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6-12

南方都市報 ：城市民謠 石屎森林中的濁世清流

上世紀80年代，林憶蓮一曲《逃離鋼筋森林》勾勒出香港石屎(粵語中的“水泥”一詞)
都市中的掙扎心態。在粵語流行曲興盛發展的歲月裡，曾有過許冠杰、區瑞強等城市民
謠歌手，而更多的民謠情懷，卻隨著時代的發展被淹沒在商業洪流中。

二十多年過去了，當以前的民謠“前輩”們齊聚在舞台上開著“有Folk氣”這樣的演唱
會時，卻有另一些年輕人，繼承了城市民謠的衣缽。他們也許青澀、簡單，但難得的是
在這樣一座石屎森林中仍有這樣一片青草地。

這次，想講講林氏兄妹---林一峰與林二汶以及At17。

去年，林一峰推出了兩張唱片---《床頭歌》和《Travelogue1游樂》；今年初，他和
Pancakes、Ketchup聯合推出了唱片《FreePlay》，之後還將在MusicIcon推出的向林子
祥致敬的唱片中翻唱林子祥舊作。黃耀明說，林一峰是一個無比勤奮的創作人，你要他
寫一首歌，他會交出十多首。去年，林一峰為梁詠琪所寫的《回旋木馬的終端》獲得了
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原創歌曲獎；今年在華語音樂傳媒大獎的評選中，他也獲得了包括
最佳民謠藝人在內的提名。在討論提名名單的時候，他曾一度引起評委爭議：究竟在香
港娛樂業已被偶像全盤佔據的年代，這座商業都市里的城市民謠能有多高水平?和台灣
、內地的民謠歌手相比如何?這是今年3月評委會上討論時不少評委產生的疑問。

我極力推薦他們，林一峰和林二汶，他們形象並不漂亮，面對觀眾和媒體還略帶生澀，
卻擁有超越他們年齡的音樂才華。能在石屎森林的石縫中掙扎開出民謠之花，這樣的濁
世清流實在難能可貴。

林氏兄妹的祖輩曾是唱潮劇的名伶，也許正是如此，讓他們擁有了清麗、高亢的嗓音。
林一峰的歌聲中仿佛總有一絲惆悵，是《離開古城》的落寞，是《The best is yet
to come》的遺憾。外表Babyface的他讓人感覺像總長不大的小王子，仿佛不屬於那個
冷酷都市，卻願意為他鐘情的花朵灌溉守護。但在他的歌聲里、音樂中，那份凄美與蒼
涼卻是藏在骨子裡最深處的憂傷。在和朋友一起演出的音樂會上，他會像個未長大的孩
子般上躥下跳；而在他的個人唱片里，那些長笛、風琴與吉他交織的片段中，卻滲著濃
濃的鄉愁。

At17的《KissKissKiss》是一張耐聽的唱片，每次聽都有一點新驚喜。《女扮男生》和
清新廣告歌《三分鐘後》帶來輕鬆開場白，翻唱張立基的《你好嗎》已點中許多成長於
(上世紀)80年代人的死穴，《畫你》於搖擺爵士節奏中潑灑色彩，吉他版安靜伴奏的《
Neverbeenkissed》純淨如清泉，迷幻黑暗的《日以繼夜》有當年BlackandBlue時期盧
巧音的風範，也是最能與這次唱片封面向德國樂隊Kiss致敬的Visual(視覺系)造型相呼
應的一曲。At17仍在成長中，但在香港的商業樂壇能維持她們的空間，很不簡單。在唱
片的結尾，《正教育》中的趣怪詩朗誦和Funky配樂活潑鬼馬，《金魚歌》是繼她們首
張專輯《MeowMeowMeow》中學貓唱歌後又一“動物歌”，兩首歌都帶著“kidult”(成
人孩童化)式的臉譜化幽默。《我愛班房》的明亮節奏仿佛一部青春片的主題歌，讓人
感受到夏日綠葉草尖的陽光氣息。

不久前在方力申演唱會上見到坐在草地上當觀眾的At17，她們純粹為捧場看Show。之前
在“十一團火”系列音樂會中，她們的“雁石分天”音樂會非常成功。兩位抱著吉他的
小女生似乎天生屬於青草地、溪水旁的露天音樂會，唱著年輕的民謠游走都市。

林一峰、林二汶、At17，一群值得聆聽的香港年輕音樂人，他們用對音樂的熱誠做自己
的理想。這份名單還可擴展到躲在睡房里做唱片公司的低調小女生Pancakes、住圍村做
設計師的吉他男孩Ketchup以及方欣浩……在主流的K歌聲浪中，他們的歌聲微弱，卻堅
持用自己的方式，訴說著成長於都市森林的迷惘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