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ly800301 (A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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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自創] 通往光明之路 (10)
時間Tue Sep 29 13:44:26 2015
暫時脫離危險後,我主動連繫了特安羅德。聽見故友疲憊的聲音時,我深呼吸了幾次才平
復了內心的波瀾。
「錫安,你還好嗎?」
「你呢,特安羅德?」我反問他。
通訊石那端陷入了沉默。
「特安羅德……」
「我沒有!」他驀地大叫起來:「我什麼都不知道!他們……這件事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
喔,特安羅德,我可愛的老朋友。我們認識二十幾年了,我了解他──他一向聰明睿智,
卻獨獨會在心虛的時候瞬間變成無可救藥的蠢蛋。我想起小時候我曾經不知為何渾身長滿
殭屍似的黑斑;他來探病,結果卻衝著我大叫「我絕對沒有把弄錯配方的催眠魔藥倒進你
的杯子裡!」,這段回憶讓我差點笑了起來。
「別裝了,特安羅德。」我柔聲說:「是因為蕾娜?」
特安羅德安靜了下來。
「他們抓走她。」再次開口時,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原諒我,錫安,我真的無法……」
「特安羅德……」我深深嘆息。
「別向我道歉。我害了你和蕾娜,也同樣感到愧疚……但就算讓你們身陷險境,我還是想
活下去;這並不代表我背叛你,你同意我說的話嗎?」
「我……我知道……」
「你也是。我不怪你,只是今後……我們得分道揚鑣了,我的朋友。」
特安羅德吸鼻子的聲音從通訊石傳出來,他發出像嗚咽又像嚎叫的短促怪聲;我想像他在
那一頭哭得一塌糊塗的樣子,心裡覺得好笑,酸澀卻漫延到我的鼻腔,模糊了視線。
「謝謝你過去為我做的一切,特安羅德。」我低聲說:「願光明神照耀你前方的路。」
「你也是……錫安,願神祝福你……保重。」
我將通訊石切斷,掘了個坑,以落葉和土讓將它掩埋起來。
他們不會放過他的,而在蕾娜獲救之前,特安羅德縱使再強大也施展不出;我只祈求蕾娜
一切安好──特安羅德在法師公會人脈挺廣,他的法師朋友一定會幫忙,法師公會也不太
可能坐視不管……
光明神在上,我由衷請求您,讓他們安全脫身。
我閉上眼靜心祈禱。聖光在上,我多久沒這麼做了?不為了施法而念誦禱言,像個軟弱無
力的普通人類。
「朋友,」精靈冷淡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冥思,「哈。」
「如果他不這樣做,他就對不起蕾娜,他總得要選擇其中一個。」我說,那更像是我在對
自己說話。
精靈哼了一聲。「但你應該憤怒。你有權恨他,而不是擺著張虛偽的嘴臉祝福他!」
「恨只是在懲罰自己,特蘭薩,那不能解決任何事,光明神總是在提醒我們──」
「光明神。」他不屑地冷哼,「又是光明神。你們的光明神倒懂得說漂亮話,他有對你伸
出援手過嗎?」
我抬起頭,望著精靈難得表露情緒的臉龐。
「我能活到現在都是祂的恩典。」我說:「你看,祂讓我遇見了你……這讓我很高興,真
的,能認識你真好。」
我對他露出笑容。特蘭薩皺緊眉頭,別過頭移開視線。
「不管怎樣,我很高興你為我生氣。」
我伸手搭他的肩,被特蘭薩一把揮開;他閉上眼睛,像在壓抑著什麼。
我微笑著看他。比起初見時的害怕與不信任,現在的我偶爾能看出精靈藏在帶刺外衣下的
關懷;我想他大概很不擅長應付這種情緒──善意、感謝,任何無法用嘲諷回應的狀況,
於是只能用憤怒武裝自己。
然而,那表情怎麼也不應該是哀傷才對。我眨眨眼,不確定剛才的一瞬是不是我自己的錯
覺。
「我沒有為你生氣。」精靈冷硬地說。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知道。」我從背包裡翻出地圖。「別管那個過份的傢伙了,我們去找那個切爾吧!」
