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戰] A 超蝙/巴黎假期

[gwcatgwcat (M.貓子壞掉工廠)]

☆本文為坑，是14年開稿卻寫到一半寫不下去的超蝙文

☆延續黑暗騎士黎明升起結尾

☆再次強調，本文為坑，且沒有填坑可能


01

克拉克快被淹死了。

作為一名生活在黃太陽底下的氪星人，不管是真空無溫的宇宙、高熱流動的岩漿，還是零
下五六十度的冰原都威脅不了他，區區一臉盆的水應該也不會構成威脅──如果克拉克的
雙手沒被氪石手銬反銬住，水中也沒有灑入氪粉的話。

克拉克之所以會跪在巴黎郊外的廢棄工廠中，被人抓著頭髮壓進綠油油的水裡，要從一件
採訪工作說起。

大都會最有錢也最有爭議的男人──雷克斯˙路瑟，被某家八卦小報拍到在巴黎與一位西
班牙籍的女伯爵共進晚餐，席間兩人的互動親密，雷克斯甚至在女爵的別墅度過一宿。

全美最有價值的單身漢──在布魯斯˙偉恩死於高譚圍城事件後此頭銜就成為雷克斯的代
名詞──與沒落女伯爵的戀情深深刺激社會大眾想像力與好奇心，在小報登出照片與文章
的隔天，各大報紙的娛樂版、新聞評論節目和推特上的熱門話題通通都環繞在這件事上。

星球日報自然也不例外，總編派瑞馬上決定要派記者直接專訪雷克斯與女伯爵，他屬意的
人選是娛樂版資深記者，但是最後拿到飛巴黎的機票的卻是路意絲、吉米和克拉克。

主跑社會線的路意絲之所以會搶下這個工作，不是因為她想去花都巴黎，而是她以女人和
記者的直覺判斷此事不單純；攝影記者吉米是路意絲的老搭檔，在路意絲上刀山下油鍋時
都跟了，巴黎這種美女美食都不少的地方怎麼能不跟。

克拉克算是被流彈打到，他只是不小心提到自己曾經以函授的方式學過法語，還曾在巴黎
住過三個月，回神時就已經被路意絲拉到派瑞面前大聲宣告：「我找到翻譯了，按照約定
讓我去！」。

就這樣，他們三人磨拳擦掌或興高采烈或慌慌張張的收拾行李，當天下午就坐上飛機，經
過幾個轉機後在隔天中午左右到達目的地。

當他們下飛機時，距離旅館的入住時間還有整整兩小時，吉米興奮的提議要去巴黎街頭喝
咖啡，還拿出不知道什麼時候做好的攻略圖，硬是揪著兩位同事前去喝他『夢寐以求的咖
啡』。

三人坐上計程車抵達名為玫瑰束的露天咖啡館，路意絲馬上拿出筆記型電腦開始寫稿；吉
米則大膽的點了一種聽都沒聽過的詭異三明治；克拉克則是邊注意路意絲，防止對方不小
心把叉子捅進自己的咽喉，邊聽吉米抱怨詭異三明治的內容物有多詭異。

同時他也在細聽著整座城市的低語，聽著老婦人如何對蔬果攤的小販討價懷價，聽著男孩
怎麼邀請心儀的女孩共進午餐，聽著角落的巷子裡的醉漢在叫囂什麼。

然後，克拉克聽見十多條街外某間百貨公司爆炸的巨響。

「我去一下洗手間。」

克拉克拋下這句話，穿過好幾張桌子直奔附近商店內的廁所，在一秒之內脫衣、藏衣、起
飛，進入百貨公司扛起崩塌的橫樑。

橫樑下的男女維持抱頭或尖叫的姿勢，傻愣愣的注視黑煙裡的紅藍身影，直到爆聲將他們
驚醒，才跳起來跑出半毀的百貨公司一樓大廳。

克拉克將鋼樑放到地上，一面吹熄火燄一面張開耳朵與Ｘ視線搜索被卡或困住的人。

這些人在瞧見超人時很驚訝，聽見超人說著一口流利的法語時更驚訝，其中幾人甚至抓住
他們的救援者高喊『喔喔喔多麼迷人的腔調，請多說幾句』，讓克拉克一度猶豫自己是不
是該改說英語。


不過儘管有這個小插曲，克拉克還是和當地的消防隊一起順利救出所有受困者，除了炸彈
引爆時當場死亡的人外沒有新增其他死者，讓這場本因傷亡慘重的市區爆炸有了近乎奇蹟
的收場。

這讓克拉克得到熱烈的掌聲和十幾張寫有電話的紙條，讓他花費比救人時還多的精神力來
脫身。

然而在克拉克終於得到女士先生們的允許，準備起身回咖啡廳換裝時，一個尖銳的呼救聲
傳入他的耳朵。

克拉克立刻改變移動的方向，在眨眼間來到一公里外的某辦公大樓前，抱住墜樓的女子。

女子瞬間停止尖叫，睜大眼睛瞪著克拉克，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沒有摔成一團爛泥。

