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ayoko76 (小夜子)
看板BB-Love
標題[拉霸] 階下囚
時間Sun Oct 30 20:39:06 2016
http://imgur.com/SDjikME
關鍵字:毒舌受、監禁、你知道你現在在浪費生命嗎?
----------
走道上傳來腳步聲,由遠而近。
步伐極輕,極有規律,先是左腳,後是右腳。
普通人絕聽不出,但長年浸淫武學之人例外。感知箇中差異,對練家子來說,
只是小菜一碟。
腳步聲停在一座石牢前,守門的獄卒單掌橫胸,上身一躬:
「參見右護法!」
「在這兒還拘甚麼禮?打開!」一個冷如寒霜的聲音命令道。
那獄卒惶急地答了「遵命」,接著鎖匙的「哐啷」聲,伴隨牢門開啟的「咿呀」
聲,讓牢中人緩緩睜開了眼,目光駐留在面前頎長的白影,再不移動。
亂髮垢面、衣衫全是鏖戰過後的血污,手腳都扣上了鐐銬——這,便是牢中人
的形貌。
白影其實是個男人——俊挺的男人。烏油油的髮上挽了個髻,用白玉簪簪著;
與簪同色的長袍上,繫了淡金暗紋腰帶。
白影與牢中人四目相接,後者目眥欲裂,恨意同時自齒間迸出:
「梁碧桐!你欺師背祖,屠我邛崍,你不得好死!」
白影唇角微勾,笑容淡淡:「大師兄——不,如今該叫你易掌門——何時學
會了這些污言穢語?小心有損掌門風範……」
「廢話少說!」牢中人的眼珠瞪得渾圓,彷彿快要爆出眼眶:「怪只怪我易
天寒識人不清,用人不明,破格拔擢你為長老,想不到……想不到最後……竟投
奔魔教……」
易天寒滿佈血絲的雙目湧出了淚,沿著兩頰流淌,看在梁碧桐眼裡,卻只有
說不出的滑稽。「呵!不錯,易掌門的眼力確實無比低下,竟連奸細在你身邊十
年都渾然不覺!」
「你……你說甚麼!」
梁碧桐仍是淺笑著,在易天寒心中投下一顆震撼彈:「我是余一清的私生子,
本就是魔教的人,只不過自幼從母姓罷了。八歲那年,娘親驟然因病離世,不久,
余一清找到了我,帶我回大理麗水宮,成為他麾下『玄黃隊』的一員。八年後,
我便奉命以『玄黃隊』精銳之身,潛入邛崍伺機而動。」
易天寒的薄唇不住地蠕動,想組成一字半句,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只能張
大飽含驚怒的雙眸,盯著梁碧桐繼續說下去。
「你以為我日日辛苦練功,為師父和師兄弟們做牛做馬,都是為了邛崍嗎?
傻子才相信這些鬼話!」梁碧桐的笑漸漸染上了殘忍及冷酷:「余一清問鼎中原
武林之心,眾人皆知,『玄黃隊』就是他滲透各大門派的法寶,而巴蜀之地,正
是試驗的第一步。如今邛崍派已滅,唐門、青城派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放肆!只要武林公義尚存一日,你們就休想染指!」易天寒奮力從即將炸
裂的肺腑中吼出這句話,原以為會喚回梁碧桐些許良知,沒想到只換來對方的一
頓譏諷:
「易掌門,都甚麼時候了,還擺掌門派頭,你知道你現在正在浪費生命嗎?
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我之所以留你一命,就是捨不得你的掌教之才被
埋沒。在麗水宮侍奉,好過邛崍苦熬三年……」
「做夢!」易天寒悍然拒絕。
「易掌門難道甘心老死於此?這裡與外隔絕,人跡罕至,可是寂寞得很……」
梁碧桐抬頭打量了四周一番,慢悠悠地說道:「若是嫌這差事有失身分,還有個
好法子,只要你說出滄溟劍的劍訣,我或許……可以考慮向教主推薦你當個左護
法,咱倆共享富貴榮華……」
一口帶血的唾沫噴向梁碧桐的俊面,易天寒的胸膛激烈地起伏,將所有的力
氣都發洩在這一吐上。梁碧桐卻只微一皺眉,從懷裡掏出一方雪白巾帕拭去血沫,
又恢復了泰然的神色。
「好!有骨氣!不過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你不說,本座自有辦法治你!好
自為之罷!」
白袍飄飄,高挑的身影輕盈地步出石牢,徒留輕風一陣。
☆☆☆
大理,麗水宮。
夜靜、人稀、月明。
在這美好的夜,一個白衣男子正孤坐在醉雲軒的涼亭石凳上喝酒。酒壺與酒
杯是罕見的天青色,壺中裝的也是罕見的「玉泉」酒,由天山雪水所釀,芳醇甘
美。
那獨酌之人正是梁碧桐,醉雲軒則是他在麗水宮的居所。
都說「一醉解千愁」,可這玉泉美酒入了梁碧桐的喉,卻是越喝越清醒,不
覺已飲去半壺。
喜怒哀樂摻雜的往事一下湧上心頭,出現最多的,就是那個人的臉——易天
寒,他在邛崍的大師兄,邛崍派現任掌門。
當年,易天寒不嫌棄自己是個無父無母的野孩子——雖然只是個偽裝——不
僅指點自己武功,聽自己吐苦水説心事,甚至在自己受其他師兄弟欺侮的時候挺身
而出。凡此種種,在他當時只有殺戮的內心注入了一道暖流。
曾幾何時,梁碧桐以為自己可以跟大師兄廝守一世,每日在山中切磋武藝,
遊山玩水,做著拯救天下蒼生的大夢,不管甚麼仇,甚麼恨。
若不是花月嫦……
刺目的喜幛刺痛了梁碧桐的眼,他狠狠閉上,又搖了搖頭,企圖驅逐那可恨
的畫面。
那般徒有美貌,卻眼高於頂,冷情冷心之人,有何資格匹配大師兄?就憑她
是師父的弟子和女兒?
