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弟弟

[gulliver501 (夏天,我都在圖書館睡午覺)]

我和我的弟弟

小時候有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困擾?我，都不懂去面對、去逃避，只默不作聲的望著人，
哭也不會。家人擔心我是否智力有問題，一歲多才會走路，兩歲才會說話，就算學
會了也不怎派上用場，因我都不多發問不多說話。外婆、外公舅舅們都很疼我，甚
至是縱容我，雖然那時很窮，但他們都會盡可能滿足我。有次我甚至因為覺得不爽
，把外婆手指的一小塊肉咬了下來，外婆也沒有罵我半句，這使我現在也十分內疚
。後來到了五歲的時候，媽媽就從外婆家帶回到自己家，爸爸和媽媽對我來說是很
陌的。我只記得小時候見過他們幾次，每次也會帶些玩具回來。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我還有一個陌生的妹妹(比我小三歲)，和一個將要出生的陌生弟弟，對於當時的我
都不懂去接受這些東西；而且我有個很兇的爸爸，和以前只會抱我和送玩具給我的
爸爸完全不一樣，他和媽媽都很嚴。一切只殘酷的進行?，改變?，完全沒有我的同
意，而且是180度的改變。我就像流沙中的螞蟻，完全沒有爭扎餘地的那分無力感，
佔據了我。那時候，我是多麼想念我婆婆，多次夢境也夢見我家陽台隔壁就是我婆
婆家，但醒來後發覺這些都不是真的，很是傷心。長大了，大概是弟弟六歲剛上小
一的時候，弟弟就很?我，整天跟?我，我也不會覺得煩。我們一有空就會去"租機"
(按時收費的電動)，我喜歡打電動，弟弟喜歡看我打電動，多麼完美的組合。而且
我們也不想那麼早就回家，因為要面對很兇的爸爸。那個時候爸媽吵架吵得特別兇
，有時候爸爸覺得不爽，就會把我們從睡夢中叫醒，然後痛打我們一頓，以分擔他
心中的憤怒，媽媽也愛莫能助。我和弟弟，還有妹妹在各式各樣的酷刑中長大，我
們都沒有逃，只有希望快點長大的分兒。


我和弟弟不知那年開始，就有倒數到十三歲的念頭，我記得弟弟在我十二歲生日那
天他這樣對我說："哥，你就好，你還有一年十三歲了，我還要捱七年啦！"為什麼
我和我弟弟這麼期待這一天，因為我們在小時候看過一部電影＜夢想號快列＞片中
的兩兄弟經常受父親的虐待，他們為了求生於是動手弄一架飛機，但那架飛機只能
坐一人。就在哥哥十三歲生日的那天，哥哥讓弟弟坐上了飛機，逃離了爸爸的魔掌
，後來弟弟坐上飛機到了倫敦，給一對沒有子女的夫婦收養了，長大後成為一位飛
行員；哥哥為了寫信給弟弟，不斷的看書識字，長大後成為一位作家。
我們甚至不斷研究那部電影的可行性，不斷地研究……


到了我十三歲那年，我弟弟問我是否真的要走，我就跟他說："等你了十三歲，我
們才一起走。"我們就好不容易捱過了六年。雖然我們間中也有提這事，但到了他
十三歲生日的那天，似乎我們都好像有了默契似的不再提那事了，只是間中拿來回味。
不僅那個回憶是我們小時候的全部回憶，更是我們成長的的理由，就算我們再有不快，
更多的皮肉之苦，我們也默默念著這天的來臨，就可把全部的不快消除。
隨著我們兄弟之間的長大，各自都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有自己的社交圈子，雖然同室，
但也很少見面。父親也隨著臉上的皺紋多了面變得寬容了，那個時候我考上了台灣大學。
在暑假的兩個月裏，我忙著應酬我的朋友，不多在家，就算在家也不常見到我弟弟，
也沒有此念頭，我只想快點到台灣，恨不得明天就是。時間真的很快，
在臨去之前的幾天我才發覺沒有和家人好好的聚一聚。
就在來台灣之前的一個晚上，我睡不著覺，想找我弟弟聊聊，
但他還未返家；到他回來了，我又說不出想要說什麼，只好裝睡。
弟弟走過我身邊，向我說："大佬！你成功了，你乘上了夢想號了，
你真的成功了。"但我沒有回應，只有繼續裝睡，雖然我有很多話想說，
但給自己的自尊心壓抑了，反正新年我會回來，到時再和他說個夠吧。
第二天我搬行李出門時很決斷，沒有回望細看家中的每一件家具、角落，
只是不停地抱怨弟妹吃掉我準備在飛機上吃的巧克力。在機場上也不見他們的蹤影，
我心想一定是我罵得他們太兇，他們因此和我鬥氣，不來了。就在那時，
他們趕來，手中拿著一合我平時不捨得買，只有在特別高興日子才會買的巧克力，
我只說了聲多謝謝，甚至沒有回頭看他們一眼就上機了。


