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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黃昏的處刑 尤西莉和亞雷特沿著湖岸走去。在這裡樹林生長到逼近湖水邊,中間留下 一道濕軟的沙地,兩個人在其上留下了一長串的足跡。很快地在一處湖岸凹 進去之處,可以看見湖彎旁緊臨著一塊空地,有棵約兩人合抱的杉樹殘幹, 大約還有五公尺高,頂端焦黑,大概就是村長所說、被鏡湖之主發閃電劈斷 的大樹。在這杉樹周圍的空地還算寬廣,容納個兩三百人是不成問題。就在 杉樹面向湖岸的前方十公尺處,有一個木樁。三個身穿黃色斗篷的人正七手 八腳地將一個年輕男子綁在木樁上。他們的帽沿都拉得很低,看不清楚長相 。其中一個注意到亞雷特他們接近,走上前來盤問:「你們這些外地人,來 這邊做什麼?」 「聽說這裡待會兒要處刑犯人,可以在一旁觀看嗎?」尤西莉直接了當地 回答。 守衛並沒有表示反對。他還順便說明處刑的時間是在「晝夜合一」之時, 也就是鏡島和外界天色同一亮度的時候。 亞雷特觀察那個雙手被反綁在木樁上的男子。他年約二十歲,神情一副傲 然不屈的模樣,眼神緊盯在前方的湖面上,似乎對待會兒的處刑毫不在意。 隨著時間過去,四周的圍觀人群漸漸增加。大家的表情都十分凝重,有些 人對犯人指指點點,也有些人在一旁搖頭嘆息。另有一群年輕人聚集在較遠 處低聲討論,眼光不斷地投到被綁著的犯人身上,偶而也會帶著忿忿之色望 向那三個守衛。反觀被綁在木樁上的犯人,對於周遭吵雜的騷動視若無睹, 還是一樣盯著湖面看。 又過了好一陣子,這時天色漸漸昏暗,夕陽將西方山峰上方染成橘紅色, 而鏡島上卻是越來越明亮,而且有點像是天將破曉的那種魚肚白色。佩潘村 的居民大概都來齊了,穿黃斗篷的守衛的其中一人站到眾人眼光所及之處, 大喊要眾人安靜。等到人群靜下來,他便開始宣讀處刑犯人的罪狀。 「佩潘村的羅登,伊旺凡的兒子。前天晚上和卡依瑪村的雷薩德,班頓的 兒子鬥毆,並將對方打傷。此事已由鏡湖之主以神眼確認,並且有多名人證 。依照鏡湖的法典……」 守衛才宣讀到這裡,剛才在較遠處切切私語的年輕人之中,有人高聲打斷 了守衛的話頭:「兩個人都受傷了,為什麼只有羅登要受懲罰?」 守衛因為宣讀罪狀被打斷而感到不悅:「很明顯是羅登先動手的。」 「這件事大家都很清楚,他們兩個是為了愛格拉村的瑪提安打架的。」年 輕人繼續叫道:「瑪提安早就是羅登的情人,是雷薩德不知好歹跑去調戲她 ,我看應該要先判雷薩德調戲婦女?」 守衛聞言訕笑說:「調戲?兩人你情我願的怎能說是調戲。你可知道前晚 瑪提安睡在誰的床上?」 挑釁的年輕人登時啞口。綁在木樁上的羅登此時面露慍色,似乎是被挑起 不愉快的回憶。 亞雷特覺得好笑:「原來真的是為女人爭風吃醋啊。好像那男的是明明被 甩掉了,還死糾纏著不放,而且還找女友的新歡麻煩。」 「是嗎?」尤西莉不以為然,「你仔細看他的表情,那是受到背叛的怨懟 。也就是說,在這件事發生之前,他還很信任他的女友。女友另結新歡一事 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給他的打擊很大。」 「喔?妳怎麼連這種事情也看得出來?」亞雷特刻意仔細地觀察犯人的臉 ,「這個表情就是受到背叛的怨懟嗎……」 這時周遭的天色越行昏暗,而鏡島上卻是越來越亮,此消彼長的情勢下, 雙邊的量度已經接近相同了。黃斗篷的守衛開始驅離圍觀的村民,要他們距 離木樁遠些,免得被誤傷到。 須臾過後,從鏡湖方向傳來轟隆隆的聲響,亞雷特轉頭望去,看見鏡島周 圍雷光閃耀,就像是數十條光蛇繞著鏡島在旋轉似的。它們快速地旋轉,彼 此交錯、重疊、又分裂,在眼睛中留下數不清的殘像。忽然其中一條在眨眼 之間竄出,直接跨越湖面打在羅登身上。登時刺眼的亮光讓人睜不開眼睛, 震耳的聲響還混雜著羅登的慘叫聲,令人忍不住想摀住雙耳。 不出半分鐘,處刑已經結束了。執法的守衛將羅登從木樁上解下來,當場 釋放。這時羅登臉色蒼白,衣服破爛不堪,身上還帶有些深紅色的斑點,虛 弱的無法站起來,幾個年輕人趕緊上前來攙扶他離去。 * * * 尤西莉晚上的表演還是照原定計畫,在晚飯後舉行。但村民們回家吃個飯 ,再繞到湖邊碰面的時候,大家開始對黃昏時的處刑議論紛紛。偏偏表演的 場地竟然就選在羅登剛剛被雷擊的刑場,更是激發每個人鮮明的記憶。在表 演即將開始之時,還有許多人正在高談闊論,完全不把心思放在觀賞表演上 。尤西莉為了帶動村民的情緒,這下就不得不煞費苦心了。 