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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odchild:但一塊都拿不到 推 140.114.231.29 06/23
有種失去自我的寂寥逐漸在我心中擴散，是在離開昨夜最後一班捷運開始的。
現在回想起來，昨晚在捷運站還真的是很糗。
因為原先載我到敦南誠品聚會的朋友，要先送另一位朋友回圓山，摩托車擠不下
三個人，我就變得不得已要先搭捷運到圓山站與朋友會面了。
然而，我是一個相當自我的人，喜歡自由不喜歡有拘束。自從有sars要戴口罩上
捷運後，我就沒有再搭過捷運了，但今夜是不得已的.......
眼見深夜十二點的忠孝敦化站服務人員稀少的可以；從六號出口進來，又是沒有
服務台的那一側。我就這樣大剌剌地不戴口罩地直接刷卡進去了。雨天稀少的行人，
整個巴黎變成左岸咖啡廣告小姐的世界；深夜裡的台北無來往的人群，彷如晨日一切
繁雜熟悉的街道可以任憑恣意。我喜歡在深夜下捷運月台的手扶梯時站在正中央，眺
望月台上的一切，甚至我還有時就會直接坐在電扶梯上。此時的我並不屬於靠右的規
矩；也不屬於靠左的急忙。這種夜深人靜眺看事物的感覺真的很好。但此時在月台的
正中央卻站著一個怪怪女孩子，大剌剌地雙手插在口袋裡聽著耳機。既不靠新埔方向
的地方等候，也不靠往市政府方向的地方等候。就這樣直立在月台中央仰望陸續剛入
站的路人們。當我進入月台與那個女孩子視線相交的時候，我應該老早就該要有意識
到糗了......
看了一眼那個怪怪的女孩子後，有約在身的我，馬上急著轉向月台邊等車，沒再
多看她一眼。在往新埔的方向等了一陣，發現看板上告知只剩最末的一班車還有十多
分之久，於是就回到月台中間的樓梯坐著，那個怪怪的女孩子於是又再度進到我眼簾
裡。但我沒注意到的是，我也進入到別的東西的眼簾裡了......
那個大剌剌的女孩子，她穿著一件迷彩服的貼身背心，下半身穿褐色七分窄褲，
腳底套上一雙像是nike的紫色棉布休閒拖鞋。說真的，我不喜歡穿迷彩的衣著風格，
感覺上那種服飾很不自在。但也許是她外面還罩著一件到大腿的超級馬利歐式的土色
工作服，使得這樣的穿著看起來就有著非常自然的感覺。我也不太喜歡有人故意露出
細肩帶的那種感覺，但藍色的細肩帶從她的迷彩背心旁請傾斜而出，一種細肩帶沒戴
好的感覺，好像在說她完全不在意細肩帶的存在。而她的雙手就插在工作服前面兩旁
的大口袋裡，背膀直立立地挺在月台正中央，但站姿又十分隨性。大口袋沿線伸出一
只有圓筒型操控器的耳機，她把銀色CD隨身聽從口袋拿出，調得很大聲，大到所有人
都聽的見搖滾樂的旋律，但就聽不清唱的是日文還英文。彷彿世界的主角只有她一個
人而已，搖滾樂是她的背景音樂，她沉溺在只有自我的世界裡。
她看上去皮膚挺白的，但並非算是非常白的感覺，從她的肩後看過去，有種像是
凝脂的美躍然在她的手臂上，那種感覺我不太會說，但整體來說她是美麗的。她頂著
一頭常見的黃褐色的染髮，到肩夾骨。但有著很有彈性的微卷，髮線分明，就好像才
剛燙過似的。她戴著立體型的白色口罩。突然間，她回望了身後一眼，那是我唯一的
一次清楚地近距離看見她的眼神。有種壞壞的感覺，像是一隻貓回頭斜眼瞄人的感覺
，有點像瞪，但卻不是，我那時還沒有注意到其實我是很喜歡這種眼神的，但我也還
沒注意到有別的眼神也在注意我的樣子。
她回過頭去一會兒，有一個女孩子從扶梯下來後曲身在一旁的角落，那個女孩也
和我一樣沒帶口罩。她似乎因為看到我和那女孩也沒戴口罩的樣子，她也很自我地，
把口罩取下，收進工作服的口袋。
於是月台上有兩個自我的人，一個大剌剌地站在正中央聽著音樂的她，一個直接
坐在樓梯正中間把玩著煙盒的我。
也許是沒戴口罩的人因為我這樣變多了，就突然傳來「為了乘客您的健康安全，
進站時，請務必戴上口罩」的廣播連續兩次。這時我才發現，我坐的位置竟剛好面對
監視器前面。廣播說的必定是我吧！我於是起身，轉向背對攝影機看不到的地方。但
更糗的是樓上的警衛竟然還為此下來請我戴口罩，「去~ 這麼晚捷運根本沒什麼人，
根本沒這個必要吧！」心裡這麼說著。但我還是向警衛道聲不好意思，告訴他我沒有
口罩，於是就被叫去服務台買一個。
也許我真的是很自我的一個人吧！
平常遇到這種事情，我根本心裡不會在意、也不會感到尷尬。因為我又沒發燒，
我的個性是個不會習慣和其他人太靠近的人，所以我根本不會想去遵守這樣無關痛癢
的規矩。不過說到這裡，也許就會有很多人不滿意我的想法吧！但我就是這樣，一個
很自我的人。
戴上口罩後，我不時拉下口罩讓鼻嘴可以透透氣。我真的很不習慣戴口罩的感覺
。對這個口罩感到很厭煩。雖然看得出一個活性碳的口罩捷運站肯只賣十元，肯定是
好心的政府有金額補貼(原價約20元以上)，但我還是覺得這個好意在這樣無人的夜裡
很麻煩.......
