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聖誕]《R507》只准想到我

[shaumin (諸行無常)]

場景：教室、寢室；物品：圍巾



我叫楊謙浩，某大學三年級，住宿生；而這傢伙，葉耀華，則是我的同班同學、死黨、

室友，兼戀人。




這學期我跟耀華修同一堂通識，理所當然我們的報告在同一組，另外還有三個同系的同

學。


拗不過我們四個人的苦苦懇求，耀華答應上臺報告。他並不是特別討厭上臺，只是這樣

一來找資料的工作就落在我們頭上，而他向來習慣自己整理，拿別人準備的報告他得花

上好一段時間消化。


當然我們四個人在耀華的要求下…怎麼要求？他露出比夏威夷的陽光燦爛至少十倍的笑

容說：我希望你們交給我的資料能符合我的期待。然後掉頭就走。留下我們四個北七愣

在原地，宛如落入北極的冰原一般從骨頭裡冷了起來…後來，幹！我只記得那是我找資

料最拼命的一次。


有很多同學因為不習慣在眾人面前發言，不是鸚鵡似的照著power point喃喃唸經，就是

頻頻結巴、在臺上張口結舌。但耀華完全不同，他的臺風很穩，口齒清晰條理分明，會

用一種跟平常講話不同的口吻，態度從容，充滿說服力，端地就是塊演講的料子。



假如這時有不明究裡的人闖進教室裡來，十個有十個會認為在臺上的是年輕的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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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死命查來的資料配上耀華優秀的口才，呈現出來的報告有多精采，看臺下女生們癡

迷的眼神和從頭到尾沒合上的嘴巴就知道了；這讓我很想上去一人遞一張衛生紙，免得

等一下口水流下來會很難看。


其實這正是我們的目的，因為這堂通識課的報告分數，是由全部修課同學評分。要不然

我們幹嘛冒著生命危險把耀華拱上臺？不只女同學，這麼精闢的報告連男同學也聽得很

入神，看來這部分的分數是勢在必得。


只是看著在臺上滔滔不絕的耀華，沐浴在女同學們迷戀的目光裡，突然覺得心裡就是有

什麼不舒服的地方…等到教室中響起如雷的掌聲，才將我從自己的思緒中喚醒，凝視著

臺上微微點頭回禮的耀華。




下課後，我跟耀華都表現出難得輕鬆的樣子，跟其他三個人一起去吃了晚餐後就回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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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掛在ptt上一篇接一篇的閱讀飄版的小說；不是我對臺灣的寫手沒信心，只是大陸那邊

轉來的文章，雖然用詞遣字的習慣跟我們不一樣，但在描述的手法、劇情的鋪陳上，

總是讓我有略勝臺灣一籌的感覺…



耀華的電腦喇叭傳來一陣說話的聲音，他將音量調低了一些，大概是在看電影吧？我稍

稍偏過頭去瞄一眼他的螢幕，彷彿是臺灣的電影？校園劇？


「這一部是什麼？」我問。

「不能說的秘密。」耀華簡短的回答。


打從上映之初就沒有去看的意思，我伸長的脖子收了回來，繼續看我的靈異小說。




小說進行到主角一行人遇上傳說中抱著嬰兒的女性幽魂，那怨恨凝結成的血淚、泡水浮

腫的皮膚，還有懷中有著黑多於白的恐怖大眼、卻少了半邊腦袋的嬰兒…繪聲繪影歷歷

在目，平常膽大的我也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身上冒起一陣陣雞皮疙瘩…假如這時有人

開門或發出較大的聲音，我一定會馬上飆髒話。



但並沒有任何嚇到我的事物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連串清脆的鋼琴聲，從耀華的電腦傳

