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籤方式：隨機抽籤
場景：總統府、陽台
食物：小黃瓜、咖哩烏龍麵
物品：貓頭鷹信、鐵盒
動作：背後擁抱
台詞：「你這個小傻瓜」
阿周在硬梆梆的石床上醒來，他眨了眨眼，看著像是山洞般凹凸不平的天花板，然後
坐起身來將四周打量了一圈。
這是個如洞穴般的小房間，簡單粗糙的石桌石椅跟他躺著的石床就是房間裡全部的家
具，床邊有個略大的洞照入了刺眼的陽光也吹入了陣陣微風──那應該是窗戶吧？雖
然沒有窗簾也沒有玻璃窗。
阿周將雙腳踩上地面，正想站起身來，卻發現兩腿無力根本無法移動，他只能從窗戶
看著外面晴朗無雲的天空，努力回想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醒來。
但是，他怎麼想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他還記得今天一早搭了高鐵到台北開會，午餐跟著公司的人一起叫了咖哩烏龍麵，味
道還挺不錯。下午在台北到處晃晃，去了台北101、大安森林公園、中正紀念堂……
還有總統府。
他記憶的最後就是在總統府前拿手機自拍，然後……就在這裡了。
想到這裡，阿周忍不住嘆口氣，總統的手不能亂握也就算了，現在連總統府也不能亂
拍是怎麼回事？
算了，還是先看看身上還有什麼東西，他還穿著去開會的襯衫跟西裝褲，公事包跟手
機……果然都不見了。
今天不知道是幾月幾號了……聖誕節不知道過了沒有……
阿周還在胡思亂想時，有人推門進來，而那個人居然是──
「小莊？」
正確來說，是穿著一身大紅聖誕老人裝扮的公司同事兼阿周戀人的小莊。
他怎麼會在這裡？這是他做的嗎？難道這是什麼特別的聖誕禮物嗎？一個個問題如煙
火在阿周腦袋裡此起彼落，但是他很快就發覺不對勁了。
總是笑臉迎人的小莊此時面無表情，原本溫和可親的氣質轉變為冷淡疏離，總是帶著
溫柔笑意的雙眼正冷冷地看著他。
「小莊……這裡是哪裡？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即使直覺認為眼前的小莊似乎與平常不同，但在這陌生的環境卻像是水中浮木般的存
在，阿周只能忽略小莊的怪異向他尋求答案。
「你已經『穿越』了……」小莊皺起眉頭低聲埋怨：「嘖！又是個麻煩的傢伙。」
「穿越？你在開玩笑吧？」阿周瞪大雙眼，這種漫畫小說中的荒唐事情居然發生在他
身上，難道他也有主角命格？而且他穿越就算了為什麼連小莊也穿越了？
「沒錯，你就是穿越了，而這裡是『聖誕老人村』。」小莊說完之後翻了翻白眼，一
副不耐煩的樣子。
「聖誕老人村不是在芬蘭嗎？」
「這裡並不屬於地球上的任何地方。」
阿周沉默了一下，天啊他該不會穿到異世界還是外星了吧？不過這裡是聖誕老人村，
而小莊又是聖誕老人的打扮……
「你該不會要出去送聖誕禮物吧？」
小莊一愣，然後居然露出了笑容，帶著點意味不明的愉悅：「沒錯，我是要去送聖誕
禮物。」
「所以今天是聖誕節？」
「在這裡，每天都是聖誕節……不過今天確實是地球上的聖誕節。」
每天都是聖誕節是怎麼回事？所以聖誕老人從一年工作一天的爽缺變成三百六十五天
全年無休的爆肝工作了嗎？
阿周覺得腦中一團混亂，他穿越到聖誕老人村遇到奇怪的小莊在做聖誕老人的工作……
「那麼，我也要當聖誕老人嗎？」
小莊並沒有回答，反而從大紅衣衫中掏出一個鐵盒交給他。
阿周疑惑地打開鐵盒，卻發現裡面躺著一個鹿角髮箍，他嘴角抽了抽：「這意思是說
我是麋鹿嗎？」
小莊點點頭：「你必須跟我一起去送聖誕禮物。」
「一定要戴這個嗎？」阿周相信小朋友看到一個大男人戴著鹿角髮箍送聖誕禮物，一
定會心靈受創而且再也不相信聖誕老人。
「你不戴就動不了。」小莊看向阿周無力的腿。
阿周將信就疑地戴上了髮箍，一股力量從髮箍中傳到雙腿上，他兩腿一蹬，真的就站
了起來。正想多問幾句時就聽到窗外傳來鳥類震翅的聲音，一隻漂亮的雪鴞飛入房間
優雅地停在小莊的肩上，腳上還綁著紙條。
這是哈利波特中的貓頭鷹信嗎!？
小莊再次翻了白眼之後才從雪鴞腳上拆下信，無視於阿周在一旁對著雪鴞大驚小怪，
他掃了遍信的內容後嘆了口氣。
「任務地點確定了，我們出發。」
※
聖誕老人村的雪橇是魔法雪橇，阿周只要跟小莊坐在雪橇上，雪橇就會自動將他們送
到目的地。
而他們這次的目的地是一間醫院，雪橇停靠在陽台邊讓他們下去。
阿周很想說聖誕老人不是都從煙囪進去嗎？但他知道此話一出小莊大概會叫他自己找
個煙囪鑽進去，不過……
「小莊，你不是來送禮的嗎？禮物呢？」