等了好久，十二點零八分，往新埔最後一班的捷運終於來了。朋友早已把人送回
圓山，因為我等車太久的緣故，我們改約在台北火車站碰頭。
走進車廂後，那個穿著工作服的女孩子等到大家都進車廂才最後一個進來。夜裡
的車廂空位很多，我很喜歡這樣，於是就找個有隔板、四周都沒人的位置坐了下來。
那個女孩子很奇怪，明明空位這麼多，她卻只想站在門口前的鐵竿旁不想找位置。她
雙手依舊插在口袋裡，彷彿不在乎捷運的顛抖。只是隨身聽的音樂已經轉小了，聽不
見她現在在聽什麼......
坐我對面的四個位置，是一群外國人。在我正對面的看似有高加索血統的短捲髮
男子並未帶著口罩，但我也懶得把口罩摘下了，就這樣用一手拉著，讓口鼻透氣。在
他身旁的黑膚東亞混血女子勾著她的手臂，開心地用著不純熟的中文對著旁邊另外兩
位外國情侶喊著「外遇、你們也是外遇嗎？」好像是外遇這個字眼十分稀鬆且有趣的
樣子。她說話的聲調雖然大聲，但捷運上就只有少少這些人。這是一個寧靜的夜，這
是一個寧靜的車廂，這是一個令人感覺很好的夜深人靜。我對他們的談話內容並不感
任何興趣，只是從捷運窗中的倒影一直看著那個穿著工作吊帶服的女孩。一直在想著
她為何不肯坐下來，明明夜裡是困頓勞累的時分。但她那一行淡淡的清眉，依舊如月
般掛在捷運的窗前.....
捷運不斷往著台北火車站的方向前行，那個女孩時而用斜眼回看車中的窗影，時
而側過身來遠望近似無限的車廂連結，時而又低頭拿出她的銀色nokia 8250來看時間
；但不管如何，她的手總是一直插在工作服的口袋裡站著不動......
等到捷運到了善導寺站的時候，一直站著不動的她她突然走動了起來，走到我身
旁的座位坐了下來。我側過頭呆了一會地看著她。天哪！她怎麼這麼香。她身上的香
味像是很香的肥皂香味，但洗澡的香味又不可能這麼濃郁，所以應該是香水吧！可是
又不像一般香水般香得很不自然。我就這樣呆了好一會兒，忘記再想她夜裡要去哪裡
、忘記再想她為什那麼喜歡一直站著、忘記再想她為什麼這麼多空位只挑我身旁坐、
忘記再想她坐過我身邊來的原因是不是發現了我一直在看她的倒影、忘記再想她到善
導寺才坐來我身旁是不是剛才聽到我在電話裡說我會在台北火車站下車、也忘記再想
我想這些事情會不會是想太多了、也忘記在想她為什麼和我一樣看起來都是這麼自我
的一個人，但她只依舊低著頭調整她隨身聽的聲響.......
這個時候我實在很想拍拍她的肩，告訴她聽隨身聽開這麼大聲對身體不好；或是
好奇地想問她為什麼這麼愛站著。但也許是朋友還在等我吧！但也許是我總是對眉毛
淡的人有不好的感受吧！但也許才一站的時間還讓我沒有心理準備吧！但也許是我對
一見鍾情這種事情從來沒相信會存在過吧！但也許是我也是一個自我的人吧！但也許
是深夜的寧靜吧！車子還未到站前我就先起身站到車門前了......
車子開門時，我眼見她匆忙從車廂另外一個門快步跑出，搶到我上電扶梯前面，
彷彿等著我從後面拍拍她的肩、把心中一股腦兒的疑問拋向她。也彷彿她也有著同樣
的問題想要問著我.....
就這樣，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心中有一股煩躁升起，我快步從她身旁穿過，把
一直遲遲未拿下的口罩，一口氣拉走。我突然有種想趕快走離這裡的心情。就這樣，
頭也不回的，我遠離即將要發車的最末一班捷運.....
坐在朋友的摩托車上，我並沒有多說話。隨著街燈的遠離我知道那班捷運已經離
我越來越遠了。我這時才發現有種失去自我的寂寥逐漸在我心中擴散，是在我離開昨
夜最後一班捷運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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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都沒有這麼後悔過.......
難得遇見一個和我一樣恣意自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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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暱名天使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