克拉克笑了笑，看看辦公大樓頂樓的觀景台，再看看底下川流不息的車陣問：「小姐，我
接住妳了。妳想往上還是往下？」

「往、往……」

女子支支吾吾了好一會，才說出一個隱密地址。

若不是克拉克曾在飛機上把巴黎的街道通通背下來，他肯定無法找到這名女子想去的地方
，不過如果他知道該處有什麼東西等著自己，一定會把腦中的地圖通通清掉。

因為這名女子在他飛到定點，從皮包中拿出一副半氪星手銬，喀一聲把克拉克和自己銬起
來。

※※※※

克拉克的頭皮一陣抽痛，他被匪徒從水中一把拉出來，沾著滿臉的水與氪粉喘氣，感覺自
己的腹部比上次浮水時痛上不止一倍。

克拉克在被銬住的瞬間就失去飛行能力，和懷中的女子一起從三十多公尺處往下摔，周圍
沒有任何可以做緩衝的物品，他只能選擇把女子拉向自己，轉身拿自己當墊子吃下衝擊。

而這讓克拉克被壓斷兩根肋骨還陷入短暫的昏迷，等到他回神時，已經被人拖進廢氣倉庫
中，面對一盆綠光閃閃的水。

他唯一能慶幸的只有手銬和水中的氪粉都不甚精純，要不然自己早就死在輻射下了，不過
如果不能在五分鐘內卸除手銬遠離水盆，那麼他一樣會有生命危險。

克拉克一面壓抑因傷和輻射所起的劇痛，一面努力驅動幾乎沒有感覺的手指掐著細針開鎖
──針是他在地上摸到，開鎖技巧和法文一樣是靠函授課程。

在克拉克成功撬開鎖頭前，匪徒再一次把他壓入水中，他看著在水裡漂浮的綠色細晶，一
方面覺得晶石耀眼的醉人，一方面有覺得自己的血快被這些美麗的小東西吸乾了。

然後他就陷入黑暗了。

起初，克拉克以為是身體惡化的速度高過預期，但是他很快就發現周圍轉黑的原因是自己
無關。

扣住克拉克後腦杓的匪徒鬆開手，對著左右憤怒用法語大喊：「哪個混蛋把電源給關了！
」

站在匪徒正前方的男人馬上搖頭道：「不是我！」

「當然不是你。快去檢查一下！在大老闆過來前把電源恢復。」

急促綿密的腳步聲在鐵工廠內迴盪，手電筒的光芒掃向四方，工廠內有一半的人都跑向配
電箱，剩下的人則繃緊神經盯著所有會動的影子。

克拉克趁所有人都轉移注意力時撬開鎖，忍著冰冷和劇痛讓手銬先掉在腿上，再讓這個致
命的道具無聲落地。

不管關掉電源的人是誰，克拉克都非常感謝他，當然如果對方能直接毀掉整個配電箱會更
好。

「老大，電……電線被切斷了！我沒辦法修好他。」

喔這真是太好了。

克拉克深吸一口氣往一旁滾，盡可能遠離水盆和手銬，他沒指望自己能退到安全距離外，
但是當他停下來時，他和手銬間足足有半間工廠的距離。

工廠內的匪徒沒能攔阻克拉克，因為他們被別的東西攔阻了。

當克拉克翻身靠在牆壁上喘氣時，工廠內的人已經躺成一片，持槍的匪徒大部分都昏迷不
醒的倒在地上，二樓走廊上雖然還站著少數幾個清醒的人，但是這些人顯然打不贏襲擊他
們的黑影。

克拉克靠在牆壁上注視二樓的打鬥，燈光和他的超級視力還都沒恢復，只能透過晃動的手
電筒和窗外的光線捕捉一切，但他仍舊對席捲數人的黑影感到驚艷。

黑影在匪徒之間流竄，動作流暢優雅的像名舞者，又兇狠準確的可比猛禽，閃過所有人的
拳頭和子彈，在眨眼間放倒五名彪形大漢。

然後，這個危險的影子藉由某種工具直接從二樓跳下來，走到克拉客面前背光看著他。

克拉克抬起頭回看對方，有點驚訝的發現黑影只是個穿著皮夾克、牛仔褲拿挖洞毛線帽套
住臉的男人──以身型看來應該是個男人。

黑影看了克拉克一眼就站起來，用沙啞低沉的聲音道：「撐住，救護車和警察很快就到。
」

「謝謝，不過我不需要救護車。」克拉克回答，接著才意識到對方說的不是法語而是英語
。在聽了一整晚的法語髒話大全後，家鄉的語言讓他感覺非常親切。

也許是太親切了，克拉克聳聳肩膀想也沒想就半開玩笑地道：「我是超人，讓我洗把臉，
扛到屋頂上曬曬太陽就好了。」

黑影頓了一下，毛洞中的眼睛閃過複雜的情緒，盯著克拉克不發一語。

克拉克感受到對方的尷尬，或者說不知所措，張口想收回玩笑話，黑影卻先一不伸出手把
他拉起來。

「謝謝，我可以自己……嗚！」

克拉克話說到一半就不小心撞到傷處，他不得不吸一口氣閉嘴消化疼痛。

黑影瞄了克拉克的身側，調整姿勢以手護住該處，放慢爬前進的速度道：「你不該在肋骨
斷裂時打滾。」

「我也這麼覺得。」

當兩人登上廢棄工廠的屋頂時，天邊早已冒出一絲絲白光，再過不到半小時太陽就要探頭
了。

黑影把克拉克放平，轉身走向屋頂邊緣，似乎打算直接從那邊跳下樓。

克拉克趕緊撐起身子喊道：「先生，我可以請教你的名字嗎？我希望我有機會對我的救命
恩人致上敬意。」

「……你已經致上了。」

黑影在眨眼間消失，沒有留下他的名字，不過克拉克剛復原的超級聽力已記下恩人的心跳
聲。



02

「我的天，克拉克我真不敢相信！被衰神附身都沒有你慘！」

路易絲扶著額頭在飯店的梳妝台與單人床之間來回走動，不時看向坐在床角的同事道：「
你到巴黎第一天就吃壞肚子，好不容易解決完生理需求後發現廁所的門鎖壞了，想要求救
才發現手機沒電，而店家也沒發現廁所裡還有人就關店，導致你被關了一整夜，直到隔天
開店才被放出來，這也太扯了！」

