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usan90536 (小米)
看板BB-Love
標題[白聖誕] 最幸福的聖誕夜
時間Thu Dec 18 22:15:15 2008
剛認識的時候，小江是被攙扶著走進去的。
是在某個夏日午後第一次碰面，他到濱海小鎮視察公司開發案的預定地，
也許是前一晚長途開車太勞累，又也許是海邊的陽光太過熱烈，總而言之
，他中暑了。
昏昏沉沉倒過去的時候，耳際聽見身旁眾人的驚呼、接著一陣手忙腳亂，
他好像被抬上車，過了不知多久，人就在鎮上一間陰涼的屋子裡。
空氣瀰漫著一股縹緲的氣息，小江心裡奇怪的想，這哪裡啊？
然後，就聽見似乎是工地主任的聲音，像在說明般的詳細描述了事發經過
，小江心裡抱怨著，幹嘛說得這麼仔細啊，忍不住又閉緊雙眼，逃避現實
般的裝睡。
右邊的長袖襯衫袖管突然被向上捲起，一陣錯愕，冰涼的指間已然按住他
的手腕。
好冰。
不由自主一陣輕顫，小江啪地睜開眼，視線正對上凝向自己的眼光。
那時候，當然不會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誰，更不曉得，有朝一日他們會演變
成後來那種關係。
吊扇在屋頂一圈圈轉動，他在翻飛的瀏海中，瞇著眼光，瞧著那人。
對方顯然對他審視的目光完全不以為意，按住他的右手，過了一分鐘，換
成左手。
而後，沉吟般把小江從頭到腳檢視一遍，提著筆，迅迅落下一行字。
旁邊有人謹慎的開口：醫師，江先生沒事吧？
那人默默點了點頭，推開椅子站起來走向藥櫃，一面配藥一面簡單扼要地
說：「他只是中暑…還有點氣虛。」
眾人恍然大悟哦了一聲，小江臉色卻比之前更差了，他無奈地在心底呻吟
著，直覺這次真是丟臉丟大了。
偏偏這次的視察不能這樣走人，他還得到工地附近勘察環境，晚上還要跟
一些相關人士交際應酬。
工作嘛，這也沒什麼，可是，不曉得是哪個多嘴的走漏消息，這兩天每次
出門到工地，身旁的人總是三不五時向小江投遞關懷的眼神，惟恐他下一
秒就會昏過去。
拜託！他哪有那麼弱不禁風？！
連在總公司的上司，都在事發的當晚來電，頻頻關心自己下屬的健康狀況
，可惜的是，他帶笑的語氣洩露了他看好戲的壞心眼，小江氣的直接掛電
話，倒頭就睡。
過了幾天，公事處理得差不多，小江在下榻的旅館打包行李，大約整理好
之後，他走到桌子撿起已經空蕩蕩的藥袋，思索了片刻，抓起鑰匙出門。
中藥舖位在鎮上的市場裡，沒有醒目的招牌，只在一旁的門柱上掛了個長
木牌，上頭寫了幾個字：濟生中藥行。
那時已經過了中午，市場的攤販逐漸散了，於是那一條道路也格外好走，
小江順利地將車子停在中藥行門口，按鍵上鎖。
店裡沒什麼人，那股好聞的香氣依舊繚繞，吊扇在屋頂一圈圈轉著，翻起
牆上的日曆，啪答作響。
小江放輕足音，可是，那坐在搖椅上的人還是醒了。
「嗨。」
「…江先生？」
顯然很意外他還記得自己，小江微微張大眼，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吵到你了？」
「沒有。你怎麼來了？身體還不舒服？」
「啊。不是不是，我都好了。」說著還笑了笑，「我要回去了，走之前想
來跟你道謝。上次真是謝謝你了，容醫師。」
「喔…」容齊顯然也很意外小江的多禮，但他只是站起來，一跛一跛走到
他面前，又是那種檢查的視線。
「我真的已經好了啦。」
「…嗯，看得出來。不過，還是有點氣虛。」就事論事的口吻。
小江苦笑了下。職業病啊。
