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人偶之心 41（限）

[Auxo (偷懶的高麗菜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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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再一次的出差讓他有點忍無可忍，可是他又沒有辦法要男人不要出差，
那是男人的工作，他想。


　　他終於開鎖進了俱樂部的房間，這不是第一次，但是確定男人並不在列寧格
勒卻跑進來，是第一次。


　　第一天，他偷偷摸摸的窩上了男人的床，抱著小盆栽，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第二天，白天裡他乖乖去跳舞，晚上他依舊偷偷摸摸的窩上男人的床，這次
把男人的枕頭夾在兩腿間，又不知不覺的睡過整晚。


　　第三天、第四天……


　　當他意識到隔天就是男人要回來的日子時，他慌忙的想著這些日子裡他都沒
有好好的好好保養照顧自己的身體皮膚，慘了。所以開始亡羊補牢的把自己洗乾
淨，用軟蠟敷在皮膚上，準備拔去那些多餘的毛，也認真的把臉上的毛髮都拔乾
淨，正舒舒服服的躺在男人的床上想敷臉時，他聽見了門鎖轉動的聲音。


　　男人站在門口望著他把保養品的罐子打翻在地上，他則衣衫不整的一腳踩在
地上一腿跪在床上，整個不知道該往哪裡跑才對。他從來沒讓人看過這個樣子，
再狼狽再糟糕的模樣都有人看過，但這個——他腦裡一片空白。


　　男人把手上的行李放了，帽子與大衣掛在衣架上，態度跟平常一樣，好像這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還幫他把掉落地上的罐子撿起來，表情裡的好奇多過其
他。


　　「日安，謝苗諾夫先生。今天不用跳舞嗎？」


　　他接過罐子，感到稍微放鬆了些，但仍警戒的看著男人：「日安，納雷什金
先生。我今天請假了。」請假，為了等您……但最後這句他說不出口。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男人低沈的嗓音逐漸卸下他的心防，「這個
，也可以讓我試試看嗎？」


　　男人指的是除毛用的軟蠟。


　　「……好的，納雷什金先生。」他回答的聲音有點虛弱，但也多了些安心。



※



　　男人饒富興致的撫摸著自己光滑的腿，青年一面不解的看著他一面把玩著男
人帶來的禮物，這麼一折騰他也忘了要跟離家出差的男人抱怨什麼，注意力都放
在這有趣的小玩意上。


　　一個銅製的發條機器人，外型看來有點像小丑，他把小丑機器人上滿發條，
小丑機器人被放在地上後就會規律的一直往前走到停止為止。非常普通的小玩具
，但他就覺得很高興，跪坐在地上一直重複著讓小丑機器人在地板上走路的過程
，直到男人問他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飯，還問他有沒有空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


　　「看電影？」


　　他有點沒轉過來的重複了一次。男人解釋了一下，他有個短假期，剛好他們
可以去看場電影。對青年來說看電影跟上劇院比起來是很新奇的事情這是真的，
雖然他們也會想方設法的試著去弄一些西方舞者的影片，但是這跟上電影院看電
影還是兩碼子事。


　　「好啊。」他高興的點點頭，根本就不記得昨天還在心裡埋怨男人怎麼不回
家。



※



　　於是他們就穿得很正式的去了電影院，男人戴著帽子拿著手杖，青年懷裡不
忘抱著小盆栽，但他有點害怕在電影院周遭被認出來，所以乾脆用圍巾遮掉了半
張臉，又戴個帽子，又有點後悔為什麼不想辦法弄副墨鏡。男人好像覺得他很好
笑，還是帶著他沿路打招呼，反倒是他尷尬了起來。


　　他們在劇院前碰見了綠眼女士和她的附屬者，年輕高大的男人沒有裸體，而
是穿著正式的西裝革履，和瓦希列娃女士站在一起很登對，並且也有著黑頭髮與
藍色的眼睛。


　　「晚上好，納雷什金。」


　　「晚上好，瓦希列娃、羅斯托夫。」男人依序對著兩人點頭，然後看向差點
要躲在他身後的青年，他只得站出來稍微把臉露出來，有點草率的點了下頭。


　　「晚上好。」


　　男人沒有責怪他不懂禮貌，只是簡單的跟瓦希列娃女士打了招呼，就輕推他
跟著隊伍走。他不喜歡綠眼女士看男人的眼神，還有想要假裝他不存在的眼神。
他們一直到進了放映廳才分開，瓦希列娃女士顯然跟他們不是坐在同一邊，青年
這才鬆口氣，跟著男人把帽子圍巾都解下來，把注意力放在布幕前。


