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尊安好，勿念。期待貴國誠意？」
看著那刻意坐姿端正的男子勉強把到口的髒話給嚥下去，用錯愕的眼光看
她，她就覺得很有趣。
「這是艾爾還活著的證據，法墨先生。」
盡主人之誼的斟了酒遞上，她知道他現在很震驚。
信件內容她是很熟了，精簡的三言兩語，優美流暢的筆跡，雖然署名不同
，她相信這個在軍校中跟她「前」未婚夫同期的男子應該不會陌生這種信件風
格。
「……『沉默的墳墓』啊……」
朗‧法墨接過了酒，淺嚐一口，端正的面孔佈滿了複雜的情緒。
「這種無聊的句子跟這個名字的確很像他，字也很像……我記得史坦尼斯
習慣把頭低低的側著寫字，筆總是拿的歪斜，可是字卻寫得比大部分的女人還
漂亮……絞刑是公開的，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她輕輕笑著，坐回了躺椅上，但仍是注視著男子。
「我雖然不能影響陛下的決定，可是花點小錢賄賂劊子手跟看守人，在刑
具上動點手腳這些事情我還是辦得到。」
話雖然說得輕描淡寫，其實當時的情況很兇險，一個環節出了差錯，她最
喜歡的人就會永遠的告別人世。
「……為什麼不通知我？」
「因為我不知道法墨先生能不能信任。」
垂眸，狡黠一笑。
「『朗‧法墨』這個名字不是真名吧？安東尼奧‧德‧梅第可？」
「我怎麼會跟佛瑞瑟的『梅第可』有關係呢？」
注意到他故作悠哉，手上卻捏了下椅子，她覺得真是有趣極了。
「呵，我跟艾爾之間沒有秘密喔。」
梅第可家族可是佛瑞瑟王國富賈一方的銀行家，父親滯留在敵方讓她對軍
隊的掌握稍微被動搖，但是金錢上面若能得到對方支應，她不會把其他競爭對
手放在眼裡。
「如果需要貸款救皇帝，女爵應該直接找我父親談，我對皇帝安危沒有什
麼興趣。」
他很隨意的擺擺手，不過卻沒有起來的意思。
「我對於拯救皇帝一點興趣也沒有。」
搖著摺扇，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
「我比較想自己當皇帝。」
果然，男人如她預料般的失去了慣用的浮誇面具，露出驚愕的神情。
「我需要梅第可的財富，還有你的手腕。我不是那些草包貴族，這些年
的戰爭，國庫空虛，人民也疲倦了，即使勝利也沒有什麼意義。」
停頓了一下，很滿意的看著男人難得的認真。
「何況，他還不明究理的殺了艾爾，法墨先生不是為此辭去了軍務嗎？」
這個男人的價值，當然不只是梅第可家族而已，知道的人不太多，也沒什
麼人會放在眼裏。雖然僅僅只是個待役中的中校，可確是她父親的得意門生，
就算辭去軍務了，曾經身為直屬皇帝的隱密情報組織的領導者的影響力還是不
容小覷。
父親以參謀長身分不顧她勸告站上前線，作為不贊同她抉擇的消極抗議，
動搖她在目前幾位帝位候選人中的地位，她總得從別的地方去補救。畢竟她不
是那位傳說中的狩獵女神，如果是康妲爾的話，一定不需要這麼迂迴的去掌握
軍權吧？
「……如果您當了皇帝，那麼姬莉安又將如何？」
等候了許久，才從法墨的口中聽到這句。
這是意料之中的問題，正因為他對米爾汀伯爵的迷戀，二年前她才會將他
排除在外。
「如果殺了她，艾爾會討厭我的。」
淺嚐了一口波玆瓦的紅酒，透過紅色的酒液看著男人。
「不過，話先說在前頭，我最多就是不殺她而已。」
雖然她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艾爾也好，奧圖陛下也好，或者是其他的男人
都對那個出身微賤的女人垂青有加，但是顧慮到艾爾念舊的個性以及他對姬莉
安的寵愛，她也不可能殺了她。
大概心裡面有了個人，就容易心軟了吧？
「……梅第可的話，找我這個被踢出家門的不肖子，不如找我弟弟阿方索
和他談條件。女爵如果想要的是『斷劍』，您不妨去和賽瑟家的魯瑪大公談談
，肯定會有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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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葉雖然很多,根柢惟一.
青春歲月虛妄的日子裡
陽光中我將葉子和花招搖;
如今且讓我枯萎成真理.
～W.B.Yea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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