「是啊，我也覺得很誇張。」克拉克乾笑著承認，這是他在十分鐘內硬擠出來的藉口，不
要說路易絲了，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路易絲重重嘆一口氣道：「你乾脆說你和某個迷人的法國美女發生豔遇，在她家渡過浪漫
的一晚算了。」

「我也很希望，但我沒那麼好運。」

克拉克腦中浮現昨晚廢棄工廠中襲擊他的男人，以及將這些人放倒的黑影，對方戰鬥的身
姿狠辣又美麗。

路易斯將克拉克的失神的原因誤認成疲倦，搖搖頭擺出了解的樣子道：「算了，看在你又
累又餓的份上原諒你，不過下次你再忘記幫手機充電，就得請我和吉米吃湯叔叔披薩。」

「沒問題。」

克拉克堆滿笑容用力點頭，暗自鬆一口氣站起問：「我離開後，你和吉米還好嗎？」

「你在和誰說話？」

路易斯翻翻白眼掏出自己的手機道：「我們兩個的手機都有電也能連上網路，簡單的翻譯
和找路還不成問題，只有在採訪消防隊員和傷患時麻煩了一點。」

「消防隊員……你是說百貨公司爆炸案？」

「喔，你雖然被關廁所，但是消息還挺靈通的。」

路易斯放下手機打開筆記型電腦的蓋子，碰碰鍵盤叫出熱騰騰的新聞稿道：「這場爆炸讓
交通癱瘓了，我和吉米跑過好幾條街才看到百貨公司，然後在遞出錄音筆時發現我們把翻
譯望在咖啡廳。」

「對不起。」

「別道歉，我已經原諒你了。」

路易絲拍拍克拉克的肩膀繼續故事：「好在吉米想起來他有個在攝影論壇認識的網友正在
法國旅行，法語說的還不錯，他打電話過去問對方能不能替我們做即時翻譯，那位網友很
乾脆的答應了。」

「他真是個好人。」

「沒錯，所以我們決定請他吃午餐。」

「今天？」

「就是今天。」

路易絲把克拉克拉起來推向浴室：「快點去準備一下，吉米昨天費了快兩小時才說動我們
的恩人同意這場飯局。附帶一提，路瑟已經接受我的採訪申請，今晚五點半在麗池飯店的
客房。」

「真的？我還以為我們至少要等上三天才能採訪到他。」

「我也這麼以為，也許路瑟忽然良心發現，決定賠償某位被他綁架、騷擾好幾次的辛苦女
記者。」

路易絲把克拉克推過浴室的門檻，拍拍白色的大門道：「十分鐘後我的房間集合，小心別
再被廁所的門鎖住了。」

※※※※

這場飯局的地點是吉米的網友選的，他挑了一間鄰近三人住宿旅館的啤酒吧，該酒吧的座
位不多招牌也不顯眼，服務生和廚子都是中年人，可是陳舊的裝潢別有一番風味，從廚房
中飄出的香味也十分令人垂涎。

服務生將他們帶到靠窗的位置，送上菜單和招待用的起司盤後就轉去別桌服務。

好在桌邊的三人也不需要太多照顧，吉米一入座就掏出平板電腦開臉書回訊息，路易絲拿
著手機從餐廳外講到餐廳內，克拉克則是拿著一疊訪談整理稿閱讀。

正確來說，是拿著稿子假裝閱讀。

克拉克的視線掠過稿件停在路易絲身上，看著對方抓著手機一下子微笑一下子故作生氣，
對著話筒另一邊的丈夫嘟嘴撒嬌。

克拉克曾經看著路易絲用相同甚至更興奮的笑容面對自己、搥打自己，不過在他賭上那千
分之一的機率離開地球尋找母星後，他就失去了享受這份溫情的資格。

這個事實曾讓克拉克心碎，像個年輕人一樣既羞愧又不甘心，不過在經過約一年的沉澱後
，他已能抱著近乎祝福的心情遠望路易絲，還在路易絲的婚禮上擔任男儐相。

當然，他還是有一點點心酸，誰叫克拉克˙肯特是個不完美的男人呢。

「……我知道，我不抽菸，會按食吃三餐和睡覺。理察我愛你，替我親一下傑森。」

路易絲按下段話鍵，一抬頭就和克拉克四目相交，愣了一下攤平雙手道：「理察簡直把我
當他小孩管，我都三十好幾了，還拿過普立茲獎耶！」

「路易絲作為記者是很優秀，但是在照顧自己上就有點令人擔心。」

「被關廁所一整晚的人沒資格批評我。」

克拉克馬上舉起雙手投降，正想說些求饒的話時，啤酒吧大門上的鈴鐺發出清響，新客人
推開木門走入店中。

來的是一名男子，他乍看之下並不起眼，高領針織衫、西裝外套和深色窄褲在搭配上屬於
保守款，儘管有掛在胸前的單眼相機、手中的銀拐杖做裝飾，還是不如左右穿著入時的男
女；黑髮雖然梳理的整齊而乾淨，卻也僅止於此；藍眼上掛了一副無框眼鏡，鏡架是低調
的銀灰色。。

但是如果觀者多看兩眼，又會發現男子比滿屋子中的人都有魅力，無框眼鏡下的藍瞳彷彿
是擁有悠久年代的寶石，深邃又帶著些與風霜，配合著收緊的薄唇、挺直的鼻樑，充滿禁
慾與高雅的氣質。

幾絲黑髮垂在他的額角，隨著移動不時劃過眉梢，搔得觀者心癢難耐；高領衫、窄褲和外
套沒有什麼修飾身材的效果，不過以男子的骨架肌肉之優美，也不需要用衣著來提腰縮腹
掩蓋贅肉。

