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n知道Sam說得沒錯，他只是當下拒絕承認而已，因為一旦承認了，他就必須面對更大
的挫折，他不知道Castiel在哪裡。
開著Impala在一望無際的道路上，他放慢速度盡可能的四處張望，時間在流逝，他卻感覺
不到疲倦，只有越來越強烈的不安和焦慮，天使不是真的笨，他若有心躲開他們，可不會
順著柏油路走，找到他的機會不管怎麼想都非常渺茫。
「Hello，Dean。」熟悉的低沉嗓音突然在副駕駛座響起。
Dean詫異看過去，下一秒腳掌用力踩住剎車，Impala發出刺耳的噪音後終於停下。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Dean在他的駕駛座裡扭動尋找武器，該死他太急著出門身
上什麼都沒帶，搜尋無果後他索性直接撲向副駕駛座，雙手掐住對方的脖子。
「你展現太多熱情了，Dean。」
「閉嘴！Crowley！不准你學Cas的聲音！」Dean用盡全力掐著對方，但他知道Crowley根
本不痛不癢，因為他現在只是普通的人類，沒適當的武器他根本傷不了這惡魔。
「好好好，不學，不學。」地獄之王恢復自己慣常的聲音，Dean也嫌惡的鬆手回到自己位
置。「學那小天使說話其實也蠻傷我喉嚨的，咳嗯。」
Dean氣喘吁吁狠瞪一眼。
「嘿，別這麼兇，介意搭個便車嗎？」
「介意！在我改變主意抄傢伙前你快滾，別浪費我的時間！」Dean轉動方向盤，再次讓
Impala駛上公路，他現在真的沒空理地獄之王，天就快黑了，拖延越多時間只是讓他找到
天使的機率越低。
「好吧，真可惜，我還以為我們目的地一樣呢。」Crowley舉起一手，正要打出讓自己消
失的響指。
「等等！……你知道Cas在哪？」
「花了點時間，不過我的手下們終於找到他。你知道，如果不是被你殺掉不少，他們會更
快找到。」
「少廢話！快告訴我Cas在哪裡！還有，如果你的手下敢動他一根寒毛，我發誓我會讓你
死得很痛苦！」Dean再一次停下車子。
「這話聽起來真耳熟，Castiel也這樣威脅過我，是你學他還是他學你？」Crowley摸著自
己新增的鬍渣，丟了個欠揍的笑容給Dean。「別總是像隻刺蝟，小松鼠。你了解我的啊。
」
「你要什麼。」Dean決定忽略Crowley的某些話，雖然他很想知道他的天使對Crowley這麼
說的原因和過程。
「和平。」
「什麼？」Dean以為自己聽錯了。
「有需要這麼驚訝嗎？難道我的行為舉止沒充分讓你了解，我其實是個浪漫主義者？浪漫
主義者一向愛好和平。」
Dean瞪著眼，對Crowley的自吹自擂完全不想表示贊同。
「真心話，Dean，為什麼我們不能和平相處？仔細想一想我也沒得罪你什麼啊，反而是我
幫了你不少次，何必每次看到我就動刀動槍的呢。」
「因為你是惡魔！你就只想趁人之危打歪主意，用三寸不爛之舌鼓吹人類出賣靈魂！」
「難道人類沒有受益嗎？我問你，如果我用Cas小天使的所在位置交換你的靈魂，你換是
不換？」
「說什麼和平，你果然還是想要靈魂！」
「那只是比喻好嗎，我只是在比喻，你知道惡魔和人類的交易裡有多少是人類自己主動提
起的嗎，我們只是提供一個管道罷了，如果你們人類克制的住自己，惡魔哪有機會可趁。
」
「喔喔，你的意思是說都是人類誘惑你們的嗎？該死！我沒時間跟你瞎扯，快告訴我Cas
在哪裡！」Dean生氣拍了下方向盤。
「我告訴你，然後以後我們和平相處，當個朋友，可以嗎？」
Dean用又懷疑又驚訝的眼神看著Crowley，這傢伙吃錯藥了嗎？雖然說自從淨化失敗後這
傢伙就一直怪怪的，但提出這樣的條件也太反常了，尤其對方是陰險狡猾的Crowley。
「是誰說跟我當朋友就像被詛咒了一樣，都活不長的？」Dean諷刺的回問。
「那是指當你的『好朋友』，我們可以當普通朋友就好，不用太常連絡，偶爾互相幫個小
忙的那種。」Crowley笑嘻嘻挑起兩眉詢問著Dean。
「快告訴我Cas的位置！再讓我問一次我保證……」
「你得先迴轉，三公里後有條鄉間小路，在那左轉。」Crowley直接打斷Dean的威脅，他
