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路盜夜狐狸
拉倫茲快馬趕上走在隊伍前端的商隊領隊。領隊是位遊走大陸各地的貿易
商人，體格精實強健，臉上滿是風霜的痕跡，反倒不似一般商人。除此之外
，商隊雇用的傭兵都認定他是個使長刀的行家。領隊曾經穿越洛傑姆諾森林
多次，豐富的經驗讓他對路盜的分布地盤大約有個底，在聽完拉倫茲發現路
盜斥候的報告之後，他確認了這裡是路盜集團「夜狐狸」的活動地盤。
「就是那個夜狐狸嗎？這下可糟透了。」拉倫茲皺緊眉頭地抱怨。夜狐狸
是洛傑姆諾森林中赫赫有名的路盜集團，以在深夜有組織地大規模襲擊卻能
不露痕跡而聞名，對於這條商路上的傭兵而言，簡直是一個傳奇性的名字─
─而且屬於讓人恐懼的那種。
不過領隊對於目前的處境還算樂觀。他首先指出，夜狐狸僅對少數通過的
商隊行搶，因此有斥候並不代表他們將有所行動。更何況目前對方不動聲色
，商隊除了保持警戒之外，也沒有更適當的對應措施。拉倫茲雖然憂心忡忡
，也只能同意領隊所說的。
回到篷車之後，拉倫茲並沒有對亞雷特透露有關夜狐狸的隻字片語，只是
告訴他說領隊已經有所準備了。
但是在到傍晚紮營休息之前，亞雷特又憑著讀風術找到了兩個斥候。這些
斥候都藏匿的相當隱密，若是事先不知道他們的位置，根本不可能找出來。
不過當有人堅決地朝自己的藏身處瞪視的時候，再怎麼大膽的斥候也會不自
覺的挪動身子，希望藏得更隱密些。拉倫茲就靠這些細微的小動作看見他們
。至於亞雷特，雖然他能經由風精靈的信息發現這些斥候，憑他的眼力就是
看不見。
紮營之時，拉倫茲又再一次向領隊報告發現斥候的事。領隊對於斥候的密
集出現也覺得頗不尋常，便開始著手加強晚上的巡邏守夜排班，同時他對於
拉倫茲是如何找到這些幾乎不露跡象的斥候很有興趣。當得知找到斥候的主
要原因是亞雷特讀風的特殊能力時，好奇心反倒被詫異取代了。
「他是個魔法師嗎？」
「我覺得不像。他身上還佩戴著長劍，比較像個劍士。」
「可是讀風術只有熟練的法師才能使用，」領隊根據他對魔法的常識來判
斷，「這小子年紀輕輕的還真不簡單。」
商隊紮營的地點是森林中的一處空地，零星散布幾棵樹木，篷車圍繞成五
個圓圈，每個圓圈中間都有熾烈燃燒的營火，篷車到樹林的陰影間還保留了
視野良好的一片開闊地。負責伙食的商隊廚子煮了一大鍋雞蓉馬鈴薯湯。這
是一整天的旅途中唯一能吃到熱食的機會，亞雷特坐在篷車旁一連喝了兩大
碗。在營火旁邊，簡簡單單就吃飽的尤西莉正在展現歌喉，吟唱關於森林深
處住民的故事，商隊裡不分商人、旅客、傭兵、小孩，都聚精會神聆聽著。
正當亞雷特也專心聆聽尤西莉的歌聲時，拉倫茲手上端著滿滿的一碗湯，走
到亞雷特身邊坐下。
「現在怎樣，附近還有斥候嗎？」
亞雷特指向東北方向的樹林︰「那邊有三個。」
「三個是嗎？」拉倫茲咋舌道︰「不過現在天色太暗，也不可能看得到他
們了。」說完他就喝口馬鈴薯湯，似乎對味道不太滿意。「這馬鈴薯煮的還
不夠爛。」
「看來今天晚上會有路盜襲擊吧。」
「嗯，雖然說斥候是待在東北方，路盜的襲擊可不一定會從那邊來。老闆
今晚排的守夜人手特別的多，也還是不保證沒問題。」
將雇來的保鏢、傭兵，和原本商隊中勉強能算是有作戰能力的人加起來，
大約有個八十來人。一個晚上分為四班，每班二十人，然後東西南北每個方
向各有五人看守。面對夜狐狸這種四五十人的大型路盜集團，是絕對不夠的
，更何況夜狐狸就是以無聲無息地潛入而聞名。領隊只能盡力去做一切可以
做到的防範措施。他並沒有將來襲的路盜可能是夜狐狸的事通知大家，一方
