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 A 池中物

作者mimilee (今天睡飽了嗎)

看板BB-Love

標題[運動] A 池中物

時間Thu Sep 5 22:24:20 2019

卓以琢喜歡游泳。將裝有便服的提袋給塞進後背包，夾層還多放了幾個透明塑膠袋備用，今天要交的企劃被小心翼翼的收進防水資料夾中，妥善的擺在最後一層，前頭還用著零食給阻擋著。泳池的月票和悠遊卡擺在一起，自從知道了在保全那刷臉也可以過，他的員工識別證頓時變的可有可無，被隨手放在了辦公桌的最底層。確定東西都帶齊了，他瞟了眼時鐘，七點，不偏不倚，正是他每天出門的時間點。他習慣晨泳的泳池是當地人的回憶，自卓以琢有印象以來，這泳池就一直存在著，陪他度過了數不清的寒暑假，哪怕現在自家公設的泳池新穎多樣，他也沒捨棄這從小到大的游泳池。這習慣別說旁人，就連卓以琢他爸也不懂自家兒子在想什麼，卓以琢也沒多講，他爸事業做大了，自然也會淡忘還沒發家之前，父子倆用兩張便宜的門票，就能夠度過一整天的時光。抵達附近的泳池也不過十來分鐘的距離，卓以琢早就將泳褲穿在裡頭，一把將東西放進專屬的置物櫃上鎖，用冷水將自己澆了個透心涼後，轉身就進了泳池。這泳池年代老歸老，該有的卻是一樣不少。入目的是標準池，足足有五十公尺長的池子佔去了不少位置，頭尾兩端有深淺差距，到最深處時連卓以琢都只能露出半張臉，用著鼻子呼吸還會時不時的吸進漂白水味的池水。再過去是兒童戲水池，水池中間大樹造型的設施還會定時噴水，而一旁的水池還帶有滑水道，無論是直直的俯衝下來還是如同蚊香般一圈又一圈的滑下，都是民眾們的首選。不過無論哪個，都不會在早上七點多的時候開放。不過也好，卓以琢的目的本就不是那些如同溜滑梯般童趣的滑水道，他最開始是計畫下班時間來，那時迴盪在室內的尖叫嘈雜仍讓他記憶猶新，好幾群人佔著泳池就開始聊天潑水，無論哪個水道都有人，想游也無法盡興，就怕打水的動作潑的人一臉濕。好在這泳池開的時間也早，算準了平時就算有人，也都是專挑溫泉池或淺池的老人家們，卓以琢愛怎麼游也沒人攔著，連救生員都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見是熟客進來，點點頭就當作招呼了。早晨人少，固定的泳客就那麼幾個，因此卓以琢看到自己平常習慣的水道站著一名男子時還挺訝異的，再定睛一瞧，訝異成了震驚，要不是自己兩眼視力都是一點零，他都忍不住想揉揉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也許是因為那男人長的就不像會出現在游泳池的人，他更應該處在有專人服務的高級SPA 館；又也許是對方有著引人注目的中性美，怎樣都和浮板這種初學者專用的東西掛不上鉤 …… 無論哪個，都無法形容卓以琢在習慣的泳池中看到自己上司的複雜。他看著謝瑾和將腿彎曲，把腳底貼在泳池邊上，一用力，一雙大長腿將人瞬間帶離泳池邊，那漂亮的五官被隱在水面下，兩條腿筆直的上下拍起水花，盈白的身軀帶著粼粼水光，姿態優美的就像童話中的美人魚。美不過剎那，卓以琢就看到謝瑾和的腿拍著拍著就拍沉了，美人魚像忘記怎麼游泳，笨拙的想讓自己再往前游些，遠看就像是在原地打轉般，直到腳踩到了地才放棄掙扎。卓以琢心情更複雜了。泳池就這麼大，人卻少，要避是避不開的，更別提從水裡站起身的謝瑾和一眼就看到他，卓以琢只好懷著百般情緒上前。「謝組長早啊，您也來這邊游泳啊？」卓以琢說著，每次都差點把人給喊成李組長。那個被鄉民玩成梗的李組長眉頭一皺，發現案情並不單純的嚴肅表情，和眼前的謝瑾和可說是十分相像，差別只在李組長在各種社群軟體流傳了好多個年頭，而謝組長卻是讓人表面不敢造次，心底卻暗暗讚嘆對方生的實在好。謝瑾和長的精緻，膚質比公司大半女同事都還要好，曾不小心碰到謝瑾和手背的同事就私下說過，膚若凝脂簡直是為了謝組打造的，語畢還又恨又氣的瞪了卓以琢一眼，嘟噥著「這世上男人的皮膚怎麼都這麼好，這要女人怎麼活？」不過這樣的容貌氣質，看上去卻絲毫不女氣，這還得歸功於謝瑾和的作風實在太果斷俐落，當然也有可能跟強大的氣場脫不了關係。總是不苟言笑的表情先讓人退避三分，戴上金絲眼鏡後，周遭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在不要求服儀裝扮的公司總是以一套三件式西裝出現，扣到最上面的扣子打著暗色系的領帶，禁慾的像是修道者般，冷漠的一點也不像只比他大幾歲的前輩。不僅如此，更有多次不帶感情的指出底下人缺點，平靜而一針見血地，硬生生講哭了底下員工的傳聞，饒是顏控的卓以琢一開始也被震退了好一段時間。「早。」謝瑾和沒有回答後面的問話，只平淡的說，「不用用您也沒關係，我沒有那麼可怕。」卓以琢沒回，只乖乖的點頭。這實在是被訓練出來的本能，穿著西裝一臉嚴肅的謝瑾和一眼掃過就能讓人心底發寒，一聲不吭的就能讓人忍不住回去再多檢討幾遍自己的企劃是否還不夠完善。但僅著一件泳褲的謝瑾和褪去了外層的疏離，眉間的冷淡還是存在，卻在這樣的環境下顯得平易近人些。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就各自游各自的。話是這麼說，但游的只有卓以琢一個，他游沒一會，就忍不住看向謝瑾和的位置，對方已經放棄了在原地撲騰，用浮板慢悠悠的游向前。剛剛謝瑾和沒有回應也在預料之中，卓以琢本就是順口一問，而對方看著也是極為重視隱私的人。不過由於自己的私心，他還是沒忍住，在對方準備離開泳池時上前攔住。對於突然從深水區冒出來的人，謝瑾和只往旁邊閃了閃，就看到一身濕淋淋還在不斷向下滴水的卓以琢有些躊躇又帶著不好意思的站在他身前。他用眼神示意著疑問，就見卓以琢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搔了搔自己的額角，像是在思考要怎麼開口，這樣的小動作看上去有些反差的可愛。