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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前面的注意事項= 正經向/偏歷史衍生 這段字數長到很恐怖的地步,故分成12-4 & 12-5兩回,請一起觀賞 :) 本回含有部份菊灣CP劇情 (基本上不明顯) 本文與現實國家、政府、軍隊沒有任何關係 <_ _>     ※ 黑色絨布在桌面上鋪展,承載著金銀勳章的閃爍微光、宛如清澄夜空。菊將歷年 獲勛的大小勳章整齊置於絨布上,戴上手套的十指小心拈起其中一枚勳章,以細 布軟刷專心清理著被煙燻染汙的縫角。 梅不知什麼時候也鑽進菊的書房,坐在桌邊看他小心收拾好甫保養完畢的銀底圓 日章、旋又拿起另一枚金章對著燈泡仔細觀察。她看著桌上琳瑯滿目的各色勳章 ,一時好奇想取一個來細看,剛伸出的手卻立刻被對方按住:「別碰。」 「不碰就不碰。」她悻悻然縮回座位,仍然好奇地引頸觀看菊保養勳章的手勢。 擺在桌面的勳章大多都有深淺不一的汙痕,疊置一旁的收藏盒更不用說、明顯被 擠壓又被濃煙燻過的外表看起來就是堆破爛。 居住多年的老宅被去年地震引發的火災燒得半傾,也毀去菊長年累積的大部分家 私,最後從廢墟中回收的堪用私物只有少數陶瓷漆器、幾把早年愛用的刀劍、以 及過去數十年間因功績而獲得的部分勳章。又因菊在災後的健康狀況起伏不穩, 那些舊品被擱置了大半年,才趁著此時暫時遷居外地而要收拾行李的機會、終被 翻找出來重新整理。 菊又拿起一枚勳章,整理納入新盒後並不急著收起,而是把盒子遞到梅的面前、 滿足她的好奇心。通體金色的鷹展開雙翅立於同色權杖之上、兩把劍與兩柄令旗 在背後交叉,底下襯著銳利的亮色星茫。「還不差。」梅看完後把盒子推回菊的 方向。 「這是金鵄(金鷹)勳章,對我來說有無可取代的意義。」菊合上盒蓋,似笑非 笑地看著她說道:「這是作為順利將台灣迎入日本版圖的表揚……是我立下的第 一件大功。」當年他初次戰勝了王耀、並從他手中奪來清國的邊陲之地及居於其 處的弱小女孩、也就是梅。 他涼涼的一句話瞬間澆熄了梅的滿腹好奇,她發愣了半晌才苦笑地搖頭:「怪不 得遠遠就聞到一股血腥氣呢。」都共同生活了這麼久,梅很了解對方喜愛把他人 屈辱作為自身榮耀大加宣揚的惡劣性格。雖說她早已學會了虛應故事的敷衍功夫 ,但每次被挑起舊傷、仍不可能完全不在意。 菊繼續著手上的工作:「不過我很慶幸,能遇到你這樣明理有智慧的姑娘,至少 我這些年的心血沒有白費。」比起至今仍偶而會小打小鬧的勇洙,梅近年來的溫 順表現著實讓他非常滿意。 「反正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謹慎忍耐小心度日又是一天。」梅無精打采地 回答,在最後一句特意加重了語氣。菊微微點頭作為回答。這樣就好,反正他也 沒真心期待過她會對自己掏心掏肺地付出全心,懂得謹守本分過日子才是正理。 梅又坐了一會方才靜悄悄起身離開。菊側眼瞄著她關上房門,放鬆似地吁了口氣 ,視線又回到面前的閃爍瑩光之上。金鵄、旭日、桐花、菊花……每一枚金屬章 背後都是一段往事,繁複嵌紋記錄了他為了母國曾付出的無數心力。然而物換星 移,在和平年代,終究只餘這些金銀死物記錄並提醒著過往的恣意鮮活。 無論怨天尤人或是謹微覓機,也不會扭轉時間的流勢。整理完畢後,他將各式徽 章禮盒和幾柄重新鍛磨過的長劍一同收到儲藏間的最深處,關上門時、嘴角仍噙 著淡淡的苦笑。 菊讓梅提早在盛夏的七月回台復職,他自己則慢慢預備至外地視察的各種前置事 項,於八月離京出發,卻未南下而先向西行、在過去的「京」──現在已更名為 京都的古城又逗留了大半個月。 