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雖然不是什麼純種魚
一開始也覺得你不甚起眼
可是今天你水葬的時候，我跟琦都為你哭紅了眼
從兩年前吧，我根本對魚沒有什麼感覺的時代，
不知道什麼緣故你就住進我家了。混在一堆小魚之中，
為搶魚飼料探頭的傻樣子 好像還是不久前的景象。
好幾個不開燈的夜晚 只有魚燈
著實為了你們旺盛的精力呆在魚缸前面 徹夜久久不去
那個時候我跟本還不曾注意你 一條小魚苗罷了
當你慢慢長大，你身邊的伙伴也越來越少的時候
我逐漸發覺你的生命力 總是像在跟疏於照顧你們的我們抗議
而你的確也是那群魚裡面最有活力的 而你也未曾欺負過其他魚
琦就是不停聽到我說你的一二事 好奇之下第一次來到我家認識你
我們開始叫你的小名 陪你玩了好久 知道你那天很高興...
每次回家都非要跟你打招呼
我知道有幾次 琦來了 我們親熱 你好像也知道的樣子
你有一股靈性 對 有點像家人的靈性
當琦開始注意你的一舉一動 好神奇 常常我也湊身過去
兩個人與一隻魚的交談
只要透過於飼料 只要透過一層水 就這麼簡單
優游自得 什麼憂慮被你這麼一游
都被水稀釋的乾乾淨淨
不料
你們的漂亮魚缸某一天突然裂了痕
無奈我那從小苦命到大的老爸 為了節省 死都不肯讓我換新魚缸
堅持用黑黑不見底的陶盆養你們 為此我們父子不合好多次
換到黑盆子以後 沒有打氣 沒有過濾 沒有燈光 沒有溫控之下
我人住到外面，他們也疏於照顧
每星期我只能趕緊跑回家換水一次
換得的結果是你的伙伴越來越少了 你也不再像從前活躍
我挺難過的 全家人也都不看好再繼續養下去
一直到魚缸裡只剩下一條魚 那就是你
可是你居然沒有放棄 冷冷的寒冬 那一缸死水 沒什麼氧氣
兩個寒暑 孤單的一隻 你居然也活了過來
知道我回家 探頭到水面上 要吃魚飼料的活力讓我感動了好久
可是偶而看你翻白肚 快要放棄你的時候 居然碰你一下你又不可思議的
掙扎一下 又活了起來
終於我是被你征服了，第一次 一個視動物為無物、甚至無關緊要的寵物
平常不知愛心的人 為了一隻魚
我為你買了一個什麼都有的兩千多塊魚缸 冒著被全家人罵的危險
可是當你進到新魚缸裡那種宛如置身天堂的活躍 我跟琦都覺得那兩千多塊
花的一點也不為過 儘管你是二三十元就賣掉的魚
看到你重見天日那高興的玩氣泡、重生的樣子 我們都隱隱感到一股
陽光生命的活力 真的 那天我感覺非常幸福 你替我上了一課
晚上我開夜車的時候 你就在缸裡陪我好多夜晚 好像都不用睡
說真的好多次我快要睡著 看到你游的樣子 我突然又有唸書的動力了
後來我那命苦的老爸非常不爽我自作主張換新魚缸 打破家庭倫理
把你的新天堂 批評的體無玩膚 老爸說什麼要漂亮的魚缸他來打理就好
一氣之下我把小魚缸拿走 要看看我那說大話的老爸到底要拿什麼好魚缸回家
結果他不過是去垃圾堆撿來一只廢棄的大缸 奇怪的砂石也不知哪裡拿回來的
他們說洗一洗就好
我就糊哩糊塗讓你在那裡面了 犯下大錯
以為老爸真的有心照顧你了
以為大缸子 你的活動空間又更大了
當晚又去幫你買了些伙伴回來 以為你可以比較不寂寞了一點
我以為可以放心了
誰知道過了幾天回家 那老爸拿回來的沙子有細菌感染 很噁的蟲
看到你的新伙伴全部都死光光 情急之下我跟琦焦急的尋找你的屍體
你居然還躲在角落 鰭都掉光了 身上好多傷口
可是你就是死撐著沒有死 你知道我們好傷心啊
平常我吃生魚片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感覺啊 可是看到你的鰭斷掉了
我一個大男人+超級硬漢著急的要命
為了把你救活 我跟琦討論了好久 為你布置一個療傷的環境
大老遠騎了幾十公里的路送你到新魚缸裡 只希望你能好過一點
終於你是活過來了 再一次覺得你好耐命 跟我們真的好有緣
過兩天你的鰭和鱗片 慢慢復原了....
過三天 你終於開始吃飼料了...
過四天 你會到水面跟我們打招呼....
過五天 我們看你有點累... 知道好像硬撐著
「是迴光反照嗎？」琦為了我這句話，臉色很難看。
過六天 我冒著雨回來要準時餵你飼料的時候 你病發暴斃了...
我不知道寄在你身上的細菌是什麼蟲 可是看到你死的樣子就知道
脫了一層皮 掙扎 一定很痛苦吧....
看你浮起來的樣子 我只有絕望 比起當初班上同學死掉的時候還難過上一百倍
蒼白 無神 以為碰你一下你又會活起來 那是我的奢望 你掉入另一個空間了
這種分離好難過好難過 即便我對「人」生死的事看得這麼達觀 對「魚」居然
是第一次就無法應付了
宛如你的死對我的人生是一股重重的打擊一般 徹底的無力感襲來比第一次失戀
還嚴重 有點可笑 不過就是至不住情緒
可是難過的時候 我還要安慰琦 雙手和十 別人也許覺得可笑 可是在你身上有很多
這兩年來過往的回憶 生命的啟示
我好恨老爸。也好恨自己，沒能好好照顧你。可是老爸以後還要跟他相處好多日子
，於我有養育之恩，狠什麼恨呢？總之，我這個主人就是被你感動
好多次了，覺得你不僅僅是一條魚，你在我自閉的時候，有心事的時候是個
懂得開導我的好朋友。你在我跟琦獨處的時候像個電燈泡，你在我唸書念煩
的時候像個開心果。
可惜以人類的普遍觀點而言，沒有人會去醫一條三十元的雜種魚，我真的沒辦法
查了資料也不找不出那是什麼怪病
本身對魚病也不瞭解
真的是自己的錯吧？！
無力，也不認識什麼魚專家，我只是個無力的大學生。
真的，你不只是一條魚而已。
我永遠會記得你的樣子，今生再也不吃任何一條魚了。
悼 「大魚」
看到空蕩蕩的魚缸 心裡只有漠然之中的漠然
by alwayz
--
八鬥就妖耶～～～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twbbs.org)
◆ From: dup19.NTOU.edu.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