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作者：kazuyo (流水)
共同聯合創作之作者──依其發表順序
sitala君、kazuyo君、GEKKAKAJIN君、campbell君、levl君、Hsum君、CWIRIS君、
elsonf君、whithead君、yiae君、vast君、Rinoay君、smallsatan君
夏君堯的生活十分規律，每天早上四點起床，四點半到車站報到領報紙，然後躍上他
的銀色星艦１２５，往指派的地區騎去，送完報紙，六點半回到家後，他還得挽起袖
子開始為一家人做早餐，直到吃完飯收拾乾淨，他才去上課。
他的家也很單純，一個服兵役的哥哥，兩個唸高中的弟妹，父親是公務員，母親在會
計事務所裡工作，算起來，是台北市到處都找的到的小康人家。老實說，他家雖然不
富有，養起四個孩子卻還綽綽有餘，然而，夏君堯仍堅持每天早起送報紙打零工，這
樣的日子，從高中開始，也要一年了。
他這麼做的原因其實很簡單，他有一個夢想，一個從小就下定的決心，總有一天，他
要到法國留學，然後，他要環遊全世界。他沒讓家人知道這件事，那是屬於他自己的
小秘密，法國。
所以他每天早起送報紙，下午還兼了便利商店的零工，他在學業上也不含糊，才剛開
學，他已經十分積極的為自己未來鋪路。他高中的死黨都說他瘋了，說他是台灣快要
絕種的有志青年，但他只是一笑置之，他知道他有夢，也有自己的天空。世界對他來
說不是多變的天氣，而是絢爛的晨曦。
「小哥，我今天跟同學約好了早點到學校，可是人家不小心睡太晚，你能不能載我去
？拜託拜託～～～」
今天，夏君堯剛送完報紙，才一踏進家門，就看見坐在玄關的妹妹若樺一臉哀求模樣
的等他。他的小妹是全家人手心裡的寶，不但聰明伶俐，笑起來嘴角還有甜甜的酒窩
，讓人沒法不喜歡她的。
「可是早餐……」
「我已經到樓下美而美買好了，拜託拜託，我要遲到了！小哥～～～」若樺扯著他的
夾克，尾音特意拉的長長的。她知道小哥雖然老是板著一張臉不大愛說話，卻是全家
人裡最好商量的人。
夏君堯越過客廳，的確看到飯桌上的紅白相間紙袋，便點點點，掏出鑰匙和小妹下樓
取車。
銀色的星艦在霧灰的街景裡劃出一道白，若樺緊緊的抱緊君堯的腰，生怕在高速下一
個不平衡就摔車。她尖叫著小哥太快了，慢一點，可是夏君堯只是催著油門，享受著
清晨的溼氣飛撲在他臉上，吹的他很ＨＩＧＨ，機車掠過的道路上連著長長的藍煙，
彷彿要飛向天空的盡頭。
他飆的很專心，完全沉浸在高速快感裡，沒注意到旁邊巷道裡緩緩駛出一台寶藍色的
凱迪拉克，等到他發現時，雖然急忙押緊煞車迴轉，還是擦到了名貴的車身。尖銳的
聲音在街道裡迴響著，他的心也跳的猛快。
「沒事吧？」拉直車身，他轉頭問若樺，後者的安全帽已經完全歪向一邊，十分的狼
狽。
「還好啦！小哥你嚇死我了，你勒？」若樺還是緊緊的抱著君堯，手指都僵直了。
「抱歉。你搭公車去，到這裡就不用轉車，三站就到了。」
他一手指著前方的公車站牌，一手撈起掉落的書包，轉頭對若樺說著。出了車禍，待
會來的可是警察，他不想讓小妹為難。他看著歪斜在路上的名貴轎車，車門上一道銀
白刮痕十分顯目，他心裡緩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快去吧！」他又催促了一次，直到若樺嬌小的身影往對面的站牌走去，他才把車遷
道路旁，回頭準備面對車主。
沉重的車門打開了，走下來的是穿著制服的司機，還有一個衣衫凌亂，歪著頭捂著額
角的男人。
「該死！」商應祺看著手腕上的錶，忍不住咒罵著。