特蘭薩不理會我,自顧自到樹上休息去了;我望著他的背影,覺得心情終於真正好了起來
。
隔天早晨,我們調轉了路線,沿著石壁朝著人類城市前進。
西塔城遠離艾隆撒以及羅德列的國境,是商會自治的中立城,並且是眾多貿易路線的交會
點。北方是富含礦源的火山岩脈,東方的密林尚未開發殆盡,西方則是滿布遺跡及古物的
保護區,再往南方則是大海。
在前進的途中,特蘭薩不知從哪弄到了一些顏色奇特的植物,把它搗碎混合,還升起營火
一面煮一面攪。那背影不像個戰士,倒像個邪惡的女巫;當他熄了火把長髮泡進冒泡的液
體時,我一度以為精靈的頭髮是這魔藥的材料之一──直到他曾經散發晶瑩光澤的白髮,
染上了如乾掉血跡般的濃稠紅褐色。
他瞟了我一眼,我下意識後退一步,但那當然一點用也沒有。
一刻鐘後,我頂著黑棕色的捲髮,看著他在臉上貼上瀝青般焦黑的薄皮,不一會,俊俏的
臉看起來慘不忍睹,只剩那雙玻璃珠似的綠眼睛銳利如昔;接著他從斗篷中拿出一個藥瓶
扭開喝下,過了一陣子,連眼睛都變成了混濁的灰色,這下連一點屬於精靈的美好都消失
無蹤了。我有些可惜地望著他,再看看一旁精靈不知從哪裡弄來的斗篷和長洋裝。
是的,洋裝,上面還有可怕的荷葉邊。
不是我自誇,我知道自己長得不錯。眼睛很藍、金髮燦爛,笑起來英俊瀟灑,活脫脫就是
當小白臉的料──但論起扮女人,他絕對比我有潛力,就是長得太高;但我知道這件事他
肯定不會幹,要說為什麼的話,大概是因為他是個驕傲尊爵不凡的精靈戰士吧。
我在內心腹誹,默默拾起衣服,研究好一陣子才穿上去。那件深灰色洋裝樣式低調卻質感
極佳,絲質綁帶繞過鎖骨,在喉結處打上蝴蝶結;胸前讓人尷尬的墊子和屁股處的摺皺恰
好掩飾男性身體的線條,就是腰間的綁帶又軟又滑,我弄了半天才把它固定在腰側 。
我抬起頭,正巧對上特蘭薩似笑非笑的表情。
「綁法不對。」他說著湊近,伸手拉開我的衣帶,繞過後腰後在前方重新打了個結;溫熱
的鼻息拂在頸側,弄得我有些癢,我忍不住笑著躲開,但他的神情出乎意料的專注。
我不由得跟著嚴肅起來,看著他手指靈巧地穿梭在絲帶間,綁出一個標準漂亮的精靈結。
聖光在上,不過就是綁個腰帶,犯得著這麼認真嗎?
他後退一步,抬起頭打量一陣。
「不錯,很適合你」他說。
「你這樣說,我也不會覺得高興。」我說。
隔天早晨,我醒來的時候,特蘭薩已經披上斗篷──女用款式。他啃著不知哪來的樹果,
好像什麼事也沒有地望著我。
「可惜不能成全你的願望,人類。」他說,帶著我熟悉的嘲諷微笑,「你最好把愛好藏在
心底,別玷汙了別人的眼睛。」
「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才是對全種族女性的侮辱!」我說,不明白為什麼明明穿女裝的是
他,感到羞恥的卻是我,這真是不公平。
特蘭薩將果核扔向一旁,隨後將一張印刷精美的花紋紙丟到我身上。
「通行證?你是怎麼弄到……」我閉上嘴,想也知道又是從某個倒楣旅人身上搶的;然而
當我低頭細看時,卻意外發現上頭有著熟悉的名字。
「薩耶爾祭司?」我失聲叫道:「這種大人物發的通行證肯定馬上就會被查出來的!我們
不可能進去……」
「閉嘴。」特蘭薩不耐煩地打斷我,「是她給我的,衣服也是。」
「她給你的?」我張大嘴巴,「你是怎麼……什麼時候的事?」
「精靈族有自己的連絡方式,你管不著。」
多麼高貴善良的精靈啊,兩度在我最絕望的時候,對我伸出援手──我在腦海中想像那美
麗莊嚴的面容,無限嚮往地微笑起來。
「薩耶爾祭司……她是多麼仁慈啊!」
特蘭薩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我不理會他,繼續看通行證上寫著的文字:我是個叫做西溫‧
格塔的人類,帶著受傷的精靈妻子亞菈特前來西塔城,尋求同樣身為精靈的薩耶爾祭司的
治療。
「格塔?」我揚起聲調。
「怎麼,不喜歡?」特蘭薩揚起眉,「這名字簡直是為了你量身打造的。」
格塔,音同精靈語的傻子。我拉下嘴角,看著那美麗空靈的字跡;一想到薩耶爾祭司是如
何優雅地為我寫上這個名字,原先興奮的心情馬上低落下去。
特蘭薩惡劣地笑起來。
聖光在上,這肯定是這精靈搞的技倆──薩耶爾祭司不會這樣對待我的!