來。



我立刻回到現實，往耀華的方向看去，對了，我記得聽同學說過在這一部電影中，鋼琴

是很重要的關鍵。




在我思考時，琴聲沒有中斷，這一段彈琴的劇情持續的比我想像中還久。



啊啊…幹幹幹！別彈了！

我在心中吶喊著，耀華，你把它關掉好不好？雖然很想這麼說，但倘若我開口要求勢必

就得解釋背後的理由…


鋼琴聲持續著，越發清越高昂。我是個不懂音樂的傢伙，但也知道那琴聲很美、很美；

陽光對一般人而言是那麼地重要美好，但灑落在吸血鬼身上卻是致命的兇器，焚身灼痛

起火燃燒；就像此時這陣優雅的琴聲於我而言，每個音符都是一根針，在我心上狠狠的

戳刺著。



在一串快速升高的曼妙樂音中，我倉皇的關上電腦，逃難般的衝出寢室，連手機也沒拿。




狂奔到耳中再也聽不見那催魂奪命的琴聲為止，我發現我人不知何時奔出校園，來到後

門的小巷子裡，這條路白天不算陰暗，但到晚上時行人遽減，頓時就冷清了起來。我像

個廢材一樣就地坐下，無言的望著天空。



我並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但也知道音樂的厲害，它像一把刀，會把聽音樂的瞬間的

心情刻畫下來；假如在悲傷的時候無意識的放著一首歌，在日後，僅管已經忘了那件

事、忘了曾經聽過這首歌，但在音樂響起時，卻會莫名其妙的流淚。




鋼琴聲是我的刀，被刻下來的是我的初戀。





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初戀，頂多算是單相思而已。


那是在高中的時候，對象是同班同學，何宇直，也是文質彬彬、成績好、領導力強的那

種，奇怪我怎麼老是喜歡上跟我類型完全相反的人？不過像那種少數的優秀人才通常也

是愛慕的視線集中的對象。



另外，他還彈的一手漂亮的鋼琴。


初試啼聲是在班級的合唱比賽上，雖然並沒有特別要求由學生自己伴奏，大多是由音樂

老師捉刀，但假如指揮和伴奏全由學生擔綱的話，想必加不少分。


為了熟悉學校的鋼琴，宇直會在放學後借音樂教室練習。而我，會在他練習時，躲在門

外。


但在門外的不只我，還有班上的一大票女生，當宇直在音樂課上小試身手之後，我發誓

我絕對有聽到尖叫聲，然後一個非正式的宇直後援會就成立了，裡面有成績老是在前三

名的女生、班花、陽光型正妹。我默默的看著她們，究竟誰會得到宇直的注視？



所以門外我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難得有一次宇直在午休時刻練習，通常這段時間規定每個學生都必需留在教室裡，我是

因為早上遲到而被教官罰跑腿；那時我倒是很感謝這個不名譽理由，讓我有機會獨占他

的琴音。


只是我才站五分鐘左右，另一個跟我一樣的落難兄弟也經過這裡。


「謙浩？你怎麼在這裡？」

「沒、沒有啊！剛好經過就聽一下。」我心虛的回答。

「幹！再聽也學不會啦！好好練唱比較實在！你上次唱得跟發情的貓一樣！」

「操你媽的！你才叫春啦！」

我跟同學邊吵鬧邊離開了音樂教室，鋼琴的聲音仍然兀自飄揚著。


於是我絕望的認定，我永遠無法獨占一個人，無論是他的全部、或部分，特別是那麼優

秀的人，離我那麼遙遠的人。



然後呢？並沒有然後，因為那時候的我，很清楚的知道這叫「同性戀」，也知道這在現

在的社會當中是一種禁忌，我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是這種人，是一種…怪胎、變態、不

