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二(上)逃離包圍網!
路德維希.拜爾修米特一本正經地端坐在沙發上,
偷偷從報紙上方窺視自家哥哥。
他並沒有偷窺這種奇怪的嗜好(這比較像是他哥會做的事),
但哥哥最近也太心神不寧了,
就連他問飯後要不要一起喝杯啤酒的時候都只是嗯嗯唔唔的,
不像以前總是乾脆俐落地一次灌掉一整桶──
雖然說酒後開始亂親亂抱人然後喊著「本大爺一個人也很快樂啊帥得像小鳥一樣呢
哈哈哈☆」的哥哥也讓他胃很痛,不過至少他知道那還是基爾伯特正常的樣子。
最後他決定把報紙放下。
「…哥、哥。」
「呃?威斯特,你在叫本大爺嗎?」
「我喊第五次了。哥,你到底怎麼了?該不會是…跟伊莉莎白小姐有關?」
路德維希被迫直接問。
畢竟他房間收集的眾多說明手冊裡,
可沒有一本教他「如何處理行為反常的哥哥」啊!
「──唔!威斯特你怎麼知道!!!」
對方看來相當震驚!
「因為上次你跟伊莉莎白小姐告白失敗的時候也是這副模樣。」
高大的金髮少年聳了聳肩。
說明手冊不管用時,至少自己的記憶還是有用的。
「…哎,既然是威斯特,那就告訴你好了。」
畢竟最近連寫日記的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麼下筆啊,基爾伯特搔著銀白色的短髮。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到伊莉莎白那天嗎?」
§
「對了,你的靴子是哪來的啊?」
名為基爾伯特的男孩大喇喇地躺在草地上,頭也不抬地問著身後的夥伴。
又是一個晴朗的初春下午。
他們兩個雖然從沒約過,不過總會有默契地在太陽移過天空正上方不久後,
先後出現在草原與森林的交界。
偶爾練劍、偶爾聊天,有時也會一起去獵個兔子什麼的。
「這個嗎?是我媽媽自己縫的喔!再也沒有比這更堅固的牛皮靴了!」
伊莉莎白顯然很得意,揚起右腳在同伴眼前晃了晃。
「嘿~自己縫的喔?」
「對啊,不過說到靴子,聽說北亞米利卡聯邦那些森林民族的鹿皮靴才真的是好穿呢!
輕巧柔軟又富有彈性,而且剛做好的時候要泡在水裡,濕答答地就穿在腳上走來走去。
等到水份散去了以後,就會變成世界上適合自己雙腳的靴子囉。 」
「這樣啊…」
基爾伯特想起自己鎖子甲下的鹿皮墊子,確實是高級貨。
之前他們練劍的時候,伊莉莎白也總是只拿木劍就來跟他對打。
就算在鑄劍技術已經發達甚至到衰落的現在,鋼製的真劍也不是誰都買得起的。
身為遊牧民族的伊莉莎白,
可能也沒有多餘的錢可以去買鹿皮做成靴子吧,更別說是劍了。
何況他們現在都還在發育,腳丫子長得很快,
過個一兩年也就得要換雙靴子,實在不划算。
可是那傢伙真的很嚮往的樣子…啊、有了!
