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法蘭克福機場是當地時間早上六點鐘。不知道是不是新加坡航空的貼心
服務,又有一位德國先生來接我們下機過海關。這時我幹了兩件蠢事:1.我把前
一餐沒吃的瑪芬糕放在背包裡,它碎了,背包裡是瑪芬糕分屍現場。2.我把披肩
忘在椅子上,還好走到飛機門口就發覺,匆匆忙忙跑回去拿。在領行李時,大件
行李很快就拿到,但裝著叉子的小盒子很晚才出現,連累大家等我一個ORZ。
那位德國先生帶我們過海關,問完接下來要去哪之後,熟門熟路地先送另一
位小姐去搭飛機(似乎是搭飛機去柏林),然後領我們去法蘭克福火車站。德國
先生看到我們先買的德鐵卷有些疑惑,拿去問了一下,告訴我們要先去櫃臺蓋
章。排隊蓋章之後,要去查車次,小羅忽然發現櫃臺看完她的票沒蓋章,匆匆跑
回去,跟一對日本夫婦解釋之後,插隊去櫃檯補蓋章。接著小羅去排隊以機器查
車次,我整理我的分屍現場和把餐具放回大行李箱,整理好,抬頭看,小羅拿著
旅行書正在比對機器,似乎有些摸不著頭緒,於是我把後邊穿著紅衣服的德鐵服
務人員拉去幫忙,那服務人員一開始板著臉,但發現小羅手上的旅行書,小羅似
乎解釋對著書做可是不知道哪裡出問題,服務人員忽然笑出來,後邊的一對男女
看到那本書也在微笑,之後,車次就順利查到,小羅拿到列印好的車次表回來。
本以為離開的德國先生又出現了,可能是不放心吧,領我們去車站找月臺。
他看到小羅手上的旅遊書也感到很有趣,借去翻了翻,又開玩笑地作勢要拿走。
最後確定我們知道車在幾號月臺才向我們揮手說再見。真是好心的海關人員XD
D。
法蘭克福機場車站是個圓拱型的鋼鐵玻璃建築,這次去的幾個車站都是這樣
的形式:法蘭克福機場車站,法蘭克福中央車站,萊比錫車站,柏林中央車站,
腓特烈街S線轉運站。
上了ICE的車子,一時很擔心沒有位置,因為沒有劃位,劃位要另外付錢,
德國ICE大致上都是乘客自己找位置,要不然就站著。幸好有找到座位,但行
李沒位置放,又不能放在走道上,所以移到位置裡,人在位置上盤腿而坐。IC
E的內部和高鐵差不多,廁所很乾淨(車上是免錢的廁所),有些座位是面對面
中間設有桌子,看到有人在上頭用電腦。中途到餐車吧臺那邊買了杯熱紅茶喝,
心神終於鎮定下來,也有腦袋看看外頭的風景了。
ICE的路線是往北走,中途經過威瑪,在萊比錫要換車到柏林。在課本上
讀過,德國北半邊是平原地形,而窗外的風景還真是平啊,平原上的綠意有一搭
沒一搭的,多半是黃綠色大片的草地,混著濕答答的融雪後的水澤,陰影處還有
幾堆或幾大片的白雪,有時平原中有光禿禿的樹或是不時緩慢旋轉的風力發電
機,有時是冬日光禿禿的森林夾道,間雜著尖尖的紅屋頂,看起來頗像耶誕卡片
上的圖畫。越往北走,白雪越多,我才意識到:啊!柏林前陣子不還大雪紛飛嗎。
將近春天,但融雪日子氣溫低,綠意也還沒冒出,所以是旅遊淡季。(知道是一
回事,瞭解又是另一回事了。)
ICE中途誤點,抵達萊比錫時,原本要轉搭的車子已經走了。兩個傢伙還
在月臺上希望那臺車沒走,上錯車又跑下來,最後問了月臺上的站務人員才知道
那臺車真的走了(傻傻的以為車會等人啊),下一班是一個鐘頭後。正值中午十
二點多,決定先去找午餐吃,月臺旁的攤位買了麵包夾香腸或肉塊,配一瓶芬達
解決。不會講德文於是用英文講:I want this and this,How mach?冷了半天