菊使用了一些特權得到進入御苑參觀的許可。曾作為皇室居所的豪華宮殿,自從 公家連續敗戰而衰微、掌握大權的武家將他「迎接」至新都以來,數百年間他回 訪皇城的次數實在不算多。 紫宸殿的櫻樹此時依舊濃綠茂密,然而再也不會有人年年為它讚嘆。由嚮導引路 、在早已人去樓空的皇宮各殿之間穿梭,菊也不免衍生一股淒涼之感。被武家架 空幾百年的皇室,雖在明治一代取回政權,卻又不得不棄下千年古都、遷徙至曾 是勢不兩立的武者東都江戶、東國之新京。他久出而歸,但舊人早已不再。 新世代的旭日時常被烏雲遮蔽而失色,名義上集大權於一身的皇室、實質上也淪 為新一代武人藩閥的掌中傀儡。而此時的嶄新政黨體制又會如何……?菊抬頭仰 望透過繁茂櫻葉灑下的日光自言自語:「如果好天氣能一直持續下去,就再好不 過了。」 迎過盆會熱鬧人潮之後,神社與古寺又恢復了寧靜。菊將額前的帽沿深深壓低, 行走在早已改頭換面的京郊街道,先往一間古舊樸素的神社參拜過後、又前去參 訪另一座位在半山腰的古寺。菊提著水桶掃具及路上購買的鮮花、穿梭過園中的 古老石塔及新設墓碑,最後在一處五重供養塔前駐足;簡單整理墓地後,即在沒 有姓名法號、只刻了兩枚花型印記的素淨石碑前蹲下、雙手合十低頭默禱。 「原本應當要在那之後就立刻過來看你的,一蹉跎卻錯過了這麼多年……」菊輕 聲低語,山頂的清涼微風吹過古寺周圍的櫻樹綠葉,沙沙的呢喃聲彷彿應答。他 閉上眼睛、似乎又聽到故人的絮絮私語── 『大人,古老的過去就由我來帶走;大人毋須掛念,請您以這把刀劃開山與海、 一氣切斷束縛您的過去吧。』在確定出征清國的前夕,那位女子向前來探望的菊 如此勸道。 首次將槍口轉向大海另一邊的初戰,他重重打擊了一蹶不振的中國、並順利奪來 相應的代償。滴血的雪白利刃斬裂了王耀自以為是的虛偽面具、也徹底切斷早已 所剩無幾的「兄弟」情份。 而那位與他相似卻對立,由世家女兒代代傳承、終身背負守護皇家使命的國之巫 女沒有等到他凱旋,帶著舊時代的遺產悄然離世,為持續數百年的公武分離畫下 最後一筆句號,留給他一個更加凝聚集心、卻孤獨寂寞的帝國。 雖然早已下定決心,但他直到現在也不能確認自己是否已能完全放下那些舊日念 想。特別在失意的此時,以為早已忘記的過往回憶在許多個清晨殘夢中一一復甦 ,提醒自己其實並未割斷連接過去的絲線。然而過去雖然斬不斷,曾被利刃割開 的傷口卻也不會恢復如舊。 菊坐在原處看著線香清煙裊裊上升、帶不走心中一絲茫然。待線香燃盡、起身準 備離去之時,菊再次對著只刻著菊花與櫻花紋樣的碑石喃喃:「下次不知道什麼 時候才能來看你,希望那時候我已經找到你想要的答案……櫻。」他愛憐地輕拍 幾下石碑,轉身離去。 菊其後又在各地走走停停拖了小半個月,終在九月中旬搭上定期聯絡船前往南方 目的地。船只抵達基隆港時正在下著細雨,為避免混雜,菊等到大部分乘客離船 之後才出來,一走上棧板即看到碼頭上穿著水色洋服、兩手各持一柄雨傘的梅的 面容。菊提著隨身行囊步上陸地,她身邊幾個看似屬員的人禮貌性地微微欠身致 意,而梅只沉靜地遞出手中另一把收起的傘:「一路上辛苦了。」 菊接過她伸出的傘,一如往常地微笑:「好久不見。」 他事先曾要求梅代尋一處安靜且不偏僻、適合休養又不至於與世間脫節的住宅作 為在台灣的落腳地,最後梅在台北市區內東門町的日人住宅區租下一間獨立小院 ,還雇用了一位鐘點女傭與一名門房兼司機供他平日所需。 細心的安排讓菊覺得無處不服貼,他稍加觀察便滿意接受安排,並要和梅結清她 事先代墊的費用。對方聞言有點愕然:「你以為我會小氣到跟你斤斤計較這些小 錢?」 「你我的薪餉出入原本就是分開計算的,再說公私分明要從小處做起、才不至於 誤了大事。」菊的生活支出由中央補貼、而梅的一般費用都是由總督府支應,即 使在她借居東京之時,一應帳目也會由負責人員定期結算。 