「謝組長之後會再來游嗎？」卓以琢想了一下才憋出這句話。問了為什麼會來游，謝瑾和沒有回；問說要不要一起游，又太過突兀。想來想去卓以琢想出了這句話來掩蓋自己的私心。沒想到謝瑾和愣了半刻，像是訝異他會突然上前詢問。要不是卓以琢注視著對方，還沒能發現向來以專注和效率高出名的謝組長還有愣神的時候。「會的。時候不早了，你也趕快收拾去公司吧。」謝瑾和說完就離開了。留在身後的卓以琢摸不著頭緒，一點也想不清剛剛的問話是出了什麼問題，怎麼感覺謝瑾和……像是在迴避什麼一樣。隨即他甩了甩頭，想將腦中的念頭給甩掉，自己有著壞心思，就覺得謝組長好像也有心事，肯定是自己剛剛沒游夠，運動量不足，精力過剩才會想些有的沒的。卓以琢絲毫不管他剛剛的動作猶如大型犬甩水般，像是要甩掉腦中的念頭，又跳回了泳池中游了起來，矯健流暢的動作像條魚，靈活的在水中恣意倘佯，一直到有些喘息才酣暢淋灕的上了岸。等他進去淋浴間時，謝瑾和已經離開了，空蕩蕩的淋浴間內，只有靠泳池最近的一間還有未乾的水痕，證明在他之前的那個人並不是自己的眼花。穿著泳褲，和他同處在一個泳池內的謝組長...這樣生活化的謝瑾和說不定只有他看過。一想到這，卓以琢就像是有了個小秘密的孩子般，欣喜的一跳一蹦，進了那間地板濕滑、似乎還留有謝瑾和一貫皂香——隔壁的淋浴間。讓熱水帶走他那些隱密的心思，留著自己對謝組長這個上司的仰慕崇拜，他又是那個公司裡謝瑾和的頭號小迷弟。等進了公司，已經是快九點的事了。卓以琢趁著還有點時間，摸出剛剛路上買的三明治準備開吃，旁邊一包果凍能量飲早在路上被吸的一乾二淨，只留下乾扁扁的包裝躺在塑膠袋裡。只拆開包裝露出一個角，旁邊坐著的同事小月就滑著辦公椅過來，一臉神祕兮兮的靠近，還左顧右盼的觀察了附近有沒有不相干的人士，弄的卓以琢摸不著頭緒。宛如諜戰電影中的潛伏者接頭般，小月再次確定了一旁沒人走過，壓低了聲音對兩頰滿滿肉鬆三明治的卓以琢說：「卓啊，今天早上『那個人』有些反常了。」小月一臉嚴肅，彷彿這是一件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嚥下嘴裡的早餐，卓以琢思考了一下到底是謝組長做了什麼，才足夠被小月稱為反常。要知道兩人做為公司內謝組長首席應援團的頭頭，誰正誰副還沒個定論，但在謝瑾和手下做事，見識到的肯定比那些看到謝瑾和就兩眼放光忍不住尖叫的前台小姐還多，起碼他們還能夠矜持到謝組長離開再叫。小月也沒有等卓以琢詢問，就繼續往下說：「今天『那位』晚到了。」她比了個數字，的確比平常晚上很多。也許是公司過分自由的風氣所致，又或是工作需要足夠的創意才能讓客戶欣賞，同事們大多都挺有個性，這點不只反應在專案內容上，穿著也著實讓初來的卓以琢開了不少眼界，連要好的小月都常常頂著鳥窩頭，一身過分寬大如睡衣的便服來上班，讓卓以琢深深覺得自己的運動裝扮在這邊實在上不得檯面。因此，在眾多特異獨行的人裡頭，每天一樣裝扮的謝瑾和可說是鶴立雞群，梳的平順的頭髮，瀏海分線都像是拿量角器弄出來的，卓以琢和小月討論最多的就是謝組一模一樣的西裝到底有幾套，還有謝組踏進辦公室的誤差值到底是三十秒還是一分鐘。連身為知情人士的卓以琢也有些訝異，他有注意到謝瑾和離開的時間，如果以正常男人沖洗的速度來看，應該會和平常進公司的時刻相差無幾，決不會有小月比出來的誤差大。想到稍早兩人隔著好幾個水道游泳，四捨五入也是一起玩過水的關係了，再想想兩人使用隔壁間沖澡……停！卓以琢你不能再想了。努力壓抑臉上的笑意，卓以琢故作正經的點點頭，隨口胡謅著「或許是謝組早上被貓拐走了」這種一聽就絲毫沒有誠意的話。小月狐疑的看著自己的同盟，卓以琢可是和她不相上下的頭號粉絲，聽到謝組長晚到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事出反常必為妖，這小卓子肯定有什麼藏私著，但看到卓以琢臉上一臉春心蕩漾的表情，又立刻打消了威逼這個不知道神游到哪的傢伙的念頭。馬上，小月又像是想到什麼一樣，一下就撇開這件事，拍了拍卓以琢結實的手臂。小月掩不住興奮的聲音：「卓啊，這次員工旅遊的地點出來了。」「上面終於公布投票結果了嗎？」卓以琢秒回。他一直想去爬爬看富士山，卻苦於沒人同行，好不容易在這次員工旅遊提名上，暗戳戳的加上了富士山的名字，卻沒想到一投就是好長一段時間，他案子都通過了行程卻還沒下來。小月不曉得那個喪心病狂的登山之旅是眼前人的提議，倒是興致勃勃的從自己辦公桌上摸出一份行程說明書。「終於，昨天才通知的。」小月強調似的揮了揮手上的說明書，「不過這次地點挺好的，要去長灘島呢！」夏天就是玩水，陽光沙灘比基尼，胸肌腹肌二頭肌，還有浮潛跳水拖曳傘三項熱門選擇，不玩水也可以好好享受大自然的美景，也不怪會擊敗眾多選手，實在是需要來場身心療癒的旅行，以慰藉一年來被客戶主管不斷摧殘退件的心靈。「長灘島啊……」卓以琢有些遺憾，卻也慶幸至少不是什麼瘋狂購物的行程。他會浮潛，甚至連水上摩托車都會一些，雖然不是自己想要的富士山之旅，但能去跳水享受刺激，看看未受汙染的珊瑚礁也是挺好的。「好像是因為上面意見有分歧，所以這次結果才比較晚出來。」小月翻著手上的行程說明，頭也不抬，「不過也好，聽說這次還有人投了富士山呢！」卓以琢一僵，又聽到小月吐槽著：「要我說提議的人也真傻，多寫個澀谷新宿還是秋葉原，票不就蹭蹭的上去了嗎？只寫登山難怪只有兩個人投。」卓以琢前面還在深思著小月的建議，自己也真笨，沒想到這點，就聽到小月後面的話。「－－兩個人？」他以為自己的登山選項只會有自己這個提議人一票，也不曉得是哪個同道中人對富士山也有興趣，只可惜投票是不記名的，不然自己也能和對方交流一下，不求富士山，台灣還是有很多山可以嘗試嘗試的。「對啊，要我說這兩個肯定是－－」小月話還沒說完，就被身後的聲音給打斷。「肯定是要上班了。」