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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渡過了一個很靜、很悶的二十歲生日。 整個上午都花在辦理去美國讀書的瑣碎手續上。 下午,媽咪約我逛公司。我知她想買點東西給我做禮物。不過,我沒 有什麼想要,她亦沒有要求我買。結果,隨便吃頓晚飯,我們便回家。 自從我重新搬回家住以後,媽咪比以前更沉默。一間屋,兩個世界。 今晚,不斷想到阿哲。我希望他會撥電話給我。更想今天可會收到 他寄來的生日咭? 這份心情並不陌生。就跟第一次等他電話時,一般恍惚。那一趟,是 他來精品店借用電話後第二天。 那日,客人特別多。 「黃太,這長度可滿意?」我正聚精匯神替客人改褲管。 「稍嫌長了些。」 店裏顧客左穿又插,「小姐,請問這件恤衫還有幾款顏色?」 「只有兩種,全放在那兒!」我蹲在地上,累得雙腿發麻。 「孔小姐,我覺兩道褲管不相稱。這邊長了點,右邊短了些。」 電話忽然響起來,「EGO精品店。」 「哈囉。」 「找哪一位?」 「我想你應該是凍檸檬茶。」 「你......」 「昨天實在太匆忙,想不起問你名字。只記得你給我一杯茶。」 「阿哲?」 他有點意外,「你竟然記得我?」 我也奇怪怎會脫口直呼他的名字。心跳得很厲害, 「我...... 是因為昨天......你......」 「孔小姐,我趕時間,請先替我把褲改好吧!」 洛霞在收銀機後面喊說,「雪,待我寫好單據,我替她改吧!」 她低聲示意,「由得豬女人等,忙什麼!」 我怕黃太聽到,只好搶著說:「黃太,稍待一會,我立刻替你改。」 他還在電話另一端,「太好生意吧!待會才跟你通電話。用心工作 ,再見。」他很快便掛上電話。 我竟若有所失,若有所思。 「雪,讓我替黃太度褲管。」洛霞接過我手上的軟呎。 「由我來吧。」我重新蹲在地上,替客人摺好褲腳,用針別上。 「孔小姐,我想再改短些。」 「這是喇叭褲,再改短便失去原有款式。」 「你試讓我看看效果如何好嗎?」 我只好把針逐一取下,然後按她要求,把針重新別上,「哎呀!」 中指被針扎了一下,冒出一點紅。 「被針刺到嗎!」黃太的驚叫聲比針還要刺耳。 「沒相干。」 「要小心,別把血沾到褲上,很難洗掉。」 「我自會小心。」 洛霞站到鏡旁,「黃太,請別怪我講好話。好多客試這款長褲, 沒一個穿得像你這般好看。」洛霞存心挖苦。 「真的嗎?」黃太竟被哄得心花怒放。 「我多說一句。只要你加一雙高跟鞋,便沒有問題,因你擁有一雙長腿。」 「我本想再改短些,真是心大心細。」 「再改也不及你現在這般稱身。」 「依你話決定吧!免得左改又度。是否還有多一種顏色?」 「我請孔小姐拿來給你試上,好嗎?」 「不用了,替我包好,我先換衫。」 她門未關上,洛霞已笑不攏咀,「你真好心腸,這種客根本不用花唇舌。」 「我只想衣服把她襯得好看點。」 「最好讓那種女人遊街示眾,讓街坊反胃作嘔,清理腸胃。」 「你也相當刻薄」指尖還冒出豆大的血點。 「剛才哪一位阿哲找你?」 「應該是昨天借電話的人。」 「嘿!這種男人不用來電療癌症,實在浪費。」 「最怕你,這樣敏感。」 「我敏感?哈哈哈,不知是那一位讓針刺破指頭呢?」 洛霞越笑得緊要,我的心跳得更快。自問當日對阿哲沒有很深刻印象, 但我竟隨口便說出他名字。心裏有點怕。因為,只要戀愛過,都不會對 這種感覺陌生。 那天下午,時間過得特別慢。 等到精品店上舖,阿哲也沒有打電話來。 這已是近兩年的舊事。但今晚我依然懷著一份無可奈何的期待,想他從 電話傳來一聲生日快樂。 許多人為愛情定下一個定義,只要你心裏常常牽掛某個人,那表示你已 經戀愛了。 可惜,當初我沒有好好享受那種飄忽不定的戀愛感覺。因為,對一個被 男友甩掉,連會考也因此放棄的人來說,這份戀愛預告跟惡性腫瘤復發 沒兩樣。 