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uxo (偷懶的高麗菜農)
看板BB-Love
標題[自創] 人偶之心 30(限)
時間Sat Apr 21 12:16:33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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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衝突後,班傑明忽然又開始對他沒有好臉色看,甚至當著劇院女皇的前
面掌摑少年的臉,氣得女皇禁止她上台一星期。
春天的嫩芽和解封的涅瓦河,在在都宣告著春天的來臨,少年和男人或是黑衣
女士保持著一定頻率的約會。他不是很能明白為什麼黑衣女士會來找他,但是他接
受了她的拜訪與邀請,他們出去時不是去逛博物館就是公園,再不然就是在小巷子
裡尋找美食,有時候是晚上到劇院看歌劇或戲劇表演,如果是在馬林斯基的話,他
會幫黑衣女士安排位置。就只是這樣而已,她並沒有再進一步要求更多,雖然他也
不知道她到底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
男人有一天發現了他和娜迪亞夫人約會時沒有送花,在他跟娜迪亞夫人約會的
那天,他提早帶了他出門,去花店裡選花。男人對於送花這一點十分堅持,少年覺
得有點困擾。
他在花店裡面繞了一圈,最後指著一筒白色小花,和男人說他想要送那個。雖
然是鮮花,但是花緣有點皺,看起來品質並不好。男人皺著眉頭看他,問他確定不
要選別的花嗎?現在是春天,店裡的鮮花數量跟種類都很多。少年堅持的搖頭說不
要。於是男人讓步的堅持一定要用緞帶綁好,少年選了粉紅色的緞帶。在老闆將花
束綁好後交給了少年,男人掏出皮夾付錢,少年看著手上的花束,用鼻子湊過去聞
聞後,忽然間塞到了男人的手裡。
「給你,納雷什金先生。」
男人似乎是嚇了一跳,拿著小花束問他:「你知不知道花束代表什麼意思?謝
苗諾夫先生?」
少年疑惑的搖搖頭。「不是禮貌嗎?」男人總是這麼強調。
於是男人哈哈笑的把小花束在他臉邊搔了一搔,弄的他很癢直想躲開。
「是親吻。」男人好像很高興的樣子,轉頭又叫老闆包了一束同樣的小白花,
這次少年選擇了深藍色的緞帶。
男人在送他去找娜迪亞夫人後,就帶著少年送他的小花束走了,雖然就站在娜
迪亞夫人身旁,但是看著男人拿著小花束的背影,少年心裡噗噗的跳著。
※
後台一片靜默,今天的演出肯定是不用上場了。眾人驚惶的對剛才芭蕾伶娜硬
是被軍警帶走那幕竊竊私語。對少年來說,剛才的事情並不是沒有發生過,這些年
來陸續也有人被帶走過,幸運的能夠回來,不幸的就消失了。他並不清楚自己到底
是屬於幸運或是不幸的那一邊,因為他並不認為自己活下來是幸運的。雖然因此能
遇見納雷什金先生是幸運的。
「……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沒有允許不准回去。」女皇陛下不愧是
女皇陛下,很快的就回復鎮定,指揮著所有的人回到休息室裡,她等下還要去前台
道歉,和經理一起處理退票事宜,畢竟等下說不定那些警察還要回來抓人,演出是
沒辦法了。
「亞歷山大,你還好嗎?」烏蘭諾娃和沃倫采夫在人群移動間跑到他身邊來,
他這才發現自己一動也不能動。
「……我沒事……」少年甚至不知道自己開口了沒有。有點反應遲鈍的跟著他
們走。是了,他們並不知道他也曾經被帶走過,在眾目睽睽之下,所有的人都用這
種避之唯恐不及的眼光看著他,沒有人想惹上麻煩,沒有人會對他伸出手,他也不
知道該叫誰的名字,或者說有誰可以呼喚,有誰可以期待。