謝瑾和冷淡的聲音說著，明明不是多可怕的一句話，平靜的聲線沒有一絲起伏，卻讓人冷不防打了個顫。小月背一僵，臉上充滿著「啊啊啊啊謝組和我說話了！」的驚喜，和「啊啊啊啊謝組真的好可怕啊！」的驚恐，臉孔扭曲的不像是個自稱少女的三十歲阿姨該有的表情。卓以琢倒是挺鎮靜的，只是下秒謝瑾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期然的對上對方平靜無波的眼，他還沒有反應，謝瑾和卻比自己更快的移開視線，點了頭就轉身走了。見謝瑾和離開，又怕對方一點聲息也沒有的出現在自己身後，小月才小小聲提醒對方該回神了。「欸欸，你別看謝組看傻了眼，想想之後員工旅遊愛怎麼看就怎麼看，現在還是趕快把下禮拜開會資料整理出來吧。」員工旅遊。長灘島。游泳。想到剛剛驀然對上的眼神，一旁小月那疊光看圖就充滿了夏日氣息的行程說明，還有早上謝瑾和笨拙到幾乎是初學者的架勢，卓以琢瞬間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上班才不過快中午，卓以琢就頻頻走神，哪怕小月瘋狂使眼色也無果，最後在被出來裝水偷閒的副組長給逮個正著。按理說，卓以琢在一組內是資歷最淺的一位，而副組長在這公司也是排的上名的「老人」，兩人負責的專案也常常被錯開，幾乎沒什麼競爭可言。沒有競爭，不代表人就可以和睦相處。副組長是個心眼極小的人，他看不慣比他晚來的謝瑾和成了他上司，能力拼不過、臉蛋比不上，五短身材別說和卓以琢差不多高的謝組長了，連小月都比他高了半顆頭。仗著自己老資歷，副組長人緣稱不上太好，他比不過備受賞識的謝瑾和，就把目標轉向卓以琢這個靠爸的關係戶，動不動就冷嘲熱諷的，暗兌著卓以琢只空有臉蛋和好身材，簡直就在拖他們一組的後腿。卓以琢默默忍下了那些嘲諷，公司老闆是他父親的熟人，說他是靠關係進來的一點也沒錯，況且自己的能力的確不足，只能悶頭苦幹，當起了謝瑾和小尾巴，力求多學點，盡力讓自己追上眾人的腳步。而就在半年前，他做的企劃得到了一家頗有名氣的公司賞識，投入市場後反響也不錯，進而使他的名氣讓更多人知曉。姑且不說企劃被謝瑾和退了多少次，修改過的檔案編號，光是最終版就有十來個，但得到的結果是好的，就足以讓卓以琢欣喜若狂。付出得到回報是最好的報酬，更別提謝瑾和在裡頭也幫了他不少，雖然人是冷了些，但那些建議是自己一人瞎忙多久也得不到的，光是這點就足以卓以琢感激不盡。畢竟他們這行競爭激烈，就算謝瑾和身為組長，他也可以完全不管自己的企劃，更甚者那些指導他不足的地方，就算不說，憑卓以琢自己也不會注意到。於是卓以琢成了謝組長的小迷弟，更成了副組長的頭號眼中釘肉中刺。以前還能夠拿能力不足這個眾所皆知的弱點打擊對方，現在可好，那間公司的企劃募集是公開的，副組長自然也有參與，但他的企劃在初選就被刷了下來，而一向看不慣的卓以琢卻走到最後摘得頭籌，簡直就是當眾賞了他好幾個耳光。但能怎麼說？客戶公司在業界不算龍頭，名聲卻也是極為響亮的，無論是潛規則還是賄賂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更別提這種話一說出口，別人只會懷疑他智商有問題。一向順風順水慣了的副組長吞不下這口氣，不能對客戶公司有所怨言，就暗指著卓以琢和謝瑾和兩人的關係匪淺，話語間盡是深不見底的惡意。就像現在－－「小卓啊，這次員工旅遊結果還挺不錯的吧。」喊的親切，卓以琢卻沒錯過對方眼底的惡毒。自從父親成功創業，自己也成了一個小小的富二代後，他對於旁人話語中情緒的感知提高了很多，就深怕自己跳下了別人挖的坑還不自知，說自己直來直往真性情，還真以為就是稱讚了。他也不曉得明明自己和副組長無冤無仇的，對方總一副像是自己害他傾家蕩產的仇人一樣，用最大的惡去對待他人。儘管小月跟他說過，副組長又就是這樣見不得人好的個性，卓以琢還是無法理解這種人的心態。他只好提起十二萬分的警戒，等著副組長在後頭設的陷阱。果真，副組長一點也沒想要理他的意思，唱獨角戲似的，自顧自的往下說。「要我說你也別太難過，公費去談戀愛好是好，也要考慮到其他人願不願意接受爬山的提議呀……不過去長灘島也不錯，在國外沒人認識你們，想做什麼都行，你說是不是？」卓以琢皺著眉頭，卻是因為裡面的一句話：「公費談戀愛？」見他有所反應，副組長更起勁了。「不是嗎？那富士山不是你提的嗎？雖然投票是匿名的，但我們『上面人』也有認真考慮你的提議哦！」副組長特別強調了這個詞。說實在的，富士山沒有上也在情理之中，但卓以琢沒想過另一個投票的人會是謝瑾和，且聽副組長的意思，似乎謝瑾和還特別提出這個選項？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卓以琢亂成團的思緒糾結著，想的頭都痛了，而副組長的聲音還在耳邊徘徊，像擾人的蒼蠅一樣嗡嗡嗡的他心煩。平時還能左耳進右耳出的，現在他卻忍不住打斷：「是，我們公費談戀愛，公費旅遊，將來還要請婚假度蜜月，這個就不勞煩副組長擔心了，畢竟這些都要有對象才能夠做到的！」話說的鏗鏘有力，整個辦公室頓時一片寂靜，連平常打著鍵盤的聲音都停了下來。卓以琢還以為自己話說的太直接，驚的人忍不住停下動作。但很快的，他就知道沉默的源頭是什麼。話題另一個主角謝瑾和走到卓以琢身旁，先是看了卓以琢一眼，才冷漠的對強裝鎮定的副組長說：「如果副組長有需要的話，也可以攜帶家眷，團費有折扣。」高，這招真的高！小月在旁邊簡直要為謝瑾和拍手打CALL，辦公室裡誰不知道副組長四十好幾了還單身，連相親都找不到對象的那種－－當然，也不排除是副組長自詡眼光高，看不上。這話讓副組長臉色又青又白的，像是沒料到以往對他話毫無反應的兩個人，居然會接連的當眾駁斥他，把他的面子踩在腳底下狠狠輾過。「這個就不用費心了。」一字一句都像是從齒縫擠出，副組長甩門而去，架子擺的比謝瑾和這個正牌組長還大。而事情還沒完，解決了副組長後，謝瑾和接著就轉頭看向卓以琢。