「你不用急，到時候就會出現了。」
小莊輕盈地跳下雪橇，也不管阿周有沒有跟上就逕自推開門走進去。
「這間醫院好大，裡面的人應該有上千人吧？這些人全部都要送禮物嗎？」阿周急急
忙忙地跟過去，還不忘提出問題。
小莊微微地勾起唇角：「如果有必要的話……今天只有幾個對象而已。」
「聖誕老人可以這麼偏心嗎？居然可以只送少數人？」阿周驚訝地說：「難道真的只
送給乖孩子？還是只有那些人有掛襪子？」
小莊並沒有回答，因為已經到了第一個目標的面前，
病床上的孩子臉龐蒼白，即使在睡夢中依舊皺著眉頭，彷彿仍承受著無盡的痛苦。
小莊伸手拍了拍孩子，孩子的睫毛輕輕地顫動著，然後緩緩地睜開眼睛，那是一雙被
病魔折騰到失去生氣的雙眼，他看向眼前的阿周跟小莊，輕輕地說：「又要打針嗎？」
而這個冷冰冰的小莊居然露出如原本小莊的和煦笑容，阿周剎地心中一動，他真的是
小莊吧？這是小莊一直以來的溫暖眼神跟笑容，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沒對他表現而已……
而且，他並沒有說他不是小莊。
阿周心中這麼一想，覺得眼前的小莊又更像是他記憶中的模樣，連周身氣質都變得柔
和，讓人如沐春風。
小莊將雙手放在孩子的眼前，突然從空中畫過幾道金光，像是閃爍的流螢聚集到他的
手中，一陣金光燦爛之後，一隻髒髒的小貓在他手中舔舐著爪子。
孩子的雙眼忽然發出光彩，顫抖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小貓，淚水就不斷地從雙頰
滑落，他似乎想呼喊小貓的名字卻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只是不斷地輕柔撫摸著小貓。
「這樣就好了嗎？」小莊伸手輕撫孩子的頭髮。
只見孩子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一陣白光閃過，孩子抱著小貓躺在床上，閉著雙眼安
詳地睡著了，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容。
原本溫柔的小莊又露出清冷的表情，毫不留情地轉身就走，宛如剛剛的一切都只是阿
周眼前的幻覺。
阿周連忙跟上去，以至於他並沒有看到孩子手中的小貓化為金光飄散。
「你那送禮方式也太先進了吧？完全不用像聖誕老人一樣揹著大袋子裝禮物。」阿周
湊到小莊旁邊壓低聲音說。
小莊往前一步拉開距離：「除了任務目標以外沒有人能聽見我們的聲音，也沒有人能
看到我們，所以你不用那麼緊張。」
阿周忍不住又感慨了幾句果然是時代進步，但是小莊都不搭理他，冷冰冰的態度讓阿
周覺得有些受傷。
但是他沒辦法開口去問，因為他害怕，如果眼前的小莊不是小莊，那他就真的是一個
人孤零零地在那個奇怪的聖誕老人村。
所以就算眼前的小莊與記憶中差異甚大，他寧可假裝小莊有他的苦衷無法表現原本的
模樣。
小莊對阿周忽然陷入沉默仍是無動於衷，他推開加護病房的門，走到一個老人身邊。
看來這應該是第二個任務目標。
小莊再次露出冬陽般笑容送出了綁著紅色蝴蝶結的小黃瓜。阿周嘴角抽搐，這也算是
聖誕禮物嗎？不過看到裝著鼻胃管的老人，他突然覺得似乎有些可以理解了。
同樣一陣白光後老人握著小黃瓜沉沉睡去，然後小莊轉身向下一個目標走過去，但正
要伸手拍醒老人時卻突然停下了動作。
因為阿周正從背後擁抱著小莊。
「你在做什麼？」小莊並沒有掙扎，感覺到背後不斷發抖的身體反而露出了微笑。
「……他的心跳停止了。」阿周連聲音都在顫抖。雖然沒有指「他」是誰，但是他們
都知道那是指剛才的目標。
「然後呢？」
「那是因為你送的禮物嗎？」
「你覺得呢？」小莊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你不是什麼聖誕老人吧？」
「我從來沒說過我是聖誕老人，我也沒說過我是小莊。」小莊說完之後鬆了一口氣，
他感覺到阿周的身體用力地震了一下，然後他輕鬆地離開了阿周的懷抱，轉身面對他，
帶著愉快的笑容：「你現在還覺得我是小莊嗎？」
阿周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小莊……不，那根本不是小莊，他的面貌跟小莊完全不一樣，
身高、體型、髮色……都跟小莊不同，而那身大紅的聖誕老人裝也變成一般的休閒服。
「這、這是怎麼回事？你到底是誰？」
「我以為這已經是一目了然的答案了。」眼前的青年笑得有些殘酷。
「……死神。」隨著這句話脫口而出，他的眼前忽然出現了斑斕刺眼的色彩，他終於