他沒有對她伸出手,即使她尖叫著他的名字,對著他伸出求救的手。
「我……」
「你沒有做錯,亞歷山大,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沃倫采夫把他架進了休
息室,在他耳邊堅定的說,「不要惹上麻煩,亞歷山大,也不用同情她。」
少年有些空洞的看著他,覺得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班傑明既然敢惹上那種麻煩,她就應該要有心理準備才對!哪有把別人拖下
水的道理!」
但是,沃倫采夫並不明白,那種尖聲嘶吼著卻無人回應的空洞與恐懼,好像有
人,在更久之前,在他年紀更小的時候,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有個聲音叫他不用
去回想了,因為想起來並沒有意義,因為從來就不會有人抓住他的手,所以就不要
去想了。
「讓我靜一下。」少年苦笑,試著把沃倫采夫推開,「我沒事,只是有點被嚇
到,你還是快點回你的房間裡去吧。我和她牽扯的那樣深,說不定等下他們就會來
帶我走了……」
「亞歷山大……」
「別因為我而惹上麻煩,沃倫采夫。」
他堅定的把沃倫采夫關在門外,然後在門前蜷縮成了一團。
是啊,說不定,這次他也逃不掉了。但至少、至少不要牽連到納雷什金先生,
不可以牽連到納雷什金先生。
只有這一點……
※
他還不十分確定知道自己能怎麼做,能怎麼回應班傑明對他伸出的手,或者是
他萬一被帶走要怎麼保護納雷什金先生,納雷什金先生跟這一切關係也沒有。午夜
時分前來敲他休息室房門的並不是軍警,而是納雷什金先生。
少年一瞬間明白自己跟此事已經毫無關聯,看著男人進到休息室,忽然間撲倒
跪在他跟前,抓著男人的大衣拼命親吻。
「納雷什金先生、納雷什金先生,求求你、救救她,救救托斯卡雅小姐……」
班傑明說他不知道男人是什麼東西,不,他其實一直都知道,只是他不能知道
,男人的存在的確有某種目的或意義,不然那些人不會在那個晚上要他去勾引男人
。儘管最初是他先被男人勾引了,在照面的那一瞬間。
那時候他並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選擇這男人,以往也都會找他去問話,但是這
中間完全沒和他聯絡。不過對他來說,這一向都不重要,誰來,誰離開,誰問了他
什麼話,和他做了什麼事,一點意義都沒有。每個人都來他身上取走一些東西,取
走他們要的東西,他只是一枚棋子,一尊人偶,一個玩物,沒有屬於自己的意志,
他們想要什麼就拿什麼去,他並不在乎。
但是男人從沒有向他索要什麼,反倒給予他許多他不曾有過的,原本他不期待
會有的東西。
所以他會為此保持靜默,保持緘默,他在男人身邊聽見看見的一切事物,他都
會保持絕對的緘默。
「你希望我幫托斯卡雅小姐?」男人低下頭看著他,挑起了一邊的眉毛,不知
道為什麼,他覺得男人似乎是有些憤怒的。
「是的,求求您、幫幫她、拜託……」
她所依靠的那些人,肯定是將她當作棄子,這就是玩物的命運,這就是他們的
命運。他不愛她,但是他不能扔下她不管,她在他最落魄的時候拉起了他的手,無
視於其他人對他的輕蔑,那麼,他就更不應該對她見死不救才對。
男人移動到椅子旁邊,坐下,他也就膝行到他身前,跪的很低,不是男人平常
要求他的樣子,他一直反覆頌念著,央求男人救她的句子,直到他發現男人盯著他
,臉上沒有表情,淡藍的眼珠只是更加的冰冷,他才惶恐的閉上嘴,但仍是抓緊他
大衣的下襬不放。
「不知者並不無罪。」男人在一片靜默中開口,聲音裡也是一片的森冷,「你
要仔細想清楚,你真的希望我幫托斯卡雅小姐嗎?」
「是的,納雷什金先生。」少年堅定的點頭,男人發出了不滿的哼聲,然後起
身拿起他的手杖,把大衣的衣襬從他手中扯回。
「我會盡量。」
