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四日，是愛情的忌日，晚上九點半，一個人站在忠孝西路上，看著來來
往往、一群群的「牽手動物」，在這個我為愛情哀悼的日子裡，牠們看起來，
格外礙眼，為什麼牠們總選擇在這一個悲傷的日子出沒？為什麼一對牽手動物
中總會有一隻面帶著微笑、另外一隻的手裡則拿著粉色的玫瑰，笑得更燦爛？
牠們是帶著鮮花到我愛情的墳上，要替我祭拜那段逝去的情感嗎？如果是的話
，為何不像我一樣，帶著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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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忌日的夜晚，學長開著車帶我上陽明山，彷彿在冥冥之中注定了我該在這
一天、這一刻，重遊舊地，憑弔我的愛情。車裡的音樂在我耳裡聽來，格外悲
傷，對於愛情的記憶，再度鮮明，一段段只跟她共同擁有的回憶不斷湧現，像
海浪般不停地、強烈地拍打著寂寞的海岸線，原本平靜的情緒，終於潰堤，我
坐在車裡不住地哭泣。哭，不知道該找什麼作為傷感的理由，或許應該說是，
我從來就不知道，在為自己的愛情傷感時，會哭泣的原因是什麼、該要傷心的
理由是什麼。愛情，它在我的生命裡，早已升天，我是為了逝去的它，還是離
去的她而哭泣？我無法確定。我甚至不曉得，脆弱的是感情，還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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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說，生命裡不該只有愛情，我想他應該是對的，因為我的愛情早已逝去，
如果不是有著愛情以外的事物支撐著我，那我又是怎麼活下去的？小珊說這一
切都會過去的，我也相信，我一定會走出來的。因為有她陪著我，我安心了許
多。真的很害怕一個人走在看不見盡頭的夜裡，卻找不到回家的路，那種錯失
與迷惘的情緒又會糾纏著我。我的個性是退縮的、自卑的卻又逞強的，害怕孤
單卻又總是孤單，所有的事情都往心裡擺，所有的情緒都由自己承受，我也無
法由衷地喜愛自己的家人，真正的朋友又有多少？而愛情卻又如此地不可靠，
既然這樣，那，我又怎麼能夠擔保自己，永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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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程的途中，腦中浮現了一個不爭氣的念頭，「你選擇離開我是對的，我沒
有什麼才華能夠豐富你的生命，你該去追尋更美好的人生」，但是這個想法隨
即被另外一個念頭蓋過，「我應該變得更好，有一天跟她見面的時候，才能夠
帶著微笑，問她過得好不好，然後像朋友一樣，談笑」。想著想著，忽然覺得
自己真的不是一個值得她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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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過的情緒像瓶壞掉的牛奶會在我的心中不斷地腐敗、酸化，而我竟總是矛盾
地不知道該擺脫掉還是該繼續保留剩餘的味道，反任由那樣的思緒繼續侵蝕自
己的心。也許是因為這麼做能夠讓記憶暫存，讓曾有過的美好在我的心中延續
吧，我告訴自己，即使剩下的都是不完整的殘像與破碎的回憶，只要能夠回味
，那也就夠了。或許是那種思緒仍保留著殘缺的美好，讓我捨不得拋棄，所以
我寧可沉浸在這段過去裡，不願離去。我似乎可以藉著不停地想念，想念一個
人、想念一句話、想念一段文字、想念一件事...讓自己就這樣活下去。就像吸
毒者那樣，可以藉由幻覺來滿足自己，身旁的一切都不再重要，然後獨自一個
人神馳在自己編造出的幻境，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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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這麼做是為了讓我永遠忘不了你，那麼我告訴你，你已經達到目的了，
你的名字、你的話語、你的微笑、你的冷漠早已經深深烙在我的心中。我夢到
了你，在夢裡，我買了張不知名電影的票，不知怎地，心中竟忽然浮現能夠見
你一面的預感，這真的是預感嗎？還是長久以來的渴望？我循著電影院的階梯
往上走去，是的，我見到了許久未見的你，不相信眼前看到的真的是你，你對
我微微地笑，我望著你，忽然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去面對你，所以我只是點
點頭回你一個傻笑，沒說什麼。我懷念起你手心的溫度，也想開口問你過得好
不好，但是我膽怯了，於是我繼續傻笑著，等著你對我說些什麼。你的髮型改
變了，變得蓬鬆，整個人看起來比過去更為亮麗，看著你，我很開心，很矛盾
的開心，我想告訴你我一如往昔，也想告訴你我是多麼懷念你的好，卻又沒有
勇氣把心裡的話說出口，連在事過境遷後，都會擔心自己對你的關懷是否會像
當初那樣給你帶來壓力，所以我選擇收起自己多餘的關心。幾乎把什麼都忘了
的我忘了剛買的電影票，也忘了我們分開時的不快，而那時我又是怎樣地傷心
，我甚至忘了是否真的曾經瘋狂地在銘傳校園裡找尋著你，也忘了愛情是否真
的來過，但是我卻牢牢記住了眼前那個，在電影散場後向我走過來的你，你是
否是當初我遇見、相識的那個你呢？還是逝去的「愛情」喬裝成你的模樣，試
圖回到我夢中替我溫習你曾帶給我的美好呢？不然，怎麼朝著我走來的你，除
了帶給我驚喜的情緒，也帶給我一種電影散場後的失落呢？在夢中，你告訴我
自己得了癌症，我驚訝地問你是真的嗎，你語氣很堅決，用著過去在分手時告
訴我所有決定的堅定口吻，我立刻收起笑容，因為我知道這絕不是玩笑。幸好
那只是夢。我想，也許你會永遠留在我的記憶裡，但那些說過的話、做過的事
、一起去過的地方，總有一天會在我心中日漸模糊，像塵霧般逐漸散去，我只
能不停地用文字寫著，描寫在我心目中那段為你存在過的想念以及那逐漸失真
的你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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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暱名天使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