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聖誕] 剩蛋小公公（上）

作者HJSM (陸)

看板BB-Love

標題[紅聖誕] 剩蛋小公公（上）

時間Thu Dec 30 23:56:21 2010

　　又是個惹人厭的時節。　　小喜子抹去鼻涕，蹲在浴室裡，反覆搓洗髒襪子，一雙細白纖長的手給冷水摧殘得又紅又冰，掛在頸間的紅色玉石也隨著他大力搓洗的舉動搖搖晃晃，微微閃爍內斂的光。　　將襪子從臉盆中拿起，正反看看確認乾淨了，才放到一旁，又快手快腳地將幾條三角褻褲丟進臉盆。　　「小喜，我回來了。」　　從客廳方向傳來溫潤的嗓音，沒聽見漸近的腳步聲，小喜子洗得正專心，突然就被一把拉起，兩隻手被握在一雙溫暖的大手中。　　「不是說了可以用洗衣機嗎？怎麼還用手洗？」斯文男人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動作卻很是輕柔，抽來一條乾燥的擦手布包住小喜子的手。　　「欸，那玩意兒真不好使，咱家做不來，就手洗了。」　　「最近很冷，不會用洗衣機的話，先放著，我回來再洗？你看你，都流鼻水了。」　　說著說著男人伸手就要去擦小喜子的鼻涕，小喜子頭趕緊一偏，自己胡亂擦了幾下。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比咱家還囉嗦，真是。」　　小喜子嘴邊叨叨唸唸的，手任由男人又搓又哈氣的，沒多久就回溫了。　　男人滿意地放下小喜子的手，彎身將待洗的衣物抱起，丟進洗衣機按了清洗鍵，動作一氣呵成，隨後走到廚房準備做晚飯。　　頓時沒得忙了，小喜子跟著走出浴室，對著洗衣機哼了一聲，走到男人身邊想討些差事做。　　深知小喜子閒不下來的性子，男人將一包豆芽菜交給他，要他去旁邊挑去。　　「今天做了些什麼？」男人綁起圍裙，邊下廚邊閒聊。　　　　小喜子坐在一旁的矮凳上，低著頭，想了一想，道：「也沒什麼，出去轉了兩圈，就回來了，回來時，又差點被隔壁養的大黃狗給纏上，真是氣死人了，狗奴才，就愛跟咱家過不去！」想起隔壁親人的黃金獵犬，男人低低一笑，被小喜子一瞪，男人趕緊收起笑顏。　　「那……還沒找到？」　　小喜子頓了頓，才說：「是啊，欸，幫我拿個小碗來。」　　將碗遞給他，魏典遲疑了一下：「你還不放棄？」　　小喜子頭也不抬：「不能放棄，他是我……很重要的人。」下意識握了握胸前的紅色石頭，小喜子的語氣很堅定。　　魏典語調平常地問：「你不是說幾天前石頭顯示，他就在附近了？」　　小喜子聞言一震，點點頭：「嗯，但……這附近還是挺廣的，找不太著。」　　「是嗎。」魏典笑笑。「所以找到後，你就得走了？」　　「是這樣沒錯。」小喜子仰頭看著魏典的笑，不知怎麼的，堅定的語氣就委靡了。　　「真無情哪，小喜。」魏典嘆了口氣，嘆得小喜子心裡又癢又像破了個大洞似的，他連忙站起身，拍拍那個比自己高一點的男人。　　「魏典，別、別這樣，你忘了？咱們不是說好的嘛，在一起時，開開心心地過，放、放心吧，咱家還沒找到呢，還久、還久。」趕緊安慰男人，小喜子放柔了彷彿尚未變聲的少年嗓音。　　聽慣平常小喜子的壞嘴，現在難得的柔聲柔氣讓沮喪的魏典笑出聲，惹得小喜子臉一陣紅一陣青，哼了聲轉過身就不再理他，卻無預警地落進一個廣大溫暖的胸懷。　　男人將唇貼在小喜子細白的頸後，混著誘人的熱氣，輕輕說：「開玩笑的。」　　環緊瞬間變得僵直的老實身軀，魏典笑笑，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肩頸。　　小喜子一手抓著男人擁著他的手臂，一手緊捏著紅色石頭。　　「魏典，你可別想不開，聽著啊，若咱家走了之後，你要多照顧自己，對人要多警戒些，別再傻不楞登相信那些要騙你的人，還有飯要記得吃，看你瘦的……」　　聽著小喜子的碎念，魏典扯出微笑，有點苦，但小喜子沒看見。　　天氣冷，汲取對方的體溫是很令人安心的事。　　待小喜子進行完例行的碎念，兩人還貪戀這姿勢，直到聞到燒焦味才趕緊分開。　　魏典邊將鍋裡還能吃的部份鏟起，邊像想起些什麼，語調輕快地說：「對了，小喜，去年我們還沒來得及慶祝，但後天就是今年的聖誕節……」　　話還未說完，小喜子圓眼一瞪，翻臉比翻書快，抬手就掀了裝豆芽菜的鍋。　　「咱家不過那沒品的節日！」　　吼完，小喜子下意識地拂袖，卻發現自己身上的長袖毛衣包得老緊，於是踩著憤怒的腳步，丟下愣住的魏典與在地上旋轉的鍋子，將自己關進房間，生悶氣去了。　　*　　*　　*　　*　　*　　*　　* 　　小喜子，本名王大喜──這還是自己取的，因為送進宮時年紀小，壓根兒不知自己的本名為何。　　打有記憶開始，他就是一名太監，專門伺候皇上起居的內侍。　　不知皇上是天生就不拘小節、豪邁大方還是跟他有緣似的，皇上打小就對他極好。　　除了起居雜事，小喜子平常就跟著皇上學習，除了練武他做不來，其他皇上學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玩意兒他都學了，甚至還比皇上努力，有時還會幫皇上寫寫功課、查查史料。　　小喜子很得皇上的信賴與寵愛，一直到皇上變成了皇上之後都是如此。　　所以比起其他的太監，喜公公的地位是高一些的，對於這點，小喜子很是感激。　　雖然這麼說很是不敬，但對於無依無靠的他，皇上對他來說儼然就如同兄長一般，不是在晃點的，有幾次他看著皇上讚賞的笑臉差點就要脫口而出「哥哥」了，只是硬轉成「歌舞昇平、國泰民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惹得皇上笑著說他這馬屁拍得真突然，還來不及牽馬出來給他拍呢。　　不過他也沒說錯，皇上的國家的確是天下太平。他皇上除了風流了一點、不正經了一點，綜觀來看，還是個懂得治國安民體恤百姓、親賢遠色退佞進忠的好皇帝，這點小喜子是可以拍胸脯保證的。　　上頭的人平順，下頭的自然是愜意的。　　那日子，小喜子是過得挺滿足的。　　伺候皇上並不是件難差事，因為深得皇上的寵，不論官階大小，見了他都會禮貌性地喚他一聲喜公公；有吃有喝有睡，有貪有汙有一點私房錢。　　多好的日子，至少比很多人都好上很多，比如城外的乞丐，還需要自己私房錢的救濟才有溫飽。　　他知道他的日子過得不錯，只是始終是有些自卑的，隱隱的。　　從小飽讀聖賢詩書的小喜子明白，他是一個殘缺的人，不完整的人。　　打小自尊心就較高的他，自然是對自己的身體抱有遺憾。　　他明白的，就算人們做再多表面上的恭維奉承，骨子裡還是瞧不起他們的。　　閹人。閹狗。陰陽老屁股。多的是辱罵的詞。　　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聽之不似人聲，察之不近人情。這是書上寫的他們，他讀來只覺得一陣氣血沖腦。　　因為特別在意，所以特別惱怒。　　他是自卑的，所以跟在皇上身邊才更用功學習、做事，他不求自己是個完整的人，只求自己能夠更接近個完人。　　在皇宮裡，什麼事都有，見怪不怪。　　小喜子知道像他們這種心態的公公，多多少少都有點心裡變態，不是喜性虐待，就是一不順心就喊打殺的，更甚者，還有人為了恢復性能力而食用人腦，喪心病狂。　　為此，小喜子每每引以為戒，想著自己絕不要變成那類人。　　但還是免不了地下意識討厭、厭惡、排斥雞腿雞蛋之類的關鍵物，幾近一種嚴重的癖。　　只是這樣而已，他只是有點敏感、心靈有些扭曲，論其他，小喜子還算得上是個儀表堂堂、傑出優秀的好公公，甚至還一連幾年奪下「最佳公公大賞」的榜首（皇上舉辦的），好不風光。　　