有了通行證,我們成功在一個小型商會據點得到使用傳送陣的許可──這大大縮短了我們
的旅程。特蘭薩在此之前遣散了他的獵豹,他拍拍娜塔的屁股,在牠耳邊吹了段口哨,娜
塔就乖順地離去,隱沒在樹林之中。
「我們還能遇到牠嗎?」我難過地問。
精靈奇怪地看著我。「牠會在這裡等待我的呼喚。不是每種生物都像你一樣不可信任,人
類。」
我閉上嘴,覺得萬分無辜。
在那之後,我們以旅行者的身分,加入了商隊的行列;談笑之間,我也順便把我與精靈的
故事補完了。
我,西溫‧格塔,從小與父母及妹妹隱居在深山之中。後來發生了山崩,親人死了,房子
也埋在崩塌的土石裡;而我死裡逃生,悲痛地離開滿目瘡痍的家園。
下山的途中,我遇到受了傷奄奄一息倒在路邊的精靈。雖然她經過我的救治清醒過來,然
而她似乎不記得自己的過去,僅僅聽得懂一些簡單的人話。
在相處之中,我們漸漸對彼此產生了好感;精靈同意了我的求婚,她開始學習人類的通用
語,記憶似乎也慢慢恢復。某一天,我們在塔拉骨山遇見了薩耶爾祭司──這有些誇張,
但通行證上面確實這麼寫的,似乎薩耶爾祭司有去那裡採藥的習慣──總之,她聽了我的
敘述後,給了我們通行證,說她有辦法醫治了我妻子的病,並承諾會給我們安排安身之處
。
商人們對於我的背景不疑有他──這樣到處漂泊的無名小卒可多了。但精靈可不是說遇到
就能遇到的,不只一個人意圖調戲特蘭薩;然而,在聽見薩耶爾祭司的名諱後,他們都悻
悻然收了手。
聖光在上,薩耶爾祭司真是仁慈!她阻止了多少人惹禍上身啊,那隻手若真的摸上精靈的
屁股──我簡直不敢想像他的結局了。對於深諳精靈氣場的我來說,那時我感受到的絕對
是殺氣沒錯。
在到達西塔城的城門口時,我仰頭望著高聳城牆上頭站哨的衛兵,緊張地吞了吞口水。
城門口也站著許多衛兵,我將通行證交給負責盤查的那位。
「我帶妻子來尋求薩耶爾祭司的協助。」我說。
衛兵看看通行證,抬頭瞧著特蘭薩皺眉──那位精靈女性整整比他高了一個頭,斗篷蓋住
大半張臉,看起來著時可疑。
「脫下兜帽!」衛兵沉聲喝道。
「她不喜歡見人……」我趕緊說。衛兵看了我一眼,直接伸手拉下覆蓋住精靈臉蛋的布料
。
瞬間,四周響起惋惜的吸氣聲。
大片的紅褐色燒傷痕跡從左頰延伸到右邊額頭,讓應該秀美的臉蛋看起來猙獰又悲慘;精
靈灰色的眼睛倉皇無助地瞪大,嘴唇微微發著抖。衛兵馬上放開兜帽,臉上的表情緩和下
來。
「失禮了,小姐。」
和我差不多高的精靈小姐沒說話,只是拉緊兜帽,縮著肩膀躲到我身後,看起來既委屈又
可憐。
好吧,我知道這精靈平常不苟言笑,演起戲來比誰都上手;但我還是無法控制地起了一身
雞皮疙瘩。
我乾咳了一聲,做出生氣的表情。「這太沒禮貌了,大人!」我說:「瞧,我妻子被您嚇
成這樣!薩耶爾祭司說過,讓她承受驚嚇會加重她的病情的!」
衛兵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裝模作樣地研究了一會通行證上的簽名,抬手就讓我們入城了。
做為塔斯商會重要的領地,西塔城無疑是個繁華而熱鬧的城市。進城後短短一段路上,我
就被五花八門的商店吸引住目光──經過規劃的道路整齊且動線流暢,人潮紛沓卻不雜亂
