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奶奶的臉盆

[mrsmiller (Tiffany)]

過世的奶奶，留下了一個臉盆，

一個古老的，紅色塑膠製的，

盆底印有龍鳳飛舞圖樣的臉盆。



不知道是否每間醫院的加護病房都一樣，

每次奶奶病重住進加護病房時，

護士總是交代我要準備一瓶漱口水，一條毛巾，還有一個臉盆。


漱口水會用完，毛巾會髒污需要替換，

只有這個用不壞的臉盆，每次都陪著奶奶進出加護病房。

而這次，

奶奶無法健康離開加護病房，

它被奶奶撇下了。



收拾著病房內奶奶的遺物，

我正在猶豫這個臉盆的去處。

家裏用得到嗎？用來幹嘛？

但從小就被奶奶教育要惜物的我，

還是把它帶回家了，

看起來那麼堅固的臉盆，

再用個三五年都不是問題，

實在沒有丟棄它的理由。




媽媽辛苦的經營一間家庭理髮院，

我們就住在店裡後方的小房間裡。

平常我負責打雜的工作，

店裡收入微薄，

不需要也請不起助理，

就連房屋角落的陳年漏水問題也無力維修，

但還勉強足夠我們母女溫飽。




至於我的爸爸，

在敗光奶奶的積蓄之後就消失無蹤了，

一直以來都是做媳婦的媽媽在照顧重病的奶奶。

他們兩個的感情非常好，

奶奶生前總是對媽媽說：「你比我的女兒還要像女兒啊！」




這天半夜，又下起了大雨。

睡意正濃的我在心裡嘀咕著，

明天又要拖地了。

每逢大雨那個陳年屋漏總是滴滴答答的，

在地上留下一大灘的水漬。




天亮以後稍作盥洗，

我便拿起拖把走到店裡，

打算將昨夜大雨的產物清理乾淨。

沒想到奶奶的臉盆不偏不倚的放在屋漏的下方，

老老實實的接了半盆的雨水。



「哈哈，運氣真好。」

省去打掃麻煩的我這麼想著，

媽媽真是勤勞，

這麼冷的天半夜還起來放了個臉盆接雨。


這時媽媽也起床了，

走到我身邊，

看著臉盆說：

「早就跟你說聽到下雨時快放個臉盆水桶接漏，

早上就省事多了，

你怎麼突然開竅了？

昨晚失眠嗎？」



聽媽媽這語氣，

臉盆似乎不是他放的，

但我也沒多想，

可能碰巧臉盆上次用完就順手擺那了，

然後也碰巧的接了雨吧！



說也奇怪，

從此之後每逢下雨天，

臉盆總是老老實實的出現在漏水的地方站崗，

而且盡責的一滴不漏將所有的漏水接在臉盆裡。



媽媽一直以為是我放的，

我雖然覺得奇怪但也不想說什麼嚇到媽媽，

我當作是疼愛我的奶奶默默的幫忙。

「謝謝你，奶奶。」起床後看到臉盆的我總是在心裡感激的說。


慢慢的，

媽媽也感覺到異樣了。


理髮院有個很重要的清潔工作，

掃頭髮，

每當客人理完頭離開，

一定留下滿地的頭髮。


可是最近，

媽媽掃地的次數減少了很多，

媽媽告訴我，

每當他在幫客人剪頭髮的時候，

奶奶的臉盆都會突然出現在他腳邊，

接住媽媽剪下來的頭髮。



一整天下來，

臉盆裡黑嘛嘛的一片，

倒是地上就像早上剛開店時那般乾淨。


於是我也將臉盆自己接漏的事告訴媽媽。

「媽媽，你覺得害怕嗎？」

『不怕，我知道是你奶奶在幫助我們。』

「嗯，我也不怕！」



雖然發生了這些詭異的事，

我的心裡卻是暖洋洋的。



我的好奶奶，謝謝你，

我知道你捨不得我們母女的辛苦，

才留下臉盆，盛雨接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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