日子就是這麼過的。　　但也有可能一夕之間翻盤。　　一個朝代怎麼可能太平到底，若不來個內亂外憂豈不無趣？　　於是為了滿足史官的創作慾，在皇上登基的第七年，終於出了件大事。　　小喜子還記得那天，春暖花開、鳥鳴蟲叫、淫聲浪語……不，是歡聲笑語，皇上在後花園正與妃子玩著矇眼捉蟠桃的遊戲，而小喜子則如往常一般，站在一旁待命。　　那萬紅叢中一點黃，很平常的畫面，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那抹黃捉一捉，忽然就消失了，只剩黃袍頭冠矇眼布等等的緩緩掉落在地。　　春暖花開、鳥鳴蟲叫、淫聲浪語不再，皇上莫名其妙消失了。　　但因為皇上有放羊的前科，所以眾人直到三天後，才開始正視皇上消失這件事。　　這是件事關重大的機密，於是當天在後花園的嬪妃與小喜子皆受到嚴格的監控，就是深怕這消息一傳出去，天下無主，亂世必開。　　先皇早逝，群臣無首，皇上也無其他兄弟，於是暫由某大官暫代調查總長的職位。　　連日拷問了當時在場的每個人，他們認為，其中以小喜子的嫌疑最大。　　　　沒有為什麼，奴才總是下等的，最先要懷疑的，其是頓失後臺的奴才。　　但想也知道就算怎麼嚴刑拷打，小喜子也生不出個屁來。　　天知道皇上是怎麼消失的，還連衣服都不穿走，真是符合皇上天體相……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喜子如是想著。　　因為拷問調查了半天，也沒個下文，眾人急得焦頭爛額，國家一日無主跟嬰兒一日無母一樣，都是會導致滅亡的大事。　　就在群臣天天吃齋拜佛求皇上別玩了快出來，求到快要瘋狂的之際，宮外一名虯髯術士求見。　　對這個以迷信著名的國家來說，前來騙吃騙喝的術士何其多，這突如其來的術士定是要好好審訊一番再讓他進宮的，但此時對於瀕臨崩潰的眾人來說，這紅衣術士無疑是根浮木，不管他是否會沉，總之先抓了再說。　　會如此迅速交出信賴的原因，不只因為這牽著鹿的紅衣術士一開口就斷定皇上現在不在宮中，而且還接連說出在場三位高官的秘密情人之名，冒死求證過後（那三位高官一臉想殺人），讓眾人紛紛又驚又怕又燃起一絲希望，遂將虯髯術士奉為仙士，以禮相待。　　於是，術士在酒足飯飽之後，拍拍伏在腳邊的鹿，再摸摸白色鬍鬚，等眾人都等到尿急之後，才娓娓道來：　　皇上呢，他沒死，但是，他不在現在。　　什麼？　　眾人不明白。　　虯髯術士咳咳，再說：也就是說，皇上呢，他去了以後。　　什麼？　　眾人起了嗡嗡聲響，而有慧根一點的人、讀過多點神怪故事的人，則已經開始沉重地看著術士了。　　術士咳咳咳咳，繼續說：皇上可能在哪個恰巧的時機恰巧誤觸了某個恰巧的點，也就是天時地利人和之下，他跑到了距今幾百年後的以後。　　眾人有點搞不清楚，有慧根的人則緩緩舉手發問：事出必有因，怎麼會發生這樣的怪事？　　術士笑而不答，只說就是這麼恰巧，皇上就是碰到了那個點，也許是隻被詛咒的蟲、也許是顆灰塵、也許是個轉捩點，也許如他所願。　　如皇上所願？眾人更加一頭霧水，而有慧根的人，則又發問了：如何讓皇上回來？無論付出多少代價我們都願意。　　術士於是說：嗯，請先餵我的鹿喝點水，要跪著。　　一陣沉默，一個菜官被踹出來，跪著餵鹿喝水。　　術士又說：請先將我的鞋頭擦亮，要跪著。　　一陣沉默之後，又一個菜菜官被踹出來跪著擦鞋頭。　　術士笑了，說：看來兩位都是為了皇上可以忍辱負重之士，那麼要將皇上帶回來，這個任務很危險，甚至再也回不來，你們可願意？　　於是小喜子被兩個菜官從地牢拖了出來，讓他接了這個偉大的任務。　　　　聽完原由，撇去疑心不說，小喜子自然是願意的。　　因為那是皇上，待他很好的皇上。　　皇上讓他學習、讓他生活、讓他有地位。　　沒了皇上，他、喜公公、小喜子、王大喜，什麼都不是。　　他應該負這個責任，無論會不會丟性命。　　於是在一個夜黑風高，野狼嗥月的晚上，他戴著術士給他的、用來偵測皇上位址的紅色石頭，被術士帶來的鹿載向空中，沒有翅膀的鹿越跑越高越跑越高。　　原來這不是鹿是隻上古神獸？不然怎麼會飛來著！小喜子極度恐慌，緊抱著鹿的脖子，腳底下的仰望他的百官漸漸變小。　　「小喜子！務必將皇上平安帶回啊！」　　「國家不可一日無主啊！」　　「我們沒有人想坐這無聊的位子！你可要快些啊！」　　小喜子在心中痛罵那些沒良心的，風在他耳邊呼嘯，雲霧纏繞著他，視線逐漸模糊，腦中開始混沌不清，似是通過一道加溫中的水流，越來越燙越來越燙，燙得他兩眼發昏，直要暈了過去。　　鹿還在跑著，終於，小喜子在失去意識之前，耳邊傳來術士低沉的聲音：　　「切記，必在庚寅年冬月二十前找到皇上，坐著牠回來。」　　　*　　*　　*　　*　　*　　* 　　當小喜子睜張開眼時，內心是震撼的。　　「搶救！搶救！」　　一支支畫著人臉的旗幟插滿路邊，隨風飄揚猶如殘破的戰場；一輛輛既吵且毫無美感的、畫著人臉的四輪車在路上奔走；那穿著奇特的人們則猙獰嘶吼，哄哄鬧鬧，亂亂吵吵。　　稍稍活動活動四肢，小喜子將鹿拴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走出樹叢，心跳有點快，他仰望一排排雜亂無章的建築，穿過身著奇裝異服的人們，邊走邊像在看戲一般，一雙眼裡裝滿驚奇。　　原來就膽大心細的喜公公，並不怎麼害怕，他滿心只詫異著，原來百年後，人間變得如此紛亂，像是沒有王法一樣，什麼都變了，變得跟他認知的一切完全不一樣了。　　唯一不變的，是人。　　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會講話會大笑會辱罵、高矮胖瘦美醜、男人女人陰陽人、好人壞人不是人，全都沒變。　　小喜子之所以如此確定的原因是，他那時候就被三個人──高胖的好男人、矮瘦的壞女人、外表很美但心地醜陋的陰陽不是人，圍在暗巷內。　　他想或許是自己身上的宮廷打扮讓那三人見獵心喜，想趁機打劫，莫怪那術士同他告誡過：人，是最具排他性的種族，你要是到了那裡，要趕緊偽裝成自己就是他們的一群，見鬼扮鬼，見畜生扮畜生，如此才不會有危險。　　唷，這下可好，只顧著參觀，沒料到這麼快就給遇上了。　　不過想他小喜子也不是沒見過世面，過去在走去城外救濟乞丐時，也碰過一兩次這樣的情況，但都靠他的機智與口才逃過一劫。　　可以應付的，無論長得如何，搶匪多半是沒讀過書的老粗，憑他一個學識淵博的內侍官，嚇唬嚇唬幾句、教化教化還辦不到？　　小喜子清清喉嚨，正想開口時，裝著所有財產的繡金線布包就給一把奪走，「哎唷」一聲被打倒在地。　　「剛剛在攝影棚搶我鏡頭的就是你吧！明明都是臨演憑什麼你的鏡頭就比我多！」　　陰陽不是人陰陽怪調地邊踹他邊叫囂，隨後就被好男人與壞女人拉走安撫：好了好了有教訓就好了，走吧我們還要趕下一場…… 　　小喜子喘著氣、抱著肚子，一臉不可置信。　　幾百年後，世道竟淪陷至此，連搶匪都不聽人話了。　　等他回到原地時，鹿也不知跑到哪去了，只剩他一人。　　好似他身上的衣物與配件很是珍貴，恰巧是歷史迷的當舖老闆又想要又怕受傷害，急忙盤問這些是從哪裡來的，不是從歷史博物館偷來的吧？　　原來自己在此已是「歷史」啊。小喜子恍然。　　「既是歷史物不會這麼新吧？咱家是個……剛從攝影棚出來的臨演，這些都自有物，現下真是急用錢了才忍痛典當，老闆您別擔心。」　　　　虧他腦筋動得快，瞎扯一通，幸好老闆還聽得懂人話，遂喜孜孜地換了些「錢」給他。　　一邊請教老闆這些刻著人臉的銅板與紙張怎麼使用，一邊滴咕著這時代的人還真愛使用肖像。