一接觸到對方眼神，卓以琢就覺得要糟。他剛剛話說得大聲，雖然辦公室的人肯定不會把兩人當作情侶，但架不住被迫當現成男友的謝瑾和就在一旁聽了全程啊！更何況被同性說是情侶關係，正常人多少都會覺得不舒坦吧，又別說是謝瑾和這個一眼看上去就不敢讓人心生冒犯的人了，卓以琢完全想像不出對方以後成家立業的模樣。揣測不出謝瑾和的反應，卓以琢就像等待挨罵的小學生一樣，雙手背在後面，低垂著頭，乖順的不行。沒有斥責卓以琢亂說話，也沒有過多反應，謝瑾和就像是沒聽到剛剛那番驚天動地的宣示般，只淡淡的留下一句：「待會到我辦公室來。」而身後，是還沒回過神的眾人，還有搖著卓以琢肩膀要他從實招來的小月，而處在風暴中心的卓以琢只覺得頭更痛了。去是一定要去的。雖然不知道謝瑾和的「待會」是多久，但秉持著別讓上司久等的信念，卓以琢好不容易從小月那脫身，就緊張的前往謝瑾和的辦公室，一路上不斷搓著雙手，力求讓自己冷靜些。他們公司的格局特別奇怪，一組和二組的辦公室在同一區，兩邊只用一條鴻溝區隔，而組長們的辦公區卻在隔壁間，用屏風給兩兩隔開。他不是第一次到謝瑾和的辦公室，從最早為了趕上同事的能力，他就往偶爾會往這跑。起初還會猶豫的不知該如何開口，但一次兩次下來，見謝瑾和也沒表示出拒絕，他便厚著臉皮，三不五時就往這湊，謝組這邊甚至有他專門的小椅子。但這麼緊張還是頭一次，他在敲門之前，忍不住將手汗抹在了運動褲上，還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頭髮，就怕不好看。時間已到中午，二組的人似乎是去開會了，而副組長也不會在剛剛丟了一個大臉後馬上回來，辦公室裡頭只有謝瑾和一人端坐著，面前擺著他專屬小凳子，桌上兩杯熱茶還冒著煙。其中一杯看上去有些眼熟，卓以琢還沒意識到什麼，謝瑾和就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熱氣染上他的鏡片，又一下子消失，恰到好處的遮掩了神情。「咖啡粉被副組長泡完了，這邊只有烏龍茶，不介意吧？」謝瑾和說。卓以琢哪會介意，他簡直開心的要飛了起來，一把就坐在那板凳上，絲毫不覺得委屈了自己一雙大長腿，一下就忘記了自己剛剛緊張的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的模樣。謝瑾和露出一絲笑意，又很快斂了去。他對著還在自己偷著樂的卓以琢說：「請你來，是有事情要跟你說。」一句話，就讓卓以琢瞬間正襟危坐，雙手交疊的放在合攏的腿上，神情比來面試還認真。啊，他好像也沒面試過就來上班了。卓以琢打住自己的想法，就聽到謝瑾和緩緩開口，內容卻與他想像的天差地遠。「你知道員工旅遊的事情了吧？」卓以琢乖乖點頭。「那麼……」謝瑾和說的慢，讓卓以琢不禁想到富士山投票的事情，心也跟著高高舉起，忐忑不安的等著對方的下文。「那麼，你可以教我游泳嗎？」卓以琢已經忘了自己怎麼走出辦公室的。在對方說完後，他立刻就應下這個要求，迅速的連謝瑾和都嚇到了。兩人約好了晨泳的時間，一直到離開，謝瑾和都沒有提起和副組長的對話。直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卓以琢才露出被一塊巨大餡餅砸到的臉，樂呵呵的想著明天要穿哪條泳褲，才能展現自己的好身材給謝組長看。兩人談話並沒有很久，小月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又對上卓以琢那張滿面春風的臉，她毫不客氣的戳了戳對方的二頭肌，硬的。「幹什麼？去謝組那裡做了什麼？給我老實招來哦小卓。」卓以琢正要開口，卻想到謝瑾和避開人多的時段去游泳，又是讓他到自己辦公室談這回事，自然也不想讓人知道他不會游泳的事情。而說不定也是因為自己早晨看到了一切，才讓這個冷淡的組長想出如此一策，否則謝組長還會自己在池子裡默默的學。想到謝瑾和在泳池內僵硬著打水的動作，少了招牌的眼鏡遮擋，一點也沒有平時疏離的模樣，還會因為自己游不好而抿嘴，這些不為人知的謝瑾和讓他忍不住柔和了表情。或許自己可以成功教會謝組長，看著對方在寬廣的泳池中來去自由，靈敏的像令水手著迷的海妖般，阻力攔不住這個人，就像工作上的他一樣，強大而自信的，一定會令人忍不住心折吧。察覺自己的想法越來越遠，卓以琢努力壓制住臉上的表情，讓自己看上去別那麼痴漢。他在嘴巴上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安撫著小月。「就喝了杯茶，烏龍茶，什麼也沒做，謝組長還是大家的妳放心吧。」謝瑾和旱鴨子的秘密，就由他來守護吧！雖然懷疑卓以琢剛剛的表情，明明一樣是英挺的五官，彎彎的長睫毛就如同小鉤子，將人拉進那雙深邃的汪潭中溺斃，但那表情卻說不上的猥瑣，一點也不像平常迷弟的卓以琢。沒有繼續追問卓以琢，小月只嘆了口氣，說道：「我覺得我們還是高興的太早，也不知道謝組長會不會去員工旅遊呢。」卓以琢從對方開口說要學游泳，就知道謝瑾和一定會去了，但他也不可能直接打包票讓小月別擔心，否則接下來該擔心的就是他自己了。小月沒注意到卓以琢的分神，繼續說：「去年謝組出差，前年你還沒進來不知道，那時候謝組還不是組長，那年他做了一個大案子賺了不少錢，大老闆一個高興，就讓我們去法國玩了，身為最大功臣的謝組沒有去，直說了寧願折現留在台灣工作。」謝瑾和工作狂的屬性，身為公司的人幾乎都一清二楚，別說員工旅遊，就連他們私下聚會也不曾去過，只有小組的慶功才會見到他的蹤影。而每一次，慶功會的主角都像是中樂透一樣，好像頭獎是謝瑾和這個人一樣。卓以琢也有幸成為這樂透得主的一員，而慶功會，正好就是令他打響名號的那件企劃。那天大家約好了周五下班去慶功，做為主角，卓以琢才想起了自己富二代的身分，立即拍板定案，定了市中心一家頗負盛名的餐廳，得到了一組組員全票通過，還順便被敲詐了手搖飲。