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利之箭」與「自覺之箭」 ◎voyu
即將上任原住民最高行政首長布農族的尤哈尼，日前喊出原住民族母語新政策─射出
「功利之箭」，搶救瀕臨滅絕的原住民族母語文化。
此一主張立即受到原住民各界的強烈質疑。站在維護日漸消失的原住民族文化的立
足點上，筆者卻認為尤哈尼圖救文化危機所展現的主體性意志，是原住民領導精英中少有
，值得肯定。
台灣原住民族自古沒有文字，「母語」一直成為凝聚並延續原住民族情感、歷史、文化、
價值觀的基礎，亦是現今族群識別的重要依據。母語文化的流失錯綜複雜，但可歸結兩大
主因，其一是殖民政權計畫性「同化政策」，早期禁講「方言」、「掛狗牌」，然而這並
非關鍵性因素，因為早期家庭保有的母語環境，使得原住民仍有一定的母語能力。隨著原
住民族生活方式及所處空間的轉換，大量原住民往都市遷移，打散了原鄉緊密的語言流通
空間，現實壓力下許多原住民則「功利」地放棄了實用性與流通性不高的母語，轉而學會
了另類雙語─「北京話」和「福佬話」。
各國中小學施行原住民族口號式的「雙語教學」，企圖恢復原住民族母語，幾年下來
不見成效。說穿了，母語本身缺乏實用性且背負著漢人社會的「污名感」，讓原住民覺得
學母語是沈重的包袱，許多推動原住民母語的文化工作者也為之擔憂，「鄒語工作室」主
持人汪信石就曾指出：「若情況未變，鄒族語言不出五十年就會消失，鄒族文化則將視同
滅亡。」警示意味濃厚，也表達了對母語傳承的無力。
現今原住民加分制度，仍延續過去政府無力解決原住民就學問題而制定的消極性保障
，這種籠絡式的「分潤政策」，不但無助於原住民受教權，反而讓政府技巧性規避原住民
就學資源匱乏的責任。因此，加分制度與教育資源應是並列檢討的問題。尤哈尼提出限制
加分政策，所強調的是鑑試母語能力，未來原住民為了享受加分優待必然要學習母語，此
舉確實可增加學習誘因。惟政策施行必須考量「安定性」、「期待性」、「合目的性」原
則，貿然實施加分限制只會讓原住民手足無措，扭曲了新政府的美意。原住民族加分限制
政策，以現有的教育體制恐將滯礙難行，因此在學制方面，必須配合建構完整的「民族教育
體系」，
目前規劃中的「民族學院」，內部設有各族語言文化研究的機構與師資，並且在未來從事
族群研究、教學及母語考評的工作。原住民處於政經地位的絕對弱勢，就學能力往往只限
於少數經濟條件好的家庭，辦理小學、中學、大學免試入學方案則應是解決之道。此外，
加考母語應限於「原住民行政特考」和「原住民公費留學考試」、「公部門非正式人員」
、「原住民地區師資任用」以及其他「補助性的獎學金」。如此一來「加分制度」便可達
到母語普遍實用之目的，可以讓真正需要加分的原住民受惠，亦可消極抵制部分原住民
「搭便車」的心態，儘可能地臻至公平的境界。
布農獵人尤哈尼射向原住民的「功利之箭」，或許會刺痛原住民，但這也是一支要喚
起原住民自立、自省的「自覺之箭」。（作者voyu楊智偉為鄒族大專青年會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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