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聖誕] 覆水‧上

[ljrmp (請當作不認識我(埋))]

　　那天是聖誕節。

　　他鼓起勇氣騎了一個小時的摩托車，來到那個和他分手三年的前男友家裡。


　　『我們真的不能復合嗎？』

　　那是他這一年來第七次問他這個問題。


　　前男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知道什麼叫覆水難收嗎？』

　　『我不知道。』


　　前男友轉身進屋，不一會兒把一個東西交到他手上。

　　『一年後如果你能把他維持現在的樣子還給我，我就跟你復合。』


　　他看著手上的東西，說不出一句話。


　　『阿擎，這就是覆水難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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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以為他們的交往過程很普通。


　　雖然大一的時候進了同社團，但是因為社團大太，活動又多，所以他們一直
到大二時一起當了幹部，才知道有對方這個人。

　　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正眼看他，他對這個新任文書的印象就特別好。

　　從那天開始，他每次去社部看到他就很開心；一起辦活動的時候，自己就特
別起勁；社團聚會出去吃飯，他一定要坐在他旁邊；偶爾發現對方的眼光停留在
自己身上，回宿舍之後就興奮得一晚上睡不著。


　　一直到分手後的某一天，他才終於了解，當時那種感覺，就叫做一見鍾情。



　　他不太叫他的本名，總是文書文書地叫他，所以對方也一直叫他總務總務。

　　『文書，你宣傳海報弄好沒？』

　　『文書，晚上的活動我辦的，要來喔！』

　　『文書，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

　　『文書，我車壞了，你車借我好不好？』


　　『總務，我海報弄好了，你需不需要幫忙？』

　　『總務，你晚上的活動不是還缺三十根紅蠟燭，我晚上順便拿給你。』

　　『總務，中午我們寢要自己煮火鍋，我有留你一份，要來喔！』

　　『總務，你要去哪裡？我載你去，要回來的時候再call我。』


　　不是錯覺，文書真的對他特別好。

　　他很開心，對於在國高中從來沒有交過知心好友的他而言，這是一種從未有
過的滿足與充實感。

　　慢慢地，他很清楚文書在他心中已經是『超級好朋友』的地位，而且他相信
他在文書心中也一定是特別的。


　　他們互相掌握了對方的行程，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在學校餐廳不期而遇；他們
一見面就聊個不停，晚上回宿舍還要通電話，睡前更是要上個BBS互道晚安；他
們會陪著對方到想去的地方，也慢慢把對方帶入自己的生活領域....

　　不到一個月，整個社團的人都知道，要找文書，先找總務就對了；總務生氣
，文書一定知道原因。反之亦然。

　　只要總務喊餓，十五分鐘後文書就會遞上一份炒米粉；只要文書說渴，十秒
內總務就會從隨身攜帶的水壺倒出一杯水來。

　　就算室友覺得他們的感情好得有點誇張，他也不以為意。


　　直到有一天，文書叫他一個人到社團辦公室去，說有話跟他講。

　　有話幹嘛不用寢室電話還是吃飯的時候還是在BB上說啊....


　　『我喜歡你，你願意跟我交往嗎？』

　　文書穿著很適合他的T恤牛仔褲，手裡拿著一束粉紅玫瑰。

　　『白痴啊你，開這什麼玩笑？』

　　他不以為意地接過粉紅玫瑰。『幹嘛，又有事要拜託我了？哎喲兄弟一場，
直接說就好了搞這一齣....』他看著包裝精美的粉紅玫瑰，不知道為何不敢抬起
頭看他。

　　『我很認真。』


　　他也知道他很認真。

　　文書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

　　文書曾經說過他喜歡自己這種個性的人。

　　文書總是容忍自己的一切，近乎寵溺。

　　文書總是有意無意地碰觸他的身體，說是這樣比較有安全感。

　　........