卓以琢豪氣的全包了，在等著組員們登記飲料時，他悄悄的摸去了謝瑾和的辦公室，手裡還揣著一個包裝精緻的紙盒。他心底明白，這次企劃要不是有謝瑾和指導，還不一定能拔得頭籌。儘管他先前去找人時，謝瑾和說他也沒有幫上什麼忙，但卓以琢還是買了一個價格不會太高昂，又適合作為謝禮送給對方的東西。謝瑾和不愛喝咖啡，在腆著臉去找謝組的時間裡，他就常看到對方桌上一杯熱茶，什麼種類都有，清雅淡香一杯茶，散著熱氣裊裊，出塵的男人哪怕坐著也是十分端正，就是那杯子相當不襯這畫面，連一次性的紙杯都好看多了。於是卓以琢沒多猶豫，挑了一個窯變釉的茶杯，外型復古，內裡卻是如海般湛藍，注入水後，杯子像盛了一湖汪洋。他喜歡水，喜歡游泳，於是把一整片海洋給了謝瑾和。卓以琢看的出來，謝瑾和教他是真沒藏私，不論在哪一行，要找到這樣盡責的上司都不容易，他才明白為什麼一組的人幾乎個個都把謝組長當神膜拜，實在是因為他值得。懷著迷弟的心，卓以琢站在辦公室前，發現門並沒有完全閉攏，裡頭副組長招牌的刻薄語氣傳到他耳中。「……我說小謝啊，人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事，你說是吧？」裡頭，副組長意有所指的說。門外的卓以琢一下就聽懂了，畢竟他就沒少受過副組長的氣，一句話裡頭善意惡意聽的分明，不就是因為這次結果而刻意針對，認為卓以琢的企劃都來自謝瑾和的手筆。他以為稍早在男廁遇上時，就把事情說的很清楚了，有別於平常當蒼蠅嗡嗡的作風，卓以琢一句「謝組長是很好的人，他公不公正，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就堵住了副組長的嘴。但他沒想到這麻煩還會找到謝瑾和頭上。卓以琢立刻就想敲門打斷對話，卻聽到謝瑾和不急不緩的回道：「是，所以像卓以琢這種有能力又努力的人，以後能做的會更多。」他短促的輕笑了一聲，「你說是吧？」最後卓以琢是趁著人去泡茶，悄悄把禮物給放到謝瑾和的椅子上，還深怕太顯眼，把椅子給靠緊才又躡手躡腳的離開。等到了周五的慶功會，身為主角的卓以琢沒意外被灌了好幾杯酒，暈呼呼的分不清東南西北，還是在謝瑾和阻止下，其他人才暗嘆著收了手。卓以琢那天是開車來的，他醉得不輕，走起路來連蛇都自嘆不如，就連小月都可以輕鬆推倒這個一米八的大男人，也沒人敢放心讓他自己回家。後來還是謝瑾和這個一組心目中的神明出面，一貫的冷臉將人給半推半拉上車，連車鑰匙和地址都哄來的。散會的時候已經午夜，捷運早已過了末班車，等開到了卓以琢住的地方時，整條街上冷冷清清的，只有路燈堅守崗位。卓以琢住處的保全管理嚴格，謝瑾和也不好去翻對方的包包，好在保全對這個帥氣的小夥子也有印象，人家刷卡他刷臉，才讓謝瑾和進了社區。一個喝醉的大男人是非常的重的，加上卓以琢有運動的習慣，雖不到健美先生般誇張，但肌肉也是十分明顯，謝瑾和一路扛著也不輕鬆，好不容易到了家，才甩掉了這個沉重的人型包袱。倒在沙發上的卓以琢這才睜開眼，滿臉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看清眼前的人。「謝組？」他含糊的說，「肯定是醉了，謝組長怎麼會在我家呢？」說話，卓以琢又閉眼了眼，嘴裡還嘟噥著，「睡吧睡吧，睡著了什麼都有，我還要去給謝組長應援呢……能親眼看謝組跳傘的機會可不多。」見識到醉鬼說胡話的功力，饒是自認為見過大風大浪的謝瑾和也哭笑不得，一點也不想知道自己在卓以琢夢中是怎樣一個形象。「醉鬼。」謝瑾和忍不住戳了一下對方額頭，才去浴室打了條熱毛巾，細細擦拭起卓以琢的臉，又把人擺成舒服的睡姿。喝醉的卓以琢還能夠半哄半騙，但睡著的卓以琢，謝瑾和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希望明天這人起來不要肌肉痠痛，當然，睡到半夜滾下沙發也不是什麼好選擇。他轉身去廚房弄了些什麼，又看顧了卓以琢一陣，確定對方沒有想吐的反應，又放心不過，將垃圾桶和毛巾準備沙發旁，才留了張紙條離去。隔天中午起來的卓以琢指覺得自己像做了一晚上的重訓，手腳都不像自己的，整個人痠痛的連起身都忍不住唉了一聲。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紙條，掃完上面的留言後，卓以琢一下就發現了哪些是出自謝瑾和的手筆。一旁的毛巾不用說，開放式的廚房看過去一目瞭然，烘碗機裡頭擺著是他前天吃完懶的洗的碗盤，而瓦斯爐上熬著一小鍋粥，分量不多，也沒有什麼調味，卻是卓以琢喝過最好喝的白粥。「醉鬼，別跳傘了，粥還在爐上，記得吃。」謝瑾和蒼勁有力的字跡還在紙條上，卓以琢發現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自己以為純粹的迷弟之心，因為一鍋粥而蠢蠢欲動。他們約定平時卓以琢固定晨泳的時間，才剛踏進更衣室，就看到謝瑾和換好了泳褲，正把東西收拾進置物櫃裡。游泳館內很多東西都有了年紀，小型的脫水機在角落一處，兩排更衣室和淋浴間合併使用，幾乎沒有區分，最大的差別就是最尾端幾間因為老舊，而重新換成了帶門板的隔間，在一排綠色掛簾的淋浴間中十分顯眼。平時沒有人，卓以琢就乾脆大剌剌的直接換下衣服了，反正泳褲穿在裡面，也不怕人看。但現在謝瑾和也在場，卓以琢說什麼都不可能當著對方的面脫褲子，這動作簡直是對謝組長的褻瀆。卓以琢迅速的換下了衣物，出來就看到謝瑾和剛將身體沖濕，準備下水的動作。「謝組！」他喊住了對方，游泳館內瞬間迴盪著這聲呼喊。別說謝瑾和，連頻頻打瞌睡的救生員都被驚醒，而成了眾人焦點的卓以琢拉過對方，制住了謝瑾和觸水的足尖。「怎麼了？」「熱身啊熱身。」卓以琢緊張兮兮的，「游泳熱身沒弄好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來，謝組你跟我一樣動一動，對，動動手動動腳……早上游泳一定要舒展一下身體才能下水。」