不過對克拉克而言，男子最吸引他的不是臉也不是身體，是藏在針織衫與皮肉下的心跳聲
。

那是他幾個小時前才聽過並且記下的聲響。

克拉克不知道他該驚訝自己這麼快就找到恩人，還是恩人的聲音和臉完全不搭，在雙重吃
驚之下直直盯著對方，直至男子也把眼睛轉過來，他才慌張的低頭假裝看稿子。

只是對方好像沒打算放過克拉克，克拉克清楚聽見沉穩、帶著點壓抑感的心跳逼近他們的
桌子，最後停在桌前一步的位置輕聲問：「請問這裡是奧爾森先生、蓮恩小姐和肯特先生
的桌子嗎？」

克拉克不自覺的收緊手指，對方說話的聲音和昨晚完全不一樣，聽起來不像裹著鐵繡，反
而溫潤的像陳年酒。

吉米盯著男子幾秒，接著才意識到對方是誰，站起來興奮地道：「蝙蝠！是『』論壇的蝙
蝠嗎？」

「我是。你是『過度曝光』？」

「就是我。叫我吉米就好了，你左邊的是路易絲˙蓮恩，她雖然結婚了但是沒改姓；我旁
邊是克拉克˙肯特，我們失蹤一整晚的同僚。」

「很高興認識你們。」

名為蝙蝠的男子一一和眾人握手，克拉克這時才發現對方戴著皮手套，想起昨晚的黑影也
是戴手套，但在質料和款式上不太一樣。

不過這不妨礙克拉克認人，聲音可以假裝手套可以替換，可是每個人的心跳聲幾乎可說是
固定的。

蝙蝠坐在路易絲那一側，不過沒有貼著女記者，而是保持著一段不小的空隙，看起來與其
說是怕冒犯淑女，不如說似乎下意識區隔他人。

可惜以空間換取間隔這招對吉米無效，吉米有一半的身體趴在桌子上，幾乎是貼在蝙蝠的
身上叨叨絮絮的述說朋友的豐功偉業。

蝙蝠第一次在論壇上傳照片就成為當週最熱門、蝙蝠可以靠照片中的光影和拍攝時間手動
算出經緯度、蝙蝠替某素人女星拍的照片讓該女星被知名經濟公司簽下、某位收藏家曾砸
重心想購買蝙蝠的作品，結果蝙蝠把收入全額捐給高譚兒童基金會……

吉米一直說到當事人乾咳兩聲，提醒他服務生拿著點菜單很火大的站在他背後，這才閉上
嘴巴坐回位子上。

有鑒於吉米昨日在咖啡廳點出的災難，這次決定要吃什麼責任落到克拉克身上，他拿著菜
單左翻右翻幾回，眼角餘光掃過蝙蝠看不出情緒的臉，大膽的將菜單推向對方問：「可以
請你推薦嗎？」

蝙蝠以人類無法察覺，氪星人看得一清二楚的幅度後退了一下，接下菜單直接向服務生點
菜。

蝙蝠選的菜色不豪華，但是絕對撐的上好吃與豐富，由各式香腸、醃肉、煎肉組成的豬肉
拼盤濃縮了一整隻豬的美味；某種無法翻成英文的魚類與柳橙醬汁可說是絕配；灑滿香料
的炸薯條滿足了飢餓的胃，而且還不會榨乾他們的皮包。

酒足飯飽話題開，路易絲握著冰涼的啤酒杯，對著新朋友直接拋出直球問：「所以你的本
名是什麼？該不會就是蝙蝠吧？」

蝙蝠聳聳肩膀道：「如果本名的定義是我目前使用的名字，那麼蝙蝠就是我的本名。」

「你竟然對記者打泥巴仗，你不知道這種哼哼哈哈帶過的說法，最能刺激我們的職業病嗎
？」

「看在我昨天幫過諸位記者大德的份上，請對我手下留情。」

蝙蝠低下頭讓眼鏡稍稍往下滑，睜著深藍色的眼睛輕聲道：「拜託了。」

路易絲盯著蝙蝠的臉片刻，轉開頭皺眉吞啤酒。

吉米吹了聲口哨意外地道：「竟然能讓星球日報的王牌記者問不下去，蝙蝠你不簡單！」

「是蓮恩小姐放過我才對。」

「不不不，路易絲才不會放過……哇啊啊！」吉米說到一半就被路易絲踩腳，只能苦著一
張臉把話吞回肚子裡。

克拉克拍拍吉米的肩膀，在調整坐姿時和蝙蝠對上視線，被剃刀般銳利的目光給揪住胸口
，在一股莫名的衝動下脫口而出：「你長的很英俊。」

路易絲和吉米馬上轉過來瞪克拉克，臉上堆滿易外甚至驚恐。

克拉克則是強烈的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雖然他真的覺得蝙蝠相當英俊，但是……他簡直
不敢去猜對方現在在想什麼。

蝙蝠眼中的利光轉為詫異和一點點不知所措，沉默了好一會才笑出來道：「謝謝，你也是
，你只要換個髮型摘掉眼鏡就能迷死一堆女孩。」

克拉克大大鬆口氣，也露出笑容道：「那我想我一輩子都無法迷倒女孩子了。」

「克拉克最大的問題是他的性格，他太老好人……喔我的天啊！」

路易絲盯著手錶站起來，以極快的速度拎起側背包，向對面的同事們呼喊：「我們快遲到
了！克拉克、吉米，到外面去攔計程車，如果我們不能在十分鐘內坐上車，就要重新約採
訪了。」

