai: 居然給安胎的XDDD 06/26 19:19
cmschool: 多災多難...... 08/08 13:55
yozhen: 荒厄跟老大爺真的太妙了哈哈哈哈哈 10/09 19:57
denny5425: 推 04/23 22:47
hopeandl: 推 09/04 15:08
qazzaq42: 推 08/02 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