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從開始就沒照計畫進行
昨晚不到十一點就全躺平了，大概是冷到又累到。阿德隆飯店的床鋪好睡得很
，無夢無覺一路到六點醒過來，身體好多了。睡覺是身體調節機能的時候，尤其是
這種時候。
花了一個鐘頭梳理更衣，到樓下用早餐，給一位長得很可愛的金髮碧眼服務生
帶位，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外頭有著清掃路面所堆出來的雪堆，感覺有夠冷。坐定
後放眼四周，真實感覺到這裡只有我們是黑眼睛黑頭髮黃皮膚的「外國人」，到哪
裡都很顯眼。
早餐在當初訂房的時候就有選擇，我們選的是自助式。阿德隆的早餐內容全都
是冷盤，唯一的熱食是一開始服務生詢問提供的茶或咖啡，我有熱茶就好，想喝熱
湯的小薩則是哇哇叫（當然沒真的叫出來，只是低聲唸唸），有點不知道是她是鬧
著玩還是來真的。
輪流拿吃的，最先看到的是一整個桌子、堆積然山的麵包，敲敲看，都很硬，
我想是因為這裡農作是麥子的緣故，麥子的纖維比稻米多，所以烤出來的也硬梆梆
，我試了傳說中的打結麵包，後來才知道那叫做「鹹捲麵包（Bretzel）」，上面有
一顆顆白色像糖的東西，回桌咬下去才發現其實都是鹽！鹹死人啦！我只好很失禮
地拿刀子把鹽塊刮掉，旁邊快笑昏的小薩猛拍照存證。果醬也是一整個區域，我呆
了好幾秒卻甚麼都沒拿，因為不知從何下手；肉食部分有燻鮭、某熟魚肉（不認識
的魚種）、小蝦仁、各式各樣的火腿肉片，與其說好不好吃還不如說合不合胃口；
水果區很一般，對住在水果王國的人來說很一般，蘋果、奇異果、香瓜等等，以及
一整盤的草莓，這在台灣肯定馬上清空，但這裡不是愛吃草莓的地方，旁邊的莓果
似乎比較受歡迎。
有些食物得跟服務生說一聲才有，荷包蛋就是其中之一，服務生請廚師現做給
我們。於是兩盤煎得漂亮的半熟荷包蛋上桌，高興之餘卻煩惱起來：這該怎麼吃？
在家裡那種狼吞虎嚥嚼蛋白、唏哩呼嚕喝蛋汁的吃法可不能在這裡上演，機靈的小
薩趁四下無人（沒人瞧這裡）的時候把蛋瞬間解決，沒辦法的我只好「優雅地」拿
刀叉切荷包蛋，最好的蛋汁流了整個盤子，超可惜的。
我們要在這裡吃六天的早餐，可以慢慢選擇。
頂著寒風、踩著薄冰，向布蘭登堡門道早安。
布蘭登堡門的下方有個服務處，買了PTT鄉民推薦的柏林歡迎卡和博物館卡，
聽說用這個買東西會有25-50%不等的折扣，就歐元來說可是省下不少。只是雖然五
天份、包含波茲坦區的比較划算，和博物館卡一起買也有折扣，但兩個人買卻也到
了一百歐元的價位，我最好早點學著怎麼用，不然就虧大了。
再次通過布蘭登堡門，到過去的西柏林，今天預定的路線是沿著稱作「六月十
七號大街」直直走，到勝利紀念柱再轉回來，趁著白天比較安全，彎進蒂爾公園走
內部路線。蒂爾公園感覺很像台北的大安森林公園，位於都市之中的森林，還有人
來此運動晨跑，再稍微繞進去看了裡頭有三位音樂家──貝多芬、莫札特和海頓的
紀念碑（把這三位放在一起，難道晚上不會顯靈吵架？），還有一位沒有說明告示
、不知名的將軍銅像。蒂爾公園使大安森林公園大很多，光是沿著走一邊就花了三
十分鐘，這種行程只適合願意走路的人。
勝利紀念柱正在維修，但上部金黃色的勝利女神像很完整，繞了一圈照，也繞
了一圈馬路線，從公園的對面路線走回布蘭登堡門。這回去還有銅像，順序是羅恩
、俾斯麥、大毛奇，三位德意志第二帝國開國重臣，最後是有鮮花祭祀的蘇聯陣亡
將士紀念碑，這一路看來感想很多，覺得德國是個把疤痕留在身上的國家，每道疤
痕都訴說著榮耀和傷痛，彷彿以此作為存在的證明。
本來要繼續前進，結果被幾天後才要去的國會大廈吸引，看人潮「稀少」就拉
著小薩過去。經過大廈前的廣場時，看到一片片像黑麥吐司片排排站的──真沒禮
貌，那是國會議員紀念名單，上頭刻有當時反納粹而被處死的國會議員名字，是很
莊嚴的紀念碑呢！只是這樣的表達方式實在讓我難以想像。
排隊以前，第一次用了腳架和國會大廈拍了合照，收起來的時候卻有個腳墊不