「謝謝您,納雷什金先生。」他感激的去親吻男人的鞋尖,彷彿這麼做,過去
的某一部份的他,也可以因此得救。
※
他隱約感覺到他激怒了男人,雖然並不明白為了什麼。男人對待他的態度並沒
有改變,可是他就是知道這裡面有什麼地方不對了。
少年並沒有覺得後悔或是遺憾。他堅定的認為這是自己所該做的,而且是自己
唯一能做的事情,那就是償還她對他的恩情。男人並不明白,如果沒有她,那麼他
今天早該慘死在不知道哪個角落裡,雖然那對他來說不一定就不代表不幸,只是他
終究還是希望著自己可以有尊嚴的死去,然後得到一個傳統的喪禮。
如果因此男人厭惡他了,要拋棄他,他也無話可說。畢竟他本來就沒有權利選
擇是否會被拋棄,只能想盡辦法不讓自己被拋棄而已。男人對他夠好了,超乎他想
像中的好,對此他已經心滿意足,曾經有過總比不曾有過的要來的更好。
不過男人並沒有做出任何拋棄他的舉動,依舊拍打他的臀部,留下三道平行的
痕跡,於是這箇中差異連少年自己都不能明白。
他休息了一陣子,但沒有登台演出並非他不願登台,表面上是女皇陛下體貼他
失去了舞伴,所以要他休息,事實上他很清楚,他和班傑明的關係才是讓她不讓他
上台演出的理由。當然,要找跟他搭配的舞伴也是另一個問題,但目前出了這麼大
的事情,不管眼下要捧哪位新的芭蕾伶娜出來,跟他搭配總是要惹人質疑。
少年覺得這是個好時機,女皇陛下可以趁機把他拉掉,換上自己喜歡的男舞者
與女舞者。坐在床上看著窗外時,少年想著也許下次回到舞團去,他就回去那背後
隱沒的舞群裡,或者是再也不能跳舞,被趕出舞團之類的。那麼,男人也許就沒了
要繼續收他作為附屬者的理由,然後就再也不會來,再也不會在他的臀部上留下三
道痕跡。
他蜷縮在二樓,用他準備給男人的睡衣裹著身體,等待著這樣的結局,等著這
間大屋將人去樓空,他將落魄街頭,說不定還得站壁賣屁股才得以維生。
不,這一次,他寧可餓死街頭,也不願意再讓任何一個人來糟蹋他的身體,雖
然這身體已經很髒了,但他再也不要讓別人來碰他,除了納雷什金先生,誰也別想
碰他。
儘管如此想著,當他透過二樓窗戶發現納雷什金先生來看望他時,少年總是當
下忘記腦子裡想的這些事,專心的去服侍男人。
※
男人告訴他,班傑明的罪名已定,將下放西伯利亞的村落勞動改造時,少年鬆
了口氣。他本來以為他會得到一具她的全屍,他甚至已經連墓碑都買好了,只差沒
有刻下死亡日期。
那陣子他終於重回舞團,但還是沒上台,只是在一旁待命,他的休息室牌子並
沒有被拿掉,只是屬於班傑明的那間被換成了別的名字。不僅如此,過去她曾經參
與演出的那些海報、相簿、紀錄,全部都不見了。
女皇陛下新捧起的是可愛的娜塔莎.普廷娜跟嬌豔的索菲亞.巴弗洛娃,都是
十七八歲的年紀,大概有點難以抉擇,居然叫他跟她們都跳跳看。事實上,少年也
在三月時過了自己的十八歲生日,至此也不能再稱之為少年,而是青年了。
他看著她們無憂無慮的樣子在他身邊轉來轉去,青年清楚她們的意圖,卻一點
感覺也沒有。反倒是被沃倫采夫嘲笑,恭喜他成了夾心麵包云云,青年聳聳肩,只
是在經過沃倫采夫身邊時,架了他一拐子,氣得沃倫采夫蹦蹦跳跳。
他沒有辦法阻止他的肩膀變寬,身高抽長,但幸好男人不是太介意他不再像個
沒有性別的少年一樣,他更努力的拔光臉上和身體的毛,更仔細的保養,在男人身
邊時更小心謹慎,他甚至動了一個念頭,如果男人忽然不要他了,那麼他要親自安
排新的男孩給他,一個漂亮的、乾淨的、不受污染的男孩。
接近夏天的時候,男人問他,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渡過夏天的長假。
青年可以感覺到男人和他之間那種很奇怪的氣氛消失了,於是他點點頭,遺忘
了從男孩們中挑個人來訓練的事。畢竟可以跟男人一起渡過夏天,遠勝於去黑海岸
的軍營渡假,還要跟波修瓦的人碰面,那可真是煩死人。
