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關鍵字的過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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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當然要長得又高又壯。」
※ ※ ※
冬至到了，那耶誕節還會遠嗎？
雖說是在鬧區邊緣，但正因為附近沒有太多商店爭奇鬥豔，「地下閣樓」不算特別的
佈置才還能招攬目光，當然，店裡〈Last Christmas〉歡快的樂聲也有不小的功勞。
江寄流正小心翼翼地給鬆餅淋上糖漿，燈光下，奶油花的白，莓果的朱紅藍紫看起來
格外繽紛，加上撲鼻而來麵粉香和巧克力的苦味，相信見此沒有人不食指大動的。
「做得不錯嘛，你終於開竅了。」送餐回來，浩偉拍了拍江寄流的肩膀讚道。
「媳婦成婆，做久總會。」雖然打工一年多了，但煎鬆餅的功夫江寄流是一直到最近
才學會，眼下終於得到認可，雖然臉上沒什麼變化，但他心底可高興著。
「是哪家婆婆教得這麼好啊？」浩偉笑道。雖是無心的玩笑話，卻正中江寄流此時心
底的想法。
煎鬆餅的功夫是這幾天他讓楚聊葉手把手特訓才學會的，心中的喜悅有一大半也是為
他高興。
改變觀點後，他也就不那麼排斥這個長得和自己十分相似的人了，甚至有點感謝。對
他來說，這幾個禮拜就像夢一般，惱人的事再也沒發生過，說起來雖然沒什麼特別的，但
他覺得這樣的生活已是再好不過；兩人除了偶爾一起打掃下廚，用電腦，看看報章雜誌外
，他也重新開始練習畫圖，雖然也有靜物跟風景畫，但畫得最多的不外乎是身旁的人。
儘管每次都告訴他不要在意自己，當作旁邊沒人，但只要一下筆，他就像被摸到一樣
，會開始起雞皮疙瘩；最誇張的一次是畫他側臉的時候，脖子後的頭髮都「站」了起來。
從「純欣賞」的角度來看，真的很可愛。
「對了，你平安夜、耶誕節兩天都有排班，沒去約會啊？」因為是冬至，大多數人都
回家去了，店裡顯得十分冷清，浩偉慵懶地倚在牆邊問道。
「不需要。」江寄流板起面孔應道。
「不需要有兩種意思喔，」一邊給自己磨豆子，浩偉一邊說道：「一種是沒對象，一
種是有其它過節的方式，你是哪一種呢？」
「你認為我會是前者嗎？」感覺到心跳快了一拍，但江寄流臉色依舊不變。
「說的也是，看你也不像分手了。說起來你那學妹真的很可愛，你打算買什麼送她啊
？」
「她喜歡的東西，我可不敢買，只能送她一些普通的東西了。」雖是這麼說，但他還
是有打算買些周邊產品給李乘春，也算是感謝她平常對自己的照顧。
除此之外，他還打算買樣東西送給楚聊葉。
雖然近來他也開始接一些Part-time，但都是當日完結的小事，就江寄流的標準來看
完全稱不上是「工作」，因此他打算買一件足以應付面試場合的正裝給他。當然，因為是
送的所以不用還錢，用的也是自己打工的薪水，家裡不會發現。
「真好啊，有伴過節，耶誕快樂。」浩偉咬著牙，毫不掩飾他的嫉妒。
「是啊。」江寄流笑道，一想到早上兩人做了肉湯圓，等等回去就有暖呼呼的消夜，
他的笑容就越發燦爛。
就在此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跟店長道了聲罪，他才跑到休息室看是誰發來的簡訊。
發件者是母親，這讓他有了不好的預感，暗道九成是責怪自己沒有回去過節。不太情
願地打開簡訊，裡面只有一行短短的訊息：你父親住院了。
反覆檢查這封簡訊還有沒有後續，又看看信箱裡還有沒有其它訊息，拇指茫然地按著
手機，他一時間無法消化這六個所包含的可能意義。
那個父親竟然住院了？
他知道父親因為家族遺傳和小時候生活環境之故，身體曾經很差，但有了母親照料後
就是值大夜班隔天也不唉一聲。這是他從幾無交集的童年中得到的印象之一。
那個連解釋緣由一下都不肯的專制男人，比誰都懂得自我管理，比石頭還頑固、頑強
的父親竟然住院了？
過了幾秒，確定沒有第二封簡訊後他才撥下母親的號碼，但打了三遍都無人接聽。捺
住逐漸加快的心跳，他先發了封簡訊追問進一步的訊息，這才走出休息室和浩偉說道︰「
店長，我家裡出事了，可以提早離開嗎？」
「去吧。」連店裡有多少客人、是不是忙得過來都沒看一眼，他立刻應道。
和浩偉謝過，江寄流才趕緊收拾東西，搭上回住處的公車，中途死死盯著那幾吋大的
手機螢幕，過去他從來沒有這麼希望收到簡訊過，同時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深深的罪惡感。
「上次回家，好像是中元節，再之前就是清明、春節……。」不想還沒發現，自己讀
大學後，自己回去的次數完全可以數出來，搬離宿舍後更是變本加厲。而且即使絞盡腦汁
，他也想不起來上次回去的那幾天父親看起來有沒有異狀，甚至連有沒有見面都不能確定
。
「真是不孝。」苦笑著，他推開住處的大門。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我才把萵苣洗好……，」廚房水龍頭的聲音嘎然而止，楚
聊葉早出來一看到江寄流臉色立刻大變，「你怎麼了！」
「沒……，」原本想說沒事的，但他卻怎樣也說不出來，只好改口道：「我家裡出了
點事，要回去一趟，這些錢給你，你先自己過幾天。」說著一邊拿出他剛才在樓下便利商
店領好的紙鈔。
「我是說你！」楚聊葉按住他的肩膀，以不曾表現過的氣勢沉聲喝道：「你要冷靜，
家人出事了，你就更應該照顧好自己，千萬不能再有意外，明白嗎。」
看向掛在玄關的鏡子，江寄流才發現自己的臉色有多麼蒼白。
「好……謝謝。」
「用力握住我的手，再說一次。」
「謝謝……我沒問題了。」用力回握，江寄流勉強擠出笑容，雖然還很不安，但手心
傳來的溫度讓他有了重新鎮定下來的本錢，也讓他再次認識到，和眼前的男人相比，自己
還像個孩子。
「很好，那湯圓我就先不煮了，等你回來我……們再一起吃。」
「嗯。」沒注意到剛才那句話裡小小的停頓，江寄流飛快地打理好一切，隨口丟下「
保重」二字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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