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袍下的勇氣 (四)- 夏拉
作者:散客 日期:2002/11/4 上午 01:34:19
2001年11月,她的名字是夏拉(Shahla),但是早在十月份的時候,她叫做Mariam,而在
護照上的則是另外一個名字。她對經常性的改換名字早已習以為常,這是她的工作。
27歲的夏拉,大部分的光陰都在難民營中渡過。在那裡她接觸到RAWA,和其他的難民一起
唸書,生活,成長,RAWA就是她的家。RAWA訓練她學習英文,後來成為他們對外事務的關
係人,不時的會代表RAWA去國外演講、募款。當塔利班的成員應邀赴國外時,他們給西方
人的印象是他們對參觀大型商場的高度興趣,911的恐怖份子在行動前也花了很多時間在
成人色情錄影帶店內。可是當夏拉抵達維也納時,她卻婉拒了主辦單位安排的參觀活動,
時間短暫,有太多事情要做,她說。
維也納這次的聚會,巨星雲集,巴伐洛帝、戈巴契夫、蒂娜透娜等名人也都在場。夏拉在
現場佈置了一個資訊中心,介紹阿富汗的情勢以及RAWA的工作。法國巨星亞蘭德倫走了過
來,誇張的翻開他的外套,說他也想要捐獻,但是他沒有帶錢,連個法郎都沒有,事實上
,他連個錢包都沒有帶,看到了沒?但是他真的有東西要給夏拉,這個東西要比金錢更珍
貴,一邊說,一邊從身上拿出一個很大的銀製十字架,上面還有耶穌的塑像,拿著它在夏
拉的面前嚷著:「祂永遠都會幫助。」
當亞蘭德倫走開後,現場的一位警衛,一位女人,走過來對夏拉說:「我看到了,真是抱
歉。」然後她拿出錢包,把裡面所有的東西都倒在桌子上,一共是七百奧地利先令,和一
張地鐵票。她拿起地鐵票說:「我需要這個回家,不過請收下這些錢給阿富汗的女人。」
當作者訪問夏拉談到對這件事的看法時,夏拉說:「只要人們有能力的話,她們通常是會
幫忙的。」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願意選擇樂觀的一面。以下是夏拉的故事。
「我出生於1974年喀布爾,蘇聯入侵的第一年,我的父親就去世了。那段時期真是恐怖,
不只是我家,所有人的家庭都一樣,短短幾個月之間,每個家庭的男性不是被捕,就是被
殺。我們只好決定離開喀布爾去巴基斯坦,那個時候我只有八歲。」
「母親把所有能賣的東西全賣了,籌錢付給專門帶領家庭穿過邊界的人,他們的費用很高
,所以我們幾乎是一無所有了。半夜,母親叫醒我,告訴我是該出發的時候,我們一行人
--祖母、母親還有我們五個女兒一共七個女人--悄悄的離開了喀布爾。」
「我們應該在夜間抵達在邊境的城市坎大哈(Kandahar),但是喀布爾與坎大哈之間的道
路被封鎖,因為蘇聯部隊與反抗軍在作戰,蘇聯部隊把持了喀布爾,反抗軍則在坎大哈,
而我們正好被夾在中間。我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們睡在巴士上,聽到外面的槍聲與士兵的叫
喊,我們都非常害怕。」
「到達坎大哈之後,我們應該馬上穿越邊界,可是巴基斯坦封鎖了邊界,要過邊界需要有
特殊管道,還要更多的錢,我們什麼人都不認識,只好回頭懇求帶我們出來的那個人,付
他更多的錢,讓我們暫住他家,我們在他家住了21天。晚上我們會在黑暗中計數聽到的爆
炸聲和子彈聲,白天我們則會檢拾彈殼與散彈片,看誰檢的多。」
「等我們終於穿越邊界之後,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和那個擁有三太太的家庭住在一起,可
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別是對我的兩個姊姊來說,她們都受過大學教育,也都是女性鬥士,
從一個首府城市的中等家庭淪落到這個偏遠村落生活,看見他們的實際狀況,傳統 ,還
有女性的地位,不是件好受的事。到達難民營後,剛開始的幾個月內,我們都是生活在帳
棚裡,這對我的家庭來說,則是第二個重要的影響,特別是我的母親,開始學習到身為一
個難民是怎麼一回事…」
「後來我們得以離開難民營,在附近租房子住。RAWA在Quetta創辦了一間住宿學校,我成
為他們最早的學生。」 (待續)
(註:這本書中間有許多個人訪談的實錄,都是一篇篇的傷心故事,還有他們與RAWA結緣
的經過,包括女性與男性,無法一一摘要,有興趣的人可以看原書,Veiled Courage,
by Cheryl Benard, with Edit Schlaff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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頹齡猶苦索枯魚,笑我無聊百不如。何事世間情最切,一分明月一分書。
----一九八六年,金性堯先生為其新書《飲河錄》〈後記〉所寫的三首七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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