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停滯的記憶
不得不承認，有的時候人的記憶會停滯，比如說，
我對於ortega的記憶，到1998年就終止了，或者說
我不願承認今天看到的那個ortega是同樣一隻毛驢
，也許沒有改變的是他的倔強，也許沒有改變的是
他多舛的命運，但是今天的他已經不再是我所愛的
那只毛驢，我不能忘了，在1998年的夏天，我冀望
最深的，不是如日中天的巴蒂，而是那只靈動得不
可思議的神氣的小毛驢。
阿裏爾和巴蒂的配合幾近出神入化，他在前場不知
疲倦的穿梭著、創造著，於是我們在小組賽得到了
三場激情四射的勝利。在很多人的心中，94年的那
支阿根廷是最好的，但是在我的心裏，最愛的卻是
98年的藍白軍團，雖然鐵血的帕薩雷拉剪去了球員
們最飄逸的長髮，雖然卡尼、雷東多都沒能在法蘭
西的土地上展示最精湛的技藝，雖然我們還沒有習
慣在球場上不見了老馬那最堅定的身影，……
94年的阿根廷是我的初戀，而98年的阿根廷已經變
成了我的摯愛，小組賽中摧枯拉朽的攻勢，對陣英
格蘭時震懾山河的勇氣，挑戰荷蘭，雖然疲憊不堪
，但是卻頑強得令人憐惜。
伴隨著冰王子四兩撥千斤的優雅一擊，阿根廷如同
一朵嬌豔的玫瑰在瞬間凋謝，然而，真正的崩潰從
毛驢下場的一刻已經開始，他的錯誤讓我哭泣得失
去了理智。父親最見不得我流眼淚，但是那一次他
沒有責備我，只是默然地在黑漆漆的客廳中陪伴著
我。
我跪倒在地，一片片收斂著跌落滿地的花瓣。已經
有點發黴的日記本上留著我那時的筆跡："我會把這
凋謝的花瓣收藏在一個漂亮的瓶子裏。在未來的某
一天，當我看到它，便會記起在1998年7月4日夜裏
10：30到7月5日淩晨00：30這段時間裏的慘烈的覆
滅，便會想起來撫慰自己再次受傷的心。有一天，
阿根廷隊成為了世界冠軍，我會把這瓶子丟進大海
，丟進我的記憶深處……"也許就是那個時刻，我決
定永遠沈醉於這蘭色的夢幻。
那年夏天，我很為不可饒恕的毛驢擔心，我把他寫
進了我的第一部自娛自樂的小說裏，字裏行間，他
是個將軍，狡黠的，快樂的，勇敢的。我無數次設
想著毛驢峰回路轉的未來，我想起了82年同樣領取
過紅牌的老馬，這樣設想會讓自己好過一些，因為
四年後老馬就帶領球隊奪得了冠軍。
那年秋天，毛驢來到了桑普多利亞，他把對方四名
後衛戲弄得不知所措後打進的那個球，至今仍深深
地烙印在我的腦海裏。然而他沒有為桑普多利亞帶
來運氣，第二年，桑普多利亞降入了乙級，至今也
沒能從泥潭中抽身。後來在帕爾馬的經歷也一樣不
堪回首，歐洲對於毛驢就像是美妙的海市蜃樓，充
滿了巨大的魅力，但是他的歐洲之旅卻始終是鏡花
水月。
回到河床的毛驢重又找到了感覺，在river他總是能
夠如魚得水。前一段時間，我沈迷於CM，帶領河床的
時候，只要毛驢可以上場，他不是助攻就是入球，河
床基本上可以確保勝利。我想這就是真實的寫照，河
床需要毛驢，而找回了感覺的毛驢得以登陸韓日一雪
前恥。
結果我們都已看到，我不願意再提去年夏天的潰退。
四年前我對毛驢的祝福沒有實現，他的頭髮長了很多
，臉上仍然是那種熟悉的天真的笑容。他已經不再輕
靈，不再神奇，我所見的只是他的固執和他的遲緩。
他這樣形容他的第三次世界盃之旅："開始的時候總有
無限的美好幻想，結局卻儘是悲涼滄桑。"四年的夢碎
得輕易，重建信心的道路卻漫長得不著邊際。
在兩場友誼賽中，貝爾薩仍然生硬地貫徹著3313，他仍
然信任毛驢，然而久疏戰陣的毛驢卻無法再現當年的風
采。2比0戰勝日本，他的表現無精打采，得到了最低的
3分。0比1輸給荷蘭，毛驢得到了全場的最低分4分，
《民族報》毫不客氣地說："奧特加丟球如同兒戲。動作
遲緩，帶球太多，多年來的痼疾有增無減。"曾經的絕活
變成了如今的痼疾，時光無情。
在土耳其，倔強的毛驢和教練發生了矛盾，得不到上場
機會，語言不通，生活也不習慣。為了籌措讓毛驢回家
的資金，拮据的河床把奎瓦斯賣給了中遠。然而費內巴
切始終不肯放人，毛驢很可能遭遇當年卡尼一樣的命運
，在合同期被全面禁賽。3月4日，毛驢在淚水中度過了
自己的生日。他說："河床是我一生鍾愛的隊伍，但我現
在不能回去……除了阿根廷，河床兩個字最親切。"
94年替補老馬上場的毛驢曾給我們帶來了太多的期望和
愉悅，但是也許就是這樣的熱望壓垮了毛驢。老馬是唯
一的，是阿根廷永遠的傳奇，而毛驢也是唯一的，他永
遠是94年的wonder boy，98年阿根廷的真正核心，我心
目中那個狡黠的、快樂的、勇敢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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