轉眼間，容齊已經坐在看診的位子上，他用眼神向小江示意，雖然覺得沒
有必要，小江仍是乖乖走過去坐下。
他的手還是跟上次一樣冰涼。
手把手的診脈之後，容齊習慣性地提起筆，窸窸窣窣的寫著。
他還真是熱心。
小江望著撫著頭髮低頭書寫的人，他的臉孔白晰，現在沒戴眼鏡，看起來
倒比自己更像病人的樣子。
「我想你可能不樂意，不過我又開了一帖藥，你還是帶回去吃吧。」
「…」小江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指。
容齊站起倚著桌側凝望小江，下顎微抬，眼眸燦然閃爍，微微一笑。
一瞬間，心口彷彿被芒草觸刺，小江全身一陣騷動。
啊。
應該不是刻意，然而，那漫不經心的動作卻更加撩撥，滿懷誘惑。
小江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想也沒想直接衝口而出：
「…以後，還能來找你嗎？」
那一次意外的相遇之後，往後每到週末，小江就經常往這裡跑。
容齊不只一次感到疑惑，每次問小江，都被他以各種理由矇混過去。
「咦？這是什麼？人…蔘嗎？」
容齊停下磨杵的動作，看看他夾起的東西，抿嘴，一下子又回到自己的
工作，還別開臉，但小江仍然捕捉到他唇邊一閃而逝的笑意。
「別差太多了。」
「那到底是什麼？你別不說話啊…容齊，容醫師，容先生─」
越喊越不像話了。
容齊取過他指間的藥材，淡淡的說：「是當歸。你就算沒看過也總該吃
過吧。」
那語氣中的嗤笑意味太濃厚，小江不想發現都不行，他苦著臉，可憐兮
兮地趴在長桌上，神情頗有指責容齊的意味。
「怎麼可能會知道嘛。之前我一直住在國外耶。」嘀嘀咕咕。
小江一出生全家就移民了，因其如此，他從小成長的環境不外乎是國外
那一套，加上大人們又沒意願讓他認識原來的文化，說真的，他不懂的
還挺多，剛回國那一陣子還鬧了不少笑話。
這段時間跟他相處得多，漸漸也知道不少事，容齊抿著唇微微地笑了。
「你問這個幹嘛？」
「欸？喔…也沒什麼啦，我本來以為是人蔘啊，我媽以前泡給我喝過。」
雖然不算對，但是，好像也不算錯。
容齊挑起眉，越過他走進診間，目光流過一整面牆的藥櫃，而後緩慢地
爬上梯子，拉開其中一個抽屜，打開盒子取出一隻包裹得好好的長形物
體。
「這個才是。」
好奇地湊近去看，沒多久，容齊就發現小江臉色變了變，抬起頭又懷疑
又不敢置信地開口：「它？真的假的？」
「我有必要騙你嗎。」不悅。
「啊…你說是就是啦…我沒別的意思…第一次看到嘛。」手忙腳亂。
「居然是長這樣的喔…」邊說邊翻來覆去的上下檢視，不可思議地搖搖
頭：「…一隻小小的，好像小娃娃耶。」
噗地一笑。
「是挺像個小人。怎麼？你想要？」說著還打量起小江來，「不行，太
滋補了，你會受不了的。」
「喂喂。」
發覺自己又被容齊調侃了，小江又氣又好笑，可是他不討厭容齊這樣開
玩笑，甚至，還有點竊喜的。
現在這種情形，應該算有進步了吧？
一開始是自己找上門的。
見面的次數多了，話題愈聊愈廣，一來一往的就熟了，但有些事，小江
卻是從認識的旁人口中得知。
容齊是獨生子，他的父母在多年前驟逝之後，容齊就一個人守著這間舖
子，獨自生活至今。
說起這件事，那位豪爽的工地主任還不勝欷噓的嘆口氣，眼神中有著了
然的同情與憐憫。
『容醫師喔，那場車禍就他一個人活下來了，可是腳也廢了。』
那…一定很痛吧？
小江睜著眼看容齊一跛一跛地抱起盒子走回藥櫃，有些吃力的站在梯子
上，形狀不自然的右腿習慣性地藏了起來。
很難想像如今雲淡風輕的容齊當初怎麼熬過來的，然而，偶爾他平和的
