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 路 小 英 雄
      住 在 台 北 這 麼 久 ， 我 對 台 北 的 路 依 舊 一 竅 不 通 ， 說 來 有
些 可 笑 ， 要 怪 也 只 能 怪 最 初 我 的 「 交 通 恐 懼 症 」 。

      以 前 ， 我 認 為 港 九 間 的 「 海 底 隧 道 」 是 最 恐 怖 的 地 方 ，
每 到 上 下 班 時 間 ， 交 通 阻 塞 綿 延 數 公 里 ， 坐 在 車 裡 ， 就 算 你
急 瘋 了 ， 一 樣 求 救 無 門 。

      不 過 擠 歸 擠 ， 交 通 狀 況 並 不 算 亂 ， 這 可 能 得 歸 功 於 香 港
的 「 阿 Sir」 ， 我 們 常 常 取 笑 香 港 的 警 察 ， 最 擅 長 的 事 就 是 「
抄 牌 」 ， 如 果 你 不 當 心 ， 被 多 抄 幾 次 牌 ， 執 照 就 會 吊 銷 ， 為
了 保 住 駕 照 ， 多 數 人 都 小 心 翼 翼 。

      剛 開 始 在 台 北 過 馬 路 ， 我 簡 直 比 搖 搖 學 步 的 小 孩 還 不 如
。

      首 先 不 適 應 的 ， 就 是 方 向 ， 港 台 兩 地 車 輛 來 往 的 方 向 剛
巧 相 反 ， 每 當 我 習 慣 看 左 方 來 車 ， 右 邊 衝 過 來 的 車 ， 早 就 把
喇 叭 按 得 我 心 驚 肉 跳 。

      還 有 就 是 摩 托 車 ， 你 完 全 不 知 道 會 在 什 麼 時 候 ， 從 什 麼
地 方 ， 會 竄 出 一 部 飛 馳 而 過 的 「 市 虎 」 ， 用 只 差 不 到 一 吋 的
距 離 ， 經 過 你 身 邊 。

      第 一 次 在 台 北 過 馬 路 ， 東 張 西 望 半 天 ， 就 是 找 不 出 一 個
我 認 為 可 以 從 容 橫 越 的 空 檔 ， 就 在 我 還 在 猶 豫 著 該 選 什 麼 時
間 過 馬 路 才 安 全 的 時 候 ， 我 的 台 灣 「 媽 媽 」 早 已 在 對 街 搖 頭
。

      看 我 裹 足 不 前 ， 「 媽 媽 」 又 用 最 快 的 速 度 ， 穿 過 車 陣 走
過 來 ， 不 由 分 說 地 拉 了 我 就 跑 。

      「 哪 天 你 敢 自 己 過 馬 路 ， 你 才 能 算 是 台 北 人 。 」 站 在 沒
有 紅 綠 燈 、 也 沒 有 斑 馬 線 的 路 邊 ， 「 媽 媽 」 看 我 驚 魂 甫 定 的
樣 子 ， 顯 然 認 定 我 有 些 「 小 題 大 作 」 。

      從 那 天 起 ， 練 習 過 馬 路 也 變 成 了 我 適 應 「 台 北 人 」 生 活
的 課 題 之 一 。

      說 來 人 也 真 是 習 慣 的 動 物 ， 我 不 曉 得 從 何 時 開 始 ， 學 會
了 「 前 不 見 古 人 ， 後 不 見 來 者 」 的 台 北 人 馬 路 邏 輯 ， 就 算 是
車 陣 裡 大 敵 當 前 ， 我 照 樣 面 不 改 色 。

      真 正 發 現 自 己 潛 移 默 化 為 『 台 北 人 』 ， 是 在 去 年 的 金 鐘
獎 活 動 期 間 ， 我 和 同 為 無 線 電 視 台 同 事 的 溫 兆 倫 、 陳 法 蓉 一
起 過 馬 路 。

      那 是 個 尋 常 小 巷 與 幹 道 的 交 口 ， 沒 有 任 何 交 通 標 誌 ， 我
照 著 平 時 不 疾 不 徐 的 速 度 ， 迅 速 抵 達 對 街 ， 卻 看 見 他 們 倆 還
站 在 原 地 ， 左 顧 右 盼 ， 猶 豫 不 決 。

      我 毫 不 考 慮 地 回 到 他 們 身 邊 ， 拉 著 他 們 過 街 ， 看 他 們 一
臉 慌 張 ， 我 忍 不 住 嘆 口 氣 說 ： 「 台 北 就 是 這 樣 ， 不 用 怕 ， 很
安 全 的 。 」 忽 然 記 起 這 熟 悉 的 語 氣 ， 不 正 是 一 年 前 「 媽 媽 」
的 話 ？

      剎 那 間 ， 我 信 心 十 足 ， 也 許 等 我 把 台 北 市 街 道 圖 再 背 熟
一 點 ， 我 已 經 能 在 台 北 開 車 ， 當 當 名 副 其 實 的 「 馬 路 小 英 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