因為他將外袍與外衣都當了，身上只剩一身白褻衣，老闆還好心贈與他一套這時代的舊衣裳，雖然有些霉味，但至少不會衣不蔽體，也不會遭人側目。　　正當他感嘆這朝代還是有溫情的時候，豈料走出當舖時，又被搶了。　　他「哎唷」一聲被打倒在地，抬頭一看！　　哀哉！又是那三人！　　「又是你！看你這身紅色潛水裝！剛剛在攝影棚搶我鏡頭的人又是你！你怎麼處處跟我作對啊！」陰陽不是人一把搶走他手中的紙袋，陰陽怪調地邊踹他邊叫囂，隨後就被好男人與壞女人拉走安撫：好了好了有教訓就好了，走吧我們還要趕下一場…… 　　等他們走後，小喜子從地上爬起，看看身上的衣物，再回頭看看已迅速將門關上的老闆。　　人情冷暖！　　想到自己甫一來此就如此不走運，小喜子忍不住恨恨踹了門一下，豈料馬上就被頭戴帽子、藍色衣服、好似官差的人大聲嚇阻，他一驚，下意識就跑。　　快快找到皇上，快快回去吧，這裡太亂、太危險了。　　不知怎麼撐的，也好像跟丐幫混過幾天，小喜子就這麼身無分文地在陌生的環境顛沛離了一個多月。　　這期間，掛在脖子上得紅色石頭從未變化過，皇上還是沒出現，饒是意志堅定的他，也快撐不住了　　原本也不認為找皇上是件容易的差事，卻沒想過竟會如此艱難，說老實話，打從跟在皇上身邊開始，還沒這麼苦難過（就是等於他這輩子還沒這麼苦過），這一兩個月倒是讓他嘗盡了苦頭。　　還有莫大的屈辱。　　蹲坐在路邊，一身狼狽的小喜子哈著白氣，望望滿街紅紅綠綠的歡騰氣氛，牙齒抖的不知道是因為冷的，還是恨的。　　「沒力快死沒死！」　　「剩蛋快樂！」　　「剩蛋節快樂！」　　啊──閉嘴閉嘴！都給咱家閉嘴！　　小喜子摀著耳朵，心裡又羞又怒。　　他不明白為何人們能夠臉上帶著微笑、用高昂的語調來講出這麼沒品下流又語帶諷刺的話語！　　看這排頭和街上滿是歡愉的樂曲，，可以想見這是個節日或慶典，慶祝什麼？剩蛋？剩蛋快樂？剩下蛋很快樂？　　他知道人們愛過節的習性是不變的，但總不是連這種節也過吧？　　他王大喜恰巧就是一個剩蛋沒割乾淨的公公，哪裡快樂？　　拿別人的殘缺來大做文章，很得意麼？　　豈不汙辱人！　　這莫名其妙的節日深深戳進他心中自卑的點，已經多日沒進食，身體與精神都受到極大衝擊的小喜子非常憤怒，幾乎是只要一聽見那深痛務絕的四個字就氣得跳腳。　　世道淪陷！世道淪陷！　　時近年尾，天寒地凍，緊握著好似微微散發溫度的紅色石頭，小喜子想罵也罵不出聲，他好冷好餓好生氣，他想著沒找到皇上也就是命了，難道還要在這充滿屈辱的話語中死去？　　太恨了，太恨了。他的眼眶裡有淚水在打轉，但堅持不落下。　　滿街的歡笑聲，就在小喜子縮在陰暗角落快要變成一個恨天恨地恨雞蛋的極左派人士時，他遇見了魏典。　　「唉。」　　在一片歡樂氣氛響起的唉聲嘆氣格外引人注意，何況還是重疊的。　　小喜子轉頭望向一旁、坐在花圃旁與他同時嘆氣的男人，而男人也正看著他。　　那是一個看起來乾乾淨淨的男人，因為天冷，米白色的圍巾包到了下巴，露在外的面孔很是好看，尤其是一雙眼睛，溫柔、單純，但現在卻帶有說不出的淡淡憂愁。　　比起皇上那不羈且率性的霸氣，眼前的男人是溫和且氣質的。　　「你不會冷嗎？」　　小喜子有些恍神，一時沒察覺男人與他說話。　　「喂。」　　魏典在小喜子眼前揮揮手，小喜子才叮得一聲回神。　　「喔，不會，不會，這衣服雖薄，但挺暖的。」久未與人好好談話的小喜子有些緊張。　　「是嗎，你那是在……打工？」看了看小喜子身上的紅色潛水衣，再聽見他說話的口吻，魏典想，那或許是聖誕活動的特殊裝扮。　　「打工？喔，是、是吧。」　　「所以你現在坐在這偷懶？」　　「什麼偷懶！咱家才不偷懶的！」　　一個優秀的內侍官被人說偷懶是種侮辱！小喜子想怒吼，但他的肚子卻搶先一步咕嚕嚕嘶吼出聲，讓他秀逸白皙的臉蛋蒸出薄薄紅暈，忿忿地抱緊膝蓋轉頭不理人。　　魏典愣了楞，隨即從一旁的紙袋拿出一個包裝精緻的方形盒子。　　「要吃嗎？」　　聽見「吃」這個字反射性地吞口水，小喜子頭沒轉，眼睛卻瞟了過去。　　魏典看他有所顧忌，再將盒子往前拿。　　「不要客氣，請你的。」　　以前麼，小喜子是不接受施捨的，但那是在「以前」，一個多月來，有一餐沒一餐已將他的骨氣磨去大半，於是小喜子也不客氣，咳咳道謝後將盒子拿來，上下左右看了一看，卻遲遲沒有打開的動作。　　「怎麼了？」魏典疑惑。　　「這機關在哪？怎麼開它？」小喜子沒見過這麼繁複的包裝，自然不知從何下手。　　魏典笑了一聲，在小喜子的怒瞪之下將盒子拿來，把假的蝴蝶結扣一解，蓋子一掀，一排排昂貴的巧克力頓時展現在小喜子眼前。　　魏典有些得意地獻寶，可惜小喜子不識貨，眉一皺，失望地說：「這什麼？你不是耍著咱家玩吧？石頭能吃麼？」　　真是個怪人，不知道這是巧克力？看著小喜子萬分疑惑的表情，魏典解釋：「這不是石頭，可以吃的，你看。」將一顆巧克力放入嘴中，證明它不但可以食用而且保證無毒不致命。　　小喜子狐疑地湊到盒子前，果真聞到一股異常香甜的氣味，吞吞口水，忍不住也拿了一顆放進嘴裡。　　有著濃郁香氣的小石頭一入他口中，瞬間就化了開，從來沒嘗過的甜膩如同絲絨般在舌上蔓延開來，吞入喉，暖入小喜子這些日子以來動盪不安的心裡。　　「好吃！這是什麼神奇的石子！」　　小喜子又驚又奇，一連吃了好幾個，直到盒裡只剩下兩三個時，他才猛地停下，兩頰還塞著一些巧克力。　　「啊，這都快給咱家吃完了……」小喜子語帶抱歉地看向男人。　　而魏典也不在乎一盒三千塊的高級巧克力就這麼送給了陌生人，反倒是看小喜子吃得這麼滿足，他也跟著滿足起來。　　「不會，反正這本來就是要送人的。」　　「那可糟了！這下你拿什麼送才好？」　　魏典笑著看看錶，拿起手機打了通電話，沒人接，再望望巷口。　　最後，他轉頭對小喜子漾出一抹微笑。　　「沒關係，對方應該是不會來了。」　　他笑得很柔，卻帶著落寞。小喜子心中喀登一聲，楞楞看著那男人。　　「謝謝你幫我吃掉它。」魏典遲疑了一下，再從口袋裡拿出一個藍色的絲絨盒，拿在手上凝視了一會兒，再轉過頭，將它遞給小喜子。　　「這個也送你吧。」　　下意識接過那雙大手遞來的東西，小喜子在魏典鼓勵的眼光中打開它。　　裡面躺著個細緻的銀色指環。　　沒有多餘的贅飾、沒有華麗的雕工，卻可以想像，男人在挑選時定是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如此別緻的款式。　　可以讓人感受到真誠情意的款式。　　「你可以將它送給你喜歡的人……最近天氣冷，別打這麼辛苦的工了。」想著這男孩子一定是在打工，要送女朋友禮物，大冷天的還得怪衣怪行，真辛苦，尤其看他又這麼營養不良的模樣……魏典內心泛起了同情，但在這個被交往七年的女友狠狠甩掉的聖誕節，魏典只想獨自回家療傷。　　收起不該有的同情，魏典對他笑著點點頭，起身就走。　　「欸，這位公子，等等！」　　小喜子叫住了他，捧著那貴重的東西，咬咬唇，內心有些情緒亂轉，百般思量後，抬頭看向那耐心等待的男人。　　「這個，咱家拿去典當，可行？」　　　看著男人頓時愣住的表情，小喜子急忙解釋。　　「咱家很感謝你送的這貴重的玩意兒，假以時日，咱家會將它贖回來的！只是現下身無分文，也無處可去，咱家還得找皇……找一個非常重要的人，所以，請這位好心的兄弟，請你諒解咱家吧！這恩情，咱家會報的！」　　寒冷的聖誕節，被交往七年的女友狠狠甩掉的聖誕節，魏典只想獨自回家療傷，魏典很想說：這已經送給你了，你要做什麼都可以。　　但是看著眼前這個怪裝的清秀男子，一臉很對不起他卻又不得不這麼做的誠實模樣，他心底不知是什麼感覺。嘴唇動了動，還是說了：　　「你真誠實。」　　小喜子皺著眉，一臉真誠：「咱家冒昧了，但像公子這樣的好人，是值得真誠的。」　　