「真是不留情面……」梅苦笑地搖頭:「你這時讓我佔小便宜,等哪天有大開銷 時,你用一句『公務需要』、我就得二話不說地雙手奉上?」 菊也跟著無奈地笑:「呵,既然是公事、就全憑你我上司的判斷了。」輕輕一句 話推回去,把梅氣得倒仰又無法反駁。 雖然本田菊的身分及此行身負的視察任務、對外地官員來說是不可隨意怠慢的存 在,但實質上他只是在政治場上失利,才不得不暫移外地避嫌。除了初抵此地頭 幾天的接風應酬以及例行幾場說明會議,總督府並未對本田菊特別提防或大獻殷 勤,一應用度都以同等級駐外官員的規格來供應;就連與當地高層長官的來往, 也大多是在旁聽府中例行會議時才有機會交流。 這般不冷不熱的待遇看似不足,卻讓原本以為會處處受限掣肘的菊相當合意。最 初一段時日,菊每天過著幾年前無法想像的閒逸生活,平日在家讀書或上街遊覽 、每週固定去北投郊區的溫泉旅館小住兩日療養病體,有時應邀出席各種公私聚 會,或和不定期上門的梅作伴、一同走遍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 雖然外地的生活與過去忙碌大相逕庭,但菊並未因此閒散得失了鬥志。他向總督 府借來台灣各州廳近年的地誌民記日夜研讀、務求在最短時間內徹底把握此地的 詳細現況;又或是由梅從中牽線、與本地舊族大戶或新興士紳相敘一二,旁敲側 擊本地人的看法。 現在日本和迅速從戰後復甦的西方各國之差距只會越來越大。大戰後六年,重新 建立起的新秩序將世界分割成零碎的封閉區塊,地緣相近的國家各自抱成一團自 給自足、閉門排外。對於位處邊緣、又屢受災害重創的日本本土來說,風調雨順 的鄰近殖民地無疑是一帖延命藥。為了使日本的每一步踏得穩妥,外地資源的支 持不可或缺,然而暫且不論難以馴從的任勇洙,即使是相對溫和的梅、要如何使 她本人及她身後的土地居民更加心甘情願地依附奉獻,仍是菊的一大課題。 部分台灣當地的政人文士透過梅的引介與菊搭上了線。最初菊抱著觀察民情的心 態與那些知識份子來往,幾次話敘以後,菊卻察覺到那些人話裡話外所鼓動、作 為殖民地來說太過逾越的獨立自治意圖。菊朝側邊梅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梅一 反平日的低順,回視他的明亮目光帶著不屈服的異樣神采。他在心裡嘆氣,本來 以為她終於學乖了點,一不注意就原形畢露了嗎…… 菊面不改色、客客氣氣地敷衍過此回,後日又收到同一批人的邀請時,他卻要求 梅替他找個藉口直接推掉。「與他們幾次見面都話不投機,不如就到此為止吧、 總好過浪費彼此時間。」菊冷淡地說道,將帖子遞還給梅。 梅對此結果心知肚明,但她仍然不放棄遊說:「你一直說想要更了解這裡,為什 麼不願意多聽聽他們的聲音?先生他們也沒有強迫你做什麼承諾,只是想要把他 們的請求傳達給內地、讓中央能夠聽到而已啊。」 「他們的請求太過張狂,不可能被採納的。」菊煩悶地揉了揉額頭,「在外地設 置獨立議會機關斷不可行,如果在這邊開了先例,任勇洙那傢伙就更有理由跳騰 了。」 「可是……」梅還想說,被菊轉頭一記眼光制止:「姑娘,丫頭……我很感激你 這段日子的付出,這份情我會記在心上。不過要是你自己先把情份磨滅光了,到 時就別怪我不留餘地。」 這是很嚴厲的警告。許久沒見過菊這般嚴肅作態的梅噎著一肚子反駁的話、吶吶 幾聲,終究垂頭喪氣地答應他不會再提此事。 菊依然沉著臉,心裡卻暗暗鬆了口氣。梅就像一隻半馴養的野貓,總要隨時注意 順毛捋平了、才能換來她的順服……然而貓就是貓,有時候總要敲打一下,莫讓 她得意忘形、真把自己當成了與主人同等的存在。 大正十四年(1925)的日式正月,菊邀了梅在暖如春日的北投溫泉依偎纏綿;一 個月後的中式新年,梅邀了菊在她居住的公寓包餃子守歲。