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獨善皇馬有鐘먊
經歷了94年的黑暗，雷東多來到了伯納烏球場。很多球迷都說雷東多的輝煌是在皇馬度過
的，其實不然。早在特列裏費隊他就曾以優異的表現連續獲得了92-93、93-94賽季特列裏
費隊的最佳球員獎，這是對他個人功績最好的肯定。雖然他的新婚是在孤島上完成的，他
對馬德里的愛卻始終超過那個無名小島，這也許跟他第一天到伯納烏球場有關……
當雷東多第一次踏進伯納烏球場時，他看著青青的綠草，不禁深吸一口氣，叫道："這就是
伯納烏球場嗎？"身旁的記者走過去說："對！這就是伯納烏球場。小夥子，你將是這裏的
主宰。相信我，一切都會是真實的。"
凡是到過伯納烏球場踢球的人都會感到，來到這裏就等於失去自尊，你不得不向他低下高
貴的頭。而雷東多，就從來沒有讓對手失望過！
雷東多在皇馬身穿6號球衣，而他也恰好在這裏呆了六個賽季。這個數字其實在隊中已堪稱
"元老"，在他之上的只有本土球星耶羅和金童勞爾，而後者是在他離去後才在年份上超越
他的。一個外國球星，能長時間呆在一支巨人球隊，而且不受傷的時候必是主力，這在歐
洲賽場裏極為罕見。尤其是他這六年是皇馬動盪的六年，特別是後期，負面新聞多、球星
內訌多、教練球員進出多、成績波動多，當時的人們根本不可能象現在這樣多的追捧皇馬
。
他去的第一年，意甲的荷蘭三劍客仍余溫未降，他為皇馬取得的西甲冠軍的風頭還遠遠
不夠一場米蘭德比；他去的第二年，受傷了，
球隊也沒獲得什麼榮譽，聯賽冠軍被同城兄弟奪走了；第三年雖然也獲得了西甲冠軍，可
風頭卻被死敵陣中旋風般走紅的鄰國小子羅納爾多搶走了，當年人們議論最多的竟是這個
連年獲得亞軍的"外星人"；好了，對足球運動員來說，四年一個關，第四年對他來說應該
是揚眉吐氣了，風華正茂的他舉起了歐洲冠軍杯，終於站在了歐洲聯賽之巔，回想起這四
年走過的路確實是"一把辛酸淚"啊，然而，那一年的焦點不是冠軍杯，是世界盃！跌跌磕
磕又一年，第五年他又臥病半年，而球隊同樣也沒打開勝利之門，顆粒無收；"6"可能是他
的"命數"（命運之數），第六年應該說是他的巔峰時期，他精彩的過人、無與倫比的組織
能力，再一次把球隊送上了歐洲聯賽的頂峰，尤其是他帶領著由一兩個球星+一群童子軍+
老弱殘兵組成的皇馬淘汰了當時正值巔峰的曼聯和為冠軍杯而生的拜仁慕尼克。
他那被世人久久傳頌的腳後跟磕球過人的超級技藝更是載入冠軍杯史冊。那一年還讓我知
道成語"白駒過隙"的新解。後現代主義的小記在決賽中這樣寫道："令人歎為觀止的在於這
位皇馬的'心臟'大部分的時間是在兩名後衛之間白駒過隙，這很讓瓦倫西亞的擁躉面上無
光。"雖然決賽中他穿的是客場的黑色球衣，但可想而知，他"白衣貴族"的形象已經在與曼
聯那場球後深入民心了。
人們最害怕就是物極必反，輝煌之後的頹敗是每個經歷輝煌的人都不願意接受的。雷東多
命中註定"6"關難過。他也許對自己在馬德里、在球隊的影響力太自信了，忽略了作為球員
，他也不過是俱樂部老闆的一件商品這層關係，他再次為自己的"輕率"說話付出沉重的代
價。站錯邊沒關係，卡洛斯當初也咬牙切齒地說自己是桑斯的兄弟。可錯在他的忠心不二
，錯在他對球隊和俱樂部投注太多的認真和執著。這不是他的家，充其量不過是個地位比
較顯著的房客！雷東多已經功高震主，他再來攪和一下，受傷害的只能是不太聰明的自己
。
離開的雷東多最後也沒來得及再看伯納烏一眼，相見不如懷念，他低下高貴了一輩子的、
甚至對國家隊也沒有低下的頭，鑽進了小汽車，絕塵而去。走的時候也許會想起來的時候
的種種情景。"你將是這裏的主宰……"餘音猶在，然而他心裏清楚，他再也主宰不了這裏
了。來的時候象一場夢，走的時候何嘗又不象一場夢？雁過留影，夢過無痕……
沒有雷東多的皇馬漸漸變得俗不可耐，雖然它還叫白衣貴族，可真的貴族已經離去了……
五，傷痛傷痛
運動員最痛苦的事莫過於傷病，而傷病總是與天才同行。球場上多人的盯防，為放倒天才
不擇手段，馬拉多納在巴賽隆納的慘叫驚天動地；羅米在博卡的倒地全場唏噓；戰神巴蒂
在佛羅倫斯所遭的暗算更被冠軍獎盃無情的拋棄，一次受傷幾乎都是球員的夢魘。雷東多
更是個經常受傷的男人，數不清的小傷和幾次差點兒要了他命的大傷幾乎佔據了其職業生
涯的一半時光，甚至現在，他能否再次站起來踢球也是個懸而未決的問號。
