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 副刊 2003/12/07
終極無間 輪迴不盡
2002 年，《 無 間 道 》 開 始 了 一 個 近 年 香 港 電 影 業
罕 見 的 神 話 ， 而 且 影 片 創 造 的 無 間 狀 態 亦 與 香
港 社 會 拉 上 千 絲 萬 縷 的 關 係 。 2003 年 底 ， 電 影
系 列 走 到 終 點 ， 但 那 一 句 「 受 身 無 間 者 永 遠 不
死 ， 壽 長 乃 無 間 地 獄 中 之 大 劫 」 卻 是 送 給 這 個
時 代 一 個 不 可 磨 滅 的 註 腳 。
三 部 《 無 間 道 》 各 有 神 韻 ， 首 集 主 要 用 兵 賊 互
設 臥 底 打 造 劇力 、 牽 動 人 心 。 尾 聲 時 ， 一 顆 子
彈 打 穿 陳 永 仁 的 頭 顱 ， 劉 建 明 得 以 活 下 去 ， 「
無 間 道 」 的 題 旨 亦 正 式 在 銀 幕 上 開 展 。 第 二 集
用 前 事 延 續 悲 劇 ， 它 回 望 歷 史 ， 不 止 是 江 湖 的
， 也 是 香 港 的 ﹔ 我 們 終 於 明 白 凡 事 有 因 有 果 ，
第 一 集 的 生 生 死 死 並 非 偶 然 。
到 了 《 終 極 無 間 》 ， 已 有 首 兩 集 的 佳 績 和 觀 眾
的 期 待 ， 壓 力 不 可 謂 不 大 。 編 劇 兼 導 演 麥 兆 輝
說 第 一 集 推 動 製 作 最 難 ， 第 二 集 塑 造 人 物 最 難
， 這 一 集 最 傷 腦 筋 的 是 設 計 影 片 的 結 構 。 可 幸
他 們 找 到 竅 門 ， 全 片 分 為 兩 個 時 空 ， 一 是 陳 永
仁 在 死 前 六 個 月 的 往 事 ， 一 是 他 死 後 十 個 月 （
即 2003 和 2004 年 間 ）劉 建 明 的 種 種 經 歷 ， 由 心 理
醫 生 李 心 兒 和 警 官 楊 錦 榮 （ 黎 明 飾 ） 及 內 地 來
的 神 秘 商 人 沈 澄 （ 陳 道 明 飾 ） 三 個 角 色 貫 穿 兩
線 ， 交 錯 進 展 。
愛 情 線 再 度 推 展
以 陳 永 仁 殉 職 作 為 時 空 分 界 線 ， 無 疑 是 為 突 出
死 者 與 生 者 的 天 淵 之 別 。 在 無 間 的 苦 旅 中 ， 前
者 終 可 輕 鬆 離 去 ， 後 者 則 恰 恰 相 反 。 首 二 集 中
， 陳 永 仁 的 一 生 注 定 是 場 存 在 的 悲 劇 ， 他 被 迫
「 三 年 之 後 又 三 年 、 三 年 之 後 又 三 年 」 地 在 黑
道 打 滾 ， 可 說 不 到 氣 盡 命 絕 時 ， 也 無 法 擺 脫 宿
命 。 第 三 集 雖 然 包 括 他 的 生 前 事 ， 卻 沒 有 重 複
那 種 悲 苦 疲 憊 的 心 境 ， 反 而 為 他 鋪 設 了 另 一 番
經 驗 。 江 湖 險 惡 固 然 仍 要 面 對 ， 但 他 與 李 心 兒
的 關 係 是 主 調 ， 一 節 接 一 節 的 心 理 治 療 推 動 覑
兩 人 的 情 緣 發 展 ， 梁 朝 偉 和 陳 慧 琳 像 是 突 然 插
進 悲 劇 中 的 一 對 鬥 氣 冤 家 （ 編 劇 莊 文 強 就 曾 說
梁 的 喜 劇 演 出 搶 了 杜 汶 澤 不 少 戲 ） ， 第 一 集 的
短 暫 情 緣 終 於 在 此 發 揮 為 甜 美 濃 郁 的 愛 情 。
這 些 場 面 氣 氛 輕 鬆 愉 快 ， 其 實 還 帶 覑 超 現 實 的
意 味 ， 彷 彿 將 陳 永 仁 因 死 亡 而 得 到 的 解 脫 移 形
換 影 ， 變 作 生 前 並 不 曾 真 正 發 生 的 美 好 經 歷 ，
使 人 對 陳 永 仁 逝 去 的 感 覺 不 限 於 惋 惜 ， 而 可 昇
華 到 一 種 慰 解 的 層 次 。
無 間 道 生 不 如 死
應 得 解 脫 的 已 得 解 脫 ， 留 下 的 又 如 何 ﹖ 導 演 劉
偉 強 說 第 三 集 的 主 角 始 終 是 「 無 間 道 」 ， 因 為
陳 永 仁 的 死 ， 劉 建 明 生 存 下 來 ， 於 是 終 結 篇 的