面情報也不確定，一方面則是當大家聽到夜狐狸之名時，恐怕會喪失鬥志。
事實上，連他自己都在考慮奉上買路錢的可行性了。
＊ ＊ ＊
在漆黑昏暗的樹林中，濃濁的呼氣聲此起彼落，緩緩地朝同一個方向移動
，或許該說值得慶幸︰這些影子全都是人類。但他們都充滿邪惡的意識──
期待搶奪他人財產時掌握力量的快感、渴望殺人時被害者臉上驚恐和絕望的
表情。在身後則有令人恐懼的威名，一種虛榮心，驅策著讓他們的靈魂更加
狂熱。
他們就是夜狐狸。
亞雷特無聲地從夢中醒來，渾身冷汗，還不自主地呼吸急促。剛才的夢未
免也太逼真了，就像是有人要告訴他某件事一樣。他坐起身來，注意一下有
沒有把睡在篷車另一頭的尤西莉吵醒，接著躡手躡腳地爬下篷車，感受一下
迎面拂來的夜風。
或許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感受風精靈的信息。除了月夜的蒼白涼意和樹葉的
沙沙聲之外，他還能清楚地感到一股令人不愉快的氣息，可以稱之為惡意，
模糊凝重但數量龐大，正朝著商隊的營地緩緩接近。雖然感覺上距離還很遠
，但到底有多遠？亞雷特對這種氣息的距離感是一點概念也沒有。他張望一
下四周，正巧看見拉倫茲當班站哨，便靠過去和他打聲招呼。
「這麼晚了還睡不著嗎？是不是在害怕啊？」拉倫茲揶揄亞雷特。
「夜狐狸來了。」亞雷特指著東北方，直接了當地說︰「就從那個方向過
來。」
拉倫茲聽了神情馬上嚴肅起來︰「是誰告訴你夜狐狸的事的？」
亞雷特本想說是夢到的，不過這樣說只會讓事情更複雜，所以他說︰「還
是一樣，風精靈告訴我的。」
拉倫茲對魔法一竅不通，不知道使用讀風術是不會得知確實的名詞的。他
認真考慮亞雷特所說的情況後，決定先通報領隊再說。
領隊聽過拉倫茲的簡短說明，略微沈吟後，問亞雷特道︰「你知道他們還
要多久才抵達這裡？」
「確實的時間不知道，目前倒還很遠。」
「你是怎麼學讀風術的？」領隊忽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話來。
亞雷特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我也沒有刻意去學，自然就會了。」他自己
也覺得這答案很難令人信服，但反正也想不出其他答案。
領隊對於這回答的合理性並未多加深究，因為接下來才是舉足輕重的問題
：「那你自己覺得你的讀風術很準確嗎？」
「其實我也沒有把握，因為這是第一次。」亞雷特只好繼續秉持誠實的精
神作答。
「聽著，」領隊沈下臉說話，「如果我相信你所說的話，我就會叫醒商隊
全體準備應戰。但如果你所說的事情沒有發生，下一次要再做這種動員可就
難了，到時候你得為你說過的話負起責任。我們現在要面臨的是生死存亡的
威脅，沒有空間給你在那邊猜想，或著是開玩笑。你自己想清楚一點。」
亞雷特這下子也遲疑了。事實上，他會所謂的讀風術還是今天才開始的事
，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覺到底值不值得信賴。也許這一切只是自己的緊張的妄
想呢？或者，真的有路盜在附近，但並不是要攻擊這裡？又如果營區裡早做
準備，路盜們知難而退，到時又要如何證明確實有路盜要襲擊商隊？他能讀
風，可不代表能預測未來吧。想著想著不由得焦慮起來。
--
有一天尹世宇（某個和我同屆的學長）從軍中打電話給我：
尹世宇：史萊姆我問你，你有沒有聽過小菱對你說話？
小 菱：有啊有啊。
史萊姆：什麼！？剛才那句話不是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