臉上會流露出一種心不在焉的茫然神色，小江猜想，過去的事必定在容
齊心底深處烙下刻印，無法磨滅了。
注意到容齊已經收拾好所有的東西，小江瞥了眼時鐘，果然，三點了。
不知何時養成的習慣，每天一到下午三點整，容齊就會放下工作，搬出
屏風後面的那張搖椅，坐在門口曬太陽，發著呆。
久而久之，附近的人都知道，濟生中藥行的容醫師啊，下午三點後是不
看診的。
而且，自從小江來了後，週末的濟生中藥行門口就多了一個曬太陽的人。
很久之後，有人私底下偷偷問了小江，都是在做些什麼呢。
容貌俊秀的青年愣了一會兒，才不好意思的咬著唇笑了笑說，晒太陽啊。
旁人不相信的睨著他，小江表情不變，卻在心底補充了：
他曬太陽，我看著他呢。
不知不覺，秋天過去了，這個週末，小江站在中藥行裡指著牆上的日曆
，開開心心的說著即將到來的假期的計劃。
說著說著，有些渴了，小江接過容齊遞過來的杯子，慢慢地喝著。
比起買一些現成的飲品，容齊似乎更喜歡自己動手煮藥茶：夏天是清熱
解毒的消暑茶；秋天選擇介於紅、綠茶之間，有潤肺生津、滋潤皮膚的
青茶；冬天的話，平時就將金銀花，菊花，茉莉花放入茶杯，以沸水沖
泡。再冷一點，容齊便會將生薑切片，煮起溫和中胃的薑糖茶。
不論哪一種，小江每次都是新奇又高興的喝著，以前住在國外，根本沒
機會接觸到這些東西，他的生活中充斥的，不是咖啡飲料，就是汽泡酒
精。
雙手捧著茶杯慢慢啜飲的人，瞇起眼睛露出像是晒著太陽的貓般舒服的
神情，嘴裡不停直說，過陣子也要帶一些回去給國外的家人，容齊好笑
又煩惱地望了他一眼。
怎麼了？
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臉色，完全不知情的小江，以眼神詢問著對面的容
齊。
大約接收到他的疑惑，容齊臉色一下子和緩起來，似乎正在思索怎麼開
口。
最後，化為一聲歎息，搖搖頭說了。
「下週二開始，我要出國。」
啊？放下杯子愕然地看著他。
只見容齊淡淡瞥了他一眼，突然笑出來。
「別這種表情啊…這不是突然決定的，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出去。」
聽容齊這麼一說，小江恍然大悟般喔了一聲，連忙追問。
「要去哪裡？」
心中打算的是，如果是路線相同，他們可以一起走，反正，聖誕節他原
本就是要回去的，只要跟他的上司─也就是他堂哥提一句，早一點也沒
什麼不行的。
「今年嗎…我訂了瑞典的機票。」
「啊…。」不無失望地看著他。
「嗯…怎麼了？你有什麼事嗎？」看出小江神情不對，忍不住擔心起來
了。
小江不禁露出憂鬱的神情，搖了搖頭。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也有自己的計劃吧。
自我安慰的這麼想著，小江振作起精神，又問一句：要去多久？
「兩個星期。」
「這麼久？」還是忍不住脫口低叫了一聲。
兩星期…那不就是要到月底容齊才會回來？出乎意料，小江有點手足無
措，他看看容齊，卻也不曉得該對他說些什麼。
「小江…」容齊有些擔憂，「你怎麼了？」
「…沒什麼。」自言自語般地應著。
只是，那一天還沒吃過晚餐，小江早早便告辭了。
他離去的背影，怎麼看都有些無精打采的意味。
本來容齊打算在出國前跟他好好聚一聚的，卻因為他失魂落魄的臉色而
沒有機會開口，準備好的一袋物品也沒能拿給小江，容齊只好期待明天
他會再度拜訪，到時就能將這些東西交給他了。
然而，直到他出國的前一天，小江都沒再出現。
