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烏龍(上) 修改:上篇似乎只有加一段話
外頭陰雨不間斷的下著，近日冷氣團襲擊挾帶著鋒面接近，位居於北部的商業區更
是首當其衝，冬風瑟吹大雨直落，打在每個人的傘和心頭。
冬天的雨讓人難受，對於上班族來說更是如此。手提公事包又要撐著傘，腳下踏著
汙水四濺，莫名不悅。這雨下得久又長，已經五日之有，即使是先前愉快的節慶才剛結
束，卻擋不了冬雨帶給人的煩躁。
騎機車上班的人也選擇改搭乘公車或捷運。他們必須更早起才免得遲到，更多的人
心中想的，是再過不久的中國節慶。
近年來亞洲社會呈現有趣的狀態，同歐美國家狂歡慶祝聖誕節與元旦，同時也對古
老的過年習俗抱著更大的期待，可以說這代代相傳的老習俗是最多人的祝福，年輕一輩
喜歡這放假的享受，老一輩尊敬對習俗的信仰，這樣的日子就快到來。
老闆看著外頭的雨，緩慢的將窗簾放下。
室內的溫度比起外頭溫暖，晚上氣溫驟降又降著雨，少有人在街上走步。
突然，老闆感覺到腳邊有什麼東西蹭著，低頭，黑紋虎斑磨蹭老闆的腳，來回走步
，撒嬌。
老闆輕輕的蹲下，抱起這折磨人的小東西。尾巴左右甩動攪撥著老闆那愛貓的心，
他家的小公主非常喜歡人抱著，喜歡討人撒嬌也很乖很聽話，這名字叫得完全恰合。
回憶著當年自己完全無法飼養動物的過去，同時也想到那不堪回首，老闆摸摸虎斑
的毛，順著背從頭到尾，飄浮般的輕盈。老闆的思緒回到當年，卻也明白自己已身不在
當年，雨滴答滴答的落，在老闆的心底如鐘擺般平靜而一致。
小公主用那張可愛的肉掌拍拍老闆的胸膛，低聲的喵嗚，老闆馬上知道牠想要什麼
。抱著牠走到放置一堆毛毯的寵物窩，旁邊放了寵物飼料，將乾飼料倒滿碗盒。
「真是抱歉，回來時忘記幫你看看飼料了。」老闆將小公主放到地上，貓兒主動的
在倒滿飼料的盒子裡咬食。
老闆上班間距長，為了不讓貓兒餓了，他採取任食制餵食，每日上班前會倒滿足量
的飼料在貓碗中，就是怕牠餓壞了。老闆亦煩惱自己長時間工時對家貓的照顧打折扣，
因此每週擇一日攜帶小公主到店裡陪同上班。
儘管這已是老闆所能做出最完善的決策方式，仍然不能免除對貓兒那份愧疚。老闆
清楚自己的工作地點並不是個能夠讓寵物時常走動的好去處，必須同時兼具陪同小公主
和工作的衡量，著實讓老闆傷透腦筋。
小公主自小是老闆從貓認養中心帶回，小貓時還不熟悉，必須老闆不斷攜著帶著，
深怕一不注意就碰了傷。稍微大了以後因為店裡忙碌也不方便帶著，只好讓牠一個人在
家。
小公主來這已有兩年多，貓兒的壽命比人短，兩三年就仿若有十多年光陰，讓一隻
貓在家裡孤單待著約有十幾年之久，讓牠眼睜睜看著自己出門，孤另另大眼巴著望，再
怎樣也是於心不忍，因此老闆常升起再養第二隻貓的打算。
對於已二十幾歲的母貓再多添一個玩伴不知可好？
老闆反覆思考並詢問許多貓專家，知道必須慎選夥伴才能讓小公主和未來的貓兒很
好相處，所能飼養也可能最好是一歲以上的成貓，對於幼貓衝動的脾氣，老闆不能保證
小公主能夠完全接受。
老闆眼望貓兒冥想著，沉思關於養貓的事。
這事已經思考很久卻遲遲未能定案，實在因為店裡工作忙碌，又希望能有多餘的時
間和貓兒相處。老闆知道，他之於小公主，是愧歉多餘照顧，貓兒在家必須忍受長時間
的獨處，僅管小公主聽話乖巧卻只讓老闆更加心疼、更內疚。
想著嚴肅的事情，突然，另一個想法自老闆腦海晃過。
然後低聲笑開懷。
老闆回味起最近遇上的好事。
是遇上的小黑貓的事。
和女孩那波斯貓樣不同，男孩像隻被人遺棄的小黑貓，會說黑是因為男孩不似時下
年輕人染大黃或大紅髮色，清新短俏黑髮正得老闆喜愛，可視得男孩純樸的容貌。
男孩身高並不矮，但對於一百八十公分的老闆而言，一百七也算小個子。最讓老闆
欣喜的點，是男孩老實又真誠的表率，彷彿時時刻刻都戒備狀態的緊張，連帶許多客人
也被感染似的，不能輕意侵犯。有時遇到想逗弄男孩的女性客人也會被他提防的樣子嚇
著，笑著說老闆雇用到一名驚嚇小貓。
老闆曾經問過男孩，為什麼這樣緊張，男孩說自己經驗不足，害怕弄翻或是傾倒店
內任何精密的器材或食材。
老闆漾笑著安慰男孩，新人本來就容易出錯，更何況從未接觸過餐飲業的人容易有
障礙，只要慢慢學就會了。
