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高塔上的國王31．奧圖

[Auxo (胖鼠娘)]

　　他們穿過葉爾瑪與帝國的邊境，來到佛瑞瑟時，已經是秋天的季節了。


　　當身在王座，雖然擁有權力，卻也過著形同監禁的生活，以風光優美和飽

學之士眾多聞名全大陸的波茲瓦市，奧圖是早就久仰大名，聽說過眾多傳聞，

終於在退位後能親自來到此處。


　　而且不是一個人。


　　「醒醒，安得利亞。」


　　他輕聲喚醒同伴。


　　「到了？」


　　才初秋的天氣，安得利亞已經得裹著薄毯，一日裡睡多醒少，讓奧圖煩惱

不已。根據艾敏諾娃跟其他艾爾達人醫生的說法，安得利亞的腿沒有力氣，得

花時間訓練，加上他不管靈魂或身體的損傷都很嚴重，也需要大量的睡眠進行

修補。然而，那些人說得很保守，就連奧圖都看得出來他現在脆弱的可能隨時

都會死去。


　　「嗯，天色晚了，沙烏爾說趕不及進城，我們要先在村子裡投宿。」


　　「嗯。」


　　奧圖用手爬梳了一下褪成雪白顏色的頭髮，再替他把薄毯拉好到遮住臉，

輕手輕腳的從馬車上抱他下來。帝國與葉爾瑪間的戰爭剛結束，時局仍不平靜

，他不想讓安得利亞的艾爾達身份多惹什麼麻煩。


　　「交給我吧，尊貴的『陛下』。」


　　法墨的語調酸的可以，奧圖瞪了他一眼，自顧自的不打算理他。


　　兩個月前，他寫了退位宣言後就帶著安得利亞離開葉爾瑪，本想讓法墨送

回去，沒想到法墨跟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後來是讓其他人送回帝都。至於

選帝議會打算如何處理，布拉曼生家族又將如何，那都不關他的事情了。


　　走了兩步，他才發現馬車停在寬敞的庭院中，前方則是三層樓高的精緻樓

房，門口站著一名眼熟的青年跟幾名護衛。他警覺的靠上車廂，皺眉又瞪了過

去。


　　「這裡可不是什麼旅店啊？」


　　「這裡是梅第可家族的別墅，不用擔心。」


　　法墨歪了下嘴，顯然門房前的人讓他開心不太起來。


　　「費拉諾蘭大公的婚期近了，鄰近的村鎮來了不少人，我也怕有什麼閃失

，所以才拜託了阿豐索安排。」


　　奧圖當然認得他，帝國各大家族或多或少都與這個銀行家族有所往來，即

使是布拉曼生也不例外。他是法墨，或者說安東尼奧同父異母的弟弟，精明年

輕的銀行家。他對他的印象隔了幾年還是沒有差異，仍是衣著整齊乾淨至一絲

不苟，面容端整嚴肅，個性認真有餘浪漫不足的商人。如果這不是樁好買賣，

梅第可家族沒理由牽扯其中。


　　「嗯哼。」


　　奧圖哼了聲就上前致意，然後把人抱上樓，畢竟現在對他來說，懷中的少

年可比什麼都還重要。至於梅第可在打什麼主意，安西亞又派給法墨什麼任務

，那不是如今他需要去煩惱的。



※




　　三樓房間的視野很好，奧圖趁著僕人們送上熱水與食物的時候看了下庭園

，雖然入夜還處處點燈，沙烏爾和那名艾爾達女子似乎也藉此燈火在庭園中牽

手散步，讓他頗感嫉妒。


　　「上回講哪裡了？」


　　旅途不平順這不打緊，他一直到十歲才被承認是皇帝的私生子，到十二歲

以前都住在修道院，修道院的生活很規律無聊，物質能飽足但不豐裕，目前為

止失去了身份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真正難過的是安得利亞時常會用一種看待

陌生人的眼神看他，彷彿不記得他是誰，但他卻能夠跟艾敏諾娃說笑。


　　她告訴他，艾倫死前把記憶還給了安得利亞，而他身為「伊蘭諾爾」的時

間遠比身為「艾倫．史坦尼斯」的時間長了三倍不止，記憶混亂是難免的。


　　於是奧圖開始說起以前的事。


　　他從自己的出身開始說起，說日日流淚等候他父親的母親，在修道院的生

活，說小時候的安西亞有多可愛又有多可惡。說他怎麼碰到艾倫，和艾倫一起

在格西別館度過的兩年歲月，說他曾經立下的誓言，然後先幫著安西亞奪回大

公之位後，換安西亞幫著他成為皇帝。


　　然後是猶如夢魘的亞特拉瓦侯爵邀宴，他如何意外撞見他，在他的協助下

殺掉早就發狂的侯爵，但之後將艾倫的死又怪罪到他身上，這些事情奧圖全都

沒有遺漏。


　　他先替少年除去衣物，再輕輕放入熱水中，挽起袖子熟練的替他搓洗身體

。這些日子裡他跟法墨兩人搶著照顧他，剛開始笨拙的手腳在法墨的嘲笑下不

覺也俐落起來。


　　「嗯，對了，說到化裝舞會，依索妲舉辦的舞會，你還記得她嗎？」


　　「記得。」


　　「她……是位很漂亮很有主見的美女，後來成了你的未婚妻。」


　　有點意外安得利亞居然搭了他一句，奧圖還是決定略過她和他上床的細節

。他雖然可以坦承自己的生活荒唐，可是依索妲不是別人，和她發生過關係這

件事情一直讓他有著莫名的罪惡感。


　　「我記得那陣子你很不對勁，值勤時常在恍神，沒值勤時還不一定會在房

裡。某天，安西亞跟我討了你走，一個多月後再看到你，就是在她舉辦的化裝

舞會上。」


　　搓洗完了，他又像對待貴重物品一樣的把他抱到早鋪好布巾的躺椅上，細

心的擦乾，用長袍裹起，再用油膏按摩雙腿，從纖細白淨的腳趾開始。


　　「我還記得你穿著晚禮服，臉上罩著面具，美麗的不可思議。我那時候沒

發現是你，只是渴望能跟這樣的美女共度一個美妙的夜晚。真是很奇妙，那麼

多人掩飾著身份，為甚麼我還是一眼就找到了你呢……」