　　不過布幕並沒有在時間到的時候拉開，反倒是先從旁邊進來兩名芭蕾舞者。
他認出是杜婷絲卡雅和賽爾蓋耶夫這對都有著黑頭髮的舞者情侶，想起來他們似
乎在討論結婚的問題，所以要努力存錢，幸好他們還沒有小孩云云。這種能在電
影開場前跳舞的工作是只有首席或首席獨舞者才有機會接的外快，不過他通常都
推掉，畢竟他不太需要錢。薪水少的可憐，但是他用的更少，幾乎都花在芭蕾用
品上。現在有男人贊助他就更不需要了。


　　他偏過頭偷看男人一眼，男人還是沒什麼表情，很專注的看他們表演。他們
專注於彼此的動作，沒有注意到青年或他的贊助人。他們跳舞的感覺跟別人不太
一樣，青年想著，大概是因為他們是真正的情侶，而不是表演出來的樣子。


　　他們舞罷，觀眾給予熱烈掌聲。雖然他們不是主要的節目，但是能在劇院外
看到首席舞者的表演仍然受到觀眾的喜愛，也不妨礙他們觀賞電影。


　　接著電影開始了。



※



　　出來之後他四下張望，沒有人注意到馬林斯基芭蕾舞團的首席也跑來看電影
，他也沒再看到瓦希列娃小姐跟她英俊的附屬者，青年鬆口氣的不再把圍巾拉到
臉上。


　　他依然抱著小盆栽，和男人走涅瓦大街回俱樂部，一路上他們都沈默不語。
他們散步時其實也常如此沈默，安靜的享受彼此的陪伴，但是今天的沈默有點不
一樣。


　　《當家》這部電影海報跟字幕上寫的導演是雷奧尼德．圖伯格和格列格里．
科津采夫，電影是去年十月上映的，即使連從不看電影的他都從旁邊的人閒談聽
過，他還注意到了他認識的音樂家蕭士塔高維奇先生幫這部電影寫配樂。這些都
不是青年覺得不愉快的理由，雖然電影結局顯示那在西伯利亞遇難，急需手術的
女老師得到了援助，但是卻讓他不太舒服。


　　年輕女老師從列寧格勒的學校畢業，終於要跟男朋友結婚，在一切都這麼美
好的時候，被上級分發到西伯利亞教書。她一下子從雲端墜落谷底，拼了命想留
在列寧格勒，即使是娜潔日達．克魯普斯卡雅，也就是列寧夫人，也沒辦法幫助
她。


　　西伯利亞，這個地方讓他想起了過世的班捷明。她曾經有次喝醉了抱怨他一
點都不懂她是多辛苦的從西伯利亞來到這裡。他很少離開列寧格勒，去過的地方
也不多，即使是巡迴演出，他們也是受到管束的，西伯利亞是個只存在於想像中
的地方，只有白雪與政治犯的恐怖地方，如果犯了錯，死亡不是最可怖的，最可
怖的是被送去西伯利亞。電影裡西伯利亞的農村看來極其淒慘荒涼，落後貧窮，
葉蓮娜獨力對抗拔扈的地主和無能的地方官，她堅毅的姿態引起大部分觀眾的同
情，然而，一紙命令將她送去苦寒之地的卻是政府，最後將她以飛機送回城市手
術的也是政府。


　　他不是傻瓜，他只是不太喜歡在意那些無聊瑣碎的現實，可是那些瑣碎無聊
的現實又影響了他所喜愛的舞台。他並不是看不懂電影裡面的意有所指，只是不
太明白為什麼要拍這樣的電影，而男人為什麼要帶他去看。


　　「你剛剛為什麼要把臉遮起來，謝苗諾夫先生？」


　　他們回到俱樂部時，男人好奇的問他。


　　「……被認出來對您不好，納雷什金先生。」


　　「但是我們也一起散步很多次了，你之前也不曾把臉遮起來。」


　　「有兩個群舞者在排練時被帶走了。」青年把外套掛好後縮在他平時坐的椅
子上，「沃倫采夫很生氣，說他們不過是工作結束後一起回家而已。」但是群舞
者多的是，少了他們並沒有影響——才怪，儘管他們是以穩定出名的馬林斯基的
舞者，不免也要人心惶惶，就連平常根本不管別人的他也忽然感到一絲不安，明
明班傑明被帶走之後他還是照常練舞，只是沒了固定舞伴有點麻煩。


