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 費 西 瓜
      到 台 灣 的 第 一 個 晚 上 ， 公 司 同 事 就 帶 我 去 遊 覽
「 夜 台 北 」 。

      車 子 在 陌 生 的 街 道 上 兜 啊 兜 ， 習 慣 了 香 港 動 輒
數 十 層 的 大 樓 。

      台 北 給 我 的 第 一 個 印 象 ， 是 壓 迫 感 減 輕 許 多 。

      我 們 到 中 正 紀 念 堂 參 觀 ， 夜 晚 的 廣 場 ， 人 並 不
多 ， 最 明 顯 的 是 一 根 折 斷 了 的 旗 桿 。

      他 們 告 訴 我 ， 這 是 前 幾 天 示 威 抗 議 留 下 的 紀 念
品 ， 還 來 不 急 清 理 乾 淨 ， 正 當 我 比 手 劃 腳 溝 通 示 威
原 因 的 時 候 ， 兩 個 穿 學 生 制 服 的 女 孩 走 過 我 們 又 繞
回 來 。

      「 你 是 郭 富 城 ？ 你 是 嗎 ？ 」

      她 們 的 臉 紅 撲 撲 的 ， 很 興 奮 的 樣 子 。
      一 直 以 來 ， 我 總 覺 得 是 我 身 邊 的 人 誇 張 了 機 車
廣 告 的 效 果 ， 怎 麼 可 能 有 人 認 識 我 ？


      尤 其 隔 著 海 ， 隔 著 那 麼 遠 的 距 離 ， 實 在 難 以 相
信 ， 在 暗 暗 的 燈 光 下 ， 背 書 包 的 女 學 生 竟 會 用 清 脆
的 國 語 ， 叫 出 我 的 名 字 。

      一 時 間 ， 我 剛 學 會 的 客 套 話 全 派 不 上 用 場 ， 只
知 一 個 勁 的 微 笑 ， 她 們 也 不 在 意 我 的 答 案 ， 掩 著 嘴
， 手 牽 手 跑 遠 了 。

      大 約 跑 了 一 百 公 尺 ， 兩 人 又 停 下 來 ， 對 我 揮 手
再 見 。

      我 向 她 們 招 手 ， 她 們 回 過 頭 去 ， 消 失 在 轉 角 。

      好 奇 怪 ， 這 個 城 市 並 沒 有 我 想 像 的 陌 生 嘛 ！

      後 來 ， 我 們 又 到 了 華 西 街 ， 號 稱 「 觀 光 夜 市 」
的 華 西 街 ， 很 像 香 港 的 廟 街 ， 可 惜 我 不 是 觀 光 客 ，
對 殺 蛇 、 色 情 都 沒 興 趣 ， 還 是 坐 下 來 吃 喝 點 東 西 ，
比 較 實 際 。

      我 們 走 進 一 家 冰 果 店 。

      早 就 聽 說 台 灣 是 水 果 王 國 ， 我 最 喜 歡 的 西 瓜 一
定 也 不 同 凡 響 吧 ？

      由 於 太 專 注 於 品 嚐 西 瓜 ， 我 根 本 不 知 道 ， 櫃 台
後 那 個 抱 著 電 話 的 女 孩 在 說 些 什 麼 ？

      何 況 那 時 對 國 語 「 一 知 半 解 」 都 談 不 上 ， 更 別
說 去 偷 聽 旁 人 講 話 了 。

      直 到 他 們 告 訴 我 她 正 叫 同 學 飛 車 來 看 「 郭 富 城
」 ， 我 還 半 信 半 疑 。

      我 抬 頭 看 她 一 眼 ， 她 竟 然 尖 叫 ， 這 次 我 聽 懂 了
， 她 說 ： 「 真 的 不 騙 妳 ， 郭 富 城 哩 ！ 」

      由 於 很 不 習 慣 這 麼 熱 情 的 對 待 ， 我 假 裝 什 麼 也
不 明 白 ， 繼 續 低 頭 吃 盤 中 的 西 瓜 。

      或 許 感 受 到 我 的 不 安 ， 同 事 們 提 議 離 去 ， 他 們
高 聲 問 ： 「 老 闆 多 少 錢 ？ 」

      忙 著 生 意 的 老 闆 笑 咪 咪 的 說 ： 「 不 用 錢 ， 我 姪
女 最 喜 歡 郭 富 城 的 廣 告 ， 歡 迎 他 來 台 灣 ， 我 們 請 客
。 」

      這 一 次 ， 輪 到 我 臉 紅 ， 不 知 所 措 了 。

      台 灣 的 溫 暖 人 情 ， 就 從 這 盤 免 費 的 西 瓜 開 始 ，
讓 我 深 刻 體 會 ， 我 也 始 終 鍾 愛 著 那 股 純 樸 而 直 接 的
溫 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