「可惡！還是錯過了！」早知道就該讓梁灝代他出差，可惡，他明明交代要司機開快
點，怎麼還是趕不上，錯過了五點半就算了，還莫名其妙出車禍，真該死！他揉著因
為急速煞車撞上手煞車而紅腫的額角，心裡真是不爽到極點。
「老闆，那個騎機車的少年仔把車門刮了一大片，怎麼辦？」細心的老司機用毛巾包
著冷飲，拿給商應祺，怯生生的問。這台車市價四百多萬，光是烤漆就要二三十萬跑
不掉了，他的退休金陪不起阿！
「怎麼辦？叫他賠阿！還怎麼辦。」連這種小事還用的著問我嗎？商應祺的口氣真是
壞到不能再壞了。
追究起來，這件事的源頭都是梁灝那傢伙的錯！要不是他硬逼著他到南部分公司開會
，他就不會還要應付那些董事們的酒宴，也不會趕不上五點半回家見他的送報天使，
更不會出車禍，害他躺在車上睡覺時撞到頭！可惡！他一肚子的怒氣沒處發洩，也不
管現在還不到七點，掏出手機就準備打電話找罪魁禍首大罵一頓。
「可是…可是……」老司機看看怒氣沖沖的老闆，又看看蹲在機車旁檢視車身的夏君
堯，這孩子看起來挺老實，撞了車也沒跑，實在不像街頭小流氓阿！「老闆…我看那
少年仔應該沒那個錢賠……」
「那就報警。」翻個白眼，沒好氣的接一句。該死！竟然沒人接！那混蛋又不知道跑
到哪裡夜宿不歸。
「先生，我真的很抱歉，修車的錢我一定會賠給你的。」夏君堯見那人一臉火大的樣
子，又聽到他說要報警，趕緊出聲阻止。「就是請你不要報警。」他說，他不想家裡
的人知道這件事，當初爸媽就反對他騎機車，連這台星鑑還是他用打工的薪水買來的
。
「Ｓｘｘｔ！」收起手機，又咒罵了一聲，商應祺沒神理會夏君堯，一手梳扒著亂髮
，一手拿著包著冷飲的毛巾為額角冰敷止痛。
「疑？商先生。」就在他撥開散亂的髮那瞬間，夏君堯認出了商應祺。
「阿…是你…堯…夏同學……」聽到熟悉的聲音，抬頭見到日思夜想的天使，商應祺
驚訝之餘，幾乎就把心裡唸唸不忘的親密稱呼給說漏了。他呆呆的看著他，有點不大
確定自己是不是撞壞了腦袋。
「商先生？」好奇怪，他怎麼老盯著我的臉發呆呢…在商應祺毫不掩飾的注視下，莫
名的，他的心跳加快了。「那個…錢我一定賠給你，可不可以請你別報警？」
「好巧阿，竟然在這裡遇到你……」這一定是命運，全台北市多少人口，偏偏就是他
撞他的車。
ㄜ？好像有點答非所問。
「是阿，還真巧。」他的嘴角勉強的勾了個弧度，卻叫眼前的人看的更沉迷了。
「你在幹麻？」見夏君堯隨手拿起筆在小紙卡上抄寫著什麼，他好奇的問著。
「這個，」他把紙片遞給商應祺，「是我的名字和ｃａｌｌ機號碼，我把學生証抵給
你，不用擔心我跑掉，錢我一定會賠給你的。」敢作敢當，他一向都是如此。
「不過很抱歉，我不能給你家裡的電話，我不想讓家人知道…希望你能諒解。」他的
臉頰帶著淡淡紅暈，像作錯事的孩子。
想不到可以拿到他的ｃａｌｌ機號碼，老天真是眷顧他阿！他看著學生證上夏君堯稚
氣未脫的照片，心臟砰砰的加速跳動。
「商先生？」實在覺得商應祺有點奇怪，他又喚了一聲。
「嗯？喔…對了！」急忙從口袋裡掏出名片夾，他也在背面寫了幾個電話號碼交給夏
君堯。
「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隨時打手機或是專線找我。」交換了電話，是不是表示他倆
的關係更進一步呢？
「多謝你，商先生。」
「謝什麼？」
「謝你不打算報警，讓我們私下和解，賠償我一定會負責的。」
「不要緊。」原本想叫夏君堯別在意這小錢，但是又想到日後說不定有機會因此而再
會，他就不說了。
「清晨的空氣真好，車又少，忍不住就讓人想催油門對吧？不過還是很危險，你下次
要小心點。」想到他要是又出車禍，心裡暗自替他捏把冷汗。
