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昕(十)
幾日下來,墨昕的精神已恢復和以往一般,就只待傷口完全癒合
。
緩緩地下了床,輕輕地伸展身體,一陣快意散布全身,讓墨昕忍
不住舒暢地嘆了聲。這些天他人幾乎一直躺在床上,躺得他的筋骨都
快僵硬了,再不下床多走動,他恐怕會成了個廢人。
帶著輕鬆愉快的心情,墨昕慢步跨出房門。
他所住的地方是一座小院落,屋外有座小小的庭院,右側擺了張
方形石桌及四張長條石凳;院子裡沒有盆景,只有近牆邊兩呎之地,
生滿了黃白兩色小花。
他不知道那花叫什麼名堂,但很喜歡看著綠葉襯著小花,那股清
新、純樸,總能令他忘卻俗事,放鬆身心。
站在院中央,墨昕閉上眼,深深地吸口氣,然後輕緩地吐出,驀
地揚起一抹輕柔笑意。
「咦?墨昕。」韓仲的聲音響起。
墨昕睜眼,見韓仲笑吟吟地踏入小院中。「韓公子。」
「怎麼下床了?」
墨昕苦笑,「我的傷勢沒有嚴重到無法行走的地步,況且再躺下
去,我的骨頭就散了。」
「不擔心從天看見又不高興?」韓仲笑問。
聞言,墨昕哭笑不得。
在養傷的這幾天裡,霍從天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令他受寵若驚。
怕他動到傷口,所以凡事事必躬親,不准他下床,吃飯、喝藥皆由他
來餵,若不是前晚他終於受不了地抗議,只怕他還得像個娃兒似地任
他餵食。
「他實在太愛操心了,但這才像原來的他。」墨昕輕笑,從以前
到現在,自己也不知受過他多少的照顧,本還擔心衛連的事會使他性
情大變,但幸好沒有。
只是,最近的他似乎有些奇怪,偶爾會像失神般地注視著自己,
每每讓他喚了好幾聲,他才有反應。他心想,是否因為這些天為了照
顧他,所以累著了身體。
「你知道從天又派了人去追回衛連嗎?」
「嗯,昨天堡主跟我提過。」
「希望這人不會又中毒回來。」韓仲笑道。
墨昕一愣,接著扯開嘴角,「韓公子,你這是在取笑我嗎?」
「是,也不是。」
「韓公子,你最近總喜歡對我說些模稜兩可的話。」墨昕輕聲道
。
韓仲又笑了,「墨昕,若是我以這次救你的恩情,要你到我身邊
做事,你會答應嗎?」
墨昕堅決搖頭。「墨昕這輩子,只為霍家效力。」
「如果是重金禮聘呢?」
墨昕淡笑,「韓公子不該以為墨昕會為了銀兩而改變心志。」
「嗯,是我失言。」韓仲點點頭,「不過,如果是從天要你離開
呢?」
墨昕一怔,心也跟著一縮。
見他像受驚嚇般地愣住,韓仲不由得笑出聲,「我說的只是『如
果』。」
「我……我不知道……」他的心忽地亂了。
慌亂迷茫的神情,令韓仲心一動,伸手擁他入懷。
「韓公子?」墨昕瞪大眼。
「墨昕,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表情很容易引人犯罪。」韓仲放柔
了聲音。
墨昕漲紅了臉,趕緊推開兩人的距離。
韓仲沒有多加阻攔,「起風了,你還是快進房裡,免得受風寒。
」說完,他逕自率先進房,站在房門口,見墨昕仍舊站在原地,他輕
笑,「快進來呀,擔心我吃了你嗎?」
話語一出,墨昕的臉更紅了,但也終於跨出腳步,朝房門走去,
經過韓仲時,還刻意閃避。韓仲微微一笑,隨即將房門半掩。
「對了,墨昕。你想不想聽一件很新奇的事?」
墨昕回過身,見他不再延續剛才的話題,他樂意得很。
韓仲似笑非笑地凝視他,輕慢地開口:「幾天前,我打從北方樹
林經過,看見了件有趣的事。」
「……北方樹林?」墨昕輕聲重覆,神情有絲怪異。
「沒錯。」韓仲跨步朝墨昕走近,直到相隔兩步的距離才停下,
接著以耐人尋味的眸光望著他。
被他瞧得不自在,墨昕往後退了一步。他一退,韓仲又進,數回
合的一退一進,已讓墨昕抵住桌緣,難以再退了。
墨昕苦笑,「韓公子,你這是做什麼?」
「誰叫你一直退。」韓仲又是一副無辜樣。
「可是也犯不著這樣……」
「我是想隔太遠,你可能會聽溜了我說的話。」
墨昕放棄了,「有什麼話快說吧,反正我現在也無路可退了。」
「何必一定得退?往前進不是很好。」韓仲還做勢敞開雙臂,像
是要墨昕奔進他懷抱似的。
「墨昕寧可留在原地。」毫不遲疑的語氣再度聲明了他的意向及
立場。
「你對霍家真是死心塌地。」韓仲微揚著嘴角,「但忠不忠誠…
…似乎有待商榷。」
墨昕眉尖漸鎖。
「還記得我要說一件奇事吧?故事的主角是一個人以及一條毒蛇
。」見墨昕臉色微變,韓仲繼續道:「你說,這毒蛇嘛……該是人人
避之惟恐不及的毒物,可我就看見有人故意捉了條毒蛇,讓牠往自己
的腳咬去,嗯……我記得沒錯的話,咬的好像是左腳。」
韓仲頓了下,然後以極緩的語調問:「墨昕,你說這事奇不奇?
怪不怪?」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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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你死亡的那一刻起
我知道
一生的愛戀與癡迷已隨你而去
總有一天 我會遇到願意為他付出性命的人
卻再也無法 付出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