正常。不要說告白了，我連想都不敢想，更害怕自己的舉動流露出任何蛛絲馬跡，然後

宇直會用輕蔑的眼光看著我、遠遠的躲開我。


況且，宇直是喜歡女生的吧？他現在有沒有女朋友我不知道，但有一天，他會跟一個和

他一樣優秀的漂亮女孩交往，他們會牽手、接吻，可能某一天我就接到他的喜帖。



日子在忐忑不安與沮喪間渡過了，我們唱起驪歌、畢業了。

我上台北，宇直下南部。


「有回來再聚一聚吧！」宇直在畢業典禮上笑著這樣對我說，一開始我感到巨大的欣

喜，但後來才發現他對很多人都這麼說。


上大學之後我們也沒有再見到面，那段年少輕狂的記憶就這樣在腦海裡慢慢褪色；要是

不看畢業記念冊，我連宇直的長相都記不清楚，只有那段歲月裡的琴聲天長地久…


回想起來，還是有股蛋蛋的…靠北哦！ptt上太多！是淡淡的哀傷。



我明明不難過…



可是當鋼琴的聲音響起時，心臟上還是感到一陣一陣的刺痛…雖然宇直已經澈底的消失

在我的生活當中，可是我一輩子也離不開他施加在我身上的咒語吧？我惆悵的想著，手

指在地上輕輕的敲呀敲。


那部電影大概有一個半小時，那我不是要在寒風中再晃上一個小時？幹！我好想哭…




「謙浩！」

聽到我的名字，我本能的回頭，看到耀華小跑步過來。

「耀華？」

「你怎麼了？」耀華一在我面前站定，就直接的開口問道。

「我怎麼了…沒有啊，出來走一走。」我力持鎮靜，怕被他看穿我的心事。

「你沒帶手機、沒帶錢包，晚上八九點像見了鬼似的跑出寢室，連我叫你都沒聽到，我

會相信你說的『沒有』？」



啊~幹！原來我表現得那麼明顯？我還以為我已經努力控制得很從容不迫了呢！

「就只是想出來走一走而已！」我堅定的說道，既然從頭到尾都不打算讓他知道這件

事，為什麼要說出來讓他產生不必要的擔心？


耀華沉默了下來，像是在醞釀心情，空氣的中的不安感也在上升中。他站著、我坐著，

我仰望著他、他俯視著我，彷彿一直以來我們身份的差異。




「我繞了學校大半圈，球場、體育館、系辦、活動中心，甚至你朋友的實驗室我都去

找過了，結果你卻在這裡，然後回答我只是想出來走一走？」耀華低沉而冷靜的說著。

那些地名一個個都像石頭，沉重的砸在我的心上。



「耀華…對不起，我…」媽啦！我該怎麼解釋？

突然耀華蹲下來用力的抱住我，在我耳邊低聲說道：

「我不是要你把每件事都告訴我，也不用一直待在我身邊，但我不准你因為任何事情而

躲起來一個人難過。」


有生以來，我頭一次感覺到被重視。


「耀華…我會告訴你的，只是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說吧。」

我輕輕的推開他，認真的注視著他。

「為什麼你會喜歡上這麼平凡、粗魯，又沒有任何優點的我呢？」



耀華太優秀，我便感到惴惴不安。況且，為什麼他能不在意他人眼光的跟我交往？



「那為什麼你會喜歡上這麼特別、斯文，又沒有任何缺點的我呢？」他以此回答。

「啥？」幹！這什麼鳥問題！

「在我看來你的問題跟這個沒有兩樣，」耀華聳聳肩：「假如你現在聰明、優秀、家財

萬貫智商一百八，你也會問同樣的問題嗎？我喜歡你只因為你是你，你的個性、你的聲

音、你的特質、你的喜好，你說話的方式，是『楊謙浩』這個人吸引著我。假如你不相

信的話—」


他毫無停留的吻上來。

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不擔心被別人指指點點，我們沒有任何特別的，只是一對戀人、只