「對不起。」聽到商應祺說出自己的感覺，他笑的靦腆，再次道歉。
「不要緊，我也年輕過嘛，呵呵……」微笑讓夏君堯帥氣的臉龐更添一股孩子氣，商
應祺看的心動不已，連忙找話搪塞。剛好瞥見路旁的早餐店，猜想也許夏君堯還沒吃
早餐……
「吃過早餐了嗎？」見夏君堯老實的搖搖頭，便鼓起勇氣說：「我好久沒在外面吃早
餐了，你是不是介意…嗯…是不是可以和我……」嘖，不就是邀他吃頓早餐嗎？怎麼
就是說不好！商應祺，你真是遜到吐魯番窪地了。
「沒問題，我請客！走吧。」完全誤會對方的意思，夏君堯爽朗的笑著，露出潔白的
牙齒。
商應祺看著他的笑容，覺得今天真是他最走運的一天。
進入早餐店，夏君堯問商應祺要吃什麼，後者只說隨便，有咖啡就好了，於是他便自
作主張點了簡單的餐點。
「這是什麼？」看著夏君堯放在他面前的紙盤，切成段狀的捲曲餅皮裡包著奇怪的東
西，他用筷子翻了翻，忍不住問。
「鮪魚蛋餅，這個，你要的咖啡。」
「謝謝…鮪魚蛋餅？蛋餅不是只有蛋嗎？」他真的很久沒在外頭吃早餐了，吸了一口
咖啡，唔…簡直是糖水。
「不只，你要培根蛋餅也可以，我跟你交換。」他很乾脆的把自己面前的培根蛋餅推
到對面。
「不用了，這樣就很好。你的早餐都在外面吃阿？」才說完，他不禁覺得自己真是婆
婆媽媽的囉唆。
「沒，我都自己煮。」
「你一個人住外面？對了，你是大學生嘛……」Ａ大財管系一年級，他記得學生証上
是這麼寫著的。
「不是，我家的早餐都是我負責煮。家裡分配的工作。」他嚼著蛋餅，很老實的回答
。
「喔…像你這樣的年輕人真少見。又送報紙又煮早餐。」這說話的口氣好像他五十好
幾了。
夏君堯漂亮的嘴唇勾起了一抹笑意，「商先生你說話的口氣還真像老人家。」
「哎，都是你把我叫老的。」聽到他的戲謔，商應祺忍不住也笑了。
「叫我商大哥，或是應祺哥都好，我也才２７歲阿！」如果可以，真希望他直接喚他
『應祺』，或者，『祺』也不錯阿。
「２７歲就當上外貿公司的總裁，你好厲害。」那張燙金的名片，陽明山上豪華的住
宅還有那台名貴的凱迪拉克，夏君堯才發覺自己與對面的商應祺之間，不只是一個桌
面的距離。
「只是把家裡的事業接下來而已，沒什麼大不了……」他在商場上練的應對自如的口
才與氣度，到了夏君堯面前，竟然覺得有點不自在。
「你太謙虛了，商大哥。也要有才幹才坐的穩大位阿。」
說真的，他的心情有一點點的失落，他看著對面的男人，俊帥的臉龐，瀟灑而自信的
氣度，眼角的幾絲皺紋讓他犀利的眼神裡帶著超乎年齡的睿智，他頭上凌亂的髮以及
身上壓皺的襯衫並沒有讓他顯的落魄，反而有種平易近人的親和感。這男人，他第一
眼在晨曦裡見到他就深深烙下了好感。
畢竟，是不同世界的人……
「怎麼了？東西不和你胃口阿？」看見夏君堯垂首不語，他忍不住問。
「不會阿，倒是你一口都沒吃ㄟ！」打起精神，夏君堯要自己別想太多。
※ ※ ※ ※ ※ ※
「然後勒？」
辦公室裡，梁灝悠閒的坐在沙發上，二郎腿翹的老高。他用一種很優雅的姿勢喝著咖
啡，那笑瞇瞇的和善表情裡透出兩道銳利的殺人光線，幾乎就要把眼前坐在辦公桌後
，沉於神思不能自拔的商應祺，直直給盯在牆上的表框油畫旁。
「什麼然後？」
「你商大總裁出了嚴重車禍以後阿。」他額角的血管都要爆裂了。
「誰跟你說我出了嚴重車禍？」完全沉浸在美麗回憶裡的商應祺像是還沒醒來，呆呆
的自投羅網。
「我也想知道誰那麼無聊今天清晨六點四十九分五十八秒在我的語音信箱裡留言，害
我二話不說就立刻從台中老家趕回台北，結果到好，一進門看到咱們總裁安好無恙的
坐在辦公桌前發愣，我看真的是很嚴重，讓你把最重要的腦袋撞壞了，連我在這裡喝