有熱食吃,實在很舒服,只加了番茄醬和芥茉醬的香腸和肉塊都很好吃,份量也
夠(對我們而言),芬達不如白開水,但足以解渴。吃飽了,人就暖和了些,等
車便不難熬,上了車找到位置,繼續前進柏林。
雖然萊比錫到柏林ICE是約一個小時多車程,但從臺北出發算起已經是足
足一整天24小時的搭飛機搭車行程,到柏林中央車站,精神已經提不起來。按照
計畫到書店去找地圖,也找不到簡單的地圖,資訊處也沒有提供,腦袋快不能轉
了,溝通協調能力也不行了,我和小羅各買了一本柏林的地圖或旅遊手冊,隨便
選了一個出口出站,搭計程車去飯店。
我買的是有點舊的,國家地理頻道出的德文版柏林中心地區旅遊介紹,書的
設計很有趣,前邊是市中心地圖,標出分區,後邊是可以翻開的大分區地圖,在
柏林裡頭逛,搭U線S線都是用這本找路,照我們所計畫的行程而言,算是夠用。
住的飯店選擇是訂阿德龍,這家通常是德國柏林飯店介紹的畫面圖,也是德
國招牌、國賓住宿飯店。他就在布蘭登堡門旁邊,本身就是個景點;一者是我讀
過「旅行中的建築」,裡頭對其讚譽有加;二者,他在所有景點的中心,完全沒
有迷路的問題,且旁邊就有地鐵站和旅遊資訊中心;三者,最重要的,是二月底
到三月是有特惠價的,原本詢問旅行社能否代訂,後來發現自己訂比較便宜,而
且國內沒幾家旅行社有跟這家簽約。所以牙一咬訂下去。
入住的前四天正好遇到好萊塢某片子在大廳拍片,後兩天似乎又有重要人物
入住,門口有德國國旗、歐盟國旗和某國旗子,飯店外不時有軍警在外頭巡邏。
後來看新聞報導,可能是德國總理梅克爾和希臘總理的記者會吧。阿德龍門房人
員外套是雙排扣毛料長大衣,有時看到門房有戴高禮帽,似乎是有重要貴賓迎接
時才會戴。那裝扮穿在個子超高的金髮青年身上真是好看。
進來的時候大廳正在拍片,所以車停在巴黎廣場一側,門口許多攝影人員走
來走去,四周又是電線又是架子,人來人往。我們拖著行李直接走進去,因為累
了,行李就有些搬不動上階梯,門房人員馬上幫我們提上去,遞出行李牌告知等
一下會送上去。門房先生個子很高,顯得我們行李箱很小,看他輕而易舉地單手
提上去,感覺好像很輕,實際上一個行李箱有十二公斤重ㄟ。
門口是自動旋轉門,裡頭又是人又是電線又是黑幕又是攝影機,攝影人員做
了一個假的櫃臺放在門口正面,看著就胡疑,那不太可能是櫃檯吧,一時真不知
道要去哪裡登記住房,幸好旁邊服務生指引,就在左手邊的大櫃臺。櫃臺小姐看
完登記資料和護照,讓我確認資料簽名後沒錯,便叫負責房務小姐帶我們上樓。
電梯是老式的電梯,外邊樓層指引是半圓形,電梯裡是由左到右的移動指
標,大致上就是十九世紀早期的飯店風格。房間是一般雙人房,房號337,(
實際是四樓,德國的一樓其實算是臺灣的二樓)正對裡邊庭園的房間(我們無緣
也住不起靠椴樹下大道或布蘭登堡門的房間啊)。招待的水果是大顆的草莓四顆
(跟臺灣草莓不相上下的大顆),草莓乾,大片白巧克力餅乾。估計是半夜預防
客人肚子餓,每天都有巧克力。後來飯店信差(女性)送來飯店的致贈禮物是阿
德隆的精裝介紹書,單買要四十歐,唔,這本對我就真的有用。
房務小姐非常親切,很有耐心聽我的糟糕英文(耐心和親切是五星級飯店的
必備條件吧)又很詳細地解說。房務小姐離開後,我放好衣服,研究床罩怎麼翻
開,到一半把翻一半的床罩蓋回去,躺在上頭大笑。我這笨蛋不就念念地想看到
夜床服務嗎?怎麼還自己研究床罩怎麼打開放哪裡。於是打電話用我的爛英文呼
喚夜床服務。