兩個差不多高的大男人在泳池畔做起了伸展操，卓以琢是習慣了，謝瑾和卻也沒說什麼，跟著人做起了高中才有的伸展運動。等到正式下了水，卓以琢才問道：「謝組，我要從哪裡開始教才好？」他有留意謝瑾和的姿勢，看上去笨拙生疏，卻不像是完全沒學過的人，打水划水都如同教科書一般標準。按理說謝瑾和姿勢都正確，沒道理游不起來，但卓以琢畢竟不是真正的教練，還是得看對方的情況做判斷。「打水吧，我腳拍著拍著就會沉下去。」謝瑾和說，怕卓以琢不好理解問題在哪，他還特意游了一下示範。卓以琢看了一下，總覺得特別違和，又讓謝瑾和再試一次，才摸摸下巴說：「謝組你一開始的姿勢都很好，但游出去沒多久身體就會變得有些僵硬，尤其下半身不比上身容易浮起，很容易就會沉下去。」謝瑾和思考了一下，「也許是因為小時候有溺過水吧？」卓以琢聽了心中一緊，他自然知道溺水會對一個人造成多大的影響，怕水還是事小，嚴重點喪命都不是什麼罕見的事。他頓時更敬佩謝瑾和想學游泳的心，無論是出自什麼目地，一個勇於克服自己恐懼的人總是值得佩服的。「我知道了。」明白謝瑾和並非不會游，只是大半出自於怕水的反應，熟悉游泳的方式不是難事，先一步一步讓謝組習慣將身體托付給水才是重點。出自自己的私心，他沒有選擇浮板，而是讓謝瑾和托住自己的手掌，帶著人慢慢地前行。「腳放鬆，手打直，整條腿都要跟著擺動……對，很好，再輕一點就行了。」帶著人游出一小段距離，卓以琢怕謝瑾和還不習慣，在深水區之前就停了下來。而謝瑾和也停下了打水的動作，等他踩穩，卓以琢才放開了手。卓以琢問：「還可以嗎？」謝瑾和抹掉了臉上的水，「行，再來一次吧。」見他沒什麼不良反應，卓以琢點點頭，轉了個方向打算將人帶回起點。看著後面還有一大段水道，謝瑾和不解的看著對方，像是不解怎麼不接著游，而卓以琢見到便笑著解釋。「往後會越來越深，到最後面大概一米七一米八吧，我過去只能露個鼻子吐泡泡，謝組你好一點，嘴巴還能在水面上。」被卓以琢的形容給逗笑了，謝瑾和也跟著調頭換了方向，他伸出了手，卻見卓以琢還呆愣著沒反應過來，反而下意識的握住了自己的手掌。「謝組，你真好看。」卓以琢呆呆地說。哪怕被毀造型的泳帽給遮住頭髮，謝瑾和的臉無疑也是最吸引人的那個，沒有了眼鏡的遮擋，生冷的氣質被中和了不少，而細長的睫毛還帶著水珠，瞇起眼笑時像是連眼睛都閃著光。謝瑾和的笑是克制的，連唇角都只揚起一點弧度，只有一點笑聲露著愉悅，而伴著低沉的輕笑，卓以琢在對方眼中看見了自己。一個男人被說好看總是有些奇怪，但謝瑾和並沒有在對方語氣中聽出調笑，而是認認真真地，覺得他長得好看，如此而已。「謝謝，你也很好看。」謝瑾和回。他並不是禮貌性回應，而是對方長的也不差。卓以琢大概是屬於現在年輕人說的那種硬漢型帥哥，線條結實有力，手臂微微浮著幾條青筋，寬肩窄臀的比例完美，每一塊用汗水淬煉的肌肉都恰到好處，多一分膩少一分瘦，光是看著就覺得賞心悅目。這樣的身材搭上硬朗的五官，幾乎可說是絕配，那雙又圓又大的黑眼無時無刻都水潤著，喜怒都寫在裡面，忠實的反應主人的情緒，像條藏不住心事的大狗狗。卓以琢不自在的咳了一下，被謝組長稱讚……怎麼就這麼令人歡喜呢？謝瑾和沒去提醒對方微微發紅的耳根，掙開被握住的手掌，又立馬貼上，換上了準備游泳的姿勢，池水擠壓在兩人的掌間，像是他即將要握上對方一般。員工旅遊是禮拜一出發，總共去五天四夜。而這之間，兩人一直維持著游泳教學，謝瑾和也逐漸熟悉，游完全程或許還有些困難，但一小段還不在話下，別說浮板了，連卓以琢都不用再帶著走，讓他著實失落了一陣。眼見著約定即將落幕，卓以琢怕假日人多，不想尖叫的小孩來破壞他最美好的一刻，便提議將晨泳結束在禮拜五，而謝瑾和也答應了。帶著背包，卓以琢踏進游泳館內時，謝瑾和已經到了，正在池邊做著一開始說的伸展運動，一次也沒落下。先看到卓以琢的是救生員，他今天精神挺好的，一見到人就熱情的打了招呼。「早啊，又來跟你們組長一起游泳啦？」拜最初那聲「謝組」所致，這邊的熟人大部分都知道他和謝瑾和是同事關係了。「對啊，不過下禮拜可能就不會來了，要去員工旅遊。」救生員得知他們要去的地點，滿是羨慕的說：「挺不錯的啊，在游泳池跟大海游總歸是不同的感受，你們都會水，能玩的也多。」卓以琢還想說什麼，就被不遠處的謝瑾和出水的聲響給打斷。見謝瑾和發現了自己，卓以琢笑著點頭，「我也蠻期待的，等我之後回來帶禮物啊！」便走了過去。在和救生員的談話間，謝瑾和像是已經游了一小趟了，他呼了一口氣，靠在岸邊，目光落在旁邊做伸展的卓以琢身上。他輕聲說：「時間真快。」卓以琢馬上就反應過來，不禁也感到有些遺憾。去完了員工旅遊，謝組長可能也不大會再維持晨泳的約定了，況且謝瑾和不再對水恐懼，所謂的教學也不過最開始幾天的事，到後來還不如說是兩個人相約運動。「真的，下禮拜就要出發了。」不去掛念還沒收拾的行李，卓以琢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口，「謝組，回來之後…還要一起游泳嗎？」「你希望嗎？」謝瑾和反問。卓以琢點了點頭，又搖搖頭，「希望是希望，但小月也說我運動的習慣不是平常人能接受的。」畢竟也不是每一個上班族都有毅力早起兩個小時只為了來場晨泳，還足足持續了好一段時間。謝瑾和瞥了他一眼，突然說：「那好，我們來游一場吧。」對上卓以琢疑惑的表情，謝瑾和又接著說，「比一場，誰先游到對面就算贏。」「你贏了，我就繼續和你晨泳，我贏了……」謝瑾和低笑了一聲，「那就到時候再說吧。」在卓以琢看來，這簡直是躺贏的賭注，無論是為了這得來不易的游泳夥伴，還是想和謝瑾和多相處，他幾乎沒多考慮就應下了。他們在最後兩個水道比賽，沒有裁判，連倒數也是自己來。卓以琢還在猶豫要不要稍微放點水，慢個幾步出發，就聽到謝瑾和已經數到了「一」，話音一落，幾乎沒任何遲疑的就向前游去。謝瑾和一向認真，卓以琢瞬間就丟下了放水的念頭，哪怕沒有觀眾，這也是一場屬於他們的比賽，於是卓以琢雙腿猛地用力，將全身心放進了泳池中。