太清楚Dean只是在虛張聲勢，就如同他知道Dean已經同意他們的交易，只是拉不下臉承認
，他就是一隻彆扭的小松鼠不是嗎？
「而你現在才告訴我？你知道這會浪費多少時間嗎？」Dean一面咆哮一面甩尾。
「沒你浪費掉的多。」Crowley不意外自己又收到一個恨意100分但殺傷力0分的瞪視。
在羊腸小路裡一陣左轉右拐，Dean都不經懷疑起Crowley根本是在耍他，再一次轉彎，結
果前面是條死路後他終於爆發，伸手直接給了惡魔一拳。
可惜揮空，Crowley的身影從副駕駛座消失時Dean瞬間升起恐慌，Crowley果然是在算計他
，他被耍得團團轉的這段時間裡，天使會不會出事了？
「朋友應該互相信任，Dean。」Crowley的聲音傳來。
Dean下一秒發現他就站在Impala前，兩手習慣性的插在他那件陳年大衣口袋裡。
「那需要時間，尤其你是個有前科的傢伙。」Dean回嗆。
「哦，那跟我一樣有前科的小天使花了多久時間重新取得你的信任？」Crowley意義不明
的笑著，回頭看了看後方的樹林，又看向Dean，說道：「還不下車？接下來的路你的寶貝
、以及我，都不能陪你了，你得靠自己。」
「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你的圈套？」Dean下車後第一件事是警覺的望著周遭，鳥不生蛋的地
方。
「你沒辦法知道，你也可以選擇別相信我呀。」惡魔舉起他的兩隻手，雖然是一副投降的
姿勢，但看起來就是在嘲笑，笑Dean一定會賭這一把。
Dean的確會，即使是稍早Crowley的那個比喻，他都認真考慮過答應，因為他一定得找到
天使－－他的，天使。
「看見地上的小徑嗎，車子開不進去，但你的兩條腿可以，順著小徑走，它會通到一座湖
，這附近的人沒事時會去那釣魚，如果你質疑這條小徑是怎麼出現的，就是那些勤勞的釣
客走出來的。」Crowley聳肩，等著Dean瞪他。
Dean瞪了，然後他往後車廂拿了一把槍又帶上天使之刃，以及手電筒。
「湖岸有個小碼頭，你會在那找到天使。」
「你嘴裡的天使指的是Cas沒錯吧？」Dean仍是半信半疑。
「對，Castiel，Cas！你的天使。」Crowley翻個白眼，看起來沒了耐性。
Dean也不想跟他多廢話，逕自往樹林走了一小段，再回頭不意外只看見他的寶貝—－
Impala孤伶伶停在樹林裡，地獄之王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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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n不太清楚他走了多久，但他趕在太陽下山一切落入黑暗前找到了那座碼頭，遠遠的，
他可以看見坐在碼頭邊的那個身影，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
Castiel像往常一樣穿著米色風衣，雖然已經不是他一開始行走人間時穿的那件，但顯然
他還是十分喜愛它，Dean自己都不記得他把它從昏厥的天使身上脫下後丟到哪了，天使離
開前卻不忘找到它並且穿上，穿著米色風衣的天使讓Dean覺得熟悉；Dean陌生的是他的姿
勢，Castiel雙肩下垂蜷縮坐著，在碼頭的終點處，稍一不小心就會掉進湖裡，有那麼一
瞬Dean擔心他會故意栽落，他不知道天使會不會游泳。
沒有刻意放輕腳步，Dean漸漸走近，天使一動也不動似乎沒有察覺；Dean來到他身後站定
，還在猶豫怎麼開口，天使先一步打破沉默。
「我很意外你能找到我，Dean……」Castiel一如往常平穩的說話方式讓他的話聽起來矛
盾，感覺不到意外啊。
「而我很意外你沒回頭就知道是我。」
「我還是個天使，Dean。」Castiel仍然維持原本的姿勢，微低著頭看向湖面。
「我不是那個意思。」以為天使誤會他是在嘲諷，Dean想解釋，但下一秒從這件事聯想到
其他事，突然因頓悟而沮喪起來。「該死的天使超靈敏感官，我猜你還發現了我其他蠢事
……在我以為你沒發現的時候。」
「你是指……那些肢體接觸？我並不認為那些是蠢事，但我得承認我不夠了解人類，如果