了兩杯咖啡都沒發現。」更別說連第二杯咖啡都是他自己招呼秘書泡的，想到這裡，
他真想把手上那只英國骨磁杯給咬碎洩恨。
「對了，你什麼時候來的？」恍然大悟狀，差點沒讓梁灝吐出一灘血。
「打你九點十四分二十七秒進來之前，我已經坐了三十六分四十五秒了，你說，我什
麼時候來的？」如果仔細看，可以發現梁灝的唇角在抽猝。
「八點四十八分四十二秒，你難得這麼早來上班。」如果以後都保持這樣，說不定公
司的業績可以成長百分之十，嗯，值得考慮。
「不錯，你的腦袋好像還很正常，接下來是不是該說說那通留言的意思了？」
「喔！我出車禍了。」他涼涼的回答。
「我知道，然後呢？」一定有鬼，哪有人出車禍還能笑的這麼開心？
「然後？」商應祺看著好友狐疑的表情，壞心的笑笑。
「秘密！」
當然是秘密，他絕不會告訴那個多嘴的梁灝，他遇見了夏君堯，而且還順利拿到了他
的ｃａｌｌ機號碼，他也不會告訴梁灝，他們吃了一頓幸福的早餐（至少他認為是）
，連後天的約會（←當然也是他認為的）都訂好了。
※ ※ ※ ※ ※ ※
清晨，他忽然驚醒！
雨打在窗上，達拉達拉作響。
他揉揉眼，的確看見雨水反射著昏黃的街燈，在魚肚白的天空裡有如流星般閃爍，消
逝。
該死！怎麼忽然下這麼大雨！
幾乎是立即反射性的，他起身披了外套就往房門口衝去。來到玄關，商應祺抓了把傘
就跑了出去。
五點二十分，不知道騎機車送報的夏君堯淋了多久雨了，加上風速，雨水打在身上一
定很痛吧，如果，如果他又感冒了怎麼辦呢？
他站在大門口，沒有任何車聲從山坡下傳來。雨聲嘩拉拉的打在他耳朵旁，像是他擔
憂的心不安分的鼓譟著。
時間過去了，多久他不知道，總之好像很久了，女傭跑來問他早餐是不是要照常，他
只是含混的敷衍回答。
今天不來嗎？他鬆了口氣，這麼大的雨，他沒出門反而好。
可是…見不著他又難掩心中的失落。
明天還是見的著他的，他安慰自己，何況明天他們還約好了一起吃飯呢。這麼想，他
心裡就覺得好多了。
才伸手準備推開鐵柵門，一道刺眼的光射在他臉上叫他張不開眼。下意識的抬手遮住
視線，他勉強看見掛著墨黑色報袋的機車。
「商大哥，你起的真早。」他還是來了，天使不論晴雨，每天早晨都會降臨在他門前
。
他看他，纖瘦的身上掛著寬大的雨衣，安全帽下的臉遍佈著水痕，沒有繫好的胸扣裡
盡是溼透的痕跡，下擺露出的牛仔褲也已經浸成深藍色。
他看著他，伸手拿報紙的指節被風吹的青白，不消說，也是濕淋淋的。
有一股怒氣從他心底升起，更多是莫名的懊悔，心疼。
他拉住他遞過報紙來的手腕，二話不說就往屋裡走去。
「商大哥？」夏君堯納悶著，沒時間細想就給他拉進玄關了。
「把雨衣脫下來！」有點近乎命令的霸道口氣，讓君堯不知所措。
「脫下來！我不要看你感冒！」商應祺又說了一次，話才完，伸手就去解夏君堯身上
的雨衣。
「不用…我…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商應祺帶著怒火的眼神在他的臉上燃燒起一陣
陣緋紅。趕緊撥開那大而有力的雙手，君堯順從的開始解下粘在身上的雨衣。
「好！脫完就到客廳坐著等我！」轉身要走，又回頭。「你接下來還有多少家報紙要
送？」
「沒有了，今天繞了一圈，你這裡送完就結束了。」
低著頭納納的回答，他沒有告訴他，明明就可以直接順著路送下去，偏偏不知道為何
，他就是繞了一圈把其他都送完才到商家來。也許…也許…他只想看看商應祺會不會
在門口等他，然後，也許他們還可以多聊幾句，幾句話就好了……
「那好，你待在我這裡等雨下完在回去！」
他看見水珠順著夏君堯墨黑的髮滴下，落在頸間，在滑向肩窩，然後在他溼透的胸口