梁碧桐並非不識大體,他也明白師父的用意——成為師父的女婿,與得掌門
大位無異。
或許,是深藏於心底的戀慕轉化成怨妒,重新喚醒了他原本應盡的任務,讓
他一步步登上高位,最終摧毀了邛崍。
夜,仍靜,然而空氣中,卻先起了變化。
雖然聽不見腳步聲,但衣袂的拂動,早已透露了行蹤。
梁碧桐右手食中二指暗暗扣住酒杯,準備在來人襲擊之前先發制人。
一步、兩步、三步,他舉手向斜後方一甩,酒杯挾帶勁氣射出,但沒有碎裂
聲,也沒有慘叫。
一聲長笑,一名披着玄色披風的中年男人飄然而至,左手手掌心正立着那個飛
出去的酒杯。男人臉瘦而長,上唇留了撮小髭,看上去大約五十出頭。「右護法
多年不見,怎麽一回來就拿杯子砸人?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齊大哥!」梁碧桐正疑惑來者為誰,竟可躲過自己的全力一擊,一見到中
年男人馬上起身拱手,又吩咐小廝滿上新酒,另擺了個酒杯。
「難得你還記得我。坐!坐!」中年男人伸手請梁碧桐就座,一張嘴笑得露
出白牙。「區區騰雲堂堂主,怎受得起右護法的大禮?羞煞愧煞!」
「不管過了多少年,您永遠是碧桐的齊大哥!這麼晚了,大哥找我有事?」
梁碧桐笑著替中年男人斟了酒。
齊英,昔日玄黃隊的總教頭,一身輕功除教主余一清外,在教內幾無敵手。
平日裡隨和好相處,但操練起這些孩子可是嚴酷至極,毫不留情,孩子們無不對
他又敬又怕。余一清感念齊英帶隊有功,多次想升他為護法,但皆被婉拒,故入
教二十年仍是堂主。
「十年前你離開時,還是個半大不小的娃兒,一轉眼就成人了,眉眼間越來
越有你爹年輕時的神采。」齊英接過酒呷了一口,細細端詳梁碧桐,滿眼盡是「
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欣慰。「我是來跟你道賀的,立了大功,當上右護法,總該
慶祝慶祝。」
「慶祝?有甚麼好慶祝的?還不是老頭稱霸武林的工具……」梁碧桐不以為
然地冷笑,又灌了一杯酒。「當了右護法之後呢?他心裡只有那個阿諛奉承的余
碧樹,我只是他撿來的野種!」
齊英聽得怵然心驚,但面上依舊含笑:「碧桐,你醉了!淨説這些胡話!」
梁碧桐眼眸寒光迸射:「胡話?齊大哥,老實告訴您,易天寒與我相加的功
力雖然遠不如老頭,但對付余碧樹那草包?夠了!再不然,還有滄溟劍!等著瞧
罷!哈哈哈……」
「莫非你囚禁易天寒不殺他,還在教主面前立誓五日之內令其歸降,是為了…
…」齊英握酒杯的手在輕顫,儘管他也對余碧樹盛氣凌人的態度深感不滿,但礙
於教主的情面,從來不敢直言相抗。「碧桐!你瘋了嗎?這是犯上!再怎麼說,
他是你的親大哥!」
「眼下自然還不是時候,這種事,總要慢慢籌畫,就像老頭十年前送我去邛
崍一樣。」
「那易天寒呢?天下能人何其多,為何……」
「這是私事,恕我無可奉告!」
「碧桐,」齊英還在做最後的努力:「你想清楚了,易天寒性格剛強,要勸
他,恐怕不容易……」
「再剛強的人也有弱點,不是嗎?」梁碧桐把玩著手裡的酒杯,左繞一圈,
右繞一圏。「齊大哥,我意已決,你別再勸了。過了今夜,就當這一切沒發生過,
我沒見過你,你也沒見過我。」
披著玄色披風的背影又像來時一般,無聲無息地遁入夜幕。
秋風起,醉雲軒庭中落葉蕭蕭。冷風中,傳來與景色毫不相稱的愉悅男聲: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
平素戒備森嚴的石牢,今日一反常態,不見任何守衛。
牢中只有一桌酒菜,兩個人,和一陣清亮的笛聲。
一曲畢,吹笛人將笛擱在膝上,開口道:
「易掌門,還記得嗎?那時我剛進邛崍,不適應環境,老嚷著想爹娘,你就
把隨身的竹笛送給我,告訴我想他們的時候就吹它,還教了我這曲『松風吟』……」
「梁碧桐,有話快說!少拐彎抹角!」梁碧桐對面的易天寒閉目盤坐在乾草
堆上,猶如入定老僧,四肢的鐐銬皆已除去,身上的囚服舊卻乾淨。