卓以琢游的很快，他的心肺能力極強，幾乎每一次換氣都能夠將效率最大化，在水中的他心無旁騖，阻力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影響，靈敏的手腳更是如虎添翼，動作所帶起的波紋彷彿在推動他前進。明明速度極快，卻因為過於流暢而像幅畫令人屏息，而謝瑾和就是那個駐足的觀者。他拿掉泳鏡，一把擦去了會阻礙他看著卓以琢的水珠，毫不掩飾他眼裡的欣賞，而被注視的人還渾然不覺，仍在水中恣意游著。－－像是為水而生。卓以琢不是清瘦的身材，而人們對於美人魚的幻想也絕不是肌肉男子。要謝瑾和說的話，卓以琢更像是希臘神話中的海神波賽頓。他沒有三叉戟，卻能輕易的在水中製造波浪；水花不大，卻兇猛的讓人無法小覷，他在水中來去自如，與水合成了一體，幾乎是享受的沉在水中，沉溺在裡頭。傳說波賽頓駕著戰車在海上奔馳時，波浪會變得平靜，海豚也會跳躍著跟隨他們的海神。謝瑾和不曉得對方的戰車在哪，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也成了海豚的一員，在對方跟著後頭問著他自己要怎麼做才能更好，且日復一日的為此努力時，他就能化為平靜的海浪為他開道。卓以琢的背部線條充滿著力量美，寬厚的肩給人無比的安全感，就像是在面對副組長的針對時，明明對於自身都能不吭一聲，卻因為扯到他而用盡自己的勇氣去反駁。這個小波賽頓從水裡抬起頭時，對上的就是謝瑾和帶笑的眼眸。「是我贏了。」一直到起身上岸，卓以琢都沒有反應過來剛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是知道謝瑾和的速度的，就算起步再快，也不可能超前他那麼多，甚至還有餘力看他游泳的模樣。－－除非，謝瑾和根本就不是初學者。他在進淋浴間前拉住了對方，一半是輸了的不甘心，一半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弄清的情緒。「你騙了我！」卓以琢說道，語氣還隱隱帶著點委屈的指控。謝瑾和有些想笑，這個人連生氣都沒有稜角。「我騙了你什麼？」謝瑾和回，「我從沒說過自己不會游。」卓以琢一想也是，一直以來都是他單方面認為謝瑾和不會游泳，聲量才剛心虛變小，卻想到謝瑾和最開始游的生疏的模樣，和謝瑾和曾說過的話，若不是有意誤導，卓以琢打死也不信。於是他立刻底氣十足的回嘴：「你說你溺過水。」謝瑾和沒否認：「我是溺水過，但我不是一個害怕就屈服的人。」「那你到底……」卓以琢是真不懂了。謝瑾和看著他：「你不懂嗎？你只是不敢去想。」卓以琢頓時啞然，所有的心思似乎在對方的眼裡都無所遁形，但他又怎麼敢想，就怕結果萬劫不復，還寧願謝瑾和就是他崇拜的神祇，他可以像旁人一樣尊敬他喜愛他，而不露半點聲色。一看卓以琢臉上寫滿了委屈，謝瑾和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了。謝瑾和正要開口，就聽到門口傳來聲響，在第三者進來前，他抓過卓以琢的手往最裡間的淋浴間去，一把將人推進裡頭，砰的一聲給關上門，將彼此鎖在裡頭。門內的卓以琢有些驚愕的看著對方，抓不準謝瑾和是什麼意思。「還不敢去想嗎？」謝瑾和上前一步，將人抵在牆上。卓以琢對上謝瑾和的眼，忽然意識到那些被自己刻意遺忘的細節。工作上，謝瑾和還是那個無所不能到令人敬慕仰望的上司，可在兩人相處時，他會為自己收好小板凳，為他泡上兩杯自己鮮少喝的烏龍茶，跟他說哪裡還不夠好，而他還可以更好。卓以琢第一次停下追尋的腳步，不再敬慕的將人當作高高在上的神祇，因為在他停止仰望之後，卻發現謝瑾和早已站在他跟前。「我不敢想像。」卓以琢輕聲道，又停了一會，在謝瑾和明顯鼓勵的目光裡繼續說，「工作能力好，長的也好看，對一組的人總是特別包容，對於一個靠關係進來的員工也沒有偏見……您可以不理我的，就像副組長那樣，也不會有人說什麼。我清楚幫忙這些不是應該，而是我本該就要做到的。」「但您沒有，甚至於在副組口出惡言時，選擇為我出聲，明明只是一個不相干的小組員… …所以我很抱歉在這之中，那些感激變了質，因為我不知道您會不會覺得噁心。」「那現在，我可以想嗎？」卓以琢說，語氣不自覺地急促了起來，眼中是自己也沒發現的希冀，「我可以想你嗎，謝瑾和？」謝瑾和沒有說話，金絲眼鏡下閃過一抹笑意，他聽著外頭的聊笑聲，扭開了卓以琢背後的水龍頭開關，將一切聲音隔絕在裡頭。偏熱的水落在兩人之間，水流不大，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雨，在狹小空間內蒸起騰騰霧氣，朦朧了一切距離。謝瑾和看著視線中的卓以琢成了一片霧白，他摘下度數不深的眼鏡，戴在了那雙一直看著他的眼上，任由水濕漉他剛剛被空調給弄乾的肌膚，像在泳池中一樣，透著水流觸碰對方，幾乎快貼上卓以琢因緊張而抿緊的唇。「那就想吧。」謝瑾和說，聲音低的聽不清，只有咫尺距離間的卓以琢僵直了身子，深怕自己聽錯了一句。「我剛剛贏了你，那就把你輸給我吧。」卓以琢猛地張開眼，站在水龍頭底下的謝瑾和離他極近，像極了他午夜夢迴中出現的幻想，卻比任何時候都還要來的真切，那雙平時波瀾不驚的眼眸全是自己，他在對方眼中同樣探到了如出一轍的感情。神明是不會有慾望的。而謝瑾和早已走下神壇，等著他虔誠的信徒接受只屬於他的神蹟。沒有錯過卓以琢眼裡一瞬間迸開的光采，謝瑾和任由對方因驚喜而用力過猛撞上他的嘴唇，有些痛，應該破皮了，不過他不介意，以同樣的力道回予對方說明，自己並不是毫無反應。霧更濃了。 --FIN.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20.141.71.215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67693465.A.39D.html