人類認為那的確是蠢事……我只能說我喜歡那些蠢事。」
「真的？你喜歡？」Dean終於決定好行動，在天使身旁坐下。
「我不會說……」
「你再說你不會說謊，我就踹你下水，順便看看天使到底會不會游泳。」Dean瞇起眼看
Castiel，只依稀看得見他的側臉，再晚一點等太陽全落下，只怕他什麼都看不見了。
「我沒有對你說謊，Dean。」他知道Dean指的是什麼。
「對對，但你存心讓我誤會，這跟騙我沒兩樣。」也許更糟糕？Dean一面掏出手機，一面
喃喃自語道：「幸好Sam發現事情不對勁。得跟他說我找到你了，免得他一直開車亂晃，
天黑了很危險。」
Dean結束與Sam的對話，再次看向一直都沒有改變姿勢的Castiel，他懷疑天使連頭的角度
都沒動過。「就像我知道怎麼騙Sam，你也知道怎麼騙我，對嗎。」這不是問句，這是個
自嘲。
「我沒有騙你。」Castiel再次強調。
「你沒騙我？喔，難不成這裡是天堂？還是說現在天堂在地球上有『分部』了？」Dean覺
得自己不想生氣都不行，他原本真的沒打算生氣，只要天使乖乖跟他回家，他可以讓這件
事算了，但現在他開始認為天使不想跟他回去，這讓他煩躁起來。
「Dean……我並沒有說我所謂的天堂是指……」
「我們現在是在玩文字遊戲嗎？你要跟Crowley一樣用嘴巴玩把戲？」Dean吼著。
兩人接下來一陣沉默，氣氛尷尬。
「所以……現在是怎樣，這裡對你來說像天堂？比基地更好？你寧願待在這？」
「地球上沒有任何地方比基地更像天堂，但是……」Castiel停頓，他不想再給Dean帶來
傷害，他不能留在基地，不能讓Dean看著他逐漸衰弱，最終……「我喜歡這裡的氣氛，有
一種熟悉的寧靜。」天使最後輕聲這麼說。
「這裡是很美很有氣氛，連我都想在這釣個魚吹吹風，享受一下悠……哉。」Dean猛然領
悟天使所說的『熟悉的寧靜』，他有過這樣一個夢，類似的場景與氣氛，類似的日落，湖
水盪漾，有那麼一刻他真的感到身心平靜，在天使出現遞紙條給他之前。
噢，現在是怎樣？換成他是那個掃興的傢伙嗎？
「如果你喜歡這裡，以後我們可以每天來，反正離基地也不遠，但現在你得跟我回去，天
黑了，郊遊結束，該回家了。」
天使沉默著，看來毫無起身的打算。
「Cas！」
「你說天堂才是我的家。」Castiel的聲音非常小，幾乎像唸在嘴裡，他希望Dean沒聽見
，他並不是真的想這麼說，只是一時脫口。
「那是……那只是我的氣話，是你先說你想回天堂，我才會……」Dean顯然是聽見了，他
的回應洩漏他的慌張。「我也說過我們是一家人，基地永遠是你的家。」
「我不能跟你回去，Dean。」
「不能還是不想？」Dean又急又氣。
「不能！」Castiel終於將臉轉向Dean，他眉頭深鎖，看來疲累極了。
「為什麼？給我一個正當理由。」
「你知道為什麼，我不想……我不想再傷害你。」
「我不管你那羽毛腦袋是怎麼想的，但沒其他事造成的傷害比你不肯跟我回去還大！」
「當然有，只是你還沒面臨而已，Dean……」天使的表情簡直令人無法直視。
「榮光的問題嗎？我們會找到辦法的，Cas，我們經歷過的每一件事在當下看起來都是不
可能的，但我們還是撐過來了，這次也一樣，只要……只要我們一起面對，一定可以找到
方法！」
「不，這次不一樣，Dean。即使回天堂也無法解決榮光的問題，我將跟著它一起衰弱直到
死亡，那沒剩多少時間，我不希望……我不希望在你面前。」
「我不准你現在就放棄！」Dean衝著Castiel怒吼，他更想做的是抓住天使雙肩，讓對方
無法再閃躲他的眼神，但他害怕自己力道失控，他的天使此刻看來不堪一擊。
「聽著Cas，我們會找到方法的，當我是惡魔時你也這麼對我說過，那時我相信你，現在
換你相信我，我們會找到方法的。」
Castiel依舊不願看著Dean，事實上Dean越是篤定，他便越是憂慮，一來擔心Dean會失去
理智衝動行事，二來是一切終究失敗後對Dean的打擊。
「看著我，Cas。」Dean聲調溫柔的要求，然後等待，直到Castiel游移的視線終於緩慢聚
焦與他對視，天使湛藍的眼眸此刻失去光采，憂心忡忡。「你不能……我們不能，我們不
能現在就放棄，我需要你，Sam也需要你。」