基爾伯特俐落起身,面向伊莉莎白,雙眼閃動著光芒。
「欸,聽說這森林裡有紅鹿喔~我們去獵鹿吧?到時候你就有鹿皮靴子了!」
「咦?可是上次我說要進森林的時候,你不是說那是你們傑爾曼尼亞邦的地盤,
外人不可以越界的不是嗎?而且紅鹿是屬於你們邦的財產吧,盜獵的人是要被
處死的耶…」
銀髮男孩搔了搔頭:
「哎呀規定就是要定來打破的嘛!被抓到的話,我就叫我老爸跟首長『溝通』一下,
保你沒事啦!」
「這樣嗎…」
棕髮孩子眼神有些黯淡,倒是白衣男孩相當興奮,一把抓起對方綠色便衣的袖子:
「對啦對啦,所以走吧!」
§
「所以說紅鹿到底是會在哪裡出現啊?」
「相信本大爺,很快就會出現了啦!」
「可是你已經說了十六次『很快』了耶…」
隨著兩個孩子吵吵嚷嚷的腳步,
天色逐漸由蔚藍轉變為淡紫,到了現在已經成為橘紅跟深紫的漸層。
雖然基爾伯特不想承認,不過自從追著鹿腳印離開森林小徑之後,
他就漸漸迷失了方向,更不用說找到紅鹿了。
而因為獵鹿是臨時起意,他甚至連指南針都沒有帶出門。
初春的白晝並沒有很長。
當林中的縫隙已經可以看到星星的時候,
基爾伯特想起了「夜晚的邊境森林有狼出沒」的家鄉傳言。
因為許多動物冬眠的關係,現在的狼群已經餓了一整個冬天,正是最危險的時候。
一邊強忍著心中的不安一邊前進,
他所能做的大概就是安撫熟悉草原但對森林一無所知的伊莉莎白,
然後盡量躲開狼、還有找到離開森林的方法。
林中的枝葉實在太濃密了,幾乎無法靠星星定位,基爾伯特只能憑直覺繼續前進。
不知過了多久…
「喂,基爾伯特。」
身後傳來細微的氣音。
「做什麼。」
他同樣以氣音回答。
沒有理由地覺得很緊張,背、胸口跟手心都被汗給濡濕了。
「我們後面有東西。牠們跟我們草原上的狼感覺很像,一直盯著我們瞧。我想應該
是森林狼。」
他不知是該對此感到慶幸抑或傷腦筋。
慶幸的是,伊莉莎白的感覺相當敏銳,
如果是等到他自己發現有狼的時候,大概就來不及了。
傷腦筋的是,他們把坐騎都留在森林邊緣的樹上,
現在搞不好已經自己回到伊莉莎白家了。
本來是不想驚動到獵物的,可是現在卻讓他們必須獨自面對狼群,
還少了可以跟奔馳的狼相較的速度。
「伊莉莎白,你聽好了。不管怎樣,我們絕對不能走散,否則就會被狼群各個擊破,
到時候就死無全屍了。待會我盡量走回大路,你一定要緊緊抓著我的手,不要讓牠們
有機會包圍我們。」
「──知道了。」
身後的夥伴比想像中還鎮靜。
是因為遊牧民族常常面對草原狼的訓練嗎?他不知道,現在只有放手一搏了。
「…──跑!」
兩人默契一致地瞬間加速。
遠方一對對閃著青光的眼睛楞了一秒,接著也邁開敏捷的腳步迅速追趕。
啪沙沙──!
雙方心中都各只有一個念頭。
『這是今晚的獵物!』
『逃離狼群的包圍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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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二(中)寬闊的星空
「可惡、唔,看來是不行了…」
嘖,雙腳的感覺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你在說什麼喪氣話啊!這樣還配當騎士嗎?」
綠色的小小身影怒叱著身後的嚮導。
就算以人的標準來看,伊莉莎白跟基爾伯特已經是腳程相當快的孩子,
但也不可能敵得過擅長群體馬拉松的狼群。
而很不幸地,他們不僅沒有回到主要幹道,甚至衝進了森林的更深處。
靠近山地的這裡,地形崎嶇不平,
偶爾還有古老的巨大岩石露出地表(聽說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冰河帶來的),
一不小心就可能一頭撞上。
霧氣緩緩升起,使能見度更為降低,而黑暗彷彿有重量一般,令人窒息。
「不管怎樣還是得要跑啊!」
「呃啊、喂,前面是岩壁…」
「唔!」
就在伊莉莎白遲疑到底要往左或往右的當下,
大汗淋漓的狼群已經從一路縱隊,迅速以兩人為中心,形成新月狀隊形。
這次不再是幻覺,真的可以感受到大狼的鼻息,還有牠們身上的濃厚氣味。
一雙雙貌似森冷的狼眼凝視著他們,但卻掩不住眼中的興奮。
對現在的狼群來說,飽食一餐比什麼都重要。
『被包圍了…』
兩個孩子一個抽出劍、一個張起弓。眼中閃耀著決意。
「才不要死在你這傢伙旁邊呢。」
「你以為本大爺就想啊。」
不管什麼情況都還是可以拌嘴,也算是他們了不起的一點吧。
稍微放鬆心情後,伊莉莎白從身後抽出三根短箭,開口。
「自己顧好你那一側,聽到沒。」
「知道啦,你可別比我先倒下去啊。」
領頭的大狼倒是聽夠了獵物的死前對話。
牠一個擺頭示意,手下的年輕公狼便同時躍上、張嘴、準備撕咬。
這個距離其實不太適合使用弓箭,
雖然伊莉莎白手上的已經是射程較近、可以迅速連射的複合式短弓
(當然,一介小孩子本來就沒有六十公斤的臂力能拉滿長弓)。
但要是沒有命中要害的話,事實上沒有對狼造成太大的損害。
幸好小弓箭手真的有面對草原狼的經驗,
總是在狼撲上的那一刻利用身材優勢,蹲低身子一箭便命中心窩。
另一方使著騎士劍的基爾伯特也不相上下,
正手刺向狼的前胸、反手割開狼的喉嚨,
純白的披風已經大半被狼血染成暗紅。
然而,血腥味卻讓狼群更興奮也更為憤怒。
同伴的死亡絲毫不能抑止牠們相繼撲上前,而反觀二人,精神跟體力都慢慢耗弱。
就在此時,前方的樹林上空彷彿開了一個口,
滿月的光輝灑在一隻──那是──白雄鹿!