消逸。他的手忍不住身向前，替他撥開溼透的髮。幾乎，他都要忌妒起那無辜的雨水
了。
「商大哥？」君堯抬頭看見那雙混著情欲愛憐的黑眸，他狂跳的心又再度加速。
「我…我去拿毛巾襯衫給你換上……」硬是忍下想要親吻那光潔額角的衝動，他轉身
往屋內走去。
夏君堯脫下了雨衣，掛在玄關的衣架上，又脫下溼透的鞋襪，依商應祺的交代走到客
廳坐下等他。沒多久，商應祺拿著毛巾從屋內走出來，遞給他一件襯衫囑咐他換上，
然後，再度消失在客廳另一端。
等到商應祺拿著熱牛奶出現時，君堯已經換好衣服，捲上溼透的褲管，正擦著頭髮。
「喝完！」他說，然後在他對面的單人沙發坐下。一雙眼盯著夏君堯喝完整杯的熱牛
奶才稍顯放鬆。
單手隻著頭，他看著他擦著頭髮，垂著眼，紅潤的雙頰，嘴角還帶著乳白的牛奶漬。
「為什麼不選其他的工作？偏偏要選送報紙？」
聞言，一直低頭不語的夏君堯才抬起頭來，不過隨即又低下頭去。
「因為可以看見日出。」他小小聲的回答，早起本來就是他的習慣。「而且早晨的風
也很舒服。」
說的也是，商應祺板著的臉終於笑了。
兩人之間就這樣對坐著，只有靜靜的呼吸聲，和逐漸稀弱的雨聲。
拉下頭上蓋著的毛巾，夏君堯望向落地窗，遠方的天空露出一片藍。
「雨停了……」商應祺嘆息地說著。
「嗯…我也該走了。」他說著，站起身來。
過大的襯衫，折起的褲角，擦的雜亂的髮，手上還拎著衣服，這模樣再商應祺眼裡看
來實著可愛。他起身送他到玄關，看他低身再拎起鞋子。
然後他轉身，還是低著頭，讓商應祺看不見他的表情。
「謝謝你了，商大哥。」他低聲說著。
商應祺低首看著他頭頂的髮窩，伸出雙手幫他順了順雜亂的髮，細而烏亮的頭髮帶著
濕涼的觸感。感受到一雙大手的溫熱感覺，夏君堯慢慢的抬起頭來，直直的看著商應
祺。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要想著商應祺，他的心就跳的好快好快，只要他看一眼
，他的臉就無法控制的熱起來。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要和他一起，腦袋就無法冷靜下來，只要聽他說話，
他心裡就覺得愉快……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商應祺替他撥理著頭髮，看著他漂亮的眼裡閃動著光芒，雙手情不自禁的滑向他火熱
的雙頰，那肌膚細膩的觸感遠超過他所想像，他的拇指輕輕劃著他的墨黑的濃眉，順
著眼窩滑過鼻樑，人中，來到微微顫動的雙唇。
粗糙的溫熱指腹在臉上磨娑，他忍不住閉緊了雙眼，長密的眼睫隨著緊促的呼吸顫動
，他的耳朵除了自己的心跳聲，什麼也聽不見了，他的腦袋一片空白，什麼也無法想
了，他的心裡只有一種酸澀的滋味醞釀著，那酸澀很快的竄進他骨裡血裡，軟化他的
身軀。
他無聲的貼近，只想一親紅顏。他連吐息都小心翼翼，怕吹走了眼前的容顏。他慢慢
的貼近，面與面的距離近到連彼此的熾熱呼吸都能感受到。可以嗎？他沒有問出口。
天使…就在雙手之間，可以是他的嗎？只屬於他一個人？可以嗎？他猶疑，迷亂的目
光在手掌上的面孔逡巡著。
終究…沒敢觸碰……
鶩然，他張開眼，四目相對，好近，連彼此的害怕都無法掩蔽。
崩解的一瞬間，他踮起腳快速的吻了面前的他，只是唇和唇的觸碰，像天使翅膀上的
羽毛，溫柔的，輕盈的觸感。
然後，頭也不回的拉了門把奔離。
愕然之餘，他沒來的及拉住他。追到院門口，天使已經跨上座騎，順著長煙飛逝。
陽光照進了花園，也照進了他心底……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