「不，你不需要我，Dean。」Castiel立刻搖著頭轉開身子。「你總是說你不需要我的幫
助，你和Sam可以處理好一切。當我是人類，遠離你們的時候，你和Sam過得很好，未來也
可以，你並不需要我。」
「過得很好？一點也不好！你永遠不會了解那段時間我有多痛苦，我寧願下地獄也不要再
過一天那種日子！」聽見天使那麼說時Dean簡直要崩潰了，他不敢相信天使會認為那段日
子他過得好，但他知道自己沒得埋怨，因為這些誤解是他造成的。
「Cas……聽著，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我需要的是你，我需要你待在我身邊，有沒有天使
的力量無所謂，就只要……只要待在我身邊。」
「我不懂，Dean，沒有力量的我在你身邊能做什麼？而有力量的我……有力量的我只會為
你帶來痛苦，是我打開地牢的門讓Sam去找Ruby，我獨自離開去調查死神，才會被Lucifer
抓住而沒辦法救Ellen和Jo，我害你失去了Lisa，我打開煉獄放出了Leviathans，Bobby才
會……就連殺死Kevin的Gadreel……」
「不！那些都不是你的錯！」
「那都是我的錯！是我逃避不了的責任！」Castiel激動的吼完後上身一陣搖晃，嘴角又
溢出鮮血，呼吸也變得混亂又急促。
Dean急忙扶住他，輕聲要他冷靜。
「我不想再傷害你，Dean……」兩人的距離拉近，Castiel忍不住伸手摸著Dean臉頰。
「那就待在我身邊，我需要你在我身邊。」Dean沒有退縮，反而將額頭往前靠，與天使的
相碰。「你說過歷史無法改變，我不想再糾結過去的事，你也不應該；我們都曾犯錯，我
們都做過錯誤的決定，我們也都付出了代價；你傷害過我，我也傷害過你。我可以和Sam
重新開始，我也想和你重新開始，我們會找到方法的。」
「不，Dean……沒有解決的辦法，你懷抱的希望越大，以後要面對的絕望就越深，我不想
……我不能……」Castiel閉上眼，不想看見Dean痛苦的表情，同時確保自己不被動搖。
「那給我珍惜這段時間的機會，如果我們只剩這一點點時間，我更不想現在失去你，我不
要現在就失去你，我需要你，Cas，上帝給我多少時間我都接受，但我不准你現在就離開
我。」Dean拉開了一點距離，只為伸手捧住天使的臉，如今天色已經暗得他快看不清天使
的表情。
Castiel將手拉回輕按在Dean手腕上，Dean如此頑固，他不知道他還能怎樣。
「不說話就當你同意了。」悄悄勾起嘴角，Dean湊近在天使脣上印下一個輕吻，純潔得不
像是Dean Winchester的行事風格。關於這點Dean自己也很無奈，對方可是個天使，他即
使想這麼做想很久了，卻總是沒膽子行動，他心底深處非常惶恐會破壞自己與天使的關係
，如果不是像現在情況這麼特殊，他想他一輩子也不敢親吻天使。
即使是一個輕到不能再輕，簡直只是碰一下就分開的吻，Dean還是感覺飄飄然，他都不知
道自己面對Castiel可以這麼純情，而此時的天使正一臉疑惑，沒自覺的伸舌舔過上下脣
瓣，他能感受到Dean殘留的氣息，但消散的太快讓他來不及好好品味。
Dean適應黑暗後的雙眼將天使的動作看在眼裡，他莞爾一笑，伸手勾起天使下巴後再一次
吻上，這回接觸的時間延長許多，他不僅伸舌舔過天使上下脣，還成功引誘對方開啟，讓
他滑入糾纏。
Castiel不擅長這種事，他讓Dean為所欲為，不過Dean很有耐心的引導他，直到胸口傳來
抗議，兩人不得不分開喘氣。
「你需要休息……」Dean拉著Castiel往後就地躺下，慎重的將天使環在懷裡，他可以感
覺到天使掙扎於維持呼吸，好似他與榮光正進行一場激烈博鬥。
Castiel讓自己隨Dean擺弄，眼皮已經不受控制的蓋下，在Dean懷裡他感到安心，躁動的
榮光似乎也是，沒多久他就沉沉睡去。
Dean在天使額頭印個親吻，將他摟抱得更緊，滿天星辰下默默考慮起該趁天使睡著時把他
帶回去，還是等他睡醒後再行動。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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