基爾伯特驚訝地睜大眼,狼群感到異樣也回過頭去。
從未有人見過,只在古老敘事詩中傳述的、會給人帶來好運的白雄鹿,
現在就在他們眼前。
牠揚了揚前蹄,一個大步跳躍便優雅地穿過新月形的狼群,
立在狼群與孩子們中間,並轉身直視著狼群。
森林狼楞住了,就連孩子們也不知道白雄鹿的下一步要做什麼。
但飢餓驅使狼群在震驚後更加狂熱。
一頭健壯的雄鹿,多麼美好的晚餐!
一隻瘦弱的灰狼挑了個白鹿看不到的角度,一躍而上。
沒想到白雄鹿一個轉頭,便用觭角流暢地將灰狼甩出圈外。
這個動作暫時使之前不斷猛攻的狼群採取守勢。
白鹿回頭掃了基爾伯特二人一眼,便從狼群破掉的包圍網當中衝出。
伊莉莎白反應較快,趕忙抓著同伴染上狼血的手跟著白雄鹿直跑。
當然狼群也不會善罷甘休,
於是幾秒內便形成了白鹿領頭,兩個孩子跟著牠的身影奔跑,
而狼群殿後緊追的奇妙隊形。
§
瀑布聲越來越清晰。
白雄鹿一個蹲躍,越過了瀑布下深潭的出水口,到達對面。
小弓箭手緊抓著騎士隨從,直接衝進水中。
「──你在幹嘛為什麼要衝進河裡面!?」
幹,本大爺的衣服全濕了!
你知不知道晚上的森林有多冷啊、這樣一搞說不定會失溫耶?
「洗掉你身上狼血跟你自己的味道,讓那些狼群比較聞不到啦──笨蛋!」
伊莉莎白一不做二不休,
乾脆抓住不斷哇哇大叫的對方,把整顆頭壓進水中直接洗澡去,
順便解開那礙事的染血披風丟到一旁,省得待會濕了增加重量。
「咕嗚…等、等一下,可是狼群應該也快到了吧!」
綠色的小小身影聞言回頭,果然見到森林狼逐漸接近。
經過了這麼長久的追逐,牠們現在只想得到食物,不管怎樣都好。
就在兩人不知所措時,白色雄鹿從巨石上一躍而下。
牠隔著小河和狼群以眼神對峙了一段凝重的時間,
最後輕輕擺動頭部,哀傷的眼神指向深潭的旁邊──
那是一塊長期被瀑布濺濕的泥土地,事實上可以稱之為沼澤。
仔細一看,有隻動物深陷在溼地當中,一動也不動。
模糊的身影輪廓大致說明了牠也是隻雄鹿,
而根據氣味判斷,已經斷氣一段時間了。
不用花力氣跟風險就吃得到的食物當然比較好,特別在你已經很累了的時候。
狼群立時放棄河中的孩子,朝沼澤衝去。
然而或許是飢餓蒙蔽了牠們的理智,
就連領頭的大狼也都忘了思考「為什麼這隻鹿會死在這裡」這件事──
失去森林狼固有謹慎的結果,就是爪子陷入軟土。
這驚嚇了牠們一陣子,不過牠們並沒有失去謀略。
只見狼群慢慢退出沼澤,尋找較為堅硬的土地,
然後在其上來回踩踏,直到出現一條堅硬的通道為止。
於是牠們終於飽餐一頓,而兩個孩子好好地活著。
§
白雄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狼群還在大快朵頤。
可能是河水的冰鎮效果,基爾伯特回過神來。
他們剛才確實經歷了好幾次危機,每一次都近得可以聞得到死亡的氣味。
但是──噢,感謝老天──他們活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怎麼離開森林的問題,他想,一邊伸出手拉著同伴離開小河。
「啊、看到星星了。」
伊莉莎白抬頭仰望瀑布上方,說了一句聽起來毫無關連的話。
可能是因為死裡逃生,這個世界顯得好美…
不過既然這裡可以看到寬闊的星空,