每次受傷，雷東多少則休戰一兩個月，多則一個賽季甚至一年兩年。運動生涯最黃金的時
光卻在病床上渡過，這只有雷東多一個人能體會到。相比起有些球員，一受傷家人、球隊
、球迷、媒體都要生要死，雷東多可平靜多了。他一受傷，球迷除了癡心地等，望穿秋水
，直到快變成祥林嫂似的每看比賽就嘮叨"要是有雷東多……"每受一次傷都會加深球迷和
他本人的痛苦，而雷東多因為長期受傷，從一開始煩躁不安，漸漸也學會積極面對，他不
放過任何一個時刻思考比賽和學會理解教練的意圖。幾乎可以說，對足球癡狂的他即使在
養傷過程中也常把自己的大腦置身於比賽之中，
也許正因為置身場外，他對場上發生的東西理解更透徹，思路更清晰。這也使他每次回歸
球場都能迅速恢復狀態。他的多個冠軍也是在這種情況下獲得的。雷東多一上場，馬上能
讓人忘記他的傷，但等候他上場的日子卻是如此的漫長，屬於他的黃金時段從那裏溜過了
，屬於球迷的快樂時光從那裏溜過了，屬於球場的崢嶸歲月從那裏溜走了……他能享受的
足球快樂和榮譽實在太少，他能給球迷帶來的快樂多麼輕易晃過，他能忍受的煎熬已經超
過了太多的巨星，上天甚至還給他不斷地開玩笑，不讓他像巴斯滕一樣痛快的退役，周而
復始的折磨著他，縱有堅韌的意志，也抵擋不過似水的流年、盡洗的鉛華。我已不再指望
他能重披戰袍，哪怕有一天他黯然宣佈退役我也不以為怪。在球場上的悠長歲月裏，我等
待的一直是你的幻影，當所有你的一切都變成那一點點碎小的回憶時，也許受傷就已填滿
了回憶的瓶子……
六，未來如潮暗湧
世界盃是地球上每個球員都嚮往的夢想，而對於雷東多來說，那越來越像個遙不可及的夢
。曾經我以為那不過是帕薩雷拉造成的損失，它離你那麼近，似乎那是個為你量身訂造的
杯子，加上你身邊那一群技藝超群、驍勇善戰的血性男兒，奪取世界盃莫若探囊取物。然
而，你剛強的個性加上那不可逾越的傷痛，重披藍白戰袍的光榮夢想竟然變得那麼縹緲。
看著八年後重新穿上藍白球衣的風神之子仍然光彩如昔，不禁使我對你那藍白幻影的破滅
更有一種錐心之痛。上帝真的如此殘忍，只允許孤傲的天鵝完成一次不完美的演出就此謝
幕了嗎？
四年前對帕薩雷拉擲地有聲的叫板換來
了今天的什麼？國家隊夢想之旅已經啟航，不可否認這是歷史上最強的阿根廷隊，而飛機
上獨獨缺少了你，她也不憚缺少你。誰能明白你心中的苦痛，誰能為你解開鬱憤的心結？
誰能？你可以假裝不在乎，可你不能忍住不看阿根廷的比賽；你可以忍住不讓眼淚流，可
你不能拒絕眼裏那一片天藍；你可以孤傲，可以固執，但你的生命中，你的血液裏，其實
內心根本不能承受置身場外的感覺，為什麼你還要獨自承受，甘願在人潮散盡、燈火熄滅
的舞臺上孤單起舞，沒有音樂，沒有伴舞，更容易從腳尖上摔下，難過的是傷的不僅僅是
身體……
歲月無情，永失世界盃的你，我不知道你還能再幹些什麼驚天動地的事蹟來，也許你再繼
續踢下去對任何人都已經失去意義。案臺上那卡尼吉亞皺著眉心像個守望者似的望向遠方
，他的雙眼映不出前方任何景物，茫然而不明方向，我突然感到那其實是你，卡尼不再茫
然，而你的雙眼又通向何方？你能告訴我嗎？
小標題調記《如夢令》
2002年4月16日完筆
2002年4月22日第一次修改
2002年4月23日第二次修改
2002年4月25日第三次修改
文章出處：阿根廷風暴
文章作者：阿根廷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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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
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
現在，我是特為來告訴你，
對我來說，我覺得現在的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
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面容。--瑪格麗特·杜拉斯
─獻給穿著33號球衣的巴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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