被稱讚的魏典低下頭摸摸泛紅的後頸，看看小喜子一身落魄的模樣，再看看一旁，最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心，抬頭對他說：　　「你沒有地方住，那要不要先來我家？」 *　　*　　*　　*　　*　　*　　* 人情冷暖，就是有冷有暖。在那短暫的漂泊日子裡，狗急跳牆，小喜子也不是沒跟人說過這些事，包括他身無分文無處可去、包括他是從幾百年前來的要來找主子的、包括那隻能夠穿越古今卻突然走失的鹿。他講得誠懇萬分，別人卻聽得萬分懷疑。絕大多數的人不是罵他瘋子、給他幾個錢就叫他滾，就是叫官差來抓他，這讓小喜子後來寧願啃樹皮，也不願跟人討援手。可是他遇上了魏典，一個很容易相信別人的單純男人。他告訴魏典，自己叫王大喜，是個奴才，主人是個達官顯貴，陰錯陽差跑到這裡，他則冒著生死危機獨自前來搭救等等等等…… 「你相信我？」小喜子雙手擋在頭上，已經準備被打一頓然後掃地出門了，卻看見魏典一臉「原來如此」的臉。「我就在想你講話怎麼這麼奇特，原來是從古代來的，真厲害！」魏典一臉驚奇。這人，有病。這是小喜子對魏典初期的註解。雖然腹誹過魏典，但他對魏典說的大多數都是真的，畢竟魏典願意相信他、收留他，這樣的人是值得真心的，他小喜子閒歸閒，畢竟待過宮廷，多少還是懂得些人情世故，與珍視那些難得的溫情。只是多少還是隱瞞了一些事情。他只是沒有說出他是個閹人。也沒有什麼，只是不想讓魏典知道他的殘缺罷了。誰教魏典要這麼傻，傻到連一個古人來到現代的事情都相信；誰教魏典的笑這麼傻，傻到讓他一看就想跟著笑；誰教魏典要傻傻待一個陌生人這麼好，傻到他原本只打算打擾他一陣子，現在卻想留一輩子了。誰教魏典要在某個到樓頂曬衣的午後說喜歡他，誰教他也在某個做惡夢卻被輕聲安撫的夜晚喜歡上了魏典。誰都一樣，自然是不願讓喜歡的人，看見自己難堪的一面。一邊與魏典相處，一邊尋尋覓覓，不知不覺，也過了快一載。小喜子大字型躺在魏典床上，發過脾氣後，是反省。雖說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半明白了那節日的由來，卻還是下意識地排斥那詞兒，想來魏典也不知道自己厭惡那詞兒的原因，莫名其妙就被發了一頓脾氣，一定不好受吧。腦子浮現魏典身穿圍裙傻愣住的模樣，小喜子轉身趴在床上將頭埋在枕頭中，心裡充滿愧疚。啊啊還是先去道歉吧，瞧魏典那傻樣子，心裡慌得很吧。在床上滾了兩圈，正準備起身道歉，魏典就進了房間。「小喜，你還在生氣？」坐到床邊，魏典輕聲問。維持著趴的姿勢，小喜子轉頭露出半張臉，看著魏典道：「對不起，剛才不是故意……」「沒關係。」和好的親吻帶有歉疚的溫柔，魏典低頭吻吻小喜子的髮，小喜子覺得不夠，勾上魏典的脖子，直起上半身，順從地讓魏典吻著眼尾、鼻尖、臉，然後抵在魏典唇上，輕聲說：張嘴。說完，小喜子唇輕啟，魏典溼熱的舌就伸了進來，卻不是侵略的，繾綣、纏綿，一如魏典這個人，溫文，卻也能勾人。真不知為何當初魏典的情人捨得騙他、捨得不要他。外頭的溫度很低，室內卻給他們搞得氣溫漸升。鼻間盡是魏典身上的油煙味，但總歸是魏典的味道，想起魏典穿圍裙做菜的背影，反而還讓小喜子興奮起來。「飯菜……好了。」魏典試著抽身，提醒晚飯的重要性。小喜子將他拉了回來，喘息道：「可以再熱。」無心飯菜話題得的兩人互相吮吻，不斷發出羞人的聲音，腦袋漸漸脹熱好像快要融化，小喜子的舌被魏典捲去，好一陣子都不放，唾液沿著嘴角滑下，他下意識想伸手擦去，卻給魏典抓住雙手，猛地推倒在床，迷濛的眼神與緋紅的雙頰盡是給魏典看了去。盯著魏典含笑的雙眸，小喜子偏頭說了聲看什麼，魏典也只是笑，湊近他的頸間開始細細啃咬，手伸進他的上衣，在他單薄的白皙胸膛上撫摸按揉，有意無意地撩撥著胸前的敏感點，惹得小喜子弓了起來，他不服輸，也咬上了魏典的頸間。他們像兩隻嬉戲的貓，一邊玩耍，一邊取暖。掙開魏典沒怎麼施力的手，小喜子也撫上魏典的背，猶如在撫摸小動物的皮毛一般，順順地由魏典的肩胛骨摸到腰，小喜子的手往褲子裡挑逗一探，魏典隨即情色地悶哼了一聲。「好好聽，咱家愛聽你叫。」小喜子笑得一臉下流。「嗯，我也是。」魏典認真的回答反而讓小喜子吶吶臉紅了起來。床間情事，在以前小喜子雖無真槍實彈，卻也因為跟在皇上身旁而懂了不少，每當站在皇上寢宮門外，聽見裡頭傳來的粗重低喘、浪蕩呻吟，總是讓他無所適從地夾起雙腿。不一定他就是個天生的色胚子，就算殘缺了，還是能夠起反應，這麼想，卻也不敢輕易地去排解，總是沖沖冷水了事。自己身體的那裡，就連他自己也是很少看的，上廁所就隨意抖抖、洗澡隨意搓搓，畢竟每看一次就心酸一次，何苦看。所以在遇到魏典、有了真槍實彈的對象後，小喜子還是不肯退讓的。就像現在，互相調戲了半天後，小喜子渾身都給魏典剝個精光了，卻還是死守著最後一道防線，死也不讓魏典脫去那習慣性重武裝、一次穿三件的三角褲。知道他這老毛病，魏典哄著他：「小喜，脫掉你也比較舒服。」小喜子滿臉燙紅，雙手緊守自己的要塞：「不成、不成，你別管咱家了，就照以往吧。」魏典輕聲一嘆，放開了手，頓了一頓，還是忍不住問：「小喜，你……喜歡我嗎？」小喜子一聽，又氣又怒，坐起身來，拍了魏典的頭一下。「咱家豈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跟人攪和的人！」魏典低著頭，有點沮喪，看得小喜子又一陣心虛。他是不是該對魏典坦承？像魏典這樣一個真心的人，就是連這種欺騙，小喜子也是感到難受的，何況是在心意相通之後。但這要怎麼說呢？萬一說了，魏典看了，就這麼軟了，那他王大喜該如何自處？該如何面對這個他生平第一個喜歡上的人？一想到魏典對他露出厭惡的表情，他就感到一陣寒，比天氣凍上千倍、深入骨髓的寒，眼眶也跟著濕冷。他王大喜早就下過決定了，他想在魏典的面前做個完整的人，直到最後。定定心，小喜子主動傾身向前，撫上男人胯間隆起的熱燙，學著魏典常對他做的舉動，伏在他肩上，靠近魏典敏感的耳邊用撩人的聲音說：「魏典，咱們就跟以往一樣做，好嗎？」被小喜子的低柔的聲音成功撩撥，魏典緊繃了下，也明白，這招叫做轉移話題，但難得採主動姿勢的小喜子又特別誘人…… 看著小喜子赤裸胸前微微晃動的紅色石頭，魏典輕輕一嘆。魏典讓小喜子趴著，自己則覆在他身上，炙熱的身軀緊緊相貼，魏典吻著他的後頸，伸手取來潤滑劑，抹進小喜子修長的雙腿間。潤滑劑很冰很涼，魏典的手很燙，在他敏感細嫩的腿間慢條斯理地磨蹭推揉，小喜子下意識扭著腰想移開，魏典卻緊摟著他不放。「魏典……」小喜子輕哼出聲，似在抗議，似在催促。而魏典還是慢慢的。有著薄繭的手掌插在小喜子顫抖的腿間來來回回，每每都給小喜帶來一種折磨的快感，魏典的指尖甚至若有似無地撫過他羞於啟齒的地帶，惹得他一陣羞惱，卻也不想再發脾氣，讓魏典覺得他煩。一陣難以言喻的衝動與癢湧上他，小喜子低喘著，一手撐著床，一手摀著自己的下體，身體控制不了地微微發顫。興奮的、害怕的。就算隔著三層布料，光是魏典的手擺在他的腿間、光是魏典的手靠近他的殘缺，他就近乎扭曲地湧起絲絲無法抵抗的恐懼與快感。王大喜你還真他媽的變態了！忽地夾緊魏典的手，小喜子的聲音帶著一絲黏膩，哀求道：「啊……魏典你別摸了，快一點。」聽見小喜子的求饒，魏典終於抽手，下意識地用食指磨擦大拇指，感受那帶著體溫的濕滑，眼睛無法控制地看向小喜子嫩白的腿間，聲音沙啞道：「不好好潤滑，你會不舒服的……」知道魏典就愛在床上羞澀磨蹭，小喜子手一伸，托住了魏典早已鼓脹的褲襠，惹得魏典一顫。