「基爾伯特,接下來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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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二(下)仰望滿天星斗
「呼、呼…啊,到本大爺家了。」
伊莉莎白的小臉馬上垮下來。
「那我豈不是要再走過森林一次才能回家!?我沒有那麼多條命啦!」
基爾伯特慌忙安撫著對方。
「呃、那個…本大爺家裡有客房啦,你就先住個一晚,我明天再送你回去吧?」
翠綠大眼眨了眨,才猶豫地回應:
「那好吧。不過你晚上不準偷襲我,否則我就揍斷你的鼻子!」
「──那當然!本大爺才不幹這種卑鄙的勾當!」
他絕對不會承認對方的威脅其來有自,
因為他剛才心裡的確有想過要趁伊莉莎白睡著時在其臉上畫上五顏六色的戰彩,
隔天再狠狠嘲笑對方一頓…
「到了!」
小騎士的手指向前方的…城堡?
「基爾伯特,你家住在城堡裡面?」
而且看來還挺高級的!伊莉莎白睜大眼。
從來只在傳說當中聽過城堡,而且都是跟宴會、美酒跟歌舞連結在一起。
沒想到今天竟然能親眼得見…
「所以要怎麼把這城堡攻下來呢…?弓箭好像行不通…」
流著馬背民族血液的小弓箭手喃喃自語。
假如能佔領一座城堡的話,那我們家也不會在部落裡老是受人欺凌了吧…
「哈啊?你說什麼?」
前方的人影驚愕地回過頭。
是我的錯覺嗎,我好像聽到了「把城堡攻下來」…?
所以這傢伙到底是朋友還是敵人啊我的天!
§
「我回來啦威斯特──!」
「哥,你回來了。請小聲一點,大家都睡了…這位是?」
眼前的男孩有著整齊的金髮和沉靜的藍眼,
不管是外貌和個性都與他的兄長大異其趣。
搞不好是因為哥哥太常闖禍,
早已練就一副就算天塌下來也撐得住的穩重態度,
就連看到遍佈他們身上的血跡也沒特別驚嚇。
當然,是在一秒鐘迅速掃視全身,確定傷的不是他們之後。
「這傢伙就是我常講的伊莉莎白啦!明明是個男的,卻有個女生的名字,很怪對吧?
還有啊──」
喋喋不休的嘴被一隻沾了些許髒污的小手給捂住。
事實上伊莉莎白已經相當客氣了,如果不是在其他人面前,
基爾伯特不是會在肚子上挨一拳、就是會由背後被手臂勒住喉嚨,簡稱鎖喉…
「伊莉莎白.海德薇莉,多多指教囉。」
一邊壓制住眼前男孩的兄長、一邊比著自己示意,還附贈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幸會。我是路德維希.拜爾修米特。」
當下路德維希只覺得胃開始絞痛,
他暗暗發誓絕對不要得罪面前這位笑容爽朗、但臉上還沾著血跡的小弓箭手…
結果基爾伯特的爸媽其實徹夜未眠,
直到兩對佈滿血絲的雙眼看到寶貝兒子歸來。
基爾伯特向他們大加誇耀兩人屠狼的英勇事蹟,當然也沒忘了白雄鹿的存在。
腓德利克.拜爾修米特以一種「我以你為傲」的嘉獎眼神看著兒子,
而一旁的伊莉莎白瞬間便明白了,基爾伯特的自大跟狂傲果然其來有自…
畢竟他有個這麼挺他的親愛老爸。
他媽媽則急著抓他們兩個去洗掉身上的血腥與汗味,
基爾伯特卻堅持他剛才在河裡洗過了所以現在不用。
而他不知道為什麼,在伊莉莎白給媽媽洗完澡之後,
媽媽看著同伴的眼神就變得有點複雜…
果然是因為伊莉莎白的小○○小到連媽媽都可憐他了嗎?
