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漂亮話（全）

[commonday (普通短)]

認真想，齊燁濤到底哪裡吸引他？


長得是不錯，但是個性爛到極點。高興的時候就像小孩一樣幼稚，不高興的時候就像個無

賴，彆扭、亂發脾氣、耍盡惹人心煩的花招。

35歲了卻還不安於室，有老婆孩子，雖然孩子是領養的，跟老婆感情也不好，吵起架來場

面之熱烈浩大，讓他在幸災樂禍的同時，也會不禁想：這或許就是吸引齊燁濤的地方？


就算吵架，也要能光明正大的吵。







簡直只能用卑鄙兩個字來形容的男人，卻很會講漂亮話。



跟老婆吵完架，一身酒氣，連路都走不穩，還要撲過來纏著他，緊緊擁住的力量大到幾乎

要讓他窒息，心裡厭煩到不行，所以叫他怎麼不去死的時候，漂亮話就會從那骯髒的嘴裡

吐出：「小左，沒錯，我要去死，死了投胎變成女人就好了。一輩子都抱著你，只抱著你

。」


擁抱的力道持續加大，緊縮的心臟就像要絞出眼淚一樣，又燙又痛。





有一回遇到同事工作上出了紕漏。


平時對人冷淡，出了事要找他當墊背，就算要再補上一腳也不怎麼心虛。


站在怒氣勃發的主管面前，他一聲不吭，連辯解這種事都覺得麻煩。


然而湊巧過來科室串門子的齊燁濤，明明從頭到尾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當下卻將他拽

到身後，嬉皮笑臉地對上主管的臭臉，說：「十個人說十句話，都比不上小左的一句。就

算那十個人說的都一樣，我也會選擇相信小左。你還要他說什麼？」


齊燁濤無厘頭慣了，自己主管剛好是他的同期，原本要大發雷霆的脾氣被這麼一鬧也要發

不發，替他免去預計會發生的難堪場面。



會替人強出頭的人，他向來討厭。


可是沒有理由、不問前因後果就選擇相信他的人，他卻沒辦法裝作不在乎，裝作聽到的那

瞬間心裡沒有任何委屈。




前年的聖誕節，有個不錯的男人向他告白。不是雙性戀、不是一時迷惑、不是玩家，非常

純情的說「可以的話，希望能夠一起牽手走過人生美好的風景。」


他的手，一直都空蕩蕩的。


即使有一個人老是說下一輩子會給他一輩子，但是誰又知道呢？



所以他去找齊燁濤，把所有放在家裡屬於齊燁濤的東西都還給他。

為了怕自己心軟，他只允許自己給齊燁濤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後的時間，包括之後的一輩