　　『對不起。』他把花束交回他手上。『我只想跟你當好朋友。』

　　『沒關係，這種事情事要靠緣分的。』文書微笑著把花收回去。

　　『知道就好，看開一點啦！』他拍了拍文書的肩膀權當安慰。

　　『但是我會繼續喜歡你。』

　　『不用啦，就把我當好朋友就行了啊！』

　　『我不可能只把你當好朋友。』

　　『........』

　　『你可以把我當好朋友就好，但是不要要求我也這樣做，因為我做不到。』

　　『........』


　　他知道文書是個很執著的人，只是不知道他執著的人會是自己。



　　他和文書依然同進同出，依然會天南地北聊個不停，依然會一起吃飯一起打
球，依然和文書沒有告白前一樣....但是他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一個月後，他被幾個知情人士趁文書不在的時候拉到旁邊去訓誡了一番。

　　『你這樣很殘忍欸！』

　　我什麼都沒做也殘忍了？

　　『你如果不能回應他，就不要對他那麼好啊！』

　　他是我好朋友我不對他要對誰好？

　　『總務，你不能給他一個機會嗎？』

　　給個機會？現在是談戀愛你們以為是玩大富翁那麼簡單喔！

　　『我們看在眼裡覺得很不忍心欸！』

　　那你們去跟他講啊！叫他放棄我啊！我就忍心了嗎？


　　『學長，學姊，以後請你們不要這樣了。』

　　文書一臉平靜地出現了。

　　『謝謝你們這麼關心我，但是我喜歡他是我的事，這種事情本來就不能勉強
，他還肯當我是好朋友，已經夠了。』

　　『文書，可是....你要這樣到什麼時候？』

　　文書看了身後的總務一眼。

　　『到我不能承受為止。』



　　到我不能承受為止....

　　到我不能承受為止....

　　這段日子，他都在承受什麼？


　　其實他不是不知道。

　　文書的笑容越來越苦，眼神越來越黯淡，他都看在眼裡。

　　他也不希望文書一直這樣，所以他非常努力地盡著好朋友的本分，不時買宵
夜給他，每天晚上在BB上都叫他要開心一點。有一次文書生病，他不但載他去看
醫生，甚至和他室友互換寢室去照顧他。

　　他已經盡可能地對他好，除了給他他真正想要的以外。



　　真的不能接受嗎？

　　當然不能！好朋友跟戀人是差很多的，更何況他們都是男人！

　　給他個機會吧？

　　這種機會能亂給的嗎？如果給錯了到時候怎麼收回來？

　　你忍心看他這樣下去嗎？

　　我也很不忍心啊，可是我能怎麼辦！

　　你知道該怎麼辦....


　　『靠！』

　　從床上彈跳起來，他很不爽地撥了手機給文書。

　　『現在出來！有事情跟你講！』


　　寒風中，文書穿著大外套出來，一看到總務就隨即護著他快步走回宿舍。

　　『這麼冷，幹嘛一定要出來？在電話裡講就好了啊！』

　　文書的語氣有些責備，但是掩不住的關心卻也充盈在其中。

　　『我問你，你是不是沒有我會死？』

　　文書愣了一秒，假意看著窗外，不著痕跡地偏過頭去。

　　『是沒那麼嚴重啦....白天學長姊講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學長姊講的話我才不會放在心上！我放在心上的是....』

　　『好啦你別想那麼多，我最近找到一間便宜又好吃的臭臭鍋，我們現在去吃
好不好？』

　　文書不再給他機會說話，拉著他向停車場走去。


　　晚上十一點半，已經是要收攤的時候，店裡只剩他們兩個人。

　　文書用著和平常一樣自然的表情吃著臭臭鍋，並且把總務不喜歡的蔥花撈到
自己鍋裡，然後把總務喜歡的蝦子剝好丟進他鍋裡。

　　『快吃，你不是很喜歡吃臭臭鍋嗎？』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文書夾起的蛤蠣摔回鍋裡。

　　『....就覺得你很特別啊....』

　　『哪裡特別？』

　　『....說不出來。那你為什麼要跟我當好朋友？』

　　『就覺得跟你很合啊！不管什麼時候、在哪裡，只要看到你就特別開心！』

　　『....我也是....』

　　文書低聲地說完這句話，就又埋頭吃起他的臭臭鍋了。

　　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只要一不小心談到類似的話題，他就會自己結束話題
或用別的方式避開，體貼地讓總務省去『該怎麼接話』的困擾。