即使老闆不時給男孩打氣加油，男孩仍無法放鬆。女孩曾經私下和老闆談過，或許
跟男孩當初自告奮勇的希望女孩推薦自己入店工讀有關係。男孩自覺既然是自己要求就
應做好，才會像隻聳高背的貓，無時無刻緊繃著心弦。
雖然看著男孩老繃著弦緊張模樣很可憐，但就是哪裡莫名惹人憐愛。就連慌張時不
停道歉的影子仍記憶猶新，或許是因為自己欣賞這種可愛的個性所以才特別感到憐惜吧？
咖啡香雖然不位於學校旁邊，卻有許多大學生利用課餘閒隙前來，老闆也清楚現在
大學生已和當年不同，禮節與禮貌有時不在他們的字典裡，每常出言不遜卻又不知悔改
。正確來說，現在的學生族可能有過多的自由而過於開放，殊不知社會上仍要保持基本
體面，非他們所言，我想要有什麼不可以。
店內兩隻小貓和多數的年輕人不同，波斯貓兒高貴而自律，雖表情冷漠卻不冒然做
出非禮之作為，老闆知道是因波斯貓家世好，是被貴養著的公主，父母親都是名族世家
也難怪執禮而守份。
相較於波斯貓，男孩像是個被人遺棄在街頭的流浪黑貓，因不受人寵愛，特別小心
謹慎。流浪黑貓為了不給他人帶來困擾，步步留心、時時注意，就為了不給他人帶來麻
煩。
咖啡香就像是小貓尋得的避難所。波斯貓是原本就在這兒的優雅店貓，小貓是無處
可居臨時求來的小可憐，老闆是好心居留小貓的店主人，這店是嬌養兩隻貓的好去處，
這裡營造著溫馨的貓育場所。
想到這兒，老闆心情愉悅，原本被雨天感染著憂鬱的心情也改變。
※
高山烏龍(下) 修改：對話
回憶起一月初時，大家正處於聖誕節和元旦歡慶結束的喜悅中，店內忙碌情形趨緩
的某一日，男孩下班前跑到老闆面前先是鞠躬聲聲抱歉。
『怎麼了？』老闆用乾手布擦拭手上濕漉。
『老闆真的很抱歉。』男孩幾乎頭低的不能自己。
『別這樣，發生什麼事了？』老闆也莫名緊張。
『那個，我們學校下星期要期末考，可能平日無法到店裡工作……』
原本在後頭幫忙的女孩也聽到男孩說的話，她停下手上的工作直盯著老闆，一臉看
好戲的面色。而老闆則是驚訝的說不出話，老闆沒想到現在還有人會因為這樣的理由向
人道歉。
以為老闆不滿而未語的男孩趕緊一股腦兒說出『我真的很抱歉，當初是我說希望來
店裡工讀，又是短期，還這樣要求……』
確實，咖啡香本就不缺工讀生，是男孩向女孩拜託請求推薦擔任短期工讀才讓老闆
允諾。老闆提了條件，因為是短期所以不能動不動就請假未到，男孩信口承諾。
男孩到店內工作約有一個月，老闆確實地將這事忘得一乾二淨，他當初會開這條件
是因為，雖然男孩外貌看起來乖巧卻不一定人如面目，很多學生族群找打工做個兩三日
就落跑走人，絲毫不顧店主為難，而男孩又是請求短期，若是養成隨時請假的壞習慣會
造成店內困擾。
畢竟下午茶店不是只缺一個只會打掃洗盤子擦桌子的免洗人員，男孩既然要工作就
必須學會基本做咖啡和甜點的方法，老闆本身是個寧走十步遠，不走一步險的人，為此
不輕易任用工作人員，實在是過去的經驗讓他怕了。
只不過他未料到有人比自己更謹慎。
女孩瞧老闆不開口，不開心的用手推老闆，要老闆表示一些意見，要是再無口下去
男孩可能會做無謂的多慮。
老闆清清喉嚨『你的意思下禮拜平日無法到，週末會到來是嗎？』
『是的，真的很抱歉。』
又是一聲道歉，老闆聽了不禁嘆口氣，多麼一個乖巧又老實的孩子。
『林同學他雙主修，所以學校課有點多。』女孩這時不自在的一旁提了聲。
男孩一臉愧疚又感謝的看著女孩，看來是男孩自己覺得要是自己開口感覺像成了藉
口，他不希望老闆覺得自己在找理由所以沒說出原因。女孩倒很冷靜的替男孩說明，老
闆清楚他們彼此間一定沒有串通好，因為女孩曾說過她和男孩在學校很少交談。
這兩個討人喜歡的孩子。
老闆頓時覺得要是自己不答應似乎成了罪人。他摸摸男孩的頭髮，拿起櫃檯的藍筆
朝進入櫃台的小門走去，在小門旁的月曆畫上記號。
『你有認真的跟我說，我不會不答應。』
男孩看著老闆的動作，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女孩則是一臉受不了『幹嘛這麼緊張
？老闆又不是不通情理。』
『不是老闆通不通情理的問題，是我給別人帶來麻煩的問題。我不希望因此造成別
人麻煩。』男孩小聲的嘟嘟囊囊，老闆聽見了。