§
「基爾伯特…陪我去上廁所。」
被拜爾修米特太太換上花邊睡衣的小身影出現在房門口,
而且不知為何就是很篤定對方也沒睡著。
「什麼啊你這傢伙原來也會怕黑是嗎!實在是太可笑了啊哈哈哈哈哈──」
他毫不吝嗇他的嘲笑,雖然可能會吵到隔壁房的僕人,
不過除非是他相當在意的人,
否則基爾伯特腦中基本上不會有「為別人著想」這回事。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家廁所在哪啦,這城堡這麼大誰找得出來啊!還是說我應該把
你弟叫起來嗎!?」
門口的小臉因為憤怒而鼓脹,眼眸閃著精光。
「呃──噢,好吧那麼本大爺今天就特別服務好戰友一次啦!記得感謝本大爺的大恩
大德啊!」
「你很煩欸,到底是要不要去廁所啦…」
§
「你爸真好。」
「啊?那是當然的啦!他可是本大爺最親愛的老爸呢!」
「嗯…看到他就會讓我想起我爸。」
「你爸?」
「嗯,他叫馬格亞爾,是很偉大的部落領袖喔!」
「什麼,所以你是首領的兒子嗎?」
結果從廁所出來之後,伊莉莎白發現了個陽台,便拉著基爾伯特去看星星聊天。
可能是因為冒險過後太過亢奮的關係,
不知怎地他倆竟然睡不著,便天南地北地聊起天來。
「我爸他啊,好幾次擊退了來犯的敵人,還統一了帕諾尼亞平原上七個本來各自獨立
的部族,我的騎術跟箭術都是跟他學的喔!」
「怪不得簡直是殺人級的可怕…不過劍術還是差本大爺一點啦哈哈哈!」
「呿,到底是誰沒一次打贏我還總是叫著『再來一次』的啊?」
「……」
基爾伯特一直到現在才知道,
原來伊莉莎白的父親早在三年前就被親信給暗殺了,現在的海德薇莉是從母姓。
遊牧民族的首領地位本就沒有穩固的繼承制度,
結果馬格亞爾的大弟亞堤拉跟親信結盟,
背叛他們一家、取代了馬格亞爾,成為新一代的部落首領。
失去的男主人的一家子,連主要的牲畜群都被揮著鞭子的亞堤拉給奪去,
生計迅速陷入困境。
原是外地來的母親伊蒂可又不肯嫁給背叛者(他們部落稱之為「收繼」,弟弟可
以無條件接收亡兄的寡妻,但是親族以外的人卻不得娶寡婦),
只好想盡辦法自己賺錢維生。
本來按照部落慣例,七歲就可以得到屬於自己的小馬,
伊莉莎白也是等到八歲才能真正牽到牠的韁繩跟轡頭。
雖然嚐盡了被族人落井下石的滋味,但伊莉莎白卻絲毫不讓他們有得意的機會。
不管是騎術、箭術或者他們比較少用到的劍術,無不努力鑽研,
不僅超越同年齡的孩子,甚至讓大人也為之驚嘆。
這個時代已經幾乎沒有人在騎裸馬了,就算在遊牧民族當中也是,
因為騎術沒有到一定程度的話,兩三下就會被摔下來。
但老實說,一個製作精美的馬鞍也不便宜
(之前他們家裡的就被媽媽拿去典當換食物了,還讓兩個人吃了一陣子),
所以伊莉莎白的特技就是可以在無鞍馬上坐得跟一般人一樣穩。
甚至在沒有馬蹬固定雙腳的狀況下,只用雙膝夾緊馬腹,照樣能夠百步穿楊。
失去了主要牲畜群,
伊莉莎白便充分運用箭術在草原上獵兔、獵狐,偶爾還可能獵狼,
把處理過後的毛皮帶到城市高價賣出,兩三年下來也漸漸買回了幾頭牛羊。
只是雖然生活改善了,
伊莉莎白偶爾還是忍不住,想要在誰身上尋找父親的影子。
所以看到基爾伯特跟腓德利克的互動,不禁羨慕起來。
他不知道怎麼安慰人,只好笨拙地拍著對方的頭。
「呃…那個…」
倒是伊莉莎白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小小聲地抗議:
「不要把我當小孩子啦!」
最後他們的思緒又回到今晚及時出現的神奇白雄鹿。
倆人很有默契地,誰也不提原本要去獵殺紅鹿的計畫。
只是單純地,仰望滿天星斗。
星辰-2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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