容齊不由得感到擔心，但是卻也不想打電話給小江，他從書房抽屜的夾
層裡，找到之前小江拿給他的名片，便在家裡先把那袋東西包好，趁著
郵局尚未關門寄了出去。
隔天一大早，容齊便搭著計程車前往機場。
坐在飛機上的時候，容齊凝望窗外的天空，他正離開他最熟悉的這個城
市，心裡第一次，充滿莫名的違和感。
容齊隱隱約約知道是怎麼回事，可他不願承認。
以往離開時的輕鬆與快樂，這次並沒有出現。
容齊心想，我這是怎麼了？
但他沒有時間猶豫，機身已經慢慢向後倒退，按照原定的計劃，飛往目
的地。
容齊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七點，天還很黑。
依照慣例，他赤腳踩住地板拉開窗簾，窗外一片寧靜，從昨天傍晚開始
下起的那場大雪終於歇止，樹木光禿的枝幹，駝滿厚重白雪。
簡單的梳洗過後，容齊按著事前的規劃，準備搭船到另一座小島上。
他慢慢走在積滿藹藹白雪的雪地上，落下一深一淺的足跡，常理來說，
像他這樣有過腳傷的人，並不應該來這種冰天雪地旅遊，適合他的，應
該是氣候更穩定、行動更方便的地區。
何況，像這種充滿濃厚節慶氣息的地方，過去容齊總是避之惟恐不及。
因為他的雙親就是這個日子發生意外離開的。
事件發生至今將近快十年，那一天的記憶容齊已經記不太清了，只是，
每當時間接近，他總會感到心煩意亂，沒辦法留在原地。
剛開始，他只是獨自開車到南部去住了幾天，之後愈跑愈遠，到了後來
，容齊乾脆出國，眼不見為淨。
於是，每年到了十二月，他總要進行他的逃避之旅。
然而，今年在規劃這次旅行的時候，容齊並不是沒有感到遲疑的。
而那個影響他做出決定、甚至想過或許可以試著留下來的人，就是那名
在某個夏日午後，被一群人攙扶著、突然走進他的視線的青年。
小江必然是跟他完全不同類型的人，他熱情，親切，富有想像力，還有
著無窮無盡的好奇心。
大約就是這樣的性格影響他，小江在那一次意外相遇後，便經常的不請
自來，問他為何要來這裡，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會咬著下唇傻傻的
微笑。
原本以為這不過是生活中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誰會料到，有朝一日這
個人居然對自己產生如此大的影響力，阻礙他一貫的思考與做法。
而他現在所處的位置，必定離那個青年很遠很遠…。
這麼想著，上船的步伐不知不覺便緩了下去，注意到船伕疑問的眼光，
容齊笑了，懷裡什麼東西就在這時候嗶一聲。
不是來電，而是簡訊，大概也發現自己的猶疑不決造成那一整船人的困
擾，容齊縮回伸到一半的腳，歉然地笑了笑，同時塞給船伕一張小額紙
幣。
「…。」對方向他笑了笑，容齊只有英語還行，自然聽不懂那堅持講著
瑞典語的船伕說了什麼。
不過，由他的神情判斷…
「Merry Christmas？」
對方這次大笑出聲，朝容齊用力地揮揮手，船身很快消失在容齊的視線
之中。
在附近尋了間小咖啡館，容齊坐著把玩手機半晌，才想起剛才似乎有人
傳訊給他，一面舀起糖匙，一面掀開手機蓋，按了幾下。
看了一眼，容齊不禁啞然失笑。
一株佈置得華麗又有情調的聖誕樹，靜靜矗立於屋子中央，樹頂懸著一
顆點亮的伯利恆星，在黑暗中灑下亮光。
簡訊最後，只留下短短一行字。
“能一起過聖誕嗎？”
容齊閉上眼睛。他已經知道這會是誰寄過來的。
感動是必然的，但更多的，卻是一股發自內心的戰慄與了悟。