梁碧桐從容道:「好歹你我師兄弟一場,掌門説這話,不覺得太見外了嗎?聽
聞你這兩日水米未進,我特地帶了些酒菜來救你。人是鐵,飯是鋼,要是你死了,
本教豈不是痛失英才?」
「我早就說過,要我入魔教,辦不到!」易天寒口氣漠然。
「看來易掌門打算一心求死,做個武林烈士,佩服!佩服!」梁碧桐頷首微
笑。「不過我以為,與其拋棄生命,留下虛名,還不如好好活著,等待時機,徐
圖再起,這樣更有意義。」
易天寒被梁碧桐話中的弦外之音所勾,睜開眼問:「你這些話是甚麼意思?」
梁碧桐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吊起了胃口:「如果我說,我要你入教,是為了
毀掉它呢?」
「我聽不懂你在說甚麼!」易天寒內心一震,有種不祥的預感。
梁碧桐神情嚴肅,一字字地道:「我想與你合作,咱倆一起殲滅魔教!」
「為甚麽……為甚麼選我……」易天寒驚得頭皮發麻。
「大師兄,我喜歡你!我不殺你,不讓人給你用刑,一再要你保命,都是因
為喜歡你!這十年來,我已經忍得太久、太久了!」梁碧桐坦然將自己的謀畫—
—除了個人野心——全盤托出:「我雖然受命滅了邛崍,但充其量只是余一清的
一枚棋子。他表面上大權在握,不可一世,實際上教務早已落入長子余碧樹等一
干黨羽之手,如此下去,不出五年,必有大亂!在此之前,我必須累積必要的實
力,我需要有個自己人! 」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好狠的殺招!」易天寒不屑地一笑:「被你騙了十
年,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
「你當然會相信,因為你也喜歡我,你捨不得讓我一個人去衝,一個人去闖!」
「不!不可能!我對你,只是兄弟……」易天寒立刻出言否認。
「兄弟?大師兄,我可不是三歲小孩。」梁碧桐移開放著酒菜的矮几,整張
臉離易天寒只有兩根手指的距離:「不然你告訴我,有哪個人的眼神看兄弟,像
在看自己的愛妻?」
俗話說「打蛇打七寸」,看到易天寒驚駭莫名,欲言又止的神情,梁碧桐便
知道自己已掌握到了對方的要害。
他的嘴角浮出一絲得勝的笑容。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24.8.79.124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477831149.A.C52.html
推 neyuki: 後...後續呢?? 10/30 21:55
推 Ferrum: 斷在這邊不科學啊作者大人 這裡有堆(一)跟(上)請拿去吧( 10/31 02:05
→ Ferrum: 遞 10/31 02:05
這個......後續要問大師兄XD
寫這篇的原意是想創造一個討人厭的男主角,畢竟沒寫過這種類型的。
以後有機會也許會擴寫吧!
※ 編輯: sayoko76 (124.8.73.120), 10/31/2016 10:45:08
推 Heinze: 小夜子(抱)~斷在這裡不人道啦 XD 11/01 01:23
(回抱)等哪天有靈感再說吧,腦袋持續充電中
※ 編輯: sayoko76 (124.8.77.59), 11/01/2016 09:44:46
推 light4855: 斷在這裡,就像被打在七吋OQ 11/01 22:39
推 Linlovemysel: 在課堂上看,抱著決心想看完,結果斷在這裡不科學 11/03 08:26
→ Linlovemysel: 啊作者TTTTT 11/03 08:26
(拍拍樓上兩位)有靈感的話會讓他們再跟大家見面,到時候篇幅就不止這樣了。
※ 編輯: sayoko76 (124.8.74.64), 11/03/2016 14:00: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