;談笑聲與小販的叫賣聲混雜,如同慶典一般生機盎然的氛圍讓人腳步不自覺輕快起來。
精靈冷不防勾住我的手,緊靠著我的肩膀,將我從販賣護身符的攤子前扯回走道中。
「你是來讓伴侶治病還是來觀光的?」他用精靈語說,刻意提高放輕的嗓音帶著甜膩;我
整個人抖了一下,感覺自己的臉驀地熱起來。
「記住你的角色,格塔。」他繼續說。
沒有輕蔑或惡意,那完全是埋怨情人的語調;聽不懂精靈語的路人對我露出祝福的微笑。
儘管明白那語氣不過是精靈的演技使然,聽著精靈嬌嗔著「傻子」的語句,我一方面起了
一身雞皮疙瘩,一方面卻又隱隱有些愉快,頓時心中百感交集。
特蘭薩拉著我左轉右拐,沒多久就進入一間叫做老橡木的旅店。
一樓是酒館,食物的香氣混合談笑聲讓這裡充滿溫馨的氛圍;然而,一聲吆喝輕而易舉地
喚起冰冷的回憶。
「費爾拉多日報獨家!艾隆撒政變!」一名男孩抓著一疊報紙,四處叫賣:「保證最新,
最真實的戰地報導!隨報附上養兔指南,出自動物專家艾維安!」
「可以只買養兔指南嗎?」一名鬍鬚糾結的矮人問。
我伸出手越過矮人頭頂,用五枚銅幣──這也是精靈從倒楣旅人帳篷中打劫來的財產,買
了一份報紙飛快閱讀起來。
關於艾隆撒的報導占了一頁,斗大的標題讓我精神一振:
艾隆撒末路?對外戰敗,又起內亂
譴責強制徵召,法師公會:將發起制裁
戰爭終於結束了,戰敗倒是在意料之中。我離開前戰爭早已出現敗相,雖然我可能是原因
之一……不管怎麼說,長達十年的戰役的確打擊艾隆撒的經濟及內政,不少人對凱爾斯國
王陛下抱持怨言,加上戰敗,革命軍會成立並不奇怪;反倒是法師公會的宣言更引人注目
一些。我不禁想起特安羅德的事──會讓事情發展到法師公會出面的程度,他們肯定不只
對特安羅德下手。
戰爭爆發時,凱爾斯國王陛下就徵召了多數法師出戰,但法師和牧師不同,有太多逃避命
令的方法,本來就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侵略行動,自然也不乏拒絕出征的法師;但礙於法師
公會勢力,王國一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許這次他們是被逼急了開始動用手段──但
法師公會一向強硬並且凝聚力高,得罪他們相當於向全世界的法師為敵;這不是個聰明的
做法,眾多法師集結起來能輕易滅掉一個小國,只是做法不會太明目張膽。
「光明之神在上!」我說:「看看這個賠款金額……亞菈特?」
我抬起頭搜尋特蘭薩的身影,發現他正眨也不眨盯著那個仍在詢問的矮人。
──確切地說,他的目光指向矮人的寵物兔。毛絨絨的白兔子,正在籠子裡啃牠的紅蘿蔔
。
有時我真搞不懂精靈在想些什麼。
「亞菈特?」我出聲喚他,特蘭薩這次終於轉過頭,向旅館老闆展示通行證。
我跟在他身後上了樓,令人高興的是我們不必擔心住宿的費用。薩耶爾祭司將一切都打點
好了,將行李卸下後,旅館老闆為我們安排了通往教會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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