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莫 （Michael Shermer）


　　　今天的科學中，沒有比「演化」更引人爭論的題材了。我在 4月號的專欄裡討論
　演化與打著「智慧設計」（ID）招牌的創造論，讀者的熱烈讓我對這個事實有了親身
　的體驗。每個月我收到的讀者來信，通常都在一打左右，但是那個月的來信至少有 1
　34封（其中 117封是男性寫的，女性有 4封，13封未具名）。

　　　閱讀批評我的信，令我多少有點不好受，但是我突發奇想，認為這些信是一種值
　得開發的資料，讓我對一般人的信念與支持那些信念的論點，有更多的認識。於是我
　對這 134封信作了內容分析，發現這一團刺耳嘈雜的喧嘩其實有脈絡可循。首先，我
　將每封信很快讀一遍，將他們分成20幾個類別，每個類別都以一行字將讀者的主要論
　點摘出。然後，我將這兩打左右的類別歸併成六個大類，再仔細重讀每一封信，將每
　一封信歸入一個（或幾個）大類。結果這六大類中共有 163封信。

　　　從信裡摘出的文句可以說明每個大類的主旨。果不其然，只有 7％同意演化是真
　相（以及創造論是空話）。12％主張演化是上帝創造生命的方法，接近前一類的兩倍
　。舉例來說，一位讀者同意「演化是對的，但是在所有生物的遺傳系統與自然律呈現
　的系統與秩序中，我仍然看見上帝的意志與巧妙的意旨。動植物的偽裝方法千奇百怪
　，就是一個例子，我知道那個表象之下是上帝的意志。」

　　　第三個大類是批評演化的人士寫的，佔了16％，盡是一些每一位演化生物學家都
　聽過的老生常談：「我想指出演化只是個理論。」還有：「據我所知，演化只是個理
　論，從來沒有成功地驗證過，根本不算定論。」

　　　還有人說，你得先信仰演化才會相信演化（這是第四類，佔17％）。不少人贊成
　這個觀點，例如這一位：「薛莫想為自己對演化的信仰辯護，可是太過急切，違反規
　範。」另一位呼籲我們自制，別「錯置了懷疑主義」，它的說詞在我們《懷疑論者》
　雜誌中常聽到：「一談到創造論，占星學，心靈現象，你的懷疑立場讓我讚賞，但是
　達爾文演化論的弱點昭然若揭，實在太明顯了，你怎麼就神經大條，視而不見了？說
　真的，你為達爾文演化論所做的，像個已被洗腦的辯士，又像個高中啦啦隊隊長。」

　　　第五類（佔23％）主張，ID創造論必然是對的，因為生命實在太複雜了，演化解
　釋不了。這裡是個例子：「ID理論家也瞭解，在宇宙的構造中有一大堆因子，常數，
　關係，與物質和生物配合得絲絲入扣，因此他們無法否認，在那些因素中有智慧目的
　的存在。」

　　　有趣的是，數量最多的大類（佔25％），是不採取立場的讀者寫來的，他們對於
　演化與創造有自己的理論：「演化不是個理論，他是個分析要素。科學有三個要素：
　操作、觀察、模型。觀察是應用一個操作的結果，模型則視他解釋、預測、控制觀察
　的用處而定，當然還要考慮使用的代價。」還有：「科學家從來沒有發現過什麼，足
　以證明上帝存在還是不存在；他們也不可能發現。因此，聖經與科學只要各就各位，
　就沒有衝突。」

　　　以我的經驗來說，這第六類的讀者寧願發表自己的意見，而不是針對我的專欄提
　出針砭。前四個類別都與演化直接有關，這類卻不是，因此不容易想個標題。但在這
　兒，我們卻面對了起點與終點這個終極問題，我們打哪兒來？往哪兒去？無論你如何
　回答，以勇氣，對知識的誠實面對它，都會使你更接近創造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