小喜子抬眼看他：「快進來。」「小喜……」聽見後方傳來解褲頭的聲音，小喜子感受到有個熱燙的硬物抵住了他的腿後，心裡一顫，夾緊了腿，讓魏典緩緩插了進來。斯文的男人在床上還是斯文，卻在慾望前變得稍加急切。魏典的硬挺在他腿間抽動，兩人肉體撞擊的拍打聲不斷在靜悄悄的房間內響起，讓小喜子聽了紅了紅耳朵，被魏典一口含住。「啊……」小喜子忍不住呻吟。在已然被潤滑劑與體液弄得又濕又滑的腿間，那裡的肉彷彿暫代他殘缺的性器，代替他感受男人的一切。男人撫摸著他的身體，下半身一下一下的頂著，無可避免的，還是會磨擦到他不想給人碰到的地方，應該是要羞愧惱怒的，小喜子卻給橫衝直撞的快感給削去了不少羞恥，滿心只顧著注意魏典的狀況。魏典的聲音、動作、硬挺的程度。他想這不是他天生奴性，他只是希望魏典可以在他殘缺的身上獲得開心。而這便是他的開心。「小喜……小喜，讓我摸摸你好嗎？」魏典動作沒停，埋在他的頸間溫柔說道。而小喜子的回答則是轉頭給他一個深吻，魏典在兩人的唇齒間輕聲嘆息。男人在他身後低喘、男人在他身後念他的名字、男人在他身後用他沒有的碩大灼熱在他腿間進出摩擦。朦朧之間意識到這些，小喜子一陣雞皮疙瘩，摀著自己下體的右手也不禁隔著內褲輕輕撫摸起自己的殘缺。那裡潮濕、溫熱、顫動，彷彿還有生命一般，彷彿他從未殘缺一般。他想在魏典面前，永遠做個完好的人。大腿內側被磨蹭得又癢又燙，殘缺的地方不知是不是錯覺，彷彿也要射出什麼，小喜子受不了那太過強烈的快感，低頭粗喘，卻看見胸前血紅色的石頭隨著他的動作搖晃，他趕忙閉眼，不讓其他心思打亂現在的心情。後方的男人忽地加快抽動的速度，攬緊了他動也不動，喚著他，將白色的精液全數噴發在他雙腿之間，在他腿間緩緩流下。躺在床上抱著他，魏典說，每次我都好像在強迫你一樣。小喜子安慰他，不會，咱家是真的舒服。而魏典只是含著無奈的笑看他。小喜子近似貪戀地望著那微笑，因為他明白，就快要看不到了。庚寅年冬月二十，轉眼只剩兩天。 * * * * * * 翌日，小喜子來到了某條風化街。時近那討人厭的節日，連這條街也跟著佈置得紅紅綠綠，街上一閃一閃的燈剛好對應他脖子上開始一閃一閃的紅色石頭。皇上就在這裡。停在某間店前，小喜子抬頭，看著那用大紫大金裝飾出來的閃亮招牌，上頭龍飛鳳舞地題了三個字「紫禁城」。他握著紅色的石頭站在暗處守株待兔，等了一個時辰左右，就見一名穿著現代、高壯霸氣的男性攬兩個女人送她們走出店門，在店門口還熱情地吻臉說下次再見，預祝剩蛋快樂…… 連皇上也被這鬼節日迷惑了！這怎麼成！小喜子一衝向前，猛地跪在地上就往男人磕頭。「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小喜子來遲了，請皇上賜罪！」此話一出，兩個女人傻眼，被稱為皇上的男人則不以為意地笑笑對她們解釋：「別在意，他是我弟弟，特愛在美女面前耍寶，嚇到了吧。」兩個女人對看一眼，看看跪在地上的小喜子也算長得可愛清秀，遂笑了出聲對男人說：「你們真可愛，掰掰，希望下次也能見到你弟弟。」等兩個女人走後，高大的男人對店裡的人說要休息一下，拎起地上的小喜子就往店裡走。走進富麗堂皇的室內，男人拐進一個房間，關上門，回頭就給一頭霧水的小喜子一個大擁抱。「朕的小喜子啊，你過得好嗎！」小喜子被皇上這般開放的動作給嚇矇了，趕忙掙脫跪倒在地，重重地喊：「皇上！」「欸，傻孩子，既然到了這兒就不必多禮了。」將小喜子拎起來安置在椅子上，皇上倒了兩杯水，一杯水給他，自己也捧著水舒適地翹腳坐在一旁。「你以為這還在那迂腐的地方嘛，想必你也明白，這是個多自由的時代了吧？」皇上喝了口水，隨即轉頭問：「對了，你怎麼到這裡的？」不愧是皇上，現在才發現重點。小喜子道：「小喜子是奉命來找皇上的。」「找我？怎麼會……」皇上沉思了會兒，又看著他道：「誰讓你來找我的？」皇上傾身向前，小喜子看著彷彿掙脫韁繩、比以往更加不羈的皇上，心裡對於禮儀什麼的還是有些顧忌，在皇上鼓勵的眼神之下，遂也將紅衣術士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娓娓道來。「喔，是這樣啊……」皇上一臉匪夷所思，看著一旁點點頭，再與小喜子對上眼。「那這一年，你怎麼過的？吃苦了麼？」小喜子搖搖頭，說：「有一個好心人收留了我。」想到魏典很好拐的模樣，小喜子不禁想笑。喔，也是，乾乾淨淨白白嫩嫩的，看起來也不像吃苦了。皇上撐頭，一雙鳳眼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喔，對方待你很好？」「……嗯。」不是很好，是非常好。「小喜子，喜歡他麼？」沒料到皇上突然殺出這一刃，小喜子大驚，耳根不由自主發紅，期期艾艾半天說不出話來。說是也不是，說不是，那是欺君大罪。小喜子清清喉嚨，謹慎地說：：「皇、皇上怎麼……」「小喜子。」皇上笑他。「朕看著你長大的，怎麼看不穿你？你從小到大就一張死人臉，哪有現在的春風得意？還有朕有多少嬪妃在提及朕的時候，就是像你剛才那一臉柔情似水。」揉揉小喜子的頭，皇上笑道：「不錯啊小喜子，戀愛是好事啊！哎呀朕的小喜子終於長大了，朕真開心真得意啊！」給皇上這麼隨意揉亂髮，小喜子紅著臉不置可否，喝了點水，定定心，不理會皇上的調侃，趕緊轉移話題：「皇上，這一年來，您可安好？」「欸，好的不得了，從沒這般自由過。」皇上伸了個大懶腰，開始跟小喜子敘舊。原來這「紫禁城」是一間專賣男色的店……被皇上敲頭糾正，這在現代叫做牛郎店，專門給女性服務的高級行業。這怎麼成！您是皇上！怎可服務他人！互利嘛，我高興。皇上鳳眼一掃，小喜子乖乖坐下。一年前皇上裸身來到此，差點被以妨害風化的罪名給官差抓走，好險讓這間店的店長給相中，攬入店裡做事，這倒是很符合皇上喜性女色的一份差事，於是乎皇上也欣然接受了。得天獨厚，身在帝王家，自是帝王相，皇上進「紫禁城」沒幾天就成為了夜王，店裡一等一的紅牌，人見人愛，鬼見心花也開。而這又是個自由奔放的時代，比起以往那些繁文縟節，皇上在這裡過得更是得意。所以這一年呢，一言以蔽之，皇上在此可說是如魚得水、好不快活。「啊，都不想回去了呢。」皇上雙手靠在椅背上往後一仰。小喜子握著一閃一閃的紅色石頭，雖然他懂皇上的心情，但身為一個內侍官，他還是得說：「皇上，天下百姓還需要您，國家不可一日無主！您在這種地方也……」「哎呀知道了，知道了。」皇上受不了地閉上眼。「最衰生在帝王家啊……」認命之後，轉頭看向小喜子。「那你呢？」小喜子頓了頓：「小喜子自然是要跟皇上回去的。」「喔，這樣好嗎？小喜子。」看著皇上調侃的笑顏，小喜子心虛答不出半句話來。他是要跟皇上回去的，回去繼續伺候皇上、回去陪伴皇上、回去做他的喜公公。他小喜子是知道自己的，他是個公公，就該待在皇宮裡，哪裡也不能去。只是……小喜子低了低頭。天知道，他早就發現皇上在這了，只是拖到最後一刻才來相認。他只是想在魏典身邊待久一些。 * * * * * * 與皇上約好了冬月二十的寅時初，也就是明日那沒品的節日，在附近公園的空地集合。這公園白天有小孩，晚上有情人，早上有老人的，寅時是最空曠的。回魏典家前他也確認過了，早就找回來的鹿還在空地旁的隱密樹叢裡，被栓得很牢。萬事俱全，只剩告別。要怎麼開口對魏典說再見，這可難倒了小喜子。因為他知道此一別，將永無再見。他壓根兒沒跟魏典說，明天就是紅衣術士給的最後一天，也沒說他早就找到了皇上。不說，就只是不想讓兩人剩餘的日子在感傷中度過；不說，也只是想看著魏典的笑，直到最後。乾脆就別說了吧，悄悄地走吧。醒來後，魏典會覺得是一場夢，反正他這麼傻，說不定就信了他小喜子只是場夢。