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人偶之心 26（限）

作者Auxo (偷懶的高麗菜農)

看板BB-Love

標題[自創] 人偶之心 26（限）

時間Fri Mar 16 00:36:58 2012

防爆頁 ============================================================================= 　　班傑明是他的另一個煩惱。　　波修瓦一離開，她和烏蘭諾娃之間暫時的和平也瞬間的瓦解，她比平常更顯得急躁易怒，非得要少年才能安撫的了她，但有時候她也毫不容情的當眾甩他巴掌，少年為此保持沉默。他有時候臉頰猶有掌印的就去找男人，男人也不曾說什麼。倒是那個晚上之後沒多久，忽然送來拜帖的黑衣女士對此表示不悅。　　他還是不懂，她明明就沒有打算和他上床，也對他沒有任何意思，為什麼還會想要見他。少年不無好奇的揣測，女人應該是屬於比較正常的那一邊，會喜歡的對象應該是納雷什金先生之類的男性，而不是一個瘦小乾癟的男舞者。　　管家說拜帖是納雷什金先生拿來的，少年也覺得很困惑。納雷什金先生在想什麼？他一面想一面打開了信封，信紙飄散出東方檀木香調的氣味。他在黑衣女士抱住他時，聞到過這個香味。　　她在信裡說她會在隔天的早上前來拜訪，而她的確準時前來，並且還帶了禮物。娜迪亞夫人把一個繫上緞帶的薄紙盒交到他手上，臉上的表情像是催促他拆開的樣子，少年就把精緻的包裝解開，裡面是一條黃色橄欖綠調的格子法蘭絨的長褲，讓他想起那天他沒有穿褲子的事情，於是臉上就紅了起來。　　女士摸摸他的頭微笑著，「乖孩子，換上，我帶你出去走走。」　　他抱緊這個給他的盒子，看看黑衣女士又看看這個盒子，然後轉過身回到二樓去重新換過了身上的衣服。　　為了配這件新長褲，他選了白襯衫跟墨綠色的吊帶，不太確定她是不是喜歡他這樣穿，但是她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叫管家幫他拿來毛氈帽耳罩與手套，還有毛呢大衣，兩個人聯手把他裹的緊緊的。他皺起眉略為鼓起嘴，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是娜迪亞夫人笑得極為開心愉悅。　　她領著他走上熱鬧的涅瓦大街，她似乎很喜歡牽著他的手，少年也就由著她牽。她對於城市的歷史彷彿如數家珍，在經過一間甜食店時告訴他，那是大文豪普希金喝下最後一口咖啡的地方。他知道普希金，因為妻子而和情敵決鬥最後死去的名詩人，他讀過他做的詩，他覺得那樣的死很浪漫，而普希金是個浪漫的人。　　他們在盡頭右轉，來到宮殿濱河街34號。雖然有了門牌號碼，那卻是一座佔地廣大的宮殿，廣場邊綠牆白柱飾金的連綿三層樓建築，屋檐上裝飾人像，許多人駐足對著建築物指指點點。他們一起穿過大門來到中庭，少年四下張望著，娜迪亞夫人的口裡吐出了一個詞。　　「冬宮？」少年歪頭看著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站在葉卡捷琳娜大帝的宮殿。　　「是啊，」她又摸摸他的頭，彷彿把他當成小孩子一樣，「八年前已經變成隱士廬博物館了。」　　他們走進大廳，娜迪亞夫人裝模作樣的拉著他，好像他們是受女皇邀請的大使一樣走上了鋪著紅毯的大使梯，少年覺得莫名，只看她指著上面：「看！奧林帕斯山！」　　