　　「你在擔心他們嗎，謝苗諾夫先生？」


　　他本來想搖頭，但還是點了一下頭。「排練的時候變的不太穩定，這不是很
好。」


　　「他們不會有事情的，謝苗諾夫先生。」男人悠閒的坐下，好像並不在意，
「尤蘇波夫被傳是同性戀，你看沃倫采夫不也一點事情都沒有。」


　　但是那不一樣，尤蘇波夫先生是什麼身份，那兩個舞者是什麼身份。他把話
吞下，知道男人不了解這一點。「……您還要出差嗎？」


　　「嗯。」男人點點頭，「一樣兩個星期後回來，你把假日空下來，瓦希列娃
要辦個聚會，邀請我們出席。」


　　「噢，是的，納雷什金先生。」他想著今天並沒有聽見他們有約定，就看見
男人手邊桌上早就擺著的一疊拆開的信。「您什麼時候出發？」


　　「兩天後的早上。」男人站起身，「所以我們到遊戲室去。」


　　「是的，納雷什金先生。」他輕輕的低下頭，掩去心底微小的陰霾。




※



　　他照樣去舞團練習時，就聽見了竊竊私語，但是跟他或那兩個群舞都沒關係
，他破例主動去了女首席的休息室那排，烏蘭諾娃的門前一堆女舞者擠在那裡，
一看到他就自動分開了。他走進去，烏蘭諾娃眼睛紅紅的癱在沃倫采夫懷裡，杜
婷絲卡雅在旁邊拿著手帕不停幫她擦眼淚，化妝鏡前擱著報紙，鏡子上還夾著一
名年輕飛行員的照片。


　　他不知道要說什麼，鏡子裡倒映著意外的消息，一架飛機在測試飛行時失事
，飛行員殉職。


　　其實他連烏蘭諾娃的男朋友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是個連芭蕾都看不
懂的門外漢。


　　「出去，亞歷山大，出去。」


　　他更沒想到的是她居然趕他出去。


　　「你既然從未為她哭過，就出去，現在。」


　　她極力壓抑著哭音驅趕他，他覺得真是莫明其妙。班捷明都過世一陣子了，
怎麼還能這樣陰魂不散。他走出去時剛好瓦加諾娃老師進來，於是沃倫采夫也跟
著灰溜溜的出來了，推著他走回男首席的休息室那邊。至於外面的女舞者們早就
因為女沙皇駕臨一哄而散，跑的沒剩下半個。


　　「這樣今天還能練習嗎？」他覺得心裡有點煩躁。


　　「應該是可以吧，大概會讓加琳娜休息個兩天什麼的，比照你那個時候辦理
。」沃倫采夫聳聳肩，然後拍拍他的肩膀，「她在說氣話，別計較。」


　　「我不覺得需要為她哭。」他不知道在跟誰說話，「那是她自己的問題，我
已經做了我能做的了，不然還能怎麼做？」


　　「噢，你確實做了你能做的。」沃倫采夫跟著他進了休息室，「所以她才這
麼生氣。」


　　他困惑的看著沃倫采夫。


　　「嗯，女人嘛。」他攤攤手，「你永遠不知道她們在想什麼，只要當她們永
遠是對的就好。」


　　他完全聽不懂沃倫采夫在說什麼，但只是得到沃倫采夫憐憫的一暼。


　　「我忘了，對你來說，除了芭蕾和尼金斯基之外，其他都不重要。」沃倫采
夫賊笑一下，「當然還有你的贊助者那個老混蛋。」


　　「不是那樣。」他現在除了困惑之外還有生氣，不只是因為沃倫采夫對納雷
什金先生不莊重而已，「我只是覺得她不值得。而且那傢伙根本不懂芭蕾吧？我
幹嘛要為一個不懂芭蕾的笨蛋死掉而哭？」


　　「你真的什麼都不懂欸。」沃倫采夫搖搖頭，滑步後退著離開，「我應該期
待你有天會因為那個老混蛋死掉而哭嗎？」


　　「你不要亂……」他因為枕頭砸在門上而停住聲音，發現自己居然氣的發抖。


　　別亂說、別亂說……


　　奇異的驚恐一湧而上。


　　「納雷什金先生才不會死……」


　　才不會。


　　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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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熱愛在阿白的床上築巢（抹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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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文中提及的電影《Alone》，私自翻譯成《當家》

維基資料
http://en.wikipedia.org/wiki/Alone_(1931_film)

水管上的影片本身
http://www.youtube.com/watch?v=Ac4DQts9eFg&hd=1

七支拷貝還有一支倖存，也頗為奇蹟
影片前面可以窺見大概30年前後的聖彼得堡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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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35.107.185
推 alufish:小王子好萌=///= 姊姊抱一個～
小王子：（僵硬給抱）
大概只有作者不覺得他可愛吧XDDDDD

推 stupidbird2:(遞麥克風)那AUXO作者大人,您覺得本文內誰最可愛呢?XD
認真說這個角色是二次元可愛但是三次元我只會想揍死他...
要說愛的話我最愛的當然是納雷什金先生（咳）
可愛的話，黑衣夫人吧（大笑）

推 miyakowiccan:謝謝喜愛（心）
嘿嘿嘿:D
※ 編輯: Auxo            來自: 1.165.179.32         (03/12 01:03)
推 lamabclamabc:推女人論XD我也覺得黑衣夫人最可愛。不過小王子很萌
→ Auxo:男人在火星女人在金星嘛 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