子，他要給那個只等自己、只對自己純情認真的男人。


要從齊燁濤手中取回家裡的鑰匙時，齊燁濤竟然耍賴地一下將手掌閤起，連同他的手包覆

在掌心，接著一句話也不說。


他知道齊燁濤說漂亮話的專長，所以拼命掙扎，拼命在心裡默念那個男人的名字，想著那

個男人百般的好。


然後齊燁濤說：「你什麼都還我，所以不欠我了啊……這輩子是我欠你，可是小左，對不

起，我想我什麼都還不了你。」


如果齊燁濤這個下三濫像平常耍賴說「我不准你走」或「哪個兔崽子我宰了他」他一定會

掉頭就走。


如果齊燁濤不要眼圈發紅，哽咽地邊說邊將閤起的掌心以極緩的速度漸漸鬆開，他想，那

個男人的名字與美好，他不會怎麼都想不起來。





去年的七夕，他兜了好大一個圈子，終究還是沒出息地又回到齊燁濤身邊。


而齊燁濤就像發神經一樣，當天不斷地追問他「你是不是愛我？愛我對吧？你說愛我好不

好？」。



他始終冷眼相待，連哼一聲都不肯。


最後齊燁濤自討沒趣，小氣地連情人節大餐都沒有帶他去吃，草草地幫他煮了碗泡麵，就

看著電視影集睡倒在沙發上。



齊燁濤不知道，他試了又試，蹲在沙發前，凝視著他的睡臉，感到些微幸福的同時，又覺

得自己愚蠢無比。



他不要愛齊燁濤。打死都不要愛他。


像這種根本做不到，卻還說得讓人心痛的漂亮話，齊燁濤天天都在說不是嗎？


說要一輩子抱著他，身分證的配偶欄卻始終掛著別人的名字。

說相信他、十個人也比不上的他，卻總是在當過英雄後就把他拋在腦後給忘了，任他被流

言蜚語糾纏得更加疲乏。

說要什麼都不欠的讓他走，卻在發現他身上有分手後的其他男人的吻痕而徹底失去理智，

將他關在廁所裡狠狠做了三個小時。


他認識齊燁濤有多久，痛恨這種漂亮話的程度就有多深。


所以他也說不出口愛。


齊燁濤只是吸引他，並不是愛。

就像他只是吸引齊燁濤，齊燁濤並不愛他。

********************


他是一個自私的男人。不論做什麼事情，總要為自己留一步退路。


發現自己的性向傾斜之後，他嚇得半死，積極在三個月內追到一個曾跟自己學姐交往的女

人，然後在兩個月內步入禮堂。


結婚當天，看著自己的新娘從教堂長長的走道一步一步靠近自己，他當時的恐懼，不下於

發現自己可能是同性戀的程度。


他有預感他的婚姻不會幸福。


但不會幸福，至少是正常的婚姻；不會幸福，至少曾經與同性交往過的妻子或許能諒解他

。


在與妻子鬧得最劇烈的時候，他認識了小左。


小左個性很冷，好像對什麼都漠不關心，卻意外地死心眼。


小左發現他身分證上的配偶欄不是空白時，眼神透露出來的鄙夷讓他腦中一片空白，直覺

告訴他：他們之間肯定玩完了。


然而小左頂多只會在他與妻子吵架後想需求慰藉的時候，叫他要嘛離婚，要嘛去死。雖然

他沒離婚也沒去死，可是小左還是一直待在他身邊。


他想，小左應該很愛他吧？所以容忍他，做出了許多的犧牲。


然而僅止於想，他根本不知如何確定。

耍嘴皮子的時候，他可以對小左說上千次萬次的愛你。小左從來不回應，只是冷冷看著他

，像很認真在聽，只是無法回應。


那麼假設小左不愛他，至少他還有路可退。


不用義無反顧地投入一段禁忌逆常的戀情；不用承受出櫃後就無法回頭的壓力；不用承諾

永遠，只要受傷疲憊的時候，能夠獲得慰藉……



說到底，小左的溫柔太廉價了。

並不是專屬於心愛的人才能獲得。


好像巷角轉個彎，遇上看對眼的人就可以得到的溫柔，他為什麼要傾盡一切來換取？



所以他綑著小左。

心煩的時候就去找小左，需要溫暖的時候就去找小左；小左如果遇到麻煩，他一時腦子發

熱跳出來擋在面前的話，之後也肯定逼自己不聞不問。


他不要了解小左太多。

小左為什麼不喜歡解釋、為什麼不喜歡與人親近……他只當小左就是天生性格孤僻，不喜

歡動嘴巴。




前年的聖誕節，小左遇到喜歡他的人。是個徹頭徹尾與自己不同的男人。

他是認真想放了小左。認真的程度，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要鬆開手的剎那，傷心得彷彿快要滅頂一樣。


小左以為他是可惡的獨佔慾隨著主人的遲鈍，在分別三個月後莫名其妙地發作。但事實上

，他不知道是多努力才撐過那漫長如年的三個月。


不只是獨佔慾那麼單純的。

吻痕只是借題發揮的一環，就算脖子上的痕跡是被蚊子咬的，他還是照樣會把小左架在電

影院的男廁牆上狠狠做到心臟不再失速般發顫。


那個喜歡小左的男人，在電影院的另一側等著小左。

純情、認真，勇敢而專一。

好像光是安靜佇立在一角背後都會發出聖潔光芒的男人，他哪裡比得上呢？

他那麼爛，爛透了而男人卻是那麼完美，一定很容易能找到再次投注愛情的人吧？

可是他的世界就只有一個傻瓜小左。



傻瓜小左，被他破壞了完美幸福的愛情，終究還是學不會拒絕他。

好不容易走遠了一段路，卻輕易讓他帶著他返回原點。



他比以前確定了那好像就是小左愛他的證明了。

所以去年的七夕，他糾纏不休，直想要逼問出小左的真心。



他想，賭一次，如果小左愛他，他就不再卑鄙地去想之後的退路。

如果小左說愛他，就算十個人預言家說他最終沒有好下場，他也只相信小左說過愛他。




七夕的隔天，他腰酸背痛地從沙發上掙扎起身，身上的毛毯從胸前滑落。


他楞了楞，將有小左味道的毛毯蒙在臉上，整個人蜷曲成一團。

即使拼命深呼吸，眼淚還是不斷湧出來。



原來沒有退路的愛情，這麼讓人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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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2個版P_common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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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218.175.194.66
推 dingmei:D:  推最後一句!!! 都快哭了說:"(
推 ryu1110love:老是幫自己找退路，這樣太膽小了，原作我可以打他嗎？
推 tsining:不知為何很感慨Q__O
推 dkcs:O___Q 好爛的人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好熟悉...
推 mayacafe:因為這種爛人常出現在小說裡…
推 ping1329:抱歉我看不太懂....所以最後呢？
推 clearmoon:看了感慨+1,雖然說人都會有自我保護的意識......這兩個
→ clearmoon:人對彼此都有情,卻也不敢讓對方真正知道
推 akirakun:如此殘酷,卻又如此貼近人矛盾的真心...
推 lylith:相愛卻又互相傷害....
推 lovetkfs:Q___Q 爛人當久了 改當專屬對方的好人吧~
推 xantheholic:Q Q .........
推 neko415:6F~我想最後應該就是兩人還是維持這樣的相處模式吧...T口T
推 siyukiice:故事裡主角人很爛...但是卻很真實
推 lamabc:好痛T口T
推 imogenemuse:很真實的愛情呀!但卻令人感到心疼
→ imogenemuse:害怕付出了真心會受到傷害，所以想先試探對方的心意，
→ imogenemuse:這個過程的來來回回，猜疑、心疼，哇~~~隨著文章的終
→ imogenemuse:結，一股苦酸味道緩緩的蔓延了我的心臟、視線，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