高遠的天花板上，眾神依舊飛舞在雲間，少年不禁悠然神往，卻讓女士牽著繼續的走了下去。沿路的長廊與階梯、門口與牆面都充滿了華麗的裝飾，看的他眼花撩亂，幾乎不知道走路要看著路，只是依賴著女士拉住他的手，左顧右盼，持續的往前慢慢走。　　他們最後停在一幅十分巨大，幾乎是佔據了整面牆的油畫前。　　那是一幅非常奇怪的油畫，綠地與藍天之間，站著五個面目模糊的裸體女性，她們紅褐色的肢體也是渾圓的，手拉著手轉成了一圈，好像在跳舞。　　「聽說瑪莎．葛蘭姆今年在美國費城重新上演了Massine（Léonide Massine, Леонид Фёдорович Мясин）編舞的《春之祭》。」　　少年驚愕的回頭幾乎是瞪著她。　　春之祭！尼金斯基的春之祭！春之祭讓了別人跳了？　　她卻只是定定注視著這幅畫，輕嘆了口氣：「可惜，尼金斯基的舞步已經沒有一個人記得了。」　　少年咬住下唇，不發一語，只覺得靈魂很想現在就脫離這付累贅的身軀，飛到她說的美國費城去看瑪莎．葛蘭姆的春之祭。　　她又問了：「你看過史特拉汶斯基的《夜鶯之歌》嗎？」他點點頭，她繼續微笑著：「十年前初演的舞台就是這個人設計的呢。」　　他的意念被拉回來，愣愣地又往畫裡看去。只聽得女士說道：「你注意用眼睛聽聽那畫裡的聲音。」　　「眼睛怎麼聽呢？畫靜悄悄的，怎麼會有聲音？」他真是十分不能明白這位黑衣女士在想些什麼。　　她把手放在胸前，依舊面對著畫：「就這樣聽啊，眼睛不只可以看，也可以聽，就像耳朵也可以看，是一樣的，因為真正在看在聽的，是這裡。」邊說邊拍著心口，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當然，你的整個身體也可以聽，你跟音樂，跟畫，跟你的周圍，跟這個世界，是沒有距離的，你全然地在現在、在這裡。」　　她慎重的轉向少年，抬起手臂又緩緩放下：「你是個舞者，你的身體就是音樂，每一個動作，都可以讓你的觀眾聽到音樂，看到風景，聞到香氣，或帶他們進入另一個時空，謝苗諾夫，你有這個能力。但是不要忘記，你是踩在大地上的，當你跳躍起來，總要回到地面。」　　他看著她略為蹲低的擁住他，驚愕的有些僵硬，但勉強壓抑著從她懷裡逃走的衝動，安靜溫馴的聽著她說話，儘管他聽得不是很明白。　　「或許你從前碰到很多事情，讓你受到傷害，讓你覺得這個世界是不安全的，但是不要忘記，你腳下的大地總會穩穩地托住你。當你恐懼的時候，記得腳下踏實的感觸，就像她們。」　　他乖巧的讓她抱了一會兒，就在耐不住她的溫度與香氣時，黑衣女士已經放開了他，臉上微笑依舊。他轉頭看著這幅巨大的彷彿要把他攝入的畫，試著用娜迪亞夫人的說法，怯生生的用心去聽去看。　　他好像真的可以聽見女人們腳步的踩踏聲，還有她們歡快呼吼的嘻笑聲，以及風吹過她們裸著的皮膚的聲音。　　少年敬畏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他覺得自己掌握住了什麼，但是又瞬息的從指尖消逝。　　春之祭！還有尼金斯基！　　他咬著下唇，想著有一天他也要跳，像她們這樣的跳，也像尼金斯基那樣的跳舞。　　黑衣女士又拉起了他的手，轉往其他展廳。去看奇妙的康丁斯基跟不和諧的畢卡索。但是他們都沒有那一幅跳舞的女人們來的讓他震撼。　　他們看完了畫以後，又回到了涅瓦大街上，少年跟著女士走進了街邊的小咖啡廳，清脆的鈴鐺在她推開頗有歷史的木門時響起，壯碩的店主人立刻趨前微笑招呼他們。　　「夫人，今天帶了可愛的小客人呀？老樣子嗎？」　　