夜床服務,我這回是第一次遇到,之前看書有看過,但沒有實際遇到,打電
話去房務中心問是想確定是不是我所想,講了半天,我放棄(臉都脹紅了),尷
尬地道歉打擾了,房務中心的小姐趕忙叫住我,問是不是要就寢需要整理床。這
句話的英文我聽懂了,趕忙點頭說是。
鋪完床後,房務小姐離開後,瞧見床頭有瓶礦泉水,免費的,打開來喝,頓
時臉色鐵青,換小羅笑翻趴桌。因為它是鹹的還有氣泡。~><~德國的礦泉水
多半有加礦物質或者氣泡,對人體很好,但對習慣喝單純白水的我莫名的痛苦,
只好去浴室裝自來水……還沒有喝,習慣找電水壺裝水,煮開之後放涼喝,翻遍
整個房間沒見到熱水壺,看來只有玻璃杯裝自來水喝了。可是我早上起來想喝一
大杯的溫水,難道是裝水龍頭的熱水嗎?那泡茶呢?(對,我帶了些茶包出來),
後來下樓時在櫃檯遇到房務,要了熱水壺,於是我有熱水喝了。
附說,房間裡沒有熱水壺沒有咖啡沒有茶包,吧臺和冰箱裡不是酒就是礦泉
水(礦泉水兩瓶),杯子除了一組長瘦玻璃杯之外只有酒杯高酒杯烈酒杯,沒有
裝熱水的杯子。真……真是德國風啊!在柏林沒辦法熬到平常的十二點,可能是
沒有咖啡因的緣故吧,。其實也可以叫客房服務送一壺咖啡來啦,只是,嗯,好
吧,好像沒有那個必要,早早上床睡覺當正常人也好。
本來以為房務都是女性擔任(性別偏見),但中途兩次出現在門口的房務是
金髮碧眼高個子先生。第一次是第二天晚上,我向鋪床的小姐要兩個茶杯,因為
要泡自己帶來的茶,五分鐘後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個身高應該超過180公分(逼近
190?)的金髮先生,黑色斜排金扣的侍者衣服,端著兩個骨瓷茶杯。我一開門
就被嚇到。
說我怎麼這麼容易被嚇到?靠,毫無防備地,APH路德的真人版就站在門
口端著茶杯,微笑地說:Roomserver,誰不會愣個幾秒鐘啊。
我呆了一下子,對於要如何接過那兩個杯子,腦袋一時轉不過來,那先生直
接問:「要幫您送進去嗎?」當然是,照當時我的笨蛋狀況,一定會把那杯子砸
破。房務先生離開後,我安慰自己,因為是送東西,所以是男性服務員很正常。
第四天出現在門口要來鋪床的是另一個高個子先生,原本我打算問房務員的「泡
泡浴配方」問題頓時不知道如何問出口ORZ。
阿德隆介紹上說有游泳池,應該是SPA池才對。我不知道SPA池到底是
啥,小羅覺得跟我解釋也是白搭(或者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於是小羅去泳池玩,
我就在樓上洗毛。因為洗澡,開了請勿打擾的燈,結果小羅回來按的門鈴就被消
音了,到她敲了好幾次門我才聽到,才胡疑開門,發現她在外頭好陣子。
放下行李,整理衣著,五點多興沖沖地跑出去看布蘭登堡門,馬上遭遇本次
旅程最慘的事:高估柏林的溫度。
這趟旅程是一路從新加坡往柏林的飛機開始冷,除了室內,特別是飯店房間
我都調24度,再冷到回新加坡。行前周遭人都說乾冷不會很冷啦(去德國念博士
的教授,剛從土耳其回來的爸媽),於是沒有帶足夠的禦寒衣服來。法蘭克福和
柏林是兩碼子的溫度,法蘭克福差不多是寒流來的臺北,出機場還想著:還好嘛;
在萊比錫車站的月臺上我已經冷到穿上手套,覺得不戴就是逞強了;柏林是根本
就上合歡山,風刀割手,出門不戴手套不行。
在外頭逛時,冷得直發抖又僵掉,只要不是必要(翻書或照相),一定把手
套戴好。去波茨坦那天是最冷的(那天氣象報告是2~-9度),沒下雪,但無憂宮