※
通往作家協會的道路上滿是煙塵,因為車子裡很悶,所以青年乾脆打開窗子,
愉快的看著窗外炎熱的景緻,輕聲哼著歌。
是他幾天前和娜迪亞夫人一起去看的歌劇,《茶花女》的〈飲酒歌〉。
男人的渡假小屋現在前院的樹木繁盛,枝椏低的男人走路都會撞到,青年覺得
很好玩,手裡抱著從後車廂拿出的一顆西瓜不肯放。男人要他放到屋後的河水裡去
,冰涼的才好吃,但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這種從南方來的水果很稀有,他小時候在巴黎吃過,法蘭西人招待他們很大方
,食物滿滿的一大長桌,他們說吃完還有,但他們在老師還有政治局委員的監視下
,不能多吃,只能對著滿桌的盛宴流口水。
他只來的及吃到那麼一口而已。
男人好像覺得他很好笑的樣子,把剩下三顆西瓜連同他一起帶到了後門河邊,
讓他不得不放下手裡的那顆。
青年央求他真的不能現在吃嗎?男人只好說等吃過了午飯之後再吃。
除了蒸氣浴之外,白天男人還教了他游泳和釣魚,晚上他們偶而會做愛,男人
渴求他的力道並沒有改變。
這樣的生活,好的就像做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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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寫了十萬字終於寫到了這裡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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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33.16.133
推 shinyisung:嗚啊,小公主算徹底退場了? "終於寫到這裡"感覺接下來 04/21 13:39
→ shinyisung:會有大轉折耶~"~ 好像不太妙? 04/21 13:39
是啊,算是徹底退場,會有一篇關於她的番外,算是紀念吧(笑)
嗯,我說過這個故事不會是傳統的HE,
那也不是一個什麼好的時代,二戰可是快開打了呢。
推 moyoro:嗚嗚最害怕的事情果然發生了QwQ 04/21 14:19
最害怕的事?O_O
→ moyoro:就是小公主被抓走XDDD 雖然猜過是遲早的事情不過好突然(艸) 04/21 21:08
→ moyoro:對我來說小公主有一點標誌的意味(? 04/21 21:09
→ moyoro:可能是她不在的話就代表某些東西跟著消失的感覺 純粹是我的 04/21 21:11
→ moyoro:想像啦XDDDDD 04/21 21:12
欸總之就是以為人家是蛋糕但是結果踢到了刀山這樣(攤手)
什麼樣的標誌?(好奇)
推 Ishtar:現實的牽絆啊XD 雖然不是什麼太好的牽扯,但有微妙的現實感 04/21 21:49
微妙的現實感?糟了確實不太懂這個(炸)
推 moyoro:嗯嗯XD 有點那個東西一旦沒有的話小王子就再也沒有餘地或 04/21 21:58
→ moyoro:沒有退路 注定要通往某個方向了 所以才說是自己的想像/// 04/21 21:59
退路嗎?(摸下巴)這樣想好像也通,問題是他好像真的沒有拿她當退路過(摸鼻子)
→ moyoro:也不是實質意義上的退路XD 的確就是"現實羈絆"那樣子的感覺 04/21 23:48
原來如此。
※ 編輯: Auxo 來自: 114.33.16.133 (04/22 01: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