是彼此相愛。



但這樣就夠了。



那我也沒什麼好猶豫的。

耀華在我身邊坐了下來，現在我們的高度一樣了，我緊握著他的手，告訴他那個不能說

的秘密。包括宇直、包括鋼琴、包括那把在我的靈魂上留下刻痕的刀，還有一生一世的

咒語。


耀華沉思了一下，呼一聲站了起來，拉著我的手就往外走。


「去哪裡？」我問。

「市區。」

跨上他的摩托車，他載著我，風馳電掣的來到市區；聽到整條街的店家都在『金勾臂~金

勾臂~擊中偶的胃~』，我才突然記起今天是聖誕節。


耀華挑了一間唱片行就走了進去，在明亮燈光下的我感到很不自在，還是剛才那個黑暗

的巷子裡比較有安全感。這讓我手足無措的呆立一旁，看著耀華挑選CD。最後他著約十

張專輯去結帳，獨奏曲、協奏曲、奏鳴曲，全是鋼琴。



「從今天開始，我會在寢室裡天天放。」耀華宣布地說道。

「為什麼？」

「不只如此，我還會帶你去聽鋼琴演奏會，你不是說音樂能留下記憶嗎？那從現在開始，

我要把你以前關於他的記憶全部洗掉，換成我的，我會給你愉快的回憶；這樣你以後聽

到鋼琴的聲音，只會想到我。」耀華斬釘截鐵的說。




「而且，只准想到我！」



我笑了。


其實從他在湖邊吻我的那一刻起，過去的烙印、通往未來的封印，都已經被他解除了。

不過，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雖然很想狠狠的親他一下，不過光天化日的，還是不要放閃光比較好，免得明天黑特版

上出現：[超幹]有兩個男生在市區放閃光！



回到寢室，他的電腦還開著，而我的手機有數十通未接來電，全是他打的，我想像他慌

慌張張的在校園找我時，忘記我沒帶手機而一通接一通的播著我的號碼。


「耀華，聖誕快樂！」

「啊？」耀華看了看桌曆，笑著說：「我都忘記今天是聖誕節了，不過那些CD正好可以

當作你的聖誕禮物。」
            ￣￣

「謝謝，不過我沒有禮物可以送你。」

「是嗎？」

耀華走過來，不由分說的吻我，在我耳邊輕輕的說道：





「那送你自己如何？」




（完）



謙浩：問我為什麼這一次沒罵什麼髒話？這個…這個…因為耀華說他不喜歡…雖然他知道

      這是我的口頭禪，我也答應他會儘量節制。但上次看中華隊的比賽時，一時太激動

      不小心一串的髒話就罵出口，剛好被走進來的耀華聽到了，然後就…


謙浩：就怎麼了？這個…那個…這個…（臉紅）鎖了門關上燈後還會能什麼！幹！就是你

      們心裡想的那樣！不要給老子雞雞歪歪的說你不知道！趕羚羊咧！不要逼我說出來

      啊！


謙浩：耀、耀華！什麼時候進來的？剛才？在我罵人的時候？…這…我可以解釋…等等！

      你拿圍巾想做什麼？等一下等一下…還有人在看啊啊啊啊啊！
          ￣￣

耀華：（微笑）真抱歉讓各位看到他這麼沒規矩的樣子，我會帶回去好好管教的。


小孩子的時間結束囉~









後記：關於這篇本來不存在的文章…在上一篇《R507》的補述中有解釋說明，所以，麻煩

      您把手中的雞蛋、番茄等物品放下，不要丟過來，謝謝！


（筆者動態：逃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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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40.121.155.194
推 youshow:推～
※ 編輯: shaumin         來自: 140.121.155.194      (12/24 22:32)
推 youshow:有番外耶！真令人高興  (づ′▽`)づ~♡
推 reiv:推~ 看到後續好開心!
推 oka:我喜歡這個滿口髒話的小受 好甜~好甜~  \(′▽‵*)/
推 midoriyu:原來讀者是小浩浩說髒話的動力!!(誤)
推 rooto:推+  原波形容的通識課情境我好像上禮拜一才看過ΣXDD(咦
推 koyos420:喔喔，這篇觸到我內心一塊幽暗的禁地阿(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