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筒》早逝的青春 難以癒合的痛
【聯合報／盧秀芳】 2007.02.05 03:26 am
多年後的今天，我仍然忘不了那位傷心的父親，他的高中兒子偕同女友，
在盛怒和誤會中雙雙殉情，女孩幸運救了回來，而他的寶貝獨生子卻再
也沒有醒過來。
我有些意外，說服他接受訪問並沒有花太多力氣，後來我才知道，在痛
苦的當下他就決定，今後要全力阻止類似的悲劇再度發生，幾年以後，
我看到他積極投入義工行列，心裡感到無限敬佩，而他的朋友卻告訴我
，即便如此，他再也快樂不起來了，因為「自殺帶給家人的痛苦，是一
種最深沉的悲傷，一種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
過世的高中男孩和父親向來感情深厚，寫過一頁新詩，其中有這麼一段
「寬厚的背膀 我的依靠 慈祥的笑容 我的驕傲」，男孩沒有想到，他的
衝動讓笑容不再，寬厚的背膀整個垮下。
我始終記得，傷心的父親在鏡頭中，呈現一種無形的巨大力量，晶瑩的淚
水在眼眶裡轉啊轉，直到訪問結束後，終於奪眶而出，他近乎哭喊地對我
說：「盧小姐，妳一定要告訴大家，自殺不能解決問題。」
我很慚愧，沒有能力解決這個龐大的社會問題，每當在主播台上，報導一
個個早逝的青春時，我彷彿看到那位父親的心如刀割。
我想起小舅之死──家族中長久以來的禁忌話題。那時我只是小學生，這是
我第一次參加葬禮，除了恐懼外，我沒有其他感受，回家後作了好長一段時
間的噩夢，新婚不久的小舅，在一次和妻子的口角後，服藥自盡，他的死，
給一向疼愛么兒的外公、外婆帶來極大的打擊，我依稀記得，向來開朗外向
的外公，之後變得沉默得可怕，外婆開始挑剔難纏，愁眉不展，整個家庭的
和樂氣氛，就此一去無蹤。
去年底，一場好友的聚會中，大家追憶往事敞開心房，我很訝異發現，在人生
的谷底中，幾乎所有人的腦海中都曾飄過這個傻念頭，有點發福的小玉說：「
我怕痛呀，又怕我媽哭，想來想去還是算了。」聽起來怯懦，正是這份怯懦給
了他新生的勇氣，現在的他，所謂的電子新貴，正站在人生的高峰。
高低起伏，換個角度，正是人生有意思的地方，我5歲的女兒最近抱怨在學校
遇到困難，不想上學，這是她第一個在「社會」中遭逢的難關，我知道，順利
解決後她將更有成長的力量，想到這裡，我倒要好好恭喜她。
（本文作者盧秀芳為東森晚間新聞資深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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