　　而每次當文書這樣做，都讓他覺得很煩躁，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就會有一股
想打他的衝動。


　　吃完宵夜，文書又載著他回到宿舍。

　　那股煩躁一直沒有消失。


　　然後就在他們要進宿舍之前，他拉住了文書的袖子。

　　『幹嘛？』

　　『....我、我如果是女生一定會喜歡你的啦！』

　　文書笑了一笑。

　　『是喔，謝啦！』

　　不是，他不是要講這個。

　　『我是說，你不要一直擺這種要死不活的臉，看了很不爽欸！而且我又不是
不喜歡你....』

　　文書苦笑。

　　『我好可憐喔，我愛的人不愛我，我還得被迫擺出快樂的臉。』

　　『不要一下子就講到愛啦，至少我現在很喜歡你....』

　　『總務你真是好人，一直這樣安慰我....』

　　『就跟你說我喜歡你你聽不懂喔！』


　　在半夜十二點無人的宿舍前，自己的告白聲格外的響亮。


　　文書定定地看了他很久，然後嘆了一口氣。

　　『總務，有你這番話，我就心滿意足了。』

　　『心滿意足個屁啦！』

　　他不曉得是哪來的衝動，兩手抓起文書的大衣衣領，狠狠地對著他的嘴唇吻
了下去。



　　從那天開始，他們成了一踏進社團辦公室就會被雞蛋和葉菜丟出去的情侶。

　　因為互相了解，所以也沒什麼爭吵，甜甜蜜蜜地過了幾個月。


　　然後他們在聖誕節的前一晚，發生了關係。


　　自己是被進入的一方，但是在文書甜膩的愛撫和充足的潤滑下，他沒有感覺
到太多的痛苦。

　　對方在自己身體內進出，為他帶來了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當時沉浸在情人百般呵護下的自己，以為他們會一直在一起。　　

　　

　　變故發生在寒假時，他依依不捨地和文書分開，回到家鄉與家人過年節。

　　親戚朋友們攜家帶眷地來到他家拜年。

　　一開始他還有些想念那個一小時車程外的情人，曾經背著家人偷偷打電話給
他，跟他說他好想他。但是當越來越多的情侶出現在他眼前，然後大家也開始討
論起交男女的朋友的話題時，他突然感到不安起來。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交了一個男朋友。


　　愛戀的感覺不可思議地從他心中一點一滴消失。

　　回到學校見到他的第一眼，他知道自己無法再跟這個人在一起了。


　　當現實和愛情一起擺在他眼前的時候，他選擇了逃避，然後讓另外一個人承
受兩人份的痛苦。

　　他在文書最愛他的時候跟他提了分手。

　　文書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默默地點頭接受。

　　『別這麼難過，我還是很喜歡你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但是他們都知道，他們永遠不會再是最好的朋友了。


　　幾個月後，文書轉學了。

　　從此他們沒有再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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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字：宿舍、咖啡、繃帶

(好吧我承認我是寫完文才開始找關鍵字的....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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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viatoryi:嗚 半夜看這個看到哭出來Q口Q 期待看下又有點怕......
推 ChevalierXII:我也哭出來了Q口Q 好心疼文書......
　　　　我、我也是邊寫邊哭....Orz
推 saraclaire:好真實的場景敘述，感覺身邊真的會發生這種事呢。
推 bmwbmw:心中感到酸酸的...好酸好酸喔~~~><~~~
推 bousyoku:好哀傷喔...雖然覺得裡面的人的想法都可以理解 可是...
推 charmshah:覆水難收..事實但也很心痛..
推 uranushgsh:原來只是上...所以...下應該會好起來的QQ
推 Fully:看完之後才發現是"上"...還好是上...T____T  所以會有下...?
→ Fully:這種心酸的感覺好難受啊...Q___Q
推 rukia114:我的眼睛流好多汗T口T
　　　　保安！這邊也需要衛生紙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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