少年漫不經心的讓女士和店主人的對話滑過耳邊，自顧自的游目四顧。這店很老也很小巧，擦拭乾淨的木頭桌面和玻璃燈罩看起來都很有些年份，但是整齊而清潔，可惜年頭不好，店裡沒幾個客人。她拉著他入座，還持續的和店主人說話著，少年摸摸繃著暗紅色絨布面的扶手，又用手指畫了一下桌面，最後把手規矩的放回膝頭，全然沒有把他們的說話聽在耳裡。　　「累嗎？」　　在店主人轉身縮回小櫃台裡去後，女士才轉頭看他，少年搖搖頭。　　沒多久店主人就用銀托盤把食物端上桌，他在她的面前擺上一個放著俄羅斯薄餅的磁盤，還有一杯咖啡，在他面前擺上一杯聞起來香氣四溢的熱巧克力與同樣的俄羅斯薄餅。他摸著白色溫熱的瓷杯，抬眼看到她臉上露出了幾乎可以說是孩子氣的微笑。　　「今年我不會再錯過妳了！」她舉起刀叉好像古代的戰士舉起武器一般，向俄羅斯薄餅進攻，切下沾著櫻桃醬的一角塞進嘴裡，然後忙不迭的又切了一塊沾上紅豔豔的果醬，舉著叉子就送到了少年嘴邊。　　「好吃極了，你也快點嚐嚐。」　　少年睜大眼睛看著她又看看她叉子上的薄餅，順從的張開嘴咬了下去，嘴裡頓時瀰漫著甜膩的櫻桃味，吃不慣這麼甜的味道他頓時皺眉瞪她，卻看見兩行清淚掛在她的臉上。　　「……夫人？」少年有些驚疑不定的叫喚著，娜迪亞夫人才好像回過神來的看著他，忽然擱下刀叉，離開座位就衝過來擁抱他。　　「你，跟納雷什金……」　　她好像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說，少年僵硬的任憑著她擁抱著，不明白她為什麼忽然間又激動起來。　　他看見白衣青年站在綠樹濃蔭下，微笑著指指抱住他的女士，然後把食指放在唇間。青年的背後依舊是那座噴泉與沉默無語的雕像。　　他不能明白瘦骨嶙峋的青年想說什麼，卻安靜的放鬆了全身的肌肉，任由她緊緊的抱著。在她溫暖而帶有草木香氣的懷抱裡，也讓他覺得安心起來。　　好像過了很久又沒有很久，女士總算是放開了他，揩去臉上猶未乾的淚痕，卻瞇著眼睛笑著看他。　　「吃吧，孩子，」她的語氣聽起來像是慈母誘哄著幼兒，「這薄餅要趁熱才好吃，快點吃吧。」　　他點點頭，順從的拿起刀叉，時不時的抬眼看向女士，注意她的反應，但她卻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的，依然對他說笑。她剛剛究竟想說什麼呢？他和納雷什金先生，怎麼了嗎？少年實在頗感好奇。　　用完了餐食飲料，她往窗外看去，於是少年也好奇的往窗外看去，發現納雷什金先生已經坐在搖下車窗的車子裡面。於是他轉頭看她，卻看她面色一沉，到口邊的問題終究是不敢問出口。女士召來店主人付帳，笑著感謝他今天的美食，少年學著她誇讚了幾句，就像平常他對納雷什金先生評論食物好壞一樣，店主人顯得又驚又喜，說很高興馬林斯基的首席男舞者這麼欣賞他店裡的餐點。少年被他稱讚的臉都紅了。　　女士在用毛呢大衣、帽子和圍巾把他裹起來後，才牽著他的手出去，厚實的手抓著他緊緊的，少年垂著眼眸不去看納雷什金先生，讓她把他帶出店裡。　　男人已經拿著手杖站在店門邊了，他只是低頭看著男人的鞋尖和懸垂的手杖杖尖，心裡面在猜這是哪一把？男人有相當多把手杖。　　「把你家的孩子帶回去。」　　少年反應不及的就被推進男人懷裡，他幾乎是本能的抱住男人的腰，男人則抓住他的肩膀讓他站穩，男人的溫暖與麝香氣味讓他差點就把臉埋進他的懷裡，但他還是很勉強的推開站好，心裡面卻有股奇怪的失落感。　　他不能明白剛才還話說的好好的黑衣女士怎麼一看到納雷什金先生就推開了他，她不喜歡納雷什金先生和他的事情嗎？