推 sunmoon1000: 推！！！好好看 09/05 23:22

謝謝喜歡 :)

推 opera0811: 好好看！ 09/05 23:45

寫完眼神都死了，沒有想爆字數的啊啊啊啊

推 GP1028: 推！好好看喔QQ 組長的小心機跟傻愣的小職員，萌死了 09/06 02:09

卓以琢是有色心沒色膽XDDD

推 ykop: 好看！好可愛！！ 09/06 09:48

我嗎　)閉嘴

推 catan: 喜歡!!!!好好看好好看啊~~~~ 09/06 19:42

ヽ(*′∀`)ﾉ

推 pock: 推推！！好好看！ 09/06 19:51

謝謝喜歡~

推 akaba8626: 好好看! 09/06 21:14

寫完超怕太長大家直接左轉出去otz

推 wsx321edc: 長灘島度蜜月呢!!! 09/06 23:30

還沒有渡蜜月啦XDD

推 littlewendy: : 09/07 12:49

推 judge1226: 好可愛啊!! 09/07 21:29

跟我一樣　)挺胸

推 achunsan: 太好看了吧!!!組長寵妻(欸 09/07 21:41

組長心累，這傢伙到底什麼時候才要開竅

推 nikeko0316: 謝組！我說長灘島蜜月呢！ 09/08 00:48

謝組表示蜜月要去跳傘

推 fishgift: 好看！！ 09/09 09:28

謝謝喜歡～～

推 kaipei: 超好看啊！組長好寵哦 09/09 12:35

小月在卓以琢背後，她非常火XDDD ※ 編輯: mimilee (36.228.218.2 臺灣), 09/13/2019 12:5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