很空曠,沒有林木,狂風大吹,就算有太陽不時從雲間探頭,依舊冷僵了。手指
頭來柏林第二天就凍裂了,本來以為可以忍受,傍晚出去晃一圈,沒戴手套,回
飯店就皮開肉綻,臉也凍得冷冰冰的,好像結了層霜在上頭,嘴巴裂破了。那支
在臺灣被我嫌很油的唇蜜,在這裡派上用場,相當實用。而腳,因為聽了朋友的
建議買了褲襪,很保暖,加上不斷走路,只穿褲襪長褲直接套登山靴,沒穿襪子
也還OK。
我在這裡頭一次看到雪和下雪,沒有謝道蘊的「未若柳絮因風起」──那是
很可愛軟綿綿的感覺,遇到的是「灑鹽空中差可擬」,狂風和雪粒潑灑上身,尤
其在德國抗爭紀念館遇到最大的風雪,身上白成一片,進了紀念館的門廊,我和
小羅相互幫對方拍雪。雪片很像保麗龍屑,拍一拍還會飄沾到其他地方。地上有
雪有霜,看到石板地,想說沒有寒氣,傻傻地以為不會滑,開心地蹦上去隨即打
滑,所幸登山靴非常爭氣,幫我穩住陣腳還沒扭到腳,才沒有跌倒冷屁股。
在冷得不得了的外頭,看柏林滿城黑色大衣風衣我才想到要帶制服大衣外
套,後悔極了。天冷,我也沒辦法帶著手套拿出記事板瞧瞧事前所查的巴黎廣場
和布蘭登堡門介紹。就跟著其他人照相,在紀念門下穿行。
布蘭登堡門的大小跟我想像得差不多,昔日的柏林圍牆位置比我想像的是再
往西一點,布蘭登堡門和蒂爾公園之間的廣場大概是巴黎廣場一半大,因為經過
整理,紀念門有些泛黃的石材很乾淨,青銅的女神像遠遠地看起來也挺乾淨的。
晚上徹夜打燈照亮整座紀念門。門的右邊,之前是守衛的小屋,現在是柏林觀光
的資訊處,可以辦柏林歡迎卡和博物館卡,也賣一些紀念品。很意外的是國會大
廈距離布蘭登堡門很近,差不多是中央圖書館到國家音樂廳的距離,在地圖上我
來以為有一段距離。
站在那邊頗能感覺柏林的歷史,從虛位到符號到實際使用的國會大廈,帝國
狩獵局保留的蒂爾公園,柏林戰役中的陣亡蘇軍紀念碑,慶祝德國統一三次戰爭
獲勝的勝利女神柱,歐洲猶太人受難紀念碑群,十九世紀繁華名流的阿德隆飯
店,石板地上還留著之前柏林圍牆的痕跡。看了明信片上布蘭登堡門在兩德時期
的黑白照片,愈發能感受到兩邊隔牆的無奈了。
阿德隆對面有一家星巴克,很多到布蘭登堡門的觀光客都去買一杯帶出來溫
手。我看了那家星巴克七天了,每天早出晚歸跟它擦身而過,沒機會進去買杯咖
啡,真可惜。
為了確定地圖和實際走起來的距離,我們不管冷風,從布蘭登堡門往東走椴
樹下大街。沒帶自己所查的資料出來,只能東張西望,暗暗的也看不出啥名堂,
有好幾個汽車櫥窗,豪華名車真養眼,路過餐廳,還沒有勇氣踏進去。走著走著,
咦?新崗哨?歷史博物館?施雷普河?,對面就是夜裡燈光照耀的雄偉柏林大教
堂。這距離真是說遠不遠:走30分鐘,說近不近:腳還是有點酸。可是S線U
線在這條路上只有布蘭登堡門一個站,公車也不太容易找,如果要到歷史博物館
真的得用走路了。
晚餐不知道要吃啥,於是第一頓晚餐吃的是:飯店對面的阿爾家的甜甜圈,
好油好膩,吃不下。(阿爾需要減肥果然其來有自),附贈的兩瓶礦泉水有是有
鹹味和有氣泡的,Q。Q,於是把飯店附贈的草莓吃完後,燒了一壺水備著半夜
喝,洗完澡睡覺。時間十點不到,我真難得這般早睡著了。
床鋪真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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