　　隔了這麼多年，奧圖仍然記得那天的細節。面具底下的眼睛透亮清澄，金

髮耀眼，衣著與妝容都是安西亞的傑作，「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當場，很

多人被吸引住，但因為美的不像人類，反而沒人敢靠近。


　　他抬眼發現少年用專注的眼神看他，像是催促著他說下去。


　　「我知道宮廷裡面都把你說的很難聽、很過份，我認為那不是真的，因為

我不是對你的肉體有任何慾望才把你留在身邊，你是艾倫僅剩的親人，我有責

任跟義務要保護好你——好幾年前，我是這樣想的。」


　　在少年昏睡期間，法墨告訴他許多發生在他眼皮下，他卻不知道的事情。


　　「不過，我沒有做到。你明明就在我身邊，我卻什麼都沒發現。」


　　熟練的手指與嘴唇，都從法墨那裡得到了答案。因為深怕醜聞會被掀出來

，所以才順從魏斯勒的提議，遠遠的躲到前線去。


　　少年咬緊了下唇，整個人都在顫抖。


　　「……很痛……」他說話像夢囈，「本來不想讓您知道的……」


　　「連我都不能信任嗎？」


　　奧圖大膽的握緊他的手，深怕他會像在夢境一樣一溜煙的消失無蹤。


　　「您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他垂著眼，淚水像剛甦醒那天一樣不停的流。


　　「艾倫很殘忍的利用了你們，你們卻一無所知……陛下，您會找到我是他

設計的。他把我獨自扔下，卻又讓您和我牽絆在一起……回去吧，詛咒已經解

除，布拉曼生家族能夠再度延續後代，傑諾曼人和艾爾達人間的愛情，從來就

沒有什麼好結果……」


　　他抱緊他，但又小心的不敢太用力。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奧圖想了很多，卻沒想到兜兜轉轉了這麼多天原來他是在煩惱這個。他以

為女人的心眼夠多了，但安得利亞顯然更在她們之上。


　　「真的假的又沒關係，至少給我一個機會嘛。」


　　反正他也不怕和他夾磨，就怕沒有時間。


　　「你剛剛說傑諾曼人和艾爾達人間的愛情不會有好結果，你看沿路上艾敏

諾娃跟沙烏爾還不是好的很。」


　　「……沙烏爾是晨星的路斐爾的後代，艾敏諾娃一直很喜歡路斐爾，只是

路斐爾眼中只有紅葉的維拉娜，她只好死心。沙烏爾和路斐爾很像，連灰色的

眼睛都很像，也都很喜歡賭博。我記得他曾經帶我去賭博，因為運氣太好被村

民懷疑作弊，拿著武器追打我們，跑了好遠才停下來……」


　　「……幾乎沒有什麼變嘛……」


　　奧圖聽的目瞪口呆。


　　「嗯，但是沙烏爾不是路斐爾。」


　　「我相信那女人也清楚這一點。」


　　她是路途中間才加入的旅伴，她如何殷勤追求沙烏爾，眾人都看在眼底。

奧圖當然不可能期待安得利亞會如此主動，光他唯一一次的主動背後的理由都

足以讓他捏一把冷汗。


　　「不過，既然她都敢主動追求自己的幸福，你為甚麼不能接受我呢？」


　　輕輕揉著雪白的髮絲，他會回應多少代表他動搖了，奧圖決定大膽的多推

他一把。


　　「試試看嘛，試試看好不好？這一次我會很溫柔的，我保證。」


　　「我……」


　　「我從沒騙過你，對吧？所以我的保證是很有信用的。」


　　這一點奧圖很有自信。


　　「而且，你不是說了嗎？你想要愛我，你難道不希望得到回應嗎？」


　　「可是……那……」


　　奧圖意外的發現安得利亞一下子臉就燒的通紅，他也想起來安得利亞是在

什麼情況下對他求愛的。


　　「……我傷害了您……」


　　「哎唷，就當作被蚊子叮了一口，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啦，再說你又沒弄傷

我，我也覺得……那很舒服……」


　　他忍不住抬頭看著天花板上的裝飾，豁出男人的尊嚴說出當時的感覺。


　　「你喜歡的話，呃，我們可以再試看看……」


　　帶著些許尷尬的沉默彷彿相隔了一百年那麼久。


　　「……好……」


　　少年把頭埋在他懷中，輕聲說道。


　　「我們可以……重新來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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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結束了
歷史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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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41.32.79
推 soloduo:第七頁是不是有句子不見了@_@"？
→ Auxo:對耶，來補上Orz
※ 編輯: Auxo            來自: 220.141.34.170       (12/25 01:19)
推 thegreens:天阿　好可愛喔＞///＜
→ Auxo:你再繼續稱讚他我怕奧圖的尾巴要翹起來了XD
→ thegreens:可是真的超可愛啦 當然最可愛的就是安得利亞了>///////<