躺在床上，小喜子笑了笑，用手臂擦去眼角的溼潤。魏典這個人，說老實話也挺叫人擔心的。這樣容易單純過頭的個性，才會讓他前相好騙光他的積蓄還不追究，聽說他的父母也是因為太容易相信別人而被騙得家財散盡，在魏典小的時候就雙雙離開人世。看來是魏典的父母對他影響甚深，就是他這樣的古人，也比魏典精很多。那是他小喜子是個正派人士，不然魏典早就被他騙得一乾二淨了，哪還反而讓魏典吃乾抹淨。魏典啊魏典。沒有他在，魏典是否又會被其他人所騙呢？。或是，喜歡上另一個人？一想到這裡，小喜子渾身不舒服，轉過身去，恰巧對上黑暗中魏典一雙晶亮的眼。「還沒睡？」魏典清醒的嗓音嚇著了小喜子，他一直以為魏典已經睡了。「想什麼呢？」「想早飯要吃什麼。」魏典笑了笑，將小喜子攬了過來，小喜子則自己在他懷裡找到適合的姿勢，就這麼窩著，彷彿他生來就是該待在這。要是他生來就是在這就好了，或許自己將會是完好的，然後完好地遇見魏典。「今天是什麼節日，知道嗎？」這魏典，就愛壞氣氛。在魏典溫暖的懷裡小喜子一整個不想回答，只是懶懶地說：「不知道。」「別生氣，是我們認識一年的日子。」看著小喜子在黑暗中愣愣的雙眼，魏典真摯地說：「這一年，謝謝你的陪伴。」被魏典突然來這麼一下，獨自愁苦多時的小喜子禁不住眼眶一熱。「說、說什麼謝，咱家才要謝你，你相信咱家、你收留咱家、你照顧咱家，若不是你，咱家早就……」魏典不讓他說完，輕輕在他額上落下一吻，抱緊他，聲音帶著回憶的味道。「去年的今天，我被一個人拿走好多東西，不管是存款、愛，還是信任。」魏典雲淡風輕地說，但伴他走來的小喜子明白去年的此時魏典有多難受。「小喜子，她說我太單純，她說她無法跟這麼單純的人走一輩子。」在這個複雜的時代環境，誰還願意抱著單純的信念走下去？欺騙、懷疑、彼此傷害。當心已髒，便也無法容忍別人的乾淨。羨慕、嫉妒、自慚形穢。於是只好離去。於是魏典被留在原地。小喜子，我其實也不是這麼單純的，相信人好累，懷疑多簡單。可我只是不想放棄某些事物。「你傻啊？是她不識貨，你要生在我那時代，好多姑娘搶著要呢。」「你也搶著要嗎？」「自然是不會搶輸人的。」小喜子把魏典抱得死緊，魏典拍拍他的頭：「你真是個誠實的人，遇見你時，還很直接的就說要把我送你的戒指拿去當掉換錢。」聽見「誠實」，小喜子心虛了：「咱家是逼不得已嘛……」「我知道。」重新擁緊他，魏典語帶抱歉：「其實，我一直偷偷在祈求你不要找到你的主子。」訝異魏典的念頭，小喜子一個抬頭，看著魏典低垂著眼，眼中有些壓抑的情緒。「我一直在想他為什麼可以讓你這麼拼命。」「因為咱家是皇……他的奴才，奴才的命拼一條不值錢。」「我其實還有想過你的那裡是不是只有主子才能碰。」小喜子揍了魏典肚子一拳，魏典咳咳兩聲，笑著攬住不斷掙扎的小喜子。「我也在想，你會不會願意為我留下來。」小喜子停下掙扎。看著小喜子一臉複雜，魏典又笑，捧起小喜子的臉。「開玩笑的，小喜，我知道的，在一起時好好過，反正我們還有時間。」頓了頓，他又說。「真的謝謝你，遇見你，我真的很幸福。」幸福是一瞬的感覺，餘韻卻會迴盪一輩子，而那餘韻就是支撐人們活著的動力。黑暗中看著魏典笑瞇的眼睛，小喜子講不出半句話來。一字一句都哽在他的喉頭，凝結成好酸好辣的東西，嗆得讓他直想掉淚。「抱歉，魏典……」他哽咽久久才吐出這句。「說聲我喜歡你嘛。」魏典苦笑。 * * * * * * * 等到魏典熟睡，兩眼紅腫的小喜子將一年前魏典贈與他的指環放進口袋，站在床邊看了他很久，才離去。靜悄悄的街上，只剩紅紅綠綠的小燈無聲閃爍，無聲歡騰。今天是個節日。在所有的節日裡，寂寞都會翻倍，中秋也是、元宵也是、新年也是，所以才會想有人陪著一起過。一個人很寂寞，但好多人的寂寞聚在一起就不寂寞。望著天上又大又圓的月亮，小喜子眼一濕，不是因為想起以往在宮中獨自吃著月餅、湯圓、年夜飯的自己，而是想起魏典一個人在廚房的身影。對不起，魏典，讓你一個人。你會找到另一個更好的人，希望他不要騙你，希望他能陪你很久。小喜子呼著白湮，頭盡量仰高，不讓眼淚有機可乘。呼著白煙，拼命壓抑想要回頭的欲望，拖著沉重的腳步，他終於來到公園的空地。小喜子望了望，長椅上坐著一個穿著紅色大衣的高大男人。男人站起身，趕在小喜子行禮前舉手制止他。「免禮，死腦筋，都要回去了，你還不把握不需禮節的時間。」皇上笑著說。小喜子頓了頓，說了聲謝主隆恩，走到一旁將鹿牽了出來。「唷，是你，好久不見。」皇上笑著摸了摸那頭鹿，忽然那頭鹿就發出了金光，刺得小喜子瞇起雙眼，等光芒逐漸消散，一輛豪華氣派、鞍著六頭鹿的龍輦於是憑空出現在他們眼前。小喜子傻眼，皇上則撫著那龍輦哈哈大笑：「真是有趣啊！這龍輦！喔不，應該是鹿輦？」跟著皇上一同看著那輛龍輦，小喜子恍然。就是這輛車，要將他們載回原來的地方，載回那距今百年前的國家。載回魏典不在的地方。如果，他只是說如果，如果他開口跟皇上說要留下，皇上會答應嗎？皇上會說什麼？不不，自己只是個奴才，別想太多。不能想太多。小喜子垂下眼。樹影綽約，月光下的一切顯得迷濛。摸著上頭的龍鳳圖案，皇上背對著小喜子，說：「小喜子，知道今天是什麼節日嗎？」怎麼每個人都要問他，特來刺激他的嗎？回答不知道即是欺君，小喜子只好不情願道：「剩蛋節。」「答對了。」皇上笑笑，縱身一躍上了駕駛座。「這據說是個宗教的節日呢。」皇上翹起腳來，手撐著下巴，繼續說：「也是個互相祝福的節日，有個叫做剩蛋老公公的人，會到處送禮、散播歡樂、帶來幸福，你聽過嗎？」他不想聽啊。如果講出那個「剩蛋老公公」的人不是皇上，小喜子就衝上去跟他拼命了。看著小喜子沉下臉，皇上笑著從口袋裡抽出一頂紅色毛帽，不顧小喜子掙扎就彎身給他戴上。「小喜子，雖然現在很冷，但聽朕說個故事吧。」然後他靠著背，看著遠方，鳳眼微謎，似乎懷念起過往：「一年前啊，朕一時興起，在狩獵闈場裡放了頭很漂亮的鹿，那頭鹿好似有靈性一樣，一張死人臉眼睛卻眨巴眨巴的，跟你很像，朕都捨不得殺他呢。」什麼死人臉，鹿會有表情才怪。小喜子仰看著他，朦朧的月光下，皇上的霸氣似乎減弱了一些，顯得柔和。「救了他之後，當晚朕就夢見了一名紅衣術士。」「紅衣術士？」小喜子立刻就想起了那名怪怪的虯髯術士。「應該是同一人。」皇上點點頭。「他感謝朕放了他的坐騎，要朕跟他要一個禮。」講到這，皇上拾起了韁繩，試試手感。「皇上？」小喜子有種皇上下一秒就要駕車就走的預感，下意識就扯住皇上的大紅衣袖。皇上拍拍他，要他別緊張，故事還沒說完。「朕想說橫豎是夢，就跟他要了個禮。」想起自己原本也只是說說而已的玩笑話，皇上莞爾，對小喜子眨眨眼：「朕說，朕要放一年的假，什麼都不用管、不用擔心、不用上朝、不用去承擔天下黎民百姓生機的假。」看小喜子震驚的表情，皇上嘆說：「朕明白你覺得朕這樣很不負責任，可朕很累，朕也不是天生想做皇帝，偏偏朕那迷信的父皇，立了太子之後，其他皇子一個都不能留，朕想活命，就得當皇帝啊。」看著皇上一臉無可奈何，小喜子想起先皇的迷信。據說先皇不知聽信了哪位國師還是仙士的建言，在某年宣佈了若太子確立，其他皇子一個都不留，讓眾皇子人人自危。而現在的皇上，就是當年擊敗眾人、生存下來的大皇子。人人都知道，大皇子生來放蕩不羈，原本也志不在國，當皇上，是逼不得已。小喜子知道，皇上是壓抑的。「這、這過了一年，萬一有人篡位如何是好？」「放心，朕這個願望還有下文的，一年內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等朕回家。」瞧他是個多好的皇帝。看小喜子扯扯嘴角，皇上又說：「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朕不許個不當皇帝的願？」