九月十三日，到了台灣的第九天，一連好幾天下雨，我接到我家的消息，
說他們(我家人)要到美國去生活了。那天我很不好受，
一直不捨得吃的那合巧克力又給螞蟻堆滿了，我一手把它丟掉，
心裏想他們不可能在新年時見到我了。我多麼後悔那天沒有和我弟弟好好地聊個痛快，
出門時沒有好好地多看家中每一件事物一眼，他們送機時，沒有看清他們一眼，
我真的好後悔……


十月十七日(陰天)下午四時多的時候，我弟弟就在台灣中正機場的候機室打電話給我，
說什麼轉機要等上七個小時，所以要找我聊聊，我們寒喧一番後他向我說："哥，這次到
我了，我要飛了，為了夢想……"之後的東西我都聽不進了，只有不斷的找角落鑽進去和
遮掩臉上的淚水。我多麼希望第一時間跑到中正機場去，他們和我就踏?同一塊土地上，
我真的很想去，我甚至以為，我用跑的會快過坐車了；怛心一想到他們只能在候機室呆
坐，我根本不能見到他們，我去了只是於事無補，於是念頭就打住了。

好不容易捱過了一個'寒冬'，到了農曆新年回家時，我在家門外呆站了半個小時，怕的
是進去時會面目全非(因為我不在家時，媽媽借了房子給鄰居住)。那天晚上我過得特別
寧靜，家裏的電話取消了，似乎任何人都無法找到我，我亦不想找任何人。
我有種在世界上消失的感覺，黑暗吞?了我，我也不抗拒黑暗……

第二天的晚上，我就開始睡不著了，想想這個，又想想那個。
從那天晚起我就在家中不停地搜尋以前的東西(我家有很多雜物，多是我不捨得丟的)，
一找到值得回味的，就自個兒回味緬懷一番，直至筋疲力盡才睡覺；
我甚至有點愛上這種近乎戀物的病態行為，不想回台灣。

不知道是回去澳門的第幾天，我作了一個夢，夢見我和弟弟一起放紙鳶。
那個弟弟是還很小，只有我的腰一樣高，我在教他放紙鳶，我放了上高空，
回頭看他，他不見了，我再看紙鳶，弟弟變了紙鳶，不，紙鳶變成了弟弟，他說："哥，
看我飛得多高！"，當他飛得愈高，容貌就愈變得模糊了，"哥"他在半空中空中嚷著"看！
多美麗噢！"，他愈飛愈高，叫聲就變得愈細了。突然線斷了，由他吧，
反正他已飛得那麼高，收不回來了，看看自己手裏的斷線，深呼吸了一口氣，
再看兩片白雲下的他，不怕他遇到風吹雨打，只希望他飛得高飛得遠，
去到我未知的天涯海角，不用怕，我會寫信給你的！我一直目送他，
直到他飛進那兩片已重合的白雲，直至黑夜的到來，黑夜把我吞沒，我也不抗拒黑暗……


最後我想送一首給他聽
是 The Bee Gees 的first of may 希望可以更加快樂成長，希望他在天邊的另一方記
得有我這麼一個哥哥................

When I was small, and Christmas trees were tall,
we used to love while others used to play.
Don't ask me why, but time has passed us by,
some one else moved in from far away.

(chorus)
Now we are tall, and Christmas trees are small,
and you don't ask the time of day.
But you and I, our love will never die,
but guess we'll cry come first of May.

The apple tree that grew for you and me,

I watched the apples falling one by one.
And I recall the moment of them all,
the day I kissed your cheek and you were mine.

(chorus...)

When I was small, and Christmas trees were tall,
do do do do do do do do do...
Don't ask me why, but time has passed us by,
some one else moved in from far a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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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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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40.112.239.180
→ isomorphism:so touchy......
→ momone:埃..我哭了...
→ gulliver501:謝謝大家可以抽空看我的故事!
→ cloudy22:真的很令人動容...
→ izc:一個人在異鄉的你要加油唷..^^
→ gulliver501:謝謝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