蝙蝠起身讓出通道問：「你們要去採訪昨天的爆炸受害者？」

「我們是要去採訪雷克斯˙路瑟，今晚五點半在麗池飯店。」

克拉克代替忙著收電腦和雜物的路易絲回答。他很快就被同僚推上大街攔車，以致於露看
了蝙蝠目光的變化。



03

拜克拉克的身高和路易絲的美貌之賜，他們驚險的在時限最後一秒攔到計程車，躲過了因
為遲到丟掉專訪的悲劇。

路瑟將專訪地點設在他的住宿處──旺多姆廣場一側的的麗池飯店。

開闊、刻滿歷史痕跡的旺多姆廣場無論白日還是黃昏都氣勢懾人，正中央的高聳青銅像披
著戰場的煙硝味，曾經橫掃歐洲的自冕之君仍立於頂端注視自己國度，名店中的名店、精
品中的精品放置在廣場周圍的古蹟內，像是妝點皇冠的珠寶。

而麗池飯店可能是這些珠寶中最耀眼的一處，這棟有著灰藍色斜頂、拱頂入口的長型飯店
接待過王妃、偉大設計師、稀世作家與明星，典雅染著年代感的牆壁內是如金般的豪華客
房、受到米其林肯定的餐廳和老練的服務人員。

路瑟坐在麗池飯店中最昂貴華麗的房間中等待星球日報的記者，滿是古董、綢緞和西裝保
鏢的空間能對大多數人造成壓迫感，或者反過來令來者眼花撩亂分心閃神。

可惜，路易絲不是大多數人──不過吉米是，克拉克假裝自己是，她毫不怯色地拿出一大
疊問題、照片、新聞資料，氣勢洶洶的以採訪之名行拷問之實。

克拉克和吉米只能端著杯子併攏雙腳看兩人言語交鋒，除了『咖啡，謝謝』、『可以拍照
了嗎？』外幾乎插不上半句話。

專訪在七點左右結束，當三人踏出麗池飯店時，旺多姆廣場正被夕陽染的炫紅一片，路燈
、精品店的櫥窗漸漸轉亮，場上的行人不因夜色靠近而疲倦，反而更加蠢蠢欲動。

克拉克小心的護著路易絲前進──女記者正專心的聽著錄音檔，站在候車亭和觀光客、打
扮優雅的本地人一同排計程車，他習慣性的打開耳朵捕捉周圍的動靜，結果發現一個細微
但無法忽視的跳動聲。

蝙蝠在這附近……克拉克累積一整日的疲倦猛然掃空，一股帶著微弱電流的興奮感充塞胸
口，他看看綿長的等車隊伍，狠下心退出列隊拍拍吉米道：「幫我看好路易絲，我馬上就
回來。」

「你要去哪？」

「呃……我去找看看有沒有罐裝咖啡販賣機。」

克拉克轉身投入熙熙攘攘的行人中，追著那細小但穩定的聲響前進，拐過數個彎擦過數個
人後停在麗池飯店的側門，對著背對自己遠走的人高喊：「蝙蝠！」

對方停止前進站在人行道上，停頓片刻後轉過身不發一語地看著克拉克。

克拉克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叫住穿著寬鬆連帽外套、虎斑墨鏡、被狗咬
過的牛仔褲的蝙蝠，以一名不過是一起吃過一次飯半生不熟的人，他能看穿這些衣物認出
對方很不合理。

糟糕，現在裝認錯人來不來得及？

克拉克冒著冷汗尷尬的思考要怎麼解釋，他能感受到蝙蝠對自己的懷疑以等比級數的方式
暴增，正感到棘手時，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馬上抓出手機慌慌張張的按下通話鍵，剛貼上耳朵就聽到吉米衝著自己大叫：「小鎮男
孩你上哪去了！我們快排上車了啊快回來！」

「我馬上回去。」

克拉克收起手機向蝙蝠點一下頭，他打算就這麼蒙著頭撤退，沒想到身子才剛往後轉，耳
朵就聽見某人的腳步聲迅速逼近。

蝙蝠以持柺杖之人不可能有的敏捷與迅速，在克拉克完全轉過身前走到記者面前低聲道：
「今晚十點，在中午的啤酒吧見。」

「對不起，我……」

「你破壞我的興致，而且……」

蝙蝠抓住克拉克的領帶，把幾乎高自己一個頭的記者重重往下扯道：「你欠我一個解釋。
」

※※※※

克拉克返回候車亭時，他們前面早就走掉兩班車了，好在路易絲的心思全放在採訪錄音檔
上，只被吉米抱怨幾句就上車了。

三人一回飯店就開始處理報導，路瑟驕傲自信的話聲像是壞掉的唱片一樣在房間內反覆播
放，路易絲捕捉著他話語的內容與弦外之音，消化成文字後傳給克拉克潤稿校對；吉米在
一旁挑照片與修照片，路易絲的堅持和路瑟給星球日報的大放送──想拍幾張就拍幾張，
成為他的夢魘。

等到他們趕完稿件寄給派瑞，時鐘的時針已經走過十一點接近十二點，吉米沒洗澡更沒換
衣服直接睡死在床上，路易絲也累的目光呆滯，克拉克則是猛然想起自己的約會。

他抓起沒有整理的公事包跑出旅館，利用超級速度在小巷中狂奔，直到逼近目的地才恢復
正常速度混入人群，抱著滿懷的抱歉與祈禱來到啤酒吧的門口。

感謝老天，啤酒吧不只還沒關門，還聚滿半醉全醉的男女，服務生對於這個時候還有客人
上門毫不意外。

克拉克環顧小小的啤酒吧，一面婉拒因果驚而過度熱情的客人的邀約，一面拉長脖子在鬧
哄哄的人群中尋找蝙蝠。

克拉克不奢望對方等自己一個多小時，普通人都不會等朋友超過一小時了，何況是對陌生
人？

他在跑向酒吧時就已經在心中擬道歉信了，因此當他的目光掃過角落由矮牆隔出的半封閉
小包廂，看到蝙蝠穿著中午的裝束露出一半的身體時，差點要舉雙手尖叫。

克拉克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他穿過桌椅走到小包廂前邊入座邊解釋：「對不起，我趕採訪
稿趕到忘記時間。」

