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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著名芭蕾舞劇《天鵝湖》裏有一場很經典的獨舞,就是--天鵝獨舞。而一望無垠的 潘帕斯草原裏,也有一個孤單的身影,他的孤傲、寂寥、憂鬱的舞姿,就象那只寂寞受傷 的天鵝,讓每個愛他、恨他的人都難以釋懷…… 引言:自從1978年阿根廷在本土取得第一個世界盃以來,"阿根廷"這三個字在足球世界裏 出現的頻率便迅猛增長。如果說用一段話甚至一篇文章都難以概括阿根廷這支球隊的話, 那她裏面形形色色的球員更是一言難盡。費爾南多·雷東多,這個在阿根廷隊裏出現頻率 極少的阿根廷球員,用一兩句話也是難以說清。看過很多對他讚美和貶斥的文章,對他的 感覺確實也難以描述。韓日世界盃將近,我知道奇跡已經很難在剩下的一個多月裏發生了 ,就趁奇跡還沒幻滅,我把自己所看到的關於他的一切整理成篇,以饗各位。 一,天鵝出身巷弄 在阿根廷,足球自普及以來似乎一直都是窮孩子的運動。他們儘管衣衫襤褸,十幾個人在 塵土飛揚的橫街窄巷裏追逐著一隻破爛的足球,仍然樂此不疲,也許沒有人會在乎它會不 會改變你貧窮的命運,只享受那追逐的快樂和夢想的飛躍。 然而,就在這群泥猴裏,有一個小孩--他衣服雖也破破爛爛的,但卻是被同伴扯爛或在追 逐中摔破;他全身都是泥巴,但卻難掩那口窮孩子不可能擁有的潔白牙齒--他是這個鎮上 某冰箱廠老闆的小兒子--但富裕的出身絲毫沒有成為他追逐足球欲念的障礙,更沒有使他 在跟這群窮夥伴們爭搶時顯得霸道或受到欺淩--足球,使他們忘卻了出身,沒有絲毫雜念 的在同一塊骯髒不堪的地盤裏共同遊戲。 "費爾南多,快跟爸爸回去!老是跑到這裏玩,成什麼樣兒?" "看你!玩得跟一隻泥猴似的……" "別玩足球了好不好,家裏不缺這口飯……" 每當費爾南多跟小夥伴們踢到緊要關頭的時候,爸爸總是不合時宜的出現在身後,呵斥著 這些讓他掃興的話。而他,就跟電視劇裏所有執拗的小孩一樣,甩開爸爸的手,嘟嚷著: "我就愛踢,我就是要踢足球……" 費爾南多沒有跟這些窮夥伴們玩多久,因為10歲那年他被阿根廷青年人隊選中了。他是家 中幼子,父親看他能去正規的球隊正正經經地受訓,就沒再責備他,相反很支持他,每天 按時接送他上課放學,讓他一門心思地練好球。雷東多後來也說道:非常感謝他的父親, 正是因為他從這樣的家庭成長才會有今天的成就。 雷東多一直不輟的訓練,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跑回家裏收拾行李,匆忙而又掩飾不住興奮 地說:"我要到中國去!""怎麼回事?"爸爸不解地問。雷東多已經冷不丁地從包裏掏出一 套藍白相間的球衣出來,喜滋滋地說:"我要代表國家少年隊,去中國踢柯達杯!""國家隊 ?噢我的天!費爾南多進國家隊了!"媽媽從屋裏跑出來,抱著爸爸異口同聲地高呼…… 這不算是一次成功之旅,阿根廷隊早早出局,而雷東多的英姿,也沒有留在攝像機裏…… 現已到而立之年的雷東多,是否仍然懷念當年首披藍白球衣的興奮之情呢? 二,孤島棲身避眾 90年世界盃前夕,比拉爾多曾經想起用阿根廷青年人隊的少年球員雷東多,然而他拒絕了 ,理由是他要考大學。據說這是他第一次拒絕國家隊的世界盃邀請--年少的他又何曾想到 過那僅僅是這場恩怨的起點? 世界盃後,他悄然登陸西班牙,加入特列裏費隊。特列裏費市,在西班牙東南方一個小島 上。多年以後,他說,"那是我在皇家馬德里就業的'學校',那是我經歷的真正起點。"這 個小島,不僅僅是他足球生涯的真正起飛點,同時也是他人生的真正起飛點。因為,在這 裏,他認識了日後成為他妻子的納塔妮婭·索拉裏。而且他們也是在這個小島上成就百世 姻緣的。 很多傳媒曾誤傳過雷東多的妻子納塔妮婭是皇馬前主席門多薩的女兒。其實,這位納塔妮 婭是特列裏費隊某位技術官員的女兒。他們盛大的婚禮於1992年夏天進行,那一年,他23 歲,她18歲。 古人詩雲:"春風得意馬蹄疾。"雷東多成家以後,發揮也日益穩定,正是接下來兩個賽季 他一人單挑巨人皇家馬德里,間接幫助其死敵巴賽隆納獲得西甲兩連冠。也正是那時候不 久,阿根廷開始征戰美洲杯和94美國世界盃的週邊賽。馬拉多納的淡出、卡尼吉亞的解禁 無期,巴萊西將中場的重任託付給了當時才二十四五歲仍顯稚嫩的雷東多身上。而他也不 負眾望,為阿根廷帶來美洲杯的歡樂。 也許,快樂是短暫的。 