重 心 ─ ─ 關 於 無 間 的 詮 釋 ， 仍 然 由 他 「 承 擔 」 。
陳 永 仁 死 前 終 嘗 過 一 段 快 樂 美 好 的 日 子 ， 劉 建
明 卻 不 會 因 他 的 死 而 得 到 靈 魂 的 解 放 。 他 舉 起
證 件 從 升 降 機 裏 走 出 來 ， 此 後 的 經 歷 似 是 背 負
千 斤 擔 子 往 深 淵 墮 去 ， 只 會 是 劫 難 重 重 。 死 不
了 的 後 遺 症 是 劉 建 明 不 單 要 活 下 去 ， 更 相 信 總
有 辦 法 可 改 變 命 運 的 安 排 。 對 他 來 說 ， 難 道 重
頭 做 一 個 好 警 察 還 有 罪 嗎 ﹖ 而 楊 錦 榮 的 出 現 更
加 鞏 固 他 的 念 頭 。
劉 建 明 這 個 角 色 ， 在 戲 劇 方 面 構 成 兩 種 功 能 ，
一 個 是 他 看 得 到 的 壓 力 ─ ─ 楊 錦 榮 是 韓 琛 的 線
人 ， 劉 本 身 恐 懼 的 根 源 ， 只 要 消 滅 楊 ， 便 可 把
心 魔 擊 退 ﹔ 一 個 是 劉 建 明 看 不 到 的 壓 力 - -楊 可
能 是 無 間 道 上 的 另 一 個 陷 阱 ， 當 你 以 為 勝 券 在
握 ， 就 無 可 避 免 地 踏 進 去 。
劉 德 華 演 出 搶 鏡
六 大 影 帝 固 然 各 有 各 精 彩 ， 但 主 題 的 焦 點 無 疑
是 落 在 劉 建 明 身 上 。 編 導 的 設 計 和 劉 德 華 的 演
出 沒 有 令 人 失 望 ， 他 們 把 《 無 間 道 》 完 結 時 那
個 木 訥 的 人 物 予 以 更 加 複 雜 深 刻 的 演 繹 。
劉 建 明 在 首 集 中 的 瀟 灑 精 明 、 於 前 傳 裏 的 陰 險
氣 質 ， 到 此 一 掃 而 空 。 他 的 面 孔 大 部 分 時 間 平
靜 得 近 乎 僵 硬 ， 得 意 時 才 微 微 顯 現 欣 喜 的 神 情
， 腦 海 裏 不 斷 疑 神 疑 鬼 、 設 計 佈 局 ， 來 往 於 現
實 和 幻 想 而 不 自 知 。 縱 觀 全 片 ， 劉 德 華 表 現 出
一 種 極 度 奇 異 的 精 神 狀 態 ， 相 比 於 第 一 集 ， 特
別 能 夠 呈 現 角 色 愈 跌 愈 深 ， 心 理 層 面 迷 失 與 糾
纏 的 感 覺 。
既 然 「 受 身 無 間 者 永 遠 不 死 ， 壽 長 乃 無 間 地 獄
中 之 大 劫 」 乃 劉 建 明 的 終 極 寫 照 ， 香 港 人 又 有
何 感 想 ﹖ 《 無 間 道 》 的 時 代 背 景 ， 環 境 未 算 太
壞 ， 便 已 引 發 關 於 九 七 後 港 人 處 境 的 聯 想 。 《
無 間 道 II 》 更 是 把 背 景 設 於 1991 至 1997 年 間 ，雖
說 不 缺 腥 風 血 雨 ， 卻 處 處 流 露 對 一 個 繁 盛 年 代
的 懷 緬 姿 態 。 終 結 篇 的 劇 本 寫 於 沙 士 肆 虐 之 際
， 其 後 香 港 形 勢 一 直 使 人 氣 餒 ， 如 今 似 乎 是 陰
晴 未 定 。 《 終 極 無 間 》 拍 成 ， 仍 堅 守 系 列 的 悲
劇 命 題 ， 劉 建 明 在 無 間 道 上 輪 迴 不 盡 ， 但 願 這
不 外 是 個 大 膽 而 不 會 實 現 的 預 言 。
《 無 間 道 III 終 極 無 間 》
小 資 料
導 演 ﹕ 劉 偉 強 、 麥 兆 輝
編 劇 ﹕ 麥 兆 輝 、 莊 文 強
演 員 ﹕ 劉 德 華 、 梁 朝 偉 、 黎 明 、 陳 道 明 、 陳 慧
琳 、 黃 秋 生 、 曾 志 偉 、 杜 汶 澤
級 別 ﹕ IIB
上 映 日 期 ﹕ 12 月 12 日
院 線 ﹕ AMC 又 一 城 、 海 運 、 紐 約 、 皇 室 、 JP 銅 鑼 灣 、 UA 、
百 老 匯 及 MCL 等
策 劃 ﹕ 林 震 宇
文 ﹕ 張 大 山
編 輯 ﹕ 張 錦 文
--
▌ ▁▌ ▌▁ ▌|情報員標號: 61-223-94-192.HINET-IP.hinet.net |局中| ◤
▌ ▌ ▌▃ ▌|隸屬☆單位: 中央情報局 (bbs.e-cia.net) |邑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