「沒關係，你本來就是來出差不是來旅遊，再說是我單方面硬約你出來。」

「不是你單方面，我也很想和再見你一面。」

克拉克頓了一下坦白道：「事實上，我對你很感興趣。」

蝙蝠挑了一下眉毛，放下酒杯雙手交疊在桌上問：「你為什麼對我感興趣？」

「因為你很神秘。」

克拉克答的很簡潔，但這不是因為他想敷衍對方，而是無法講出真正的理由。

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你居然敢一個人闖入裝滿武裝匪徒的廢棄工廠，而且還全身而退。

蝙蝠微微瞇起眼睛，往後靠上椅背歪頭問：「我哪邊神秘？」

「名字、職業、行為，很多地方都很神秘。」克拉克在回答時直直望著蝙蝠。中午吃飯時
有路易絲和吉米在，他還沒有這麼強烈的感受到對方冷冽勾人的氣質，那就像一把混在樹
枝堆中的利刃，或是站在羊群裡的沉默豹子。

「我不能告訴你我的本名，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其他的部份。」

蝙蝠拿起半滿的酒杯，晃著琥珀色地酒水道：「我沒有在工作，但我不是待業中也不是無
業遊民，我是退休了。」

「你看起來不像年屆退休的人。」

「以玩極限運動的人而言，我已經算老頭子。」

蝙蝠吞下半口酒潤喉道：「行為部分……我想你是問我為什麼變裝出現麗池飯店吧？原因
很簡單，我想試看看能不能攔截到路瑟，他的照片應該能賣到好價錢。」

克拉克沒料到對方會如此親切還有問必答，不自覺的放鬆心情微笑道：「我不認為你想拿
路瑟的照片去賣錢。」

「……沒錯我不想。」

蝙蝠將杯中的殘酒飲盡，放下玻璃杯勾起嘴角道：「好了肯特先生，我剛剛回答了你三個
問題，作為交換請你也替我解答三個迷惑吧。」

克拉克一下子從愉快的氣氛中驚醒，看著桌子令一端名為蝙蝠卻笑得像隻貓的男人，垂下
肩膀認輸道：「能答的我盡量答。」

「謝謝。第一個問題，就我所知，蓮恩小姐應該是跑社會線的記者，為什麼她會來訪問娛
樂版的紅人？」

「因為路易絲覺得這是條社會新聞，她不相信路瑟會突然和一個女人墜入愛河，她覺得路
瑟一定在圖謀什麼。」克拉克回答。

他曾經一度相信路瑟真的愛上某人，而不是假借戀愛施行『第一百零一次整死超人』計畫
，不過在經歷昨晚的廢棄工廠事件後，他想這應該八成是『第一百零一次整死超人』計畫
。

「蓮恩小姐有問出什麼嗎？」

「路易絲問了很多，主要是關於路瑟怎麼認識女伯爵、為什麼對她心動、在巴黎的行程。
」

克拉克把手伸向公事包，猶豫片刻後抓出一疊文稿道：「如果你能答應我在明天專訪見報
前不把內容貼到網上，我可以借你看採訪稿。」

「不能直接給我音檔或逐字稿嗎？」

「抱歉不能，這有違新聞倫理。」

克拉克把稿子遞給蝙蝠，對方馬上沉入稿件中一頁一頁一個字一個字細讀。

克拉克在蝙蝠讀稿時向服務生點了最基本的酒和油炸物拼盤，一面啃著薯條、炸肉塊、炸
魚塊一面看著對面的人，把對方眼光流轉的方向、吞口水時喉結震動的幅度、呼吸時胸膛
鼓起的高低，和臉上每條肌肉的細微變化通通收入眼中。

因此他近乎即時的捕捉到蝙蝠由冷靜轉為驚訝的瞬間。

「怎麼了？」

克拉克前傾斜身子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向稿件，只讀了頭三個字就知道蝙蝠臉色轉變的原因
，尷尬地伸手想稿子道：「對不起，後面這疊是我誤拿的，它們和路瑟的反問無關，只是
我的特稿草稿。」

蝙蝠收緊手指阻止克拉克取回稿件，盯著密密麻麻的印刷字問：「這是高譚圍城事件的特
稿？」

克拉克瞄了蝙蝠僵硬的手指一眼，鬆手放起拿回稿子道：「是高譚圍城事件的特稿草稿。
再幾個月就是圍城事件的三週年紀念日，我們報社的總編想做特刊，我是他選中的撰稿人
……」

克拉克說到一半就停下來，他看的出來蝙蝠沒在聽自己說話，對方陷入和閱讀路瑟採訪稿
時不同的專注中，英俊的臉龐除了專心外還有翻騰的激動，與一些無以名狀，但對克拉克
來說並不陌生的情緒。

那是當一個人看著的故土，卻很清楚自己永遠回不去時的濃烈鄉愁。

克拉克輕聲問：「你是高譚人？」

「我是，不過我很久沒回去了，而且……」

蝙蝠放下稿件，像要強迫自己別把稿子抓回來占為己有般，轉開頭把文稿推回給克拉克道
：「事情發生時我不在高譚。」

克拉克看到蝙蝠放在桌子下的手微微顫抖，聽見高領衫下的心跳頻率的變化，他知道對方
強烈卻沒表現出的憤恨。

克拉克無法無視他人的痛苦──特別是前面這位，可是他也不知道蝙蝠，他望著稿件猶豫
了一會壓低聲音問：「我對高譚的市民、警察和一些願意採訪的地下組織做了一些訪問，
試圖拼湊出當時的全貌，你想看嗎？」