她覺得納雷什金先生是來接他的、所以生氣了嗎？還是…… 　　他才剛開始喜歡這位對他別無所求的黑衣女士，對於「還是」之後想法，完全不敢想下去，只好看著她好像是氣呼呼走掉的背影，有點不知所措。　　男人打開了車門，讓少年坐在後座，自己卻沒有進來，反倒是在關上車門後追著黑衣女士的背影跑去，少年吃驚的看著司機就這樣開著車子跟在女士與男人的旁邊。女士看起來像氣得完全不想跟男人說話，男人則是維持著不快不慢的步伐走在她身邊。　　他們站在一起看起來很好看。　　少年頓時有種自己介入了別人感情之間的淒涼酸楚感。他並不是故意的，他那天並沒有意識到納雷什金先生有女伴，也沒有意識到他們或許是情人。納雷什金先生對他很好，娜迪亞夫人也對他很好，他不可以也不應該介入他們之間。一咬牙，他便試圖推著車門，車門卻打不開，回頭就發現男人打開車門坐到他身邊。　　「開車。」男人嘴上命令著，英俊的臉上有著幾許困惑，然後轉頭看他，「你想去哪裡，謝苗諾夫先生？」　　少年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盯著前面的座椅瞧。　　「大屋。」　　他的聲音細弱難辨，但男人就這樣吩咐了前座的司機，「先去謝苗諾夫先生的家裏。」　　然後呢？他知道他會去找娜迪亞夫人。　　情人畢竟比較重要。　　他才不是誰家的孩子，他是沒人要的孩子。　　車窗玻璃上，蒼白臉的白衣青年嚴肅的看著他。 -- 冬宮： http://ppt.cc/@kc, 我記得多年前冬宮曾經有部份展品來台灣展出過馬諦斯的〈舞蹈〉： http://teach.mlc.edu.tw/~penny514/matisse/painting2.htm 瑪莎葛蘭姆 http://ppt.cc/(~W- 春之祭（選） http://www.youtube.com/watch?v=4coES_ei4PU&feature=related

音樂還挺微妙的XD 至於標題的尼金斯基...嗯，不用管他。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33.16.133

推 anthrazit:馬諦斯我愛你啊啊啊啊啊啊～～～～ 03/16 01:13

→ Auxo:我也想親眼去聖彼得堡看那幅圖>"< 03/16 01:22

→ miyakowiccan:嘿嘿。 03/16 06:32

Q口Q

推 shinyisung:對不起,我腦補了莫名的小劇場>>夫人:我心愛的小王子/兒 03/16 15:04

→ shinyisung:子怎容你這樣糟蹋(傷心氣惱) 阿白:他是自願跟我的,今 03/16 15:05

→ shinyisung:天不過暫借一段時間讓妳們母子小聚 (對不起,我自己走 03/16 15:06

老實說這是某種程度上的命中...XDDDDD

推 phaiphai:我喜歡樓上的小劇場 XDDD 03/16 19:19

推 zephyr0315:我也覺得shiny的小劇場可愛>///< 03/16 20:54

我也喜歡XDDDD ※ 編輯: Auxo 來自: 114.46.136.48 (03/18 23:27)

推 lamabclamabc:父人我愛你>///< SHINY的小劇場好棒XD 03/25 15: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