當時為了平復心情,連續兩天,我都想盡方法去解釋為什麼阿哲會打電 話給我。 不過,一切努力都不管用。 過了兩天,我竟然約洛霞一同吃早餐,地點是靠近阿哲工作的店舖。我 用一種近乎自然的方法繞道經過他門前。 原來我很想見到他。 店舖外豎起一些棚架。三兩工人進進出出。 洛霞肆無忌憚,四處張望,「他果然在裏面工作。」 他依然穿上一身鬆身恤衫和牛仔褲。 「真湊巧。」我虛心的說。 「早晨,哥哥仔。」洛霞爽快地打開話匣子。 「早晨。」他顯得精神奕奕,耳邊夾著枝鉛筆。 「早晨。」我覺得自己故作自然。 「可有興趣參觀?」他一眼也不望我。 我唯有靜靜跟在洛霞身後,她到處指點張望,「幹嘛弄這許多小洞,究 竟有什麼作用?」 「有時間,不妨多過來,多看兩眼,你會猜到這裏會賣什麼。」 「這麼在意介紹,肯定是你的鬼主意。」 他不置可否。 「阿哲,馮先生終於出現。」他面上的笑意立即消失,「你倆隨便參觀,我出 去一會。」 門外站著一個胖男人,「早晨,馮先生。」阿哲朝著他打招呼。 「夏先生果然勤力。」 「打工仔,怎跟馮老闆相比。想盡方法跟你聯絡也找不上,貴人事忙!」 「大概是小問題,沒什麼大不了。」馮先生滿不在乎。 「當然小意思。所以我敢肯定馮先生一定可以替我改正。」 阿哲領著馮先生進來,「這些入牆電線原要沿牆腳接駁。但你的夥伴竟 將電線對角接上便算。」只見牆中鑿有一道斜落的小坑,上面胡亂封上 些水泥。 「夏先生,這些工程------」 未待他說完,阿哲已搶著說:「這肯定不是你的指示,我絕對明白你有 許多工程在手,所以管不了。肯定是你的手足經驗淺所致,以你過去的 水準,怎容得下這等錯誤。」 馮先生開始抹汗。 阿哲得勢不饒人,「現在確實很難請好師傅。但無謂被工人影響貴寶號 的信譽。」 「夏先生,難得你每事親力親為。現在的確很難請得如你這般人才。有本事都 情願當老闆去,怎會甘於屈就呢!」他分明挫阿哲的銳氣。 阿哲反而嬉皮笑臉的說,「你說得再對沒有。這店舖我亦有投資,我正 學攪生意。」 「哦......你應該早點跟我講嘛!」 阿哲的同事拿著照片,朝他倆走去,「我把錯駁電線的位置拍下來,可 要給馮先生過目?」 「馮先生日理萬機,這種小事當然即刻修補,怎會費時再查看。馮先生,我說 得對嗎?」 「改,立即改。」 「果然講求效率,難怪馮先生發大財,有空的話,晚飯、卡拉OK,我作東。」 「夏先生,不用客氣,容我先吩咐他們兩句。」 「拜託你。」 他的同事還拿著底片,「我要存這些相片嗎?」 「當然要。這種老狐狸最怕丟臉。再有差池,把相片當街招貼,肯定夠讓他受。」 「你的面孔果然變得快。一時打哈哈,反過來卻是黑面神。」洛霞露出佩服神色。 「你第一天上班嗎?扮無知!」他又顯得相當輕鬆,神色自若。 「夏先生,請你過來跟我夥計交帶清楚你的要求。」 「果然是千年老狐狸,故意裝出有效率。失陪!」他朝我倆笑一下,轉身便往舖 裏走。 只見他倆指指點點。我只好拉著洛霞離開,更不容回頭望他一眼。 「雪,你真要跟他學本事。正宗香港仔便是這等模樣。」 洛霞講的話,沒有一個字聽進我耳裏去。 「你抿著咀笑什麼?」 「沒什麼。」 「我怕你春心盪漾,難以自持。」 洛霞講的話,沒有一個字聽進我耳裏去。 「你抿著咀笑什麼?」 「沒什麼。」 「我怕你春心盪漾,難以自持。」 跟阿哲別後,人變得飄忽。我清楚知道自己有點情不自禁,但離開店舖 後,我確曾相信自己是表錯情。因為,由始至終他沒有看我一眼,他只 跟洛霞對話。 當時,我一方面覺得心安理得,另一方面卻異常失落。 其實,往後跟亞哲相處時,這種矛盾有增無減。 今天與其說我用逃避方式離開阿哲,倒不如直認,是我再受不了這種無 名失落的折磨。 我情願永遠記掛著阿哲,也總好過永遠怕不知何日會失去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