蝙蝠桌下的手停止抖動，挑眉問：「這不會違背新聞倫理嗎？」

「是有一點，不過我的採訪對象都已經同意我使用他們的話，只要你別在我出刊前把文章
公開，我想這還在可接受的範圍內。你想看嗎？」

蝙蝠沒有回答，他凝視著克拉克的臉，目光銳利地可以把記者的皮肉掀開。

然後，就在克拉克以為對方要拒絕甚至舉報自己的前一刻，蝙蝠收回注目。

蝙蝠恢復兩人剛見面時的笑容道：「你知道，你還欠我一個問題，我想你知道我想問什麼
。」

「我怎麼認出你的？」

「沒錯，不過我決定暫時保留這個問題。你身上有帶巴黎的地圖和筆嗎？」

「我找找看。」

克拉克抓起鼓脹的公事包，翻找片刻後拿出地圖和簽字筆交給蝙蝠。

蝙蝠展開地圖簡單瞄上兩眼，咬開筆蓋在圖上圈出一個圓推到克拉克面前道：「明天我會
在這個區域活動，如果你能在午夜前找到我，我們可以一起在我的小據點讀採訪稿。」

克拉克低頭望著那看似小圈實則大圈的範圍，皺眉苦著臉問：「你這麼在意我認出你的事
？」

「當然，你不知道這多打擊我的自尊心。」

蝙蝠拿起克拉克沒動過一口的酒杯，不經主人同意就灌下半杯道：「克拉克˙肯特記者先
生，別臨陣脫逃喔。」



04

克拉克在接近一點時返回旅館，他用了點小技巧從窗戶返回房間，沒有驚動旅館人員也沒
驚動同房的吉米。

他稍作梳洗後躺到床上，這才發現自己把睡意忘在啤酒吧。

克拉克˙肯特先生──蝙蝠臨別前的滴與迴盪在克拉克耳中，這是對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以全名稱呼他人並不禮貌，可是蝙蝠的口氣和聲調卻讓人忘記冒犯，只記得發話者把輕
音與重音說的多麼滑順撩人。

拜此之賜，克拉克一夜無眠，可惜無論他有沒有獲得優質的睡眠，隔天太陽一樣會升起，
身為拿公費到巴黎出差的受雇者，他和兩位同事都沒有時間休息。

路易絲一大早就過來敲響兩人的房門，吉米攤倒在床上喃喃自語些『不，今天我休假』、
『喔不我所有的照相機都爆炸了』之類的混話，克拉克則是在睡不著下乾脆的起床。

他和路易絲在旅館旁邊的咖啡廳用早餐，兩人一邊啃三明治一邊把昨天路瑟提到的人名列
出來，用筆記型電腦和電話，動用所有能動用的人脈盡可能查出他們的聯絡方式。

這不是個容易的工作，尤其在其中一人走神的相當嚴重下。

終於，路易絲在克拉克第八次漏聽自己的話時，伸手壓下筆記型電腦的蓋子，要對方找個
地方散散心，明天早上再向路易絲隊長報到。

「但是我們還沒查出所有人？」克拉克抗議。

「是還沒有，不過我確定以你現在的狀態，多待五個甚至十個小時也查不出什麼。」

路易絲把克拉克的電腦推到一旁，靠近對方眨眨眼道：：「去找讓你魂不守舍的美人，放
心，我對對派瑞和吉米保密。」

對克拉克來說，拒絕路易絲從來就不是容易的事，特別是他自己也很想答應這項誘人的提
議時。

他收拾電腦與提袋，返回旅館洗把臉喘口氣後，拿出昨晚蝙蝠圈過的地圖，搭乘地鐵來到
圈圈的中心。

當克拉克踏出車站時，站外廣場的街頭藝人表演正熱烈著。

五顏六色宛如活體拼圖的小丑、將沉甸甸的水晶球把玩得像肥皂泡一樣輕盈的白色男人、
義同時彈奏口風琴與吉他的樂手，還有推著小車子叫賣零嘴的攤販，觀眾與表演者散落在
灰石地上。

克拉克穿過群眾前進，沒走兩步就被奔跑的孩子撞上，他本能的伸手扶住小孩，感覺到對
方朝自己手中塞了什麼，正感到意外時孩子就跑走了。

克拉克低頭看躺在掌心上的黑色手機，正在想要怎麼處理時，手機螢幕就亮了起來，以響
亮的叫聲催促擁有者接聽。

克拉克按下通話鍵道：「你好，這不是我的手機，這是……」

「我還以為你會更晚到。」

是蝙蝠的聲音。

克拉克的表情瞬間從煩惱轉為微笑，他抬起頭看向四方道：「我的同事放我半天假。我來
的太早了嗎？」

「不會，事實上以這場遊戲的難度，你最好早幾個小時到。」

克拉克看了一下手錶道：「距離十二點還有六個多小時，我想應該夠我把街道走過一輪。
」

「……我有說我會待在人行道上嗎？」

「欸？」

「我可能在街上，也可能在屋子內、汽車中、地鐵裡；不過就就算我現在在街上、屋內、
車中、地鐵裡，也不代表我下一分鐘還會待在同一個地方。你聽的懂我再說什麼嗎？」

「你可能在範圍內的任何地方，而且還會不停移動？」

克拉克深吸一口氣看著半明半暗的天空道：「你會給我提示嗎？」

「目前沒有這個打算。」

蝙蝠停頓片刻放輕聲音道：「肯特先生，如果你走累或沒興致和我捉迷藏，就到這隻手機
中第一封簡訊內的餐廳，把該簡訊給店老闆看，他會免費招待你一頓晚餐。」

「請我晚餐倒……」

克拉克話說到中途就停下，他突然讀懂蝙蝠給自己的刁難與暗示──很抱歉我想取消昨晚
的約定，作為賠禮我請你吃一頓飯，不過飯桌上只會有你一個人。

一股怒氣突然襲上克拉克的心頭，他不知道自己是是氣蝙蝠的違約、丟了餌再擅自走人，
還是對方居然想用晚餐打發他，只知道他非常、非常的不高興。

「我想玩下去。」

克拉克拉松領帶挺起脊椎──當他在扮演小記者時會刻意彎腰駝背，以介於克拉克˙肯特
和卡萊爾之間的聲調道：「不過既然你提高了這場遊戲的難度，獲勝獎勵是不是也能多一
點？」