如今的王子不知有否想到,那份屬於藍白球衣的美好時光、甚或痛 苦的夢魘,就像他的初戀、他的新婚一樣,轉瞬即逝,永遠埋藏在伊比利亞平原東南角的 那個小島上,化作地中海最憂鬱的藍,漸漸沉沒在浩瀚的大西洋裏……也許它會隨波逐流 飄回阿根廷,但可能永遠也飄不到雷東多的心間…… 三,泣血世界盃 足球世界裏,他一直是個孤獨的阿根廷人。如果說阿根廷是一幕劇,觀眾永遠看不到舞臺 上的雷東多,他空有優雅的舞姿,白長了天使般的容顏,只因為潮起潮落,他只是在散場 後才從厚重的簾幕後走出來,在沒有燈光的舞臺上獨自起舞…… 如果雷東多一直拒絕阿根廷國家隊,他早就淡出我們的視線。可不知道是上天的安排,還 是命運的作弄,他偏偏參加了一次世界盃!偏偏!他穿過藍白戰袍。偏偏!他優雅的風姿 曾掠過世界盃殿堂。偏偏!那是一次傾情的演出,雖不完美,但正是不可抗拒的因素才把 他的演出襯托得尤為珍貴!那讓人看一眼後再也不能忘記的情懷從此在心中紮了根,以後 每每蠶食我們的心靈,直到整個心成為一個軀殼。難道等一世只能看一眼嗎? 世界盃四年一度,多少球星渴望能參加盛會,相信沒有誰不願意參加世界盃,包括雷東多 。雷東多篤信個性,他這種過於注重自我的個性也決定了他屢與世界盃無緣。有人說過這 樣一句話,人生如果不懂得捨棄一些東西,過度的放縱自己就會迷失整個自我,個性也如 空中樓閣一樣虛無飄渺。對於世界盃,對於全世界球迷,尤其對於阿根廷球迷來說,他這 種個性殉道主義極不可取,只圖他一人之私,讓全世界蒙受慘重的損失。對於足球,對於 世界盃,失去雷東多是悲哀的,而總讓人不能釋懷的是這種悲哀正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拒絕世界盃,他不是第一人;可接二連三地拒絕世界盃,他與國家隊的恩怨卻演繹到了極 致。在此我感到他多少有點任性。 雷東多也許是個完美主義者,或者純粹主義者,在他骨子裏認定的東西以後也很難改變。 對皇馬的愛如此,對國家隊的恩怨也如此。他大概是士為知己者死的人,面對恩師的器重 ,他可以捨身以報,對巴爾達諾如此,對巴萊西如此,其反面對帕薩雷拉也如此,可他對 貝爾薩又怎麼解釋呢?他大概是自命不凡的人,寧願拒絕受辱,決不曲意逢迎,帕薩雷拉 的球隊核心不是他,他不幹;貝爾薩的打法雖然很迎合他,可他知道這酷似巴賽隆納"範加 爾"式的打法沒有核心,他只好像個旁觀者似的祝阿根廷好運。在他的字典裏,只要是金子 就會發光,他選擇能讓他發光的地方。不可否認,無論是帕薩雷拉還是貝爾薩的戰術都偏 離了阿根廷的傳統,沒有核心的戰術吸引不了雷東多,因為他渴望做另一個馬拉多納,這 也是他雖不過分崇拜馬拉多納,卻非常尊重他的原因。以他在皇馬的表現,他確實有能力 做另一個馬拉多納,但也許因為阿根廷已經有了一個馬拉多納,雷東多則註定成為一個犧 牲品。 雷東多跟隨94年的阿根廷,匆匆的來到世界盃,也匆匆的離開世界盃,剛剛讓世人驚鴻一 瞥,便又充滿爭議的掩淚離去了。兩者有著驚人的相似,如果用86年世界盃的阿根廷比喻 成馬拉多納,那94年世界盃的阿根廷恰好能比喻成雷東多,來得快也去得快。他們倆人在 阿根廷也象一對對峙的雙峰,一個是阿根廷的上帝,一個是阿根廷的罪人;一個在國家隊 呼風喚雨,一個卻鬱鬱不得志;一個場外劣跡斑斑仍獲得國民原諒,一個品質高尚一塵不 染卻得不到人民支持……從另外一個角度說,雷東多是一個"失敗"的馬拉多納,所以他的 雙腳仍然踢著阿根廷的足球,卻沒有阿根廷人觀賞他的表演。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有多少人願意等待?雷東多就這樣漸漸老去,他當初沒有珍惜國家隊 ,等到想去珍惜的時候,還有勇氣去愛嗎?當愛情已經蒼田桑海,已不知那份愛還在不在 …… -- 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 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 現在,我是特為來告訴你, 對我來說,我覺得現在的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 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面容。--瑪格麗特·杜拉斯 ─獻給穿著33號球衣的巴蒂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40.112.204.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