大家熱熱鬧鬧準備新 年之時,來自日本的新消息也不間斷地透過總督府傳遞到菊的面前。 日本與露西亞——現在的名稱是蘇維埃聯邦——於正月二十日在中國北京簽訂新 約,終結自先前大戰以來的緊繃關係,建立新的外交模式、也在僵持不下的滿州 、東海勢力問題達成暫時的平衡。 想到那個高大的斯拉夫人和熟悉的地名,菊又鮮明記起當年在紫禁城的那場對決 。那時沒有一口氣斬斷王耀的命脈、又被布拉金斯基攪局而失去追擊機會,始終 是菊多年來最大的遺憾。互不相讓的三方勢力,數十年後卻巧合或刻意在舊地達 成形式上的和解……菊看著公文函、感覺胃裡五味雜陳地一陣陣發酸。 心中沉寂已久、對中國和滿州的欲望又因為這封公文而被挑起。菊用力拍了一下 臉讓自己清醒,不要急,他現在必須專注於眼前的任務,可不能被一己私欲耽擱 了正事。 對於台灣各地民情物產已有腹案的菊開始加緊勘查的任務。待正月新年結束,他 向總督府報備過後,便實地下鄉觀察各處產業、藉以和之前大量閱讀的地方誌相 互印證。 大多數時候,菊只帶著總督府安排的地陪兼翻譯單獨出行。有時梅得了空也會特 地與他同行,菊用日語、漢語和不熟練的方言和各地的鄉紳與役員聊天之時,梅 則操著流利的方言與泥地田埂邊的平民農人閒話家常。 越往南行,菊越能敏感察覺到當地對異人的排斥。在熱鬧的城鎮還好,行走在鄉 間路上、即使是不熟悉方言口音的菊也能分辨得出當地居民對日人的敵意。他苦 笑,畢竟當年他也是將這片平原掃蕩一空、把當地居民殺得片甲不留之先鋒軍隊 的一份子。 梅的臉色也陰暗得發青,抓住菊的手邁著大步越走越快。菊用力扯了一下她的手 臂,低聲制止:「別跑得這麼快,慢點走才能看得清楚。」 她轉頭不懷好意地一笑:「我怕你走得太慢,會被那些沒得安息的冤魂盯上、一 路跟你回家呢。」 「榮幸之至。」他瞇起眼:「我還不至於小心眼到容不下慕名而來的陌生訪客。 」 梅白了他一眼,放開手沉默地走在他前方,保持著幾步距離。菊無奈地笑笑,不 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後漫步。晚春的太陽並不炙熱,風吹過一旁的甘蔗田、帶來清 甜溫暖的氣息,他抬頭嗅著甘蔗的甜香,馨氣怡人:「希望這樣的好天氣能持續 久一點呢。」 走訪完西半部的平原地帶、菊又用了幾個月時間將東半部山區摸索得透徹。這段 期間外界的消息仍陸續傳遞過來,東京的上司頒佈新的治安維持法、以收緊不當 言論空間;上海日英租界發生排外暴動、迫使日本短暫對該地出兵;中國南方崛 起分裂政權與北京政府抗衡……無論多麼想要獨善其身,世界的動搖與空隙仍不 停在呼喚他們起身行動。 他想回去了。在新高山(玉山)的峰頂駐足遠眺日出的方向,心中除了征服高山 的滿足感之外,他更加渴望回到那處總是高懸著一把無形刀劍、逼迫自己不斷前 進的故都。 下山歸家的菊在台北居處閉門半月,將過去一年來在外地勘查的心得與建議事項 整理成冊,一式兩份分別遞交給總督府與東京兩方,作為此次出訪的尾聲。之後 菊便逐步收拾行李,告別梅與她的家鄉、在入冬之前再度回到久違的東京。 習慣了南方溫暖氣候的菊,回到寒冷東京後費了一點時間才適應。上司很滿意菊 此次出訪台灣的成果,又徵詢他是否有意願繼續至朝鮮訪查——表面說是徵詢, 實質上是半強迫的命令指派。菊對此不置可否,在日常公務之外抽空準備各項瑣 事,預備在翌年開春之前啟程。 獨自在東京送走有點寂寥的大正十五年(1926)正月,菊預備著出使朝鮮的前置 事項。雖然出發行程因為上司加藤氏於一月底猝逝而延宕、甚至一度打算取消, 但他終是在三月春櫻季節的前夕抵達了總督府所在的漢城。 被朝鮮總督府牢牢看管的任勇洙自不可能對本田菊的來訪真心歡迎或熱情接待, 早預料這種反應的菊並不在意。