亞雷特在表演開始之前曾經問她:「像這種情況,妳可以唱上次那個…… 攝魂曲,就可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了吧。」 「少自作聰明。」尤西莉白了他一眼,「在演出中使用這種伎倆,對觀眾 是不禮貌的。」話雖如此,她仍然是陷入沈思當中,盤算著如何安排今晚的 節目。 這次在佩潘村的表演,前來觀賞的人數更多,大約有兩百多人。照村長的 說法,有一些年輕人是來自別的村落,他們原本只是來看羅登的處刑,聽到 晚上有吟遊詩人的表演,就順道留下來了。在先前綁著人犯的木樁處,現在 是熊熊燃燒的火堆,亮度足以照清每個觀眾的臉龐。尤西莉找了張凳子坐在 火堆旁,從一首旋律優美動人的敘事詩唱起。這首詩的內容是在描述一處平 靜美麗的湖泊,湖中心的水面從來不起漣漪,簡直就像是一面鏡子一樣。天 上最俊美的藍月之神愛上了這湖中的仙女,最後卻發現,仙女是借用了他美 麗的形象,原來他愛上的不過是自己的外貌。 有個小女孩好奇地問:「大姊姊,妳剛才所唱的湖,就是我們村子的鏡湖 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尤西莉微笑地回答她:「在這流傳已久的詩歌當中 ,天上的星座和湖中的星座,有時竟讓人分不出何者為真、何者為假,以致 於有人相信那座湖的湖底鋪滿了珍珠,其實天上的星星都不過是那些珍珠的 倒影呢。」 有個中年漁夫大聲說:「那就奇了,我們這裡的鏡湖,也出產珍珠呢。」 「那如果我們從湖中拿走一顆珍珠,天上的星星就會少一顆囉?」剛才提 問的小女孩又天真地發問,引起大家一陣笑聲。 接著尤西莉唱了首讚美雷精靈神榭茲莉的聖詩,其中有提到「光明與黑暗 的交界處」一類的歌詞,同樣地是在影射鏡湖上的異象。到此時為止,憑著 優美的歌喉和與本地相關的歌詞意境,她已經幾乎吸引住所有觀眾的目光。 羅登雖然傍晚才剛被處刑,但是在鏡湖這個偏僻地方,吟遊詩人的表演是 相當希罕的是,因此他也在朋友的攙扶下來觀看。他們坐在人群的外側,正 確的說,是在樹林的邊緣。亞雷特站的方向離他們很近,可以聽到他們一直 在切切私語,內容不斷提到「雷薩德」這個名字,好像這幾個人都和那個叫 雷薩德的人有過節似的。 正當尤西莉在講一個水手在異國港口奇遇的故事時(對深山裡的村民講大 海的故事?),亞雷特突然聽到羅登低聲說道:「妳來幹什麼?」語氣非常 的不客氣。亞雷特轉頭一看,發現他們那夥人面前出現了一個年輕女性。她 臉上帶著哀求和愧疚的表情,而相對的,羅登看著她的眼神卻是陰沈而帶著 恨意。亞雷特直覺認為那女人就是羅登的情人瑪提安。基於一時好奇,他慢 慢地移動過去,想仔細聽看看他們說些什麼。 但他們言談所用的是布塔拉人當地的方言,亞雷特幾乎都聽不懂。只能從 他們的表情上去猜測:羅登對於瑪提安的背叛感到相當憤怒,而瑪提安卻似 乎是有苦衷的。忽然羅登大吼幾句,瑪提安臉色驀地發白,掉頭就哭著跑開 了。亞雷特忍不住湊上前去問:「你們剛才在說些什麼啊?」 那群年輕人被亞雷特突然提問,先是一愣,羅登又破口大罵說:「這不關 你的事,閃邊去!」 這時周圍有幾十對眼睛都集中向這裡,為了他們的吼聲影響到歌聲而怒目 相視。亞雷特無意間往火堆的方向看去,赫然發現到尤西莉冰冷的視線正盯 著這裡看。他馬上別過頭去,不敢和尤西莉的視線相交。 待群眾轉身回到尤西莉的歌聲中,亞雷特繼續剛才的話題:「別生氣,我 只是想請教一下事情的經過而已。」 羅登打量著亞雷特腰間的佩劍,訕笑地說:「原來是一位打抱不平的劍士 是嗎?多管閒事亂逞英雄,可是會短命的喔。」 一名年輕人將亞雷特拉到一旁去,對他說:「你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湊熱鬧 幹嘛?走開吧。」 「只要你告訴我,他剛才在吼些什麼,我就走。」亞雷特還是不死心。 那年輕人皺起眉頭,但還是說道:「瑪提安,就是羅登的情人,說她那天 晚上是『身不由己』的。羅登就大罵她原來早就已經變心了。就是這樣子, 你滿意了嗎?」年輕人說完推開亞雷特,便返身回到他們那小團體裡去了。 「身不由己?」亞雷特暗自在內心揣摩這句話的意思。 -- 有一天尹世宇(某個和我同屆的學長)從軍中打電話給我: 尹世宇:史萊姆我問你,你有沒有聽過小菱對你說話? 小 菱:有啊有啊。 史萊姆:什麼!?剛才那句話不是我說的…… -- /\/\ Origin: // (sob.m7.ntu.edu.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