老闆相信像現在這樣，做每件事都會處處為人著想的人已經不多了，能設身處地站
在他人立場，而非一味的抱怨，難能可貴。儘管是小事也讓人暖心。
老闆已經很久沒有遇上這樣讓人疼愛的孩子了，開心之餘老闆立刻大顯身手地做了
兩個新品讓兩個孩子試吃，看他們滿足的拿起叉子一口接一口，老闆內心某處也被溶化
，真是幸福的時刻。
回憶到這，老闆扶著膝蓋，緩慢的站起。正飽足一頓的貓兒眼見主人站直，趕緊邁
步居上。
走到廚房將溫熱著壺的高山烏龍倒在皎白杯具上，這是老闆一進家門就立刻替自己
溫的壺。天冷喝上一杯暖身的熱茶，醒腦而舒暢。
在下午茶店工作已成了習慣，回到家會讓自己接觸與西式較為無關的食物，除了避
免自己膩了以外，也讓自己能在微暇的下班時刻重新省思。其實自己也是挺傲骨的，老
闆解嘲的輕笑，明知回憶讓自己痛苦卻仍然希望從回憶中替自己辯解。
端著杯子，從容拖著腳步走到落地窗邊的躺椅，躺下。
男孩和女孩這星期正在期末考吧？望著時鐘晚間十點多，可能正是奮鬥苦讀的時刻
。躺椅旁放置了毛毯，老闆將刷著羊毛料子的毯撲在自己身上，頭一轉，繼續聽外頭單
調的雨聲。
小公主跳到老闆的毛毯上，老闆手撫摸著想，自己或許是寂寞了。
房子裡沒有其他人住過的痕跡，屋子約有十幾坪空間全由他一個人住。老闆已經很
久沒有和很多人一起住的記憶，唯一一次是遙遠的十幾年前。
熱茶清香，讓老闆心情更沉澱。
老闆清楚，即使是十幾年的回憶，也不是個令人開心的過去，老闆從沒感受過真正
與許多人相處的記憶。
端著熱茶，滿思滿忖。
高山烏龍不像自己店裡賣的熱牛奶或熱可可，喝了暖身也暖心，是甜蜜的滋味在心
頭。這茶入喉，是清高也是孤寒，熱茶滾燙，澀味自胃中翻滾，奔騰地連心都痛苦，即
使如此仍一口嚥下。
老闆並不喜歡中式的茶，小時候就覺得茶喝起來苦澀不堪。喜歡茶的是父親，曾大
笑自己兒子竟像女孩子一樣怕苦，現在想來其實咖啡也算是苦的飲品卻對足老闆味口，
或許是自己本來就跟這些東西不對盤吧？
父親愛喝高山茶也愛喝日本茶，總是擺著高姿態訓斥他，要他好好認清什麼才是男
子漢應該喝的。全部茶種中，唯一讓老闆比較能接受的是烏龍，而且必須是阿里山所產
高山烏龍，這是裡頭較不那麼甘苦的茶味。
曾經自己就因為喝了茶說苦而被父親略帶輕視嗤笑，是個吃不了苦的孩子。父親說
過，愛喝茶代表會忍耐，像他這種不會忍耐的孩子未來成不了大事。
以偏概全……。
或許因為如此，自己才在之後的這幾年，仍然替自己的廚房備上茶。老闆心底有某
個聲音告訴自己，想要反駁父親當年說的話，果真是傲骨。
品茶搭配白底杯，才能顯得茶色清美。老闆不喜歡茶，卻也認同這樣的道理。稍微
旋轉手上的杯子，白色陶瓷畫有山櫻花鮮紅而豔美，擦上釉再燒，使得圖案晶亮許多。
飲下杯中剩餘的茶，雖然已是餘溫仍帶著微澀，茶的溫度隨著空氣跑了卻帶不走剩
下苦的記憶，停留在這兒，讓老闆不能忘。
真希望週末盡快到來……。
老闆緩緩嘆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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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稍微針對對話內容、時間、老闆的過去做修正
由於上篇修改的並不多因此連同下篇一起放上
此篇是少數可以感受到屬於老闆淡淡哀傷淡淡無奈的篇章
我想搭配BGM一定很符合老闆的心情:http://ppt.cc/-C9S
從此篇開始都有可以搭配的BGM，未來都會放在最尾頁，
不嫌棄的朋友可以一起欣賞屬於咖啡香淡淡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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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anita780408 來自: 123.192.129.198 (07/23 09: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