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 奶爸

[weitzern (高級雜工)]

我沒辦法像蝶大那樣寫故事回饋marvel版，

本身八字不輕又怕鬼，這輩子到目前為止只有這一次「經驗」

原本從來沒有想寫出來，現在就獻給各位版友了。

（還我平靜飄版啊～）


書寫一定有文筆潤飾的，就不廢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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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時因為父母無暇照顧，剛足月就被送回東港託給奶奶照顧。
但奶奶當時也有自己的工作，就幫我請了一個奶媽。

我與奶媽家的關係和現代家庭中的小孩與褓姆不同，當時我還小到
分不出奶媽與媽媽的差別，自然也無法分辨奶媽的丈夫與爸爸的差
別，當時奶媽的一對兒女分別就讀高中和國中，在我眼裡，他們就
是我的父母兄姊，我大概一直到上幼稚園前，才突然明白我與他們
沒有血緣關係，從此，我從「媽媽」改口叫「奶媽」，奶媽的丈夫
自然是「奶爸」。

據哥哥姊姊說，奶爸很疼我，比他們小時候還疼，有一回奶爸晚上
帶我去吃豆花，回來後哥哥悄悄告訴我，他們小時候，奶爸從來沒
帶他們去吃過豆花。

奶爸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他是道地的東港人，皮膚被豔陽被海風燻成紅褐色，抽煙嚼檳榔樣
樣來，咧開嘴時牙齒被污的黃黃褐褐，他曾經有一條漁船，是正港
的海上男兒。只是自我有印象起，他都在工地蓋房子。

奶媽曾笑著跟我說，以前有金光黨想要騙奶爸脖子上那條很租的金
鍊子，但一看到奶爸的臉就被嚇走了。可奶爸其實是個面惡心善的
好人，還屬兔呢。（笑）


國小二年級之後我就回台北唸書，從此只有寒暑假能回南部探望他
們，奶爸知道我怕暈車，好幾次都出錢讓我坐飛機回去。


只是奶爸的命不長，在我國中時，他正值不惑之年，卻因為猛暴性
肝炎住院，我接到消息時，他已住進台大醫院。

我到醫院的時候，他渾身不適，身體無法克制地動，嘴裡只是喃喃
地說：「weitzern咧？」我到了之後，奶媽連忙把我拉到床邊，說
：「你奶爸最疼你了。」

奶爸就只是茫然地說：「伊嗯災啦，伊嗯災啦。」


過了一個星期，我還記得那天是星期天早上，我迷迷糊糊地聽到老
媽喚我，我應了聲，老媽說：「奶媽打電話來說奶爸走了，叫你今
天不用去醫院看奶爸。」

我清醒不到一刻又陷入沉睡，這是我第一次「經歷」死亡。原來電
視上演的都是假的，這個世界上哪來那麼多奇蹟？

原來死亡是那麼的不真實。


當天晚上我就夢見奶爸，在我家巷口，當時不知晨昏，路上行人無
蹤，兩公尺外便是迷霧，我第一次看到奶爸穿著西裝，灰色的西裝
配上深紅色的領帶，白襯衫和黑皮鞋。

我吃驚地說：「奶爸，你不是死了？」

奶爸笑著說：「我沒有死。」那個笑容竟是百感交集，無以名狀。

我雖怕鬼卻不信鬼神，只當它是一場夢。

（事後想想，我這個人怎麼會這麼白目呢？）


一週後，我回東港參加喪禮，以女兒的身份參加，前一晚，我隨口
與姊姊聊到奶爸走的那天晚上我夢到他。

想不到姊姊立刻叫了大家過來知會這件事，原來週日晚上，奶爸的
弟弟（或是哪個親戚）過來守靈，但凌晨兩三點，卻聽到敲門聲，
門一打開竟然發現奶爸站在門口說他沒有跟上車，魂魄沒有回家。

（我忘紀這個部份是不是在那位親戚的夢中，總之後來有請道士過
來確認。）

姊姊說：「奶爸一定是去找你所以才耽擱了沒跟上。」


從那年到現在，已經超過十年，我再也沒有夢見奶爸。


今年1月24日，我親如小妹的狗狗往生，上月30，輪到我的爺爺。


我想我對感情太過封閉太過淡薄，所以總是到了最後一刻都還不能
理解，若人死魂滅，那種無法割捨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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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寫文這麼快，還是其實我已經想寫很久了？

週五是我爺爺的告別式，方便的話幫我祝爺爺一路好走。


（繼續潛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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