蝙蝠停了兩三秒才回問：「你想要什麼獎勵。」

「我想要這隻手機。」

「它是你的了。」

「很好。」

克拉克把手機放入褲袋內，能輕易碾碎鋼筋的五指輕輕一收，把手機、手機內的簡訊和
GPS定位系統一同掐爛。

克拉克的養父時常告誡他，不可以把氪星人的能利用在和人類比賽上，不過他相信父親會
諒解他的破戒，畢竟蝙蝠開出的規則太沒人性了。

※※※※

他在巴黎定居已有兩年的時間了。

起初，他很擔心自己的身分會曝光，無論去哪都盡可能不留下任何可查核身分的資料，晚
上也常常被一些微不足道的聲音驚醒。

他害怕自己會被鄰居、餐廳服務生、警察、小孩子……被任何一人認出他是某個應該死去
的人，進而推敲出這個死去的人背後是誰，而那會將他留給故鄉的唯一，也是最好的禮物
給破壞。

他的憂心一直到延續到某天早上，他去書報攤買報紙的時候。

報攤老闆盯著他看數秒後，說他長的很像某位英國男星，還問他和男星是不是兄弟。

直到那刻，他才驚覺根本沒有人在找那個死去的人──除了那些已經知道那個人沒死的人
。

在那之後，他總算接受老朋友的建議，小心謹慎的開始建築新的人際關係。

他開始固定去幾家的餐廳用餐，而不是為了安全天天挑戰自己的運氣；偶爾會接受他人的
搭訕，只是至今還沒同意和這些人出遊過；會放任自己和路邊的街頭藝人、孩子聊上幾分
鐘，而不是一見到人就在心中模擬對方會從哪邊進攻。

他也在網路上以蝙蝠的名字活動，本來只想低調的貼些自娛之作，結果替瑟琳娜拍的幾張
照片意外造成轟動，之後還冒出來一個奇怪的收藏家想買照片。

不過他也交到一些聊得來的朋友，特別是聒噪的『過度曝光』吉米。

吉米有著非常標準的美國腔，和包圍他的柔軟法語相比親切許多，這讓他願意忍受對方的
過度熱情和一句話拆成三句話講的缺點，反正吉米也不會發現他有沒有走神。

不過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在現實中和吉米見面，而且還在同一天對吉米的同事做出挑釁。

「……先生，您的黑咖啡。」

「謝謝。」

他坐在小酒館的露天座位上，左右沒有其他客人，只有暈黃的路燈、偶然捲過的晚風，和
捕捉不到信號的智慧型手機陪著他。

他交給肯特的手機已經失聯將近五ˇ個小時，這不是對方關機──他放在手機上的發信器
就算關機也會繼續運作，也不太可能是故障或受干擾──那可是他的技術總監設計的，要
讓它完全無訊號只能使用物理手段毀掉整個機體。

而如果肯特真的把手機摔碎，那表示對方肯定火大到極點。

一想到肯特把手機丟在地上猛踩的舉動，他就覺得一陣頭疼。

這整件事完全是他的失誤，他先是偽裝失敗被對方逮個正著，接著又因為無聊的自尊心硬
把肯特拉來套話──雖然肯特手中的路瑟採訪稿很有價值，最後還把人扯進無聊的遊戲中
。

他試著讓對方放棄這場浪費時間的躲貓貓，改去附近的米其林餐廳好好吃一頓，這是他僅
能做到的補償，結果……

──少爺，您每次想婉拒邀約都會鬧出災難。

某個待他如父的長者如是說，而事實證明對方是正確的，每次都是。

他在肯特疑似破壞手機後四處遊走了三個多小時，一開始是認真的逃，不過隨著太陽隱沒
，夜晚的寒冷與飲酒作樂的人們慢慢走上街頭，他也從警覺地奔逃變成散漫的遊走。

他向簡訊中的米其林店家確認過，肯特沒有去享用那頓豪華晚餐，但是也不代表對方在繼
續進行遊戲，誰會忍著低溫跑上好幾個街區找一個認識一天的人呢？

所以他停下腳步，來到自己熟悉的小酒館使用自己的晚餐，並在戶外露天座坐到夜半時分
。

再過十分鐘遊戲時間就結束了，他不用繼續假裝有某個人在尋找自己，可以重新做回沒有
名字沒有居所，無論日夜都融化在影子中的蝙蝠，他想那是比較適合自己的姿態，雖然某
個總是正確且待他如父的長輩完全不這個認為。

然而在他起身準備買單時，腳步聲忽然從背後響起，他一抬頭就看見頭髮衣服通通亂糟糟
的肯特先生。

他當場楞住，花了幾秒鐘釐清眼前是真人還是幻覺，接著才收起驚訝問：「肯特先生？」

「蝙蝠。」

肯特回答，在十二點的鐘聲中笑著道：「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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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wildphoenix: 心跳聲！忍不住回頭再複習一次心音曲！
XDD 心音曲的設定和這篇類似（兩人都不知道對方身分）
※ 編輯: gwcatgwcat (114.36.7.20 臺灣), 10/10/2019 09:14:34
推 arkr: 我為什麼要點開啦(哭暈在廁所)求求大大填坑啊
我已經忘記劇情了沒法填啊！
※ 編輯: gwcatgwcat (1.163.35.154 臺灣), 10/11/2019 15:19:04
推 NANX: 沒法子填真可惜^^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