翼而飛，四處找不到。好吧！就當作送給國會大廈「到此一遊」的紀念品吧！書上
有說這裡要排隊進入，而且至少要排兩個小時，可是看看現在的隊伍都沒CWT或FF
長，怎麼可能要排這麼久？壓根忘掉這裡是政府機關要地，是有人數管制和安檢的
。期間看完小薩帶來整整五頁都是中文字的國會大廈歷史介紹，以及試著讀完旁邊
以為是小吃攤（台灣人的習性：看到大長龍的攤位就想到吃）、結果是ＤＭ領取攤
的彩圖英文簡介，還在外頭冷得發抖。
安檢的時候還在擔心身上的這個那個過不過得了關，還預估如果進不了就改天
再來，幸好還是進去了。進去要看的當然是玻璃圓頂，玻璃和鏡子反射出當天藍色
的天空，當太陽光線照進來時美不勝收，現代化的瓊樓玉宇約莫就是如此。我和小
薩很認真的把下面一圈國會大廈演進史看完，不過我外文不行，只有看圖說故事，
那些圖不是照片而是銅版畫，不會受陽光侵蝕變形，應該給出這個好點子的設計師
加分。慢慢繞著螺旋斜坡上頂端，往下看可以看到國會議廳，據說是讓裡頭的議員
有「人民在上頭看」的感覺，不過現在好像沒有開會，只看到台階。往外頭看可以
俯瞰柏林，當然又看到布蘭登堡門了，旁邊大面積的德國旗幟整個打開，可見外頭
風速不小。
離開前到圓頂外頭的陽台晃晃，從外頭近距離看有白光反射的玻璃圓頂，還真
像灑滿糖霜的圓頂蛋糕，外頭風大所以沒多少人，我像是霸占了整個陽台，興奮地
四處轉圈圈，不過不久也因為太冷而躲回室內了。
出了大廈肚子餓，一時找不到餐廳，就學昨天到路邊攤吃。我還是看不懂德文
食譜，小薩指指點點叫了幾乎和昨天一樣的菜色。吃到一半看到圍欄上有幾個十字
架，還有鮮花照片，猜測也許是當初跨越圍牆失敗死亡的人們，離開前看到一位爺
爺向是對孫子解說，把這些過往變成故事流傳下去。
行程有變，所以在一家有賣紀念品和飲料的商店喝完熱可可後繼續往南走，到
歐洲迫害猶太人紀念碑群。看起來很現代藝術風，起伏的地面和高矮有序的石碑，
不少年輕人在此玩捉迷藏。這明明是嚴肅悲哀的地方，但這裡的人好像已經把這樣
的感情融為生活的一部分，有如渾然無覺。不過地下的展覽廳就真的是嚴肅悲哀了
，進門還要經過安檢──和先前的國會大廈一樣──可見這個地方是有顧慮的，在
第一段歷程簡介區還有沒收心的旅客，到第二段的遺留書信區就整個沉下來了，第
三段的家庭死亡之行完全講不出話來（一個家庭「一起死」和「分別死」哪的比較
好？我也不知道），除了腳步幾乎沒有聲響，一直到出口才有說話聲。這時候也許
該慶幸外文不好，很多內容不甚清楚，看著圖片猜測並有節制地想像，可以很快看
過去。但小薩就沒這般幸運了，到了出口是一臉慘白，活像台灣所說的「卡到陰」
，趕快給個抱抱一起出去。想到以前去綠島參觀監獄的時候，管理員就說如果不舒
服就要趕快出來，有些人就是不能進這種地方，千萬不可勉強，不然很容易出難以
處理的「意外」。
出來後小薩心神未定，今日的行程就到此為止，也沒力氣考慮晚餐能吃甚麼特
別的，看到認識的SUBWAY，買了潛艇堡和飲料餅乾回飯店。小薩還懷疑怎麼沒有
鮪魚堡，我只好歸咎於德國沒有這種口味。
回飯店，房間已經整理好了，桌上的小費沒有拿走，雖然訂房的時候價位就有
包含小費──一般都需要另外給，可能這是國際飯店，考量到沒有小費習慣的國家
吧──但我還是覺得應該入境隨俗、有服務就該給，明天要放在顯眼的地方才是。
天還沒黑，旅館的房務小姐還是來鋪床，由於想喝熱騰騰的水，於是請房務小姐幫
忙拿可以裝熱水的陶磁杯子，結果杯子是沒送錯，但來的卻是一位個子超高（應該
有190cm）的房務帥哥，嚇死我了。
寫日記的時候，小薩已經洗完澡、查完明天行程、仆床睡覺了。我每次出國總
是抱著「大老遠來這裡不是來睡覺」的心情撐著不睡，但這麼好的飯店不就是給人
睡得安穩用嗎？關於這部分的取捨，我迄今仍然沒有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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