小喜子仰頭看向皇上，只見他一臉堅定地望著前方。「因為那是朕的國家，是父皇留給朕的國家，朕既然接手了，就有義務讓他變得更好，更強大，而且朕當了皇上，才有能力保護重要的人。」他回頭再對小喜子一笑。「所以朕只是休假，不是不負責喔，小喜子可別輕視朕。」小喜子搖搖頭。要是皇上沒來到這，他也不會遇見魏典了。只是他這一走，怕是連魏典的信任也帶走了吧。想起魏典，小喜子眼眶又溼了，不小心就將心聲低低說出：「您老可真會折騰人啊……」「喔，小喜子抱怨了呢。」小喜子趕緊摀起嘴，直要跪下謝罪，卻給皇上一把抓住。「看來那個人改變了你不少，就說你以前死人臉不相信，瞧瞧現在，多好。」小喜子望向皇上的眼底，看見滿滿的寵溺，一個恍神，就被皇上用內力震得老遠，跌坐在地。小喜子一個唉痛，回神就看見皇上抽著韁繩，龍輦的大輪開始緩緩轉動，他心裡一驚，急忙大吼。「皇上！」他跑向龍輦，想抓卻沒地方抓，想跳上去卻不得其門而入，只好就這麼跑在一旁。「小喜子，你就留下吧。」聽皇上這麼說，小喜子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就要跌倒。「您、您要讓我留下？」「當然，小喜子，朕的奴才，還缺你一個嗎？」皇上朗聲道。聽到這，小喜子腳軟了，心裡很是複雜，耳邊卻聽見皇上輕聲嘆息，繼續說道：「但弟弟只有一個啊。」弟弟？小喜子跑得很喘心很亂，一轉頭，皇上正對著他笑。這才想起，從小到大，皇上都是對他笑的。「知道麼，朕跟紅衣術士要的禮，裡頭要有兩個願望。」皇上得意地哈哈大笑，龍輦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快到輪子幾乎都沒碰到地，快到小喜子快跟不上了。「皇上！」龍輦被鹿拉抬向上，皇上往後探頭：「朕跟紅衣術士說，朕要朕唯一倖存的弟弟幸福。」弟弟？什麼弟弟？他是皇上的弟弟？真的？為何沒人與他說？「皇上，您先停下！先停下再說！」小喜子急得連語尾都顫抖了，胸腔內吸入的寒冷空氣快要淹沒他的呼吸。「朕要是停下，小喜子又會猶豫了吧。」皇上笑看著漸漸上升的景色。「朕明白，小喜子在宮中過得不開心，這裡很適合你生存，小喜子，這裡很自由，沒有繁文縟節、沒有害人迷信、沒有禮教吃人，也有愛你的人。」小喜子看皇帝越飛越遠，聲音卻莫名其妙好像還在耳邊，不愧是皇上，來此一年內力未減……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回頭看缺乏運動的小喜子跑得辛苦，皇上喊道：「怎麼樣，叫朕一聲皇兄如何？」「不、不叫！您先停下！」「叫一聲皇兄？」「您先停下！」皇上瞬間快馬加鞭，小喜子一急，咬咬牙脫口而出：「皇上……皇兄！皇兄！」叫到了「兄」字，小喜子便已哽咽。才知道原來血親的情，化成字更能明白。「哎呀，能聽見小喜子叫朕一聲皇兄就滿足了啊。」皇上靠回座位，咬牙忍忍被小喜子喚出的眼淚，再次笑著回頭：「朕相信那術士讓你到這來，一定是有原因的，朕的小喜子會幸福的。」「咱、咱家是個太監！怎麼幸福？」自己揭自己的瘡疤還不是普通的痛，小喜子抓著胸口已經泣不成聲。「誰說太監不能幸福？況且你也不是太監，你是朕的寶貝弟弟，別怕啊，有事皇兄罩你！」小喜子被那句寶貝弟弟給弄得腿抽筋，他停下看著越飛越高的龍輦，邊哭邊喘，邊笑邊沒好氣地大吼：「您都回去了！怎麼罩我啊！」聽見小喜子氣呼呼的反抗，皇上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那單純、迷信、迂腐的時代啊，你別回去了吧，在這兒，朕相信你能過得更好。朕相信，因為那是朕親口許下的願望。小喜子，朕欠你太多了，讓朕做你一回聖誕老公公吧。朕能說出這詞兒真新潮。皇上咬牙忍淚很是得意。「皇上！您、您要保重！天冷了要記得多穿衣服，被子要蓋好！別再半夜起來去抓蟋蟀玩了！皇上！要記得印璽放在您桌子的右邊數來第……」是皇兄，真說不聽。聽著身後傳來小喜子的叨叨絮絮，皇上笑出聲，也順帶抹去眼角的老淚，對小喜子揮揮手表示知道，用力駕著那幾頭鹿，奔向自己所屬。小喜子放下揮舞手，心情難以平復。望著已經飛得好高好遠，飛過又大又圓的月亮成為一個剪影的龍輦，他一直望著，一直望著，直至望不見。 * * * * * * 他想這節也不算太壞，因為在這節裡他有了個哥哥。在這世上，有多少人可以像他這樣，有個哥哥，還是個皇上。他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並不是這麼殘缺了。別怕，皇上說罩你呢。向來膽大的他有點緊張，整整頭上的紅色毛帽，手上握著戒指，按下魏典家門前那顆會發出鳥叫的按鈕。當一個貌似哭得很可憐的男人出現在門後，被緊緊抱住時，他也跟著鼻酸了。眨著淚笑，他史無前例地說了聖誕快樂。他說，魏典，咱家來做你的剩蛋老公公，願你快樂。願自己剩蛋也能快樂。 plus+ 美好的聖誕夜晚，是值得坦誠相見的時刻。溫暖的室內，兩人脫得精光，跪坐在彼此面前，表情非常嚴肅。「話、話先說在前頭，你要是看了，嫌棄咱家了，咱家就……」話沒說完，就被魏典傾身輕輕一吻。「絕對不會。」「可是你……」「我喜歡的是你，不是你的下面。」魏典很認真，認真到小喜子都笑了，解了些緊張。給魏典真誠的雙眼給定了定心，小喜子靠坐在床頭，緊繃著身子，讓魏典虔誠地脫下他的內褲。一件、兩件、三件…… 當魏典脫下小喜子那最後一件內褲時，頓時也楞住了。兩顆蛋蛋一隻小雞，都很本份地窩在小喜子的胯間，根本也沒小喜子說的殘缺。魏典看著那微微發顫看似可憐的小小喜，不確定地出聲：「小、小喜？」「你不要一直盯著看啦！」小喜子摀著臉，根本也不想看，埋在手裡的聲音悶悶傳出：「看吧看吧，就說不要看了！你嚇著了吧！」語末的崩潰哽咽讓魏典趕緊摟著他安撫，只是有些話還是要說：「你並沒有殘缺啊，我的意思是，你的寶貝還在啊。」而且還很有精神。魏典看著那幾乎呈現粉紅色的性器下意識地嚥了嚥口水。小喜子一聽，將手移開臉，忿忿地解釋：「這才不是寶貝！怎麼會有寶貝這麼小的！這不是！」魏典愣住。「這麼，小的？」「可不是，說了也不怕你知道，以前咱們幾個有幸的奴才往皇上那餵草藥時，那一柱擎天頂天立地的龍根，才是寶貝，不愧是咱的皇兄！而你的也……不差就是了……」不知是被哪句話刺激到了，魏典反射性地伸手握住小喜子的寶貝，只聽小喜子嬌喘一聲停下了叨叨絮絮，讓魏典趁機覆上他的嘴。他該如何告訴他的剩蛋小公公，寶貝是可以有各種SIZE的？剩蛋小公公<完> --------------------------------------------------------------------------- +姿勢：大字型躺著、反復搓洗髒襪子、從背後擁抱。 +場景：公園的草叢。 +物品：圍巾、聖誕老人裝、聖誕老人的鬍子、 +關鍵句：你不要一直盯著看啦！ +指定事件：主角一因為求婚被拒，所以把戒指送給主角二。希望大家會喜歡改過後的版本> <謝謝。還有因為字數太多排版方式改了一下希望不會太擠。這個故事的設定是小喜子沒去勢，（但有服了些抑制生長的藥所以才會像個公公）只是皇上為了在這跟著先皇迷信的國家讓他生存下來才假裝他是個太監，留在身邊好照顧。結果修改了之後皇上還是很搶戲XD 而魏典總之變成了個天然呆。希望這篇文章也能做大家的剩蛋老公公，帶來一瞬的幸福。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8.167.20.111