想起來了，而頭上的髮箍也消失了。
「你，已經死了。」青年呼了口氣：「看來你終於接受事實了，我也不用受到你的影
響，說出些莫名其妙的話。我可是打從一開始就想說我不是什麼小莊，只是你不願意
接受所以我根本沒辦法說出口。」
「所以……我也變成死神了？」面對衝擊的真相，阿周有些恍惚。
「目前還不是，因為還沒達成條件。」
「條件？」
「我去找你的時候，你拒絕了我。」終於能暢所欲言的青年輕鬆地說著：「你說你有
個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也要達成的心願，所以我就跟你交換了條件，我幫你實現心願，
而你就成為死神。」
「我的心願……」阿周握緊了拳頭：「我要再見到小莊一面。」
青年點點頭：「沒問題，來見他吧！」他伸手指向背後下一個任務目標。
「他不是……」阿周正想說眼前的老人不是小莊，但看到病床上的姓名時卻失去了聲
音。
「從你死後已經過了五十年了。」青年很好心地補充：「為了達成你的心願，在你的
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就勉強喚醒你，因此還要給你一些力量才能到這裡。不過……麋鹿
髮箍，真是有趣的品味。」
阿周無視於青年的嘲弄，他已經從老人的五官依稀看出了當年溫文的面貌。
「小莊……」在不知不覺時阿周已經滿臉淚痕，他伸手覆上了那雙枯黃的手。
老人緩緩張開了雙眼，然後瞪大的雙眼中一剎那聚滿了淚水。
「阿……阿周……」老人激動地回握阿周的手：「你……真的來了！」
「小莊……小莊……」淚水模糊了視線，阿周伸出手想去撫摸小莊的臉，卻發現金光
也聚集到他的手上，變出了一個紅色的絨布小盒。
那是，當年他想送給小莊的聖誕禮物。
但是……
阿周想把手收回來，把禮物藏起來，他不想讓小莊收到這份禮物，一旦收下之後……
然而，小莊卻用雙手握住了他的手，那力氣大得不像是一個臥病在床的老人。
「不行，小莊，你不能收下，你要是收了的話……」
小莊搖搖頭，露出一如當年柔和的笑容。
「我等了這個禮物等了五十年，你居然不願意送給我……你可知道這五十年來，我是
怎麼撐過來的嗎？我……一直在等你回來，等你送我這個聖誕禮物。」
阿周心中一痛，忍不住鬆開了手。
「你這個小傻瓜，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要說什麼啊？」
「小莊……」阿周忍著心中的悲傷，努力地調整臉上的表情，握住了禮物跟小莊的手，
用最誠摯的笑臉說：「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小莊心滿意足地笑了：「我願意。」
阿周顫抖地幫小莊戴上了戒指，看著他臉上了無遺憾的笑容。
白光閃過。
戒指跟盒子化為光點消散，小莊的心電圖變成了筆直的一直線。
「走吧！你的願望已經達成了。」青年看著阿周不停抖動的背影忽然一震，然後原本
哀戚的表情瞬間消失，眼中翻騰的傷痛忽然變成沉靜的古井，所有的情感在一瞬間逝
去，如同阿周初見青年時青年臉上的淡漠。
阿周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腳步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像任務結束的青年一樣。
青年跟上那冷冷的背影，笑著開口：
「歡迎你成為死神的一員。」
END
※黑聖誕好難寫，我還是喜歡HE……
※總統府跟貓頭鷹信讓我完全一開始不知道該怎麼寫orz
※祝大家聖誕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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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36.232.1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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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poppydawn (36.232.11.75), 12/25/2015 21:1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