已經沒有必要再掙扎了，他之所以來到這裡、抵達後卻像個幽魂般四處
流連徘徊，沒有先前旅行的愉快及鬆懈感，追根究柢，理由都只有一個。
容齊微笑了。
他回到旅館，迅速撥了一組號碼，在等待的時候，聽見遠處的教堂傳來
歌聲，而後電話通了，有人出聲。
「你好，我想查詢回台灣的班機…。」因對方的回話而停頓一下，接著
就微微一笑。
「是，越快越好。」
經過一連串的轉機換機，容齊總算趕在這個夜晚結束之前，回到了小鎮。
在司機的幫忙下提出行李，容齊目送車子的燈光消失在轉角處，才面露
疲色的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喘了一口氣。
身體的疲累是必然的，但真正令他繃緊的心弦一瞬間迸裂的理由，卻不
僅僅只是如此。
目光凝向一片淒黑的房子，容齊苦笑了下，不得不承認，車子逐漸接近
住家的時候，他是滿懷期待的，想像著，會不會有個人，將在自己靠近
時，打開燈光迎接他。
然而，車子愈靠愈近，寧靜的街道上，除了汽車發出的聲響，再無其他。
那一剎那，容齊感到失落，於是他要求司機在離住家五十公尺的地方停
下。
難道他看錯了、小江根本沒留下？
容齊懷疑。
可是，當時在手機上看到照片背景分明就是中藥行的門口，容齊還以為
自己趕得及的。
但如今這麼一看，事情似乎並不像他想的那樣。
容齊搖搖頭，對自己苦笑一下，接著就嘆口氣，略開垂落的前髮、拉起
行李。
滾輪磨擦地面發出一串噠噠聲，容齊蹬著步伐，緩慢的在黑夜中走著。
就在他走到家門前，原來一片漆黑的門口剎時亮起燈光，容齊在手機上
看見的那株聖誕樹正在眼前，一旁還立著一個穿著厚重大衣、抱緊雙臂
的青年。
四目相接，他直瞅著那人閃閃發亮的雙眼，對方大概也接收到他的心意
，卻站在原地不肯前進。
「…小江。」
那人一聽容齊這麼低喚，怔了一下。
原先僵持的視線也悄悄地移回他身上，偏著頭不發一語的凝望他。
容齊自覺有愧，聲音不由得放輕、呢喃般的低語：
「…我回來了。」
說著，放下手中的行李，容齊慢慢走近小江，手指試探性地纏繞著他的
，小江沒有反對。
他只是咬著唇、靦腆而期待地凝視著容齊。
領悟他的意思，容齊笑著嘆了口氣，額頭抵上小江的額頭，下飛機之後
第一次，他有回到家的歸屬感，而不再感覺自己像個遊魂般，不知歸處。
冰涼的體溫透過肌膚傳遞而來時，小江同樣呼了一大口氣。
然後，手指悄悄地、若有似無的，抱住了容齊，容齊沒有反對的意思。
這個人，現在回來了。
雖然沒趕上平安夜的晚上，但是如今能將這個逃走的人擁在懷中，其實
，還是很幸福的。
小江抬頭看了容齊一眼，那笑中竟帶著嘆息的意味。
對於容齊關懷的探問搖了搖頭，小江又開心又滿足的想著。
這樣就夠了。
明年、後年，還有往後的許多年，他們還有機會。
總有一天，他們一定能夠一起，度過這個充滿意義，瀰漫著滿滿幸福的
聖誕節。
總有一天。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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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字：飛機上，雪地，手機，聖誕樹，教堂。
後記：
中醫師我對不起你──(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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