推 celery0517:^^小喜子!!!welcome back!!! 12/31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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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trbi:小喜子>/////////////< 12/31 00:26

推 Mimith:期待夜王(?)登場wwwww 12/31 00:55

推 ieo7131989:>//////////< 12/31 01:08

推 windsinger:真有趣>w< 12/31 09:58

推 upmoon:好看!小泛淚 12/31 10:36

推 momo8988:喜歡，大哭了XD 12/31 10:44

推 strugglesolo:所以小喜子是王爺！？XDDDD 12/31 10:45

被神隱的王爺

推 lovegu0317:好有趣wwwwwwwww 12/31 10:45

推 waisly:再看一次還是好棒>///<可是後面的小番外沒了QˇQ~~ 12/31 10:51

小番外還沒寫完晚上補XD

推 ice11:好感動喔>"< 12/31 12:00

推 hiromasa:雖然蛋蛋節已經過了,還是好可愛的故事啊~~ XDD 12/31 12:44

最近很忙一直沒時間羞> <

推 mellitoxin:看到後來總覺得皇上才是主角啊....夜王不要走嘛~~~ 12/31 13:44

帝王相！

推 jkiko:終於又重新貼上來了 >///< 有機會看皇上的夜王生活嗎 XDD 12/31 14:08

→ gogodebby:歡迎回來~~耶! 12/31 16:56

推 runa:Q_______Q哭了......... 12/31 17:11

推 vO3Oy:夜王>\\\\\< 12/31 17:26

推 Maplelight:好讚!!!這故事真不錯　　是說虯髯紅衣術士...XDDD 12/31 17:57

→ Maplelight:怎麼辦啦　可以投幾票啦XDDDDD 12/31 17:57

推 apple366:皇上真是個好皇兄Q////////Q 12/31 20:43

推 apeiwolf:那個....虯髯紅衣術士是去時光旅行的剩蛋老公公嗎XD 12/31 21:01

路過闈場XDD ※ 編輯: HJSM 來自: 118.167.8.89 (12/31 21:31)

推 Rastyle:皇上太有趣了!! 01/01 03:20

推 nuvita:我還是愛皇上>/////////< 01/01 03:51

推 nocturnetear:敲夜王故事+1~~ 01/01 16:08

推 lijanisa:好好看>//////< 聖誕老公公超萬能的橫跨時間與空間XD 01/01 20:02

推 ryu1110love:好看~~~~~Y 01/02 14:31

推 liulaopi:好看!!敲夜王番外呀~~~~ Q口Q 01/03 12: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