由於時間不算充裕、加上朝鮮各地仍瀰漫著程度 不一的反日情緒,菊此次只能在總督府役員的陪伴之下集中走訪過各處重點工業 區域,聊以交差便罷。 在當地奔走了大半年將任務暫告一段落之後,菊並未立刻返回東京,而是再次出 發、跨越過朝鮮北境前往他真正的目的地——中國滿州、日資滿鐵公司轄下的附 屬區。 以南滿州鐵道為中心延伸發展的日本佔領區,雖不是帝國的實質領土,菊卻對其 處有難以言喻的渴望。他認為或許是因為強鄰露西亞從未放棄對此地的野心、而 引發自身的競爭心態;在步出列車、再次踏上滿州的土壤時,從心底迸發而出的 焦躁及興奮更讓他不禁顫慄。 滿鐵一位當地駐員與本田菊同行,從奉天起始、朝大連一路南下。「閣下請留步 。」隨員適時制止了菊的腳步:「滿鐵在這一帶的管轄範圍就到此處為止,再往 前去就是奉天軍的地盤了。」 捏著廣大滿州沃土、自立為王的奉天軍隊。菊抬眼眺望,果然見到遠方幾個士兵 模樣的人正警惕地看過來,不一會兒卻又沒事似地轉頭走開。他淡淡一笑:「分 地盤畫界什麼的,北京的那些傢伙一定覺得很刺眼吧。」 自從清國覆滅十數年至今,於大陸南北異起的新政權各自堅持自身即為承襲前清 「完整」版圖之正統繼承者,無視中原大地實質上早已四分五裂的事實。仍堅守 在首都北京的王耀,此時是仍懷抱著將浩瀚大陸收攏於自己掌心的遠夢;或是在 蟄伏、等待足以讓自身攀附的新一代強人出現? 隨行駐員莞爾一笑:「這倒不得而知,在下只知道北京政府收稅的手、暫時還伸 不到奉天軍與滿鐵的面前。」 「……我倒希望有朝一日,這塊土地上繳的稅款、能夠直接送進東京的國庫裡。 」緩慢道出大膽發言的菊,面上表情依然淡漠。一旁的隨員張了張嘴、很快就收 斂住面上的驚愕,敷衍著低聲附和:「衷心期待。」 列車抵達終點旅順租界,租界北側臨渤海灣,隔著海峽與西北方的山海關遙遙對 望。素有「天下第一關」之稱的厚石高牆將中國分隔成兩個截然不同的地域,關 西是中原京領、關東是外邦夷地。明明只隔了一堵牆,兩方的距離卻遠得遙不可 及。 數百年前滿州夷族穿過關門、挾著王耀進京登上太極,締造中國最後的盛世;數 百年後的現今,日本能否再次衝破那堵石牆、跨過那片海水,與他攜手再次於東 土築起任西方人不可小覷的新體制? ……欸,早就知道不可能的事,怎麼又胡思亂想起來了呢。本田菊嚥了口口水, 任初冬的冰冷海風撲面襲來、吹散不切實際的白日夢。 ==== 本回時間約是1924~1926 這段期間沒有特別重要的大事件,就讓本田菊去外地走一圈消磨時間 XD ==== 本回借用了部分「櫻」的設定(女版日本擬人) 不過在本文裡「櫻」並不是國擬人角色,而是歷代皇家巫女所共用的名號 本回菊去掃的墓是最後一代「櫻」的長眠之所。 「櫻」的原型是出自日本平安時代的齋院 (主要由內親王=皇女擔任、身負為天皇祈福的任務) 真實歷史上的齋院制度至平安時代末期即斷絕。 ==== 這回稍微帶到台灣日治時期後半的「台灣議會設置請願運動」 這是台灣人民在放棄慘烈不可行的武裝抗日之後,另一波新的溫和抗爭活動 (但幾年後又發生了原住民為主的霧社事件),一直持續到日治時期結束。 -- plurk http://www.plurk.com/imaihibiki 鮮網專欄 http://www.myfreshnet.com/BIG5/literature/indextext.